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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午餐真是令人愉快至极。餐館里几乎沒什么人,再加上它新近才裝修過,所以你可以讓想像力盡情馳騁,讓時光倒流到1784年,瘋狂的安東尼·韋思重重地跺著腳,要人給他上格洛格烈酒,或諸如此類的事。
  食物基本上都是美國風昧的,很實惠,一點也不花哨,很适合我的大胃口。而愛瑪·怀特斯通也是個實在的美國姑娘,一點也不滑頭,這也很合我的口味。
  我們不談論這起謀殺案,也不談托賓,或是任何令人不快的話題。她的确精通史學,而且她的言談都讓我著迷了。或者換句話說,是從愛瑪的嘴里吐出來的歷史才能令人愉快地接受。
  她談到了一六四0年帶著一群信徒來到此地的令人尊敬的楊斯,此時我想,他們是否搭了新倫敦的輪渡,當我這么說出來的時候,愛瑪給了我一個大白眼。后來她繼續提到三百年以前曾航行到這片水域的奇德上校和其他不那么為人細的海盜,她還提及因燈塔著名的霍頓家族,并告訴我這家飯店就是一個霍頓家族的人開的。然后,她告訴我關于獨立戰爭將領弗蘭西斯·馬里安,即沼地狐的故事,她還說東馬里安就是由此命名的。我卻爭辯說,在英國可能也有個鎮叫做馬里安。但我可沒她那么懂行。她又說了一些安德黑爾斯、塔特黑爾斯的家族鐵事,甚至還談了一點關于怀特斯通家族的事,她說她的家族是“五月花”號移民的后代。而且她還告訴我一些如阿比加、喬里、伊察彼德、巴拿巴斯的姓氏,更別提如喬史瓦、塞繆爾、伊薩克之類的姓了,而后者居然不是猶太姓。
  保羅·史蒂文斯那像是用計算机程序設定的聲音曾使我感到乏味之极,而眼前愛瑪那高昂的聲音簡直要讓我沉醉了,更別提她那迷人的灰綠色的眼睛了。不管怎樣,他們導致的后果是相同的:都使我的大腦有些反映遲鈍。我集中精神去听她講,并努力去回想那些重要的話,而且還在想為什么當時我會心里一動。但是這也沒用。不過,我現在就快要記起來了。
  我說:“我覺得安東尼·韋思就在這儿。”
  “是嗎?說說看。”
  “嗯,他就坐在靠窗的那張桌子上,而且他在時不時的偷眼看你。而且他也不怀好意地朝我看,他自言自語道:‘為什么他得到了我沒有得到的東西?’”
  她微笑了:“你瘋了。”
  “有嗎?會嗎?”
  “如果你不再犯傻的話,我會教你古英語的。”
  “謝謝你。”我盡量學著英語的語調講話。不知不覺,已經是下午三點三十分了。一旁的侍者都有些不耐煩了。我不喜歡在辦案途中分散精力去追逐女人。事實上,案發后的七十二個小時內是破案的關鍵。但是一個男人總會有些生理需求,再說我又正處在發情期。
  我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乘船去兜兜風。”
  “你有船?”
  我其實沒有船,這個謊我可能扯大了。但是我有地產,還有個船塢,我可以說船沉了。我告訴她:“我現在住在我叔叔那儿,一處農場海灣產業。”
  “是海邊農場。”
  “對,我們走吧。”
  我們离開了韋恩將軍酒館并開車往我的住所而去,那离霍格灣有二十分鐘的行程。
  當我們向西行駛在主干道上的時候,她告訴我:“這儿過去叫做皇家大道。獨立戰爭以后改的名字。”
  “改得好。”
  “更好笑的是,我的母校,哥倫比亞大學,原先也叫皇家學院,也是在獨立戰爭后改的名字。”
  “如果再來一次革命,我還想改掉很多名字。”
  “比如說?”
  “首當其沖的是我那分套購置的公寓所在的西72街,我想把它叫做櫻桃路。這听起來更悅耳。還有,我前妻的那只叫雪球的貓,我想把它更名為‘死貓’。”再來次革命吧,我還想改几個名字呢。”
  她似乎要來打斷我了:“你喜歡這儿嗎?”
  “我想是吧。我的意思是,這儿很美,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适合這种生活。”
  她告訴我:“當地有很多怪人。”
  “我不是怪人,我是個瘋子。”
  “這儿也有很多瘋子。這儿不是与世隔絕的鄉下地方。我認識几個擁有常青藤大學學位的農民,也有卡斯特學院畢業的天文學家,還有在法國學習歸來的釀酒商,以及在普拉姆島和布魯克實驗室工作的科學家們,還有來自斯托尼布魯克大學的學院派藝術家、詩人、作家等等。”
  “還有檔案管理員。”
  “沒錯。每當城里人認為我們是不諸世事的鄉巴佬時,我就覺得很惱火。”
  “我絕對沒有這种意思。”
  “我從你身上感覺到了一种城里人的世故,以及一种鄉下人的魁力。你來對地方了。”
  “謝謝你的評价。”
  我想我大概已經通過了最重要的一次考驗,她不會將我蹬掉了。
  現在我們正穿行在農場和葡萄園之間,她說:“這儿的秋天很長,它老是賴著不肯定。現在果園里結滿了果子,還沒有摘。有時候,過感恩節時新英格蘭都已經下雪了,而這里卻仍是收獲季節。”
  說完她問我:“我是不是太囉嗦了?”
