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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死亡飛行



  傍晚時分,M的辦公室。
  “情況出乎你的預料,007。”M尖銳地說。
  “我只好立即飛往德里,并且——”
  “得了,007。”她說話的語气讓他無法作答。
  “是,夫人。”邦德沉默一會儿后答道。
  邦德剛從比利時返回,在向M報告情況。會議气氛十分緊張。史蒂文·哈丁下落不明,据推測已逃离歐洲。李爾克的下落多虧巴黎机場那位机靈的職員,才知道他去了德里,然后還將前往尼泊爾。
  比爾·特納已接到德里机場發來的報告,聲稱李爾克已途經德里前往加德滿都。按英方請求,德里移民當局曾一度將李扣留,并對其進行搜查。但由于某种意想不到的官僚作風造成的混亂,他們竟不知究竟要搜查什么。他們檢查了李的行李,并剝光了他的衣服,希望能查出證明其有罪的物品,可結果一無所獲。當發現這位Z國人最近剛做過手術時,他們更加困惑:是不是抓錯了人?他看來完全是無辜的!他們還能怎么辦?
  他們只有把他放走。李坐上飛机,現在已到了尼泊爾某地。印度當局根本就沒想到,在接到進一步的指示前不應把李放走。
  現在,邦德對史蒂文·哈丁從自己手里跑掉感到十分气惱。他對叛國者尤其憤恨,發誓要与叛國行為斗爭到底。
  “現在本案轉由互站負責。”M說,“等你赶到尼泊爾,李爾克,或者巴喬——不管他叫什么鬼名字——可能早就逃回國了。我們要把所有的眼線都調動起來,I站已奉命采取措施阻止他离開尼泊爾。据我所知,他們已在加德滿都的一家旅館里發現了李的行蹤,我們已下令立即逮捕他。在得到進一步的通知前,你先回去處理日常工作吧。我想,我們要對秘密情報處內部出現的漏洞給予足夠的重視。我可不希望在我們內部出現變節行為,這是絕不能容許的。我的話听明白了吧?”
  她的話讓人覺得內部出現的變節行為是由于邦德的某种失誤所致。“夫人,我向你保證,我執行任務向來是小心謹慎的,這一次也不例外。”邦德說。
  “別說了,我又不是在指責你。”她說。很多時候,她的表現都像是一位老母親,喜歡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好像對她的長子特別生气,而在心里卻仍鐘愛著他,對他寄予了比“其他孩子”更大的希望。
  “知道你去布魯塞爾的就這几個人。”她說,“難道我們秘密情報處里也出了叛徒?這真讓我感到震惊。”
  “我也是,夫人。這樣的事已有很長時間沒有出現過了。”
  “我不希望在我的任內發生這樣的事。特納先生,把我們了解到的最新情況告訴他。”
  特納清了清嗓子說道:“對托馬斯·伍德的遺体進行的尸檢發現,除頭部和腿部中彈之外,他的喉嚨還被人切開,刀口直達兩耳。”
  “那是聯盟作案的標記。”邦德說。
  “是的。”特納表示贊同,“從尸体內取出的彈丸為9毫米,彈体已嚴重變形,無法肯定系何种槍械所射。”
  M說:“我們的分析人員認為,此案系聯盟所為的可能性完全存在,特別是考慮到伍德博士收到的那份傳真信件。你知道,最近不斷有人盛傳,聯盟具有滲透到任何一個情報部門的能力。”
  “所以說,聯盟滲入到我們營壘內部也是完全可能的。”邦德說。
  M表情嚴肅地望著邦德,“007,恐怕你得擔當一回堵漏員的角色,以便把漏洞盡快堵上。”

