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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霸王之戀



  阿提拉便很小聲地對你說:“我要結婚了。”
  你一听,內心竟然像少女一樣小鹿亂撞。
  一個七歲的小男孩除了自己的外婆,還會希望娶誰呢?
  你瞥了茱絲婷一眼,她也以為新娘人選非自己莫屬。
  當愛情迫不及待……

  星期天的家庭聚餐。
  “小乖乖,你去廚房拿一點面包來好不好?”你和藹地問阿提拉。
  出乎你意料的是,你的小孫子竟然表情愉悅地跳下椅子:
  “我馬上去,好外婆!”
  “你要給我多少?”
  “什么叫做‘我要給你多少?’”
  “媽媽說所有的工作都應該有酬勞。我上學以前要是自己舖床、整理房間,她就給我十塊錢。”
  大女儿笑得有點尷尬。
  “可是去買面包的人是我呀。”你說,“等一下你吃了面包,要給我多少呢?”
  “不用給!”小霸王大叫,“因為我不吃面包。我幫你去廚房拿面包,酬勞要七塊錢。”
  “七塊錢太貴了。五塊錢吧?”
  “好吧。”
  小霸王煞有介事地和你討价還价。完成了這筆猶如在摩洛哥傳統市場進行的交易之后,你的孫子立刻展開雙翼作飛机狀沖進廚房。
  “你想把你儿子教育成大資本家啊?”你問茱絲婷。
  “沒有啊。我實在不知道他腦袋里在想什么。這一陣子,每次叫他做點什么事情,他就要錢:擺餐具五塊錢、收拾餐具五塊錢、倒垃圾七塊錢、吸地板十塊錢,等等。我還覺得清清洁工說不定還便宜一點呢。”
  小霸王回來了,神气活現地學著非洲人把面包籃頂在頭上。
  “你怎么會這么缺錢?”你好奇地問他,“你該不會在賭博吧?”
  “沒有啦,外婆!……這是秘密。”
  “連我都不能說?”
  他熱情万分地說:
  “不是的,外婆!你例外。”
  他對你的這份偏愛令你感動莫名:
  “那你就在我耳邊小聲地說,不要讓別人听到!”
  其余的家人都十分樂意地捂住了耳朵。
  阿提拉便很小聲地對你說:
  “我要結婚了。”
  你一听,內心竟然像少女一樣小鹿亂撞。一個七歲的小男孩除了自己的外婆以外,還會希望娶誰呢?你瞥了茱絲婷一眼。她听到了,這個女魔頭,還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她也以為新娘人選非自己莫屬。
  阿提拉大聲宣布道:
  “我要娶芙樂。”
  “是你班上的小朋友嗎?”你有點不高興。
  “不是。她是我的老師。我愛死她了。”
  “所以你的成績才會那么好,”他母親酸溜溜地說,“而且還一回家就馬上寫作業,對不對?”
  阿提拉面露微笑,神情有點狡猾。
  你覺得有趣,便問:
  “那錢呢?該不會是拿去賄賂老師想得高分吧?……”
  “才沒有!”孫子气憤地回答,“我是去買小花束和咖啡奶油小面包送她。她最喜歡吃這种面包了。
  “她會變胖的。”莉莉貝儿還是老想著節食。
  “了不起!你真是一個會獻殷勤的小男孩。”朱爾爺爺夸贊道,“追女孩子一定要常送禮物。”
  阿提拉轉向他父親:
  “爸爸,几歲才可以結婚?”
  “我想男孩子應該是十八歲,女孩子十五歲吧。”你的二號女婿含糊地說,“不過,我拜托你先考完聯考再說。”
  二號女婿是個相當傳統的人。
  “芙樂小姐知道你要娶她嗎?”老公很認真地問。
  “呃……這個嘛……”阿提拉遲疑了一下,“我叫她‘小未婚妻’。”
  “然后呢?”
  “她就會笑,然后跟我說我還有時間可以反悔。可是我不會反悔的,她是我這一生推一的女人。”
  “你在哪里學會這么美的句子?”你惊訝极了。
  “我同學文森在電視上听到的,那個愛情片好棒喔。”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愛我的鋼琴老師愛得死去活來。”莉莉貝儿坦承,“他那撮小胡子真是迷死人了。”
  “結果呢?”准將爺爺問道。
  “那個混蛋竟然跟我爸媽說我根本沒有鋼琴細胞,然后人就不見了。害得我哭了又哭,哭了又哭!”
  于是每個人都開始說起自己儿時童稚的戀情,把原來的小男主角給忘了。
  不過,吃過飯要回家時,他可沒有忘記跟你拿五塊錢(拿面包的酬勞),加上倒咖啡的五塊錢,再加上收拾餐具的五塊錢,總共是十五塊錢。要命!你沒有零錢。最后,你的孫子答應讓你寫一張欠條給他,還要簽名蓋章。
  然后,下個星期天再還錢。加上擺餐具五塊錢,收拾餐具五塊錢,再加上幫你擦房間的玻璃窗二十塊錢,總共:四十五塊錢。你湊了個整數,拿了一張五十塊錢的鈔票給芙樂小姐的小情人。他抱著你親,高興极了。

