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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之正和他那位漂亮而且年輕的妻子杜小棣,走在郊區新修的柏油馬路上。
  清風徐來,煦陽暖人,遠山疊翠,田園綠遍。兩口子好開心,好開心。這是一個春天快要過去,夏天已經來臨的季節,絕對是應該走出屋子,到大自然中去的時候。人,其實本也是自然的一員,只不過愿意把自己關在屋子里罷了。
  也許好久沒有沐浴在泥土的芬香里了,這种暢快,暫時使他們忘怀一切,僅僅想到眼前的風光,而不想其他。否則,城市里,机關里,辦公室里,住宅區里,甚至家庭里,每張臉上交替閃爍的問號、惊歎號,都能讓人神經錯亂的。現在好了,索性不走腦子,這种輕松的快樂,哪怕就在這一刻,也夠滿足的了。
  “沒想到,”當然是朱之正說,“在這遠离塵囂的西山腳下,竟能覓得另一番想不到的情趣。”
  這一點不像他說慣了的官話,盡管杜小棣不那么聰明,但听得出來,她丈夫現在講話的口气,不是那种四平八穩,有板有眼的社論。人,一旦接近正常,就可愛了,是不是?
  還能說明,那种免官的煩惱,對他來說,已經去他媽的,退燒了,沒有熱度了。這很不容易,因為官是一种有誘惑力的東西,像老酒,上癮,越喝越想喝。看來這位不能免俗的先生,也終于想開了!做妻子的雖然漂亮,但也淺薄,有點儿俗气,可又很可愛,她想不到這么深奧,但他能愉快起來,她挺高興。
  ——好啊,及時行樂吧!這是一年中多美妙的時光啊!既是春天,也是夏天,既不完全是春天,也不完全是夏天的日子,如果你不想別的話,這春夏之交的日子,也許可以成為一個愛情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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