  扎吉爾·貝迪是一位家住德里的印度人,30年前被英國情報部門招募為特工。這些年來,他曾協助緝拿恐怖分子,到巴基斯坦從事諜報活動,去阿富汗竊取俄羅斯軍事机密,為來訪的英國政要擔任保縹和向導。現在快要退休了,他很想在离職前再干一件充滿刺激的事,這樣他就可拿到一筆可觀的養老金,說不定還能得到一枚引以為豪的勳章。
  今天下午,在加德滿都,他的夙愿看來就要實現了。
  午時剛過,他便坐在一輛藍色的塔塔牌吉普車上,尼泊爾警察大多使用這种車。街對面就是著名的埃佛勒斯旅館,它孤零零地坐落在環路的外面,遠离城市的中心區巴尼什沃爾。這家旅館是尼泊爾的頂級旅館之一,原來叫埃佛勒斯謝拉坦,旅館內高級酒吧、餐館、健身房、迪斯科舞廳、卡西諾賭場應有盡有,站在旅館的頂層,可一覽加德滿都附近起伏的群山。
  一名軍士坐在他的左側,正用尼泊爾語對著步話机講話。三名警察已做好進入旅館的准備,准備在一聲令下后便沖進那位叫李爾克的Z國人居住的房間,以國際間諜罪的名義拘捕他。引渡文件已匆匆擬就,英國、印度和尼泊爾三方緊急磋商,同意由扎吉爾·貝迪代表英國前往尼泊爾,監督拘捕過程并收容人犯。
  在旅館內的空調房間里,李爾克正躺在床上,忍受著胃部的陣陣絞痛。從昨晚開始,他就感到胃部不适。由于年齡大了,再加上患有心髒病,他已不适合長途旅行。他意識到自己本不該自告奮勇接受這個任務。說到底還是為了錢。只要把那個東西帶回國,他就將得到一筆丰厚的獎賞。
  抵達加德滿都已有一天,因為時差原因,他只睡了一會儿。他在比利時已待了3個星期,又做了一次很耗費体力的手術,所以感到十分疲倦,很想再睡一覺,哪怕一兩個小時也好。可是,他現在十分緊張,不知道接頭人將在何時出現,何時帶他偷越國境。所以他不得不隨時做好出發准備,一刻也不能离開旅館。
  他剛開始打瞌睡,便听到有人眼眶敲門。李哼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向房門走去。房門打開后,三個面目猙獰的尼泊爾人闖了進來。
  “噓。”其中一人把手指壓在嘴上示意。三個人都身材矮小,但粗壯結實。其中一個留著黑胡須的人顯然是他們的頭目。此人走到窗邊,把窗帘拉上少許,然后打手勢讓李爾克過去向窗外看。
  樓下停著一輛藍色吉普車,車旁站有兩人。其中一個人身穿深藍色褲子、淺藍色襯衣,V形領的羊毛衫上綴著軍階標志和勳章,頭戴已褪色的紫色貝雷帽,足登黑色戰斗靴。
  “是警察?”李爾克問。
  那人點點頭。“馬上跟我們走,我們把你送出尼泊爾。”他用結結巴巴的英語說。
  李說:“好,讓我帶上我的——”
  “不,赶緊走。”那人向他的同伴說了一串尼泊爾語。其中一人把門打開,向走廊兩邊望了望,然后擺擺手示意走廊里沒人。
  几個人把李爾克帶到門外,向太平梯跑去。李因身体虛弱跑不快,立即成為累贅。其中的兩個人馬上手拉手,讓李爾克坐在上面,抬著他向樓下跑去。
  尼泊爾警察進入旅館,乘電梯來到李爾克所在的樓層。可他們晚了一步,李和三個尼泊爾人已跑進樓下的餐廳。
  他們分開一群旅游者,穿過大餐廳,來到后面的廚房。在那里,小頭目對一名廚師說了几句話,廚師扔給他一只通常用來裝土豆的麻袋。
  “鑽進去。”一個人對李爾克說。
  “什么?”
  那人不容分說把麻袋套在他頭上。李開始喊叫,那人大聲說:“閉嘴!不要出聲!”
  李不再吱聲了,默默地忍受著屈辱。麻袋正好把他裝進去。他身材矮小,体重很輕,其中的一個很輕松地把他扛在肩上,就像扛一袋土豆一樣。
  三名尼泊爾人扛著麻袋急匆匆地跑進一條小胡同,把李扔到一輛小貨車的頂上,車上是貨真价實的裝滿土豆的麻袋。當麻袋落在車頂上時,李爾克被摔得又喊了一聲。
  “安靜!”頭目又說道,“你待在這里,我們馬上去机場。別出聲!”