  几個星期過后。
  你經過大女儿的服裝店,就順便進去聊聊。她正在勸一個穿44號尺寸的客人打消念頭,不要買那件很漂亮的38號套裝,應該買另外一件L號的襯衫。不過,那位太太一心只要那件38號套裝,最后走出店門時,整個人裹得像個粽子似的,鈕扣都要崩掉了。
  “可不可以休息五分鐘,跟我喝杯咖啡?”
  “樂意之至。今天客人不太多(茱絲婷向店員說:)華樂莉,你看店,我出去一下。小心別讓人順手牽羊了。(對你說:)越有錢的人越喜歡順手牽羊。”
  到了服裝店對面的咖啡館。
  你最喜歡這個跟大女儿親密談心的時刻了,通常談的都是她的另一半和她三個小孩的事情。
  “你家里一切都還好吧?”
  “還好,就是阿提拉讓我有點擔心。”
  “他病了?”
  “也可以這么說。他還是愛他的芙樂老師愛得要命,所以他開始用各种手段賺錢。他又去替鄰居買菜,又去幫管理員洗走廊,禮拜天又去幫整棟大樓的住戶送報紙和面包,還到我們家附近去幫人家擦鞋子……”
  “太厲害了!那你也不必替他的未來操心了,他總有謀生的辦法。”
  “可是,他就得利用半夜寫作業,白天就打瞌睡。我真是受夠了這個芙樂老師。”
  “哎呀!你也不用太擔心。明年換班級后,你們家的風流唐璜小少爺包准又會喜歡上新的女老師了。”
  “你的意思是說,直到他聯考之前,這小子都會不斷地迷戀從事國民義務教育的女老師,而我也得一直這樣跟他耗日子?那我馬上辭職不干。”
  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翌日,下午一點。
  你借口說要節食,便吃了一個巧克力口味的“纖体素”。其實,你喜歡得不得了,更棒的是,准備這一餐只需要兩分鐘,不多也不少。你輕輕啜著杯子里的飲料,一面看著電視新聞。
  嗶嗶……嗶嗶……
  “剛好挑在新聞報道的時候打電話,跟你打賭一罐鮪魚,一定是小親親!”你對白銅說。
  嗶嗶……嗶嗶……
  結果,你輸了一罐鮪魚。
  “喂?我姓貝羅。”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我不認識什么貝羅小姐,你打錯電話了。”你嘟噥兩句就想挂電話,繼續看新聞。
  “也許你听過有人叫我芙樂小姐,我是阿提拉的老師。”
  “喔,當然了!”
  你關上了電視。
  “出事了嗎?”
  “倒也沒那么嚴重。不過,我想來拜訪你一下……是私下拜訪!”
  “什么時候?”
  “現在,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就在你們家樓下。”

  芙樂小姐長得十分漂亮,阿提拉倒是很有眼光。她貼著沙發的邊緣坐下,有些尷尬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團揉得皺巴巴的薄紗紙,遞給了你。
  “我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我不希望阿提拉受到父母親太嚴厲的懲罰。”
  你把紙剝開一看,赫然是一只戒指。
  “這恐怕是令千金的紅寶石吧。”女老師低垂著雙眼說,“阿提拉送給我說是正式的訂婚信物……真是抱歉!”
  老天爺啊!……你也覺得遺憾!
  為什么倒霉事總會落在你身上?此時你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立刻逃到馬爾代夫,然后把寶石郵寄給大女儿,署名:“為你著想的人。”你愉快地想像著家里鬧得天翻地覆之際,自己已經遠在几万公里以外,躺在細沙灘上的椰子樹陰下,手拿一杯柳橙汁啜飲著。
  芙樂小姐喚醒了你的白日夢。
  “我在想……呃……也許你可以悄悄地把戒指放回去。我知道我這么做很不負責任,可是……”
  “就是啊!”你大喊道,“阿提拉都成了小賊了。要是他每次談戀愛就去偷他母親的珠寶,我們怎么辦?……”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很震惊。他這次實在太認真了。我跟他解釋了好多次,說我們根本不可能,我還‘解除婚約’好几次。可是每次看他那個樣子,我就又不忍心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第一次碰到這种情形,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內心十分感動,安慰她說,“說不定我還可以去請教學校的心理輔導員。”
  可是孫子的老師立刻沉下臉來。
  “那個輔導員是個笨蛋!”她冷冷地說,“她听了以后笑個不停。她覺得阿提拉根本在演戲,還說我也跟他一樣。”
  你看她那么激動,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你應該不會是愛上我孫子了吧?”你笑著問道。
  芙樂小姐也笑了。
  “不是。不過我的确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他真的又溫柔又可愛。”
  回想起阿提拉的溫柔可愛,你不由得愣愣地出了神。愛情的魔力真是太大了,連七歲的孩子都會受到感染。
  芙樂小姐坐在沙發上的身子扭來扭去,神色窘迫:
  “還有一件麻煩事……呃……我已經有一個同居男友,我們相處得很好。不過我不讓他到學校來找我,因為阿提拉會忌妒得喪失理性。他還拿小刀刺破過我男友摩托車的輪胎。”
  說著她忽然站了起來:
  “我得走了。我上課要遲到了。”
  你答應會幫她把茱絲婷的戒指悄悄放回去,并且會向你最喜愛的心理醫生——也是你們一家人的守護天使——求救。她臨走,你們還互相擁抱親了一下臉頰。其實,你似乎打從心里已經把她當成了一家人,不是嗎?

  電話里,你最喜愛的心理醫生憂慮地說:
  “童年戀情可能比我們所想像的還要嚴重。我們得好好談談。你去跟我的秘書約時間,說是急診,來之前呢,我建議你先看看豪爾畢頓寫的《五歲時,我自殺了》。”
  多好的提議。更好的是你最喜愛的心理醫生的秘書也是你的好友,她一再強調醫生真的一刻也不得閒,“是看在急診,而且又是你!”的份上,才勉強幫你排了個時間:兩個禮拜后的午夜。“半夜!我要睡覺啊!”你大喊。“我知道。”伊莎貝儿叫苦道:“可是現在憂郁症大流行,醫生每天都要忙到凌晨一兩點。”
  等著看醫生的這段期間,你找了個禮拜三把阿提拉叫到家里來,借口說讓他幫你擦書房的玻璃窗,代价則是三十塊錢的天价。他立刻火速赶來。
  不過,在他手里還拿著玻璃清洁劑,還沒有爬上小板凳時,你就坐到書桌前,用一种冰冷的語气——兩個女儿小時候都曾經被這种語气嚇坏過——說道:
  “現在你也學會偷東西了哦?”
  他睜大了無辜的雙眼:
  “我?我偷什么東西?”
  你把大女儿的紅寶石晃到他眼前:
  “你母親的戒指。”
  “那是我的啊!”
  “什么叫做這是你的?”
  “對呀!媽媽每次都說她幫我保存,以后再送給我未婚妻。還有那個鑽石戒指要給馬帝亞,綠寶石要給艾蜜莉。”
  這可把你難住了。
  “就算是吧。可是你怎么可以沒有事先問她,就偷偷拿走呢?”
  你的小孫子交叉著雙臂,一副凶相。
  “因為我知道她一定又會大吵大鬧。她不相信我愛芙樂老師,也不相信我跟她訂婚了。”
  “我相信。”你慈祥地說,“可是芙樂老師可不會喜歡一個會偷媽媽珠寶的小男孩。”
  小霸王還是很頑固:
  “那個戒指是我的!”
  “不對。那只是等你長大要給你的。這意思可不一樣。听外婆的話,你偷偷把戒指放回去,不要讓媽媽知道。”
  “不要。”
  突然間,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你猜得出來,這個倔強的孫子想必宁愿把手上的玻璃清洁劑吞下去,也不會屈服的。
  最后投降的人是你。
  “好吧,我替你去放。你回家吧。我不要再看到你了。”
  阿提拉滿臉通紅地走了出去,他頭抬得高高的,眼神悲憤交加,緊抿著雙唇,看也沒有看你一眼。