  那人坐到駕駛座上,向后倒了一下車,然后加大油門向机場駛去。
  扎吉爾·貝迪注意到有一輛裝滿土豆的卡車從旅館后面開出來,向東南方向駛去,因為這一地區有十多輛這樣的卡車為各家旅館服務,所以絲毫沒引起他的怀疑。他把目光又轉回到旅館的前門,等待里面的人向他發出信號。
  在樓上,一名尼泊爾警察剛想舉手敲李爾克的門,卻發現門虛掩著。他一腳把門踢開,發現室內空無一人,他立即用步話机向樓下報告。
  懂尼泊爾語的貝迪一听到樓上的報告,气得暴跳如雷。
  “我們得找到他!”他朝軍士嚷道。他們跳下吉普車,气急敗坏地跑向旅館。兩名警察已從樓上下來,几個人決定分頭尋找,堵住旅館的每一個出口。
  貝迪向娛樂場跑去,經過餐廳時,突然靈机一動,攔住餐廳總管詢問看沒看到一個Z國人走過,并拿出李爾克的照片晃了晃。餐廳總管點點頭,指了指廚房。貝迪一邊沖著自己的步話机大聲喊叫,一邊穿過了餐廳。
  另一名警察也跑進廚房。他們揮動手槍沖著廚師大喊大叫,一名廚師承認有一名Z國人被塞進一只裝土豆的麻袋運走了。
  “土豆?”貝迪問道,“我剛才看到一輛運土豆的卡車离開旅館,他們去机場了!我們走!”
  德里見胡万國際机場位于加德滿都東南4公里處,是尼泊爾僅有的國際机場。它建于1989年,每小時接待旅客上千名。除國際和國內航班外,還有几家私營旅游公司在該机場辟有觀光旅游航線。
  卡車一路顛簸著急速駛進机場,每次顛簸都把李爾克和裝滿土豆的麻袋高高拋起,又重重地摔在車廂里。卡車駛過主乘降區,進入私營飛机停机坪。一架英國人經營的“飛越巔峰之旅”雙引擎觀光飛机正在接納游客,十余名來自英美的游客將乘机沿喜馬拉雅山飛行,一睹世界屋脊的雄姿。然而,卡車卻馳過排隊上机的人群,朝另一個停机坪開去。一架單弓博飛机已加滿油,正在等待駕駛員上机。
  卡車嘎的一聲停在飛机旁,几個尼泊爾人跳下車,繞到車后面,卸下那只麻袋,把李從麻袋中釋放出來。

  “蠢驢!”李罵道,“你們存心要把我的心髒顛碎!”
  “閉嘴,快上飛机。”那名頭目命令道,“按我們說的去做,否則你將被捕,警察就在后面。”
  李嘟嘟囔囔地向飛机走去,“這東西安全嗎?”
  那名頭目在李的身后向他的兩名手下使了一個眼色。
  与此同時,那輛吉普車也高速駛進机場。軍士用步話机与机場安全部門聯系,得知一輛運土豆的卡車就停在私營飛机的停机坪旁,便立刻指揮司机向目標駛去。他們看見了那架机身上印著“飛越巔峰之旅”的飛机,在它旁邊,另一架可載四人的單引擎飛机已開始向起飛跑道滑行。
  “攔住那架飛机!”貝迪喊道。
  吉普車猛地轉個彎在飛机前面停下來。三名警察跳下車,用7.62毫米自動裝填步槍瞄准駕駛艙。軍士用手提式電子擴音器命令駕駛員停机。
  飛机在警察的槍口下不得不停下來。貝迪跳下吉普車,走到飛机旁。机艙門打開后,他躍上舷梯,探頭向艙內張望。
  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震怒之下,他轉向駕駛員問Z國人的下落。駕駛員一開始搖晃著腦袋,擺出一副一問三不知的樣子。貝迪抽出尼泊爾警察常用的那种9毫米勃郎宁高能手槍。
  “告訴我他在哪儿,不然的話,你就將腦漿濺地。”他說。盡管多年來他一直是個虔誠的印度教徒,篤信殺人是一种罪孽,然而在執行任務中他從來沒有手軟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宗教對他來說越來越不重要了。他認為,他是在為法律和秩序而戰。
  駕駛員向200碼以外的一處停机坪指了指,他指的就是旅游公司的停机坪。
  貝迪跳下飛机,招呼警察赶緊上吉普車。
  “他在那邊!”他指著遠處正在离開停机坪的雙引擎飛机喊道。
  “飛越巔峰之旅”飛机已滑上跑道并開始加速。吉普車向那架飛机急速追去,軍士通過手提式電子擴音器勒令停机,可駕駛員拒不執行命令。他又与控制塔台聯系,命令他們阻止飛机起飛。可他被告知,駕駛員對塔台的呼叫沒有任何反應。
  要是他們能夠看到此刻飛机里的情形,就會明白駕駛員為何不執行命令了。劫机者的頭目正把手槍抵在駕駛員的頭上。
  “不要理他們,赶緊起飛。”他命令。
  另兩名劫机者將槍口對准了机上瑟瑟發抖的11名乘客,他們都是英國或美國的成年男女,李爾克坐在他們中間一個靠窗的座位上。他也不知道這几個尼泊爾人到底要干什么。是在執行聯盟的計划嗎?難道要劫持這架旅游飛机?他們要讓飛机飛到哪里?可以肯定的是,旅游飛机將無法飛越中印國境進入西藏!
  盡管飛机現在已經加速就要飛离地面,可扎吉爾·貝迪還是不斷催促吉普車司机加速追赶。
  “射擊!”他下令。一名警察用自動裝填步槍瞄准飛机開火了。一發子彈砰的一聲打在机尾上,飛机受了點輕傷,但仍高速滑行。
  飛机達到最高滑行速度后脫离地面,平穩地掠過机場飛上了藍天。
  “呼叫你們的空軍!我們必須迫降它!”貝迪向軍士喊道。
  “空軍?我們沒有空軍!”
  扎吉爾·貝迪一下子想起了這一事實,他用雙手捂著腦袋,過了片刻才說道:“告訴塔台跟蹤這架飛机,我想知道它飛向哪里。”
  机內的乘客開始惊慌失措,陷入混亂。一名劫机者要求他們保持安靜。
  劫机者頭目讓另一名劫机者用槍逼住駕駛員,他自己走進狹小的廣播室。
  “大家安靜。”他說,“本架飛机已不能按計划前往觀光珠穆朗瑪峰。我們要用它飛一趟大吉岭。大家只要安靜坐著与我們合作,我將保證大家的安全。几小時后,你們即可返回加德滿都。”
  大吉岭?李爾克心想。為什么去大吉岭?他們應該前往西藏才對。難道他們要走一條新的迂回路線?
  一位50多歲的乘客說話了,“對不起,我是美國參議員米切爾。這位是我的妻子。”他指了指過道對面的一對男女接著說,“那位是羅斯先生和他的夫人,羅斯先生是英國下院議員。我要提醒你注意,我們兩國政府是不會寬恕你們——”
  “閉嘴!”劫机者頭目用槍抵在他的頭上大喝道。參議員乖乖地閉住了嘴巴。李打手勢讓劫机者頭目過來,“你們在干什么?因為這關系到我,所以我要求你告訴我實情。”
  劫机者頭目笑了笑說道:“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說。我們要把你送到大吉岭附近的一個安全地方。到那儿之后,你會怎樣我們就管不著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想我應該前往西藏。”
  “計划變更了。”劫机者頭目說完這句話后就不再理他。
  李爾克意識到其中有詐,變得不安起來,心髒猛烈跳動了几下,但在起搏器的作用下很快又恢复正常。然而,他仍感到十分焦慮,這些人肯定不是聯盟的人,他們是另一個組織派出的!
  憑著年輕時當特工練就的本領和經驗,李爾克突然從座位上跳起來扑向劫机者頭目,兩人在過道里廝打起來,乘客們尖叫著四處躲閃。劫机者頭目手里的勃郎宁手槍不經意間走了火,子彈正好擊中那個用槍抵住駕駛員的劫机者喉部,那人身子一仰倒在控制杆上。
  飛机突然向一側偏轉,駕駛員費了很大勁才穩住机身,使其繼續朝尼泊爾東部飛行。劫机者頭目向李爾克的面部猛擊一拳,李身子一歪便倒在座位上失去了知覺。“系緊他的安全帶。”劫机者頭目朝李爾克身邊的一名婦女吼道。
  他回到駕駛艙,把已經死去的同伙拉到一邊,放在過道上。另一名同伙被嚇得惊慌失措,不斷用眼睛看著他,好像在問:“這下可怎么辦?”他看了那名同伙一眼,說道:“繼續執行計划。少一個人我們倆還能多分點錢,是不是?”
  那名同伙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极不自然地笑著點點頭。
  “盯住這些乘客,特別是那個該死的Z國人。”他邊說邊轉身走進駕駛艙。
  駕駛員說:“尼泊爾東部上空有一股風暴,是一股很強的風暴,我們不能走那條航線了。”
  “只要把我們送到大吉岭就行。”頭目說。
  “除非穿過那片風暴,否則我做不到。机上的燃料有限,無法繞過它。我們只得返回加德滿都了。”
  “不!飛進那片風暴,我們要冒點險。”
  “你瘋了?我們會撞山的!”