  隔天下午。
  趁著茱絲婷不在(在店里),二號女婿不在(在他的牙科診所),孩子們也都不在(在學校),你去跟大樓的管理員借了他們公寓的鑰匙。你胡亂謅了個借口,說是要量量窗戶的大小,好幫女儿訂做新的窗帘。
  你進到主臥房之后,便打開書桌抽屜的暗格。這個書桌本來是你的,后來才給了大女儿。
  然后你把阿提拉的戒指放了回去。
  這個時候,你忽然重心大起,便把暗格中的珠寶都試戴了一下。馬帝亞的鑽石戒指戴在你的食指特別好看(你一直希望能在食指上戴個戒指,可是老公卻強烈反對,他說那會給人一种假時髦的感覺。其實,你的另一半一向不推崇珠寶,當初生女儿時,他送了你兩台牽引車:一台是小型履帶式的,一台是六十匹馬力的大型車,以便整理農場。一丁點的碎鑽也沒有。你向他抱怨,他還仰天長嘯:“你真是愛慕虛榮啊!”毫無辦法。至今你仍是個愛慕虛榮的已婚農婦,只有牽引車,沒有鑽石)。

  “砰”的一聲,房門開了,大女儿走了進來。
  一臉的惊奇。
  “……你在做什么?還有,你跟管理員說的窗帘,是怎么回事?我的窗帘很好哇!……我不想換!”
  此時的你猶如一尊遭到雷擊的雕像。
  你該怎么向茱絲婷解釋:
  一、你是騙管理員的,何況在女儿的成長過程中,你總是一再告誡她們:“說謊是最要不得的行為。”
  二、你潛人她家是為了翻她的珠寶盒。
  你開始語無倫次。
  “我看到香奈儿有一個很漂亮的白色瑪瑙戒指……這枚……戒指……你戴起來應該很好看,所以我就來看看你的尺寸。”
  大女儿馬上沖上來抱住你的脖子:
  “你真是太偉大了,老媽!”
  你勉強回親了她几下,心里則是叫苦連天。你的确很喜歡你說的那個戒指,可是……是你自己要的!而且標价已經讓你望而卻步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只得硬著頭皮進軍香奈儿專柜,一面暗罵都是阿提拉害得你破產。
  同時,茱絲婷也請你到家里吃飯,還准備了你最愛吃的烤羔羊配焗馬鈴薯。
  “你可真受寵!”老公說,“女儿就不會為我做血汁鴨肉。”
  “怎么不會?”茱絲婷說,“只要你跟媽媽一樣送我一件价值連城的珠寶我就做。”
  “那我宁可請大家到五星級餐廳吃晚餐,說不定還便宜一點。”
  “小气鬼!”
  你忽然發現阿提拉不在。
  “他已經兩天沒下床了。”他母親說,“我實在太煩了。他也沒發燒。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知道,是情緒低潮。
  “也許芙樂老師拋棄他,他失戀了。”艾蜜莉格格地笑,表情有點惡毒。
  “你閉嘴!”你嚴厲地對孫女說:“曾經述那個白痴達尼迷得七暈八素的人,沒有資格說別人。”
  艾蜜莉急忙把頭埋進盤子里。
  然后你起身,禮貌十足地對大女儿說,你想去看一下阿提拉。