  劫机者頭目把槍口抵在駕駛員的太陽穴上,“送我們去大吉岭,不然的話就打死你。”
  “你要是向我開槍,”駕駛員結結巴巴地說,“你們也得死。”
  “那咱們就一起死。你是讓我現在就向你開槍呢,還是送我們去大吉岭?”
  駕駛員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把飛机的航向轉向東。
  半小時后,他們開始領教風暴的威力。強風、凍雨和冰雪朝這架小飛机毫不留情地襲來,气流忽而把它拋上云端,忽而把它扔到云底。机內的乘客惊恐万狀,有的在大聲祈禱,有的扑在情人怀里低聲啜泣,也有的默默坐在那里,充滿恐懼的眼神凝視前方。來自美國的參議員此刻已大汗淋漓,那位英國下院議員的牙齒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嘴唇。飛机飛到達布萊宗上空時,能見度几乎降至零,連劫机者頭目也感到憂慮了,“我們現在位于什么地方?”
  駕駛員聳聳肩,“尼泊爾東部某地。導航儀已失靈,起飛前他們擊中了机尾,大概破坏了導航系統。我現在已無法正常操縱飛机。我們應該返回加德滿都。”
  “不行,繼續向前飛。”
  駕駛員在他整個飛行生涯中,從未經歷過如此嚴峻的考驗。他現在已不辨南北,完全迷失了方向。他只知道現在可能已偏离航線。
  風暴更猛烈了。在某一點上,飛机好像一下子掉進了万丈深淵。他勉強把飛机拉回到厚厚的白色云層之中,繼續盲目地前飛。他不知道此刻飛机正在向東北方向飛行,已深入到喜馬拉雅山區。
  “飛机反應失靈!”他喊道,“我無法搞清現在的高度是多少!上帝保佑,我們必須返回!”
  劫机者頭目這回沒有吭聲,兩眼望著擋風玻璃外白茫茫的云霧發呆。突然,他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奶油色的云霧遮障中隱約現出一座巨大的山峰。
  “快看!”他喊道。可是已經太晚了。
  飛机在山体上刮了一下,歪歪斜斜地傾進山谷。駕駛員一邊呼喊一邊努力控制住飛机,用盡全身力气向后猛拉控制杆,想使飛机盡可能爬高。經過一番惊心動魄的搏斗,飛机竟有如神助一般恢复了平飛狀態。
  “飛机有什么地方碰坏了嗎?’駕駛員問。劫机者頭目透過擋風玻璃向外張望,可什么都看不清。
  “我想,飛机的一個机翼被撞了一下,但我們仍在飛行。”他說。隨后,他發現飛机右側的螺旋槳看上去有點搖搖欲墜的樣子,“那個螺旋槳——沒事吧?”
  駕駛員看了看控制面板,“不,它已完全失靈。飛机即將墜毀,我們已無法飛回加德滿都了。”
  “大吉岭呢?”
  “別提它了。”駕駛員高聲說,“我們此刻是在喜馬拉雅山區,我不知道怎樣才能飛到那儿。我們倒是可以嘗試一下往回飛,以免机毀人亡。”
  劫机者頭目想了一會儿,說道:“好,那就試一下往回飛吧。”
  外面一片混飩,什么都看不清。駕駛員向導航系統輸入新的數据,可控制面板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導航系統已完全失靈。”他平靜地說。
  “我們現在怎么辦呢?”劫机者頭目焦慮地問,方才那股橫行霸道的神气勁儿一掃而光。
  “祈禱。”
  透過紛紛揚揚不斷打在擋風玻璃上的冰雪,兩人差不多同時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在向飛机逼近。那是一座山峰。以飛机現在的狀況,他們已無法搞清山峰距他們究竟有多遠,但他們已預感到災難的來臨。
  駕駛員本能地做出反應想要避開它。可黑影迅速逼近,眨眼間已遮住飛机的整個視野。
  “拉起來!拉起來!”劫机者頭目聲嘶力竭地叫喊。
  “我躲不開了!”這是駕駛員發出的最后聲音。
  飛机撞在距离世界第三高峰干城章嘉峰不遠的一塊表面平滑的岩壁上,机翼立即折斷,机身順著岩石表面的覆冰下滑時著火,翻了兩個跟頭,最后微微傾斜著停在一道冰川的邊緣。
  碰撞、嚴寒和嚴重的高山缺氧立即奪走了飛机上几乎所有人的生命。然而,有3個人卻大難不死,不過都失去了知覺。等待他們的是更加悲慘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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