  他整個人躲在棉被里,只有几撮金發露出來,你輕輕掀起被子。
  只見你的孫子臉上滿是淚痕。
  “不要再哭了,心肝寶貝。”你輕輕柔柔地安慰,“戒指的事已經解決了。”
  阿提拉卻哭得更厲害。
  “不是因為戒指的關系。”
  “那……是為什么?”
  “芙樂老師跟另一個男生住在一起,一個老男生,他還說要跟老師結婚。”
  “真的啊?這個老男生几歲了呀?”
  “至少二十五歲了。”
  “那真的很老啊。可是,親愛的,戀愛的人是不能哭的,要抗戰到底。你要去跟那個人談談,用男人的方式面對面地談判,告訴他……呃……等十一年后,你也要跟芙樂老師結婚。說不定他不想等這么久哦。
  阿提拉用力地猛點頭。
  兩大后。晚上七點。
  嗶嗶……嗶嗶……
  大女儿激動得不得了:
  “阿提拉失蹤了,放學以后他沒回家,他有沒有在你那儿?”
  “抱歉,沒有。你打電話問過學校了嗎?”
  “早就沒人了。”
  “他的同學呢?”
  “都問過了,沒有人知道,他离家出走了……還是被哪個變態狂給綁架了!……”
  “不會的,他那么机靈。你冷靜點。你有沒有找過他的老師芙樂?”
  “我連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住哪儿。”
  “我說不定知道……我待會再打電話給你。”
  盡管小親親不斷挖苦你,你至今仍然不會使用通訊電腦网絡查個人資料。不過,從那本一張張用紙裝訂而成、厚厚的電話簿里,你還是找到了芙樂貝羅小姐的電話號碼。
  她在家,你向她解釋了原委。
  “他也不在這里啊。”她叫苦道,“太可怕了!但愿他不會做出什么傻事!”
  “你有沒有看過你家門口?”
  “我這就去看。”
  過了五分鐘,她回來了,對你來說卻像過了五個世紀。
  “他就坐在我家外面的樓梯間,他不要回家,也不愿意進我家,他說要先和我男朋友面對面談判。我男友也剛剛回來,現在他們已經到‘繡球花’去喝可樂了。”
  “‘繡球花’是什么東西?”
  “是附近一家咖啡館。”
  “好极了!等他們的高峰會議結束以后,你能不能帶他回家?”
  “當然可以了!”
  然后你打電話給大女儿,要她放心。她的小儿子正在“繡球花”一邊喝可樂,一邊和老師的男朋友“用男人的方式面對面地談判”,等停戰協定簽訂之后,他們就會帶他回去了。
  “這次我真的受夠了!”茱絲婷尖叫道,“我馬上去辦轉學,事情到此為止!”
  “哎呀,已經不用了。”

  你永遠也無法得知,芙樂貝羅小姐的未婚夫和你的孫子兩人在“繡球花”的“談判”到底談了些什么。總之,他們成了朋友。小霸王不但不再用小刀刺破新朋友理查的摩托車輪胎,甚至還坐上那輛巨型的川崎五百,緊緊夾在芙樂和理查中間,出去玩了好几趟呢。有一次,三個人還一塊儿到迪斯尼樂園玩了一整天。你孫儿的熱戀激情漸漸降溫了,他又恢复了他的活潑生气。

  他們班上有一個叫碧翠絲的金發小女孩愛上了他,他把她寫的紙條拿給你們看:
  “阿提拉,你好‘帥’,我好喜歡你。”
  “她還是個小孩嘛!”阿提拉很体諒地說。

  在等著碧翠絲長大的同時,他結束了一切零工,白銅也提醒你書房的玻璃窗越來越髒了。
  人生嘛,總不可能十全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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