  “不,你為我描繪了一幅美麗的圖畫。”
  “謝謝。”
  現在我已經站在了通向臥室的第一級台階上了。
  我們兩人都保持了一种歡快的心情,當那些很敏銳的人們感覺到他們正要向床第之歡進軍時通常都是這樣。
  不管怎樣,我們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對著這座維多利亞式的大宅子,愛瑪說了一旬:“一個化了妝的身材魁梧的女士。”
  “在哪儿?”
  “你這房子就是。人們都這樣評价老維多利亞式房子。”
  “對了,順便告訴你,我嬸嬸以前就是匹克尼克歷史協會的成員,她的名字是瓊恩·波納。”
  “听起來很耳熟。”
  “她認識瑪格麗特·威利,”我又加了一句:“事實上,這儿是我的嬸嬸的出生地,這也是為什么她會勸說我的哈里叔叔買下這座消夏屋的原因。”
  “她的娘家姓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什么怀特調羹漢普頓郡吧。”
  “你在取笑我的姓?”
  “不是。”
  “你該找到她的娘家姓。”
  “好吧。”我在這座“化了妝的女士”面前剎住了車。
  她說:“如果她來自一個古老的家族,那我倒能去查一查。對于這些古老家族,我們有很丰富的資料。”
  “是嗎?在壁櫥里有很多骨骸嗎?”
  “有時候是這樣的。”
  “可能瓊恩嬸嬸的家族原來都是些盜馬人和婊子。”
  “可能吧。我的家譜里有很多人都干過這一行。”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說:“說不定她的家族和我的家族還有什么關系呢。這樣我們還可能是姻親。”
  “很有可能。”我說。現在我已經站在通向臥室之門的最后一級台階上了,而床第之歡离我僅有一步之遙。而事實上,我現在還在吉普車里呢。我對她說:“我們到了。”然后就下了車。
  她也下了車,打量著這座房子,說:“這就是她的房子?”
  “過去是,可她現在已經過世了。哈里叔叔希望我能買下這座房子。”
  “對一個人來說,這房子是大了點。”
  “我能將它一分為二。”然后我們進了屋,我帶她參觀了一下底樓的房間,然后又去听了听電話留言,發現沒人給我打電話。于是我到廚房拿了兩听啤酒,又回到后院。我們坐在兩個搖椅上。
  她說:“我很喜歡望著海的感覺。”
  “這可是個觀海的好地方,我已經在這儿坐了几個月了。”
  “你什么時候得回去工作?”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不過下星期二我得回去体檢。”
  “你怎么會牽扯進這個案子的?”
  “都是麥克斯威爾警長的緣故。”
  “我好像沒看見你的船嘛。”
  我抬頭望著那搖搖欲墜的船塢,說:“船一定是沉了。”
  “沉了?”
  “對,我想起來了,船在修理厂呢。”
  “是什么船?”
  “一艘二十四英尺的波士頓捕鯨船。”
  “你出海航行嗎?”
  “你是說駕帆船?”
  “對。駕帆船。”
  “不。我喜歡乘摩托艇,你愛出海航行嗎?”
  “還可以。”
  我們就這樣閒聊著。
  我已經把夾克衫和帆布便鞋都脫掉了,袖子也卷了上去。她也脫掉了那雙平底人字涼鞋,于是我們都把光腳架在欄杆上。她那短小的米色的夏裝下擺都滑到了大腿上。
  我拿了那副望遠鏡,我們輪流著用它來看海灣,過往的船只,還有那片在我小時候被稱作沼澤的濕地,還有天空,等等。
  我已經喝到第五听啤酒了,她也一听一听的陪我喝。我喜歡能喝啤酒的女人。她現在有些微微的醉意,但是頭腦還很清醒,說話也很有條理。
  她一手握著望遠鏡,一手端著“百威”啤酒,說:“在亞特蘭大海岸的候鳥飛行線上,有一個鳥類的集合地,候鳥們常常在那儿停下來休息。”她通過望遠鏡看著遠空繼續說道:“我能看見一隊隊黑額黑雁,排成長列的白嘴潛烏,還有隊伍不甚整齊的夜鷺們。它們都在這儿一直待到十一月才會起身南飛。鶚類的目的地是南美。”
  “那很好啊。”
  她把望遠鏡擱在膝蓋上,凝望著大海。她說:“在風暴來臨的時候,狂風從東北方向呼嘯而來。整個天空都變成了一种銀白色,鳥類的舉止也變得怪异起來。那种神秘的被孤立的感覺帶著一种悲搶不安的美麗,這是能感覺到的,也是能被听到和看到的。”
  我們沉默了一會儿,我問:“你想看看房子的其它部分嗎?”
  “當然。”
  在我們參觀二樓的時候我選定的第一個站點就是我的臥房,進去后我們再也沒去別的地方了。
  她只花了三秒鐘時間就把衣服脫光了。她渾身的膚色都是一种誘人的淺棕色,身材矯健,各部分都很完美,跟我想像中的毫厘不差。
  當她已經全身裸露的時候,我還在解襯衣的紐扣。她看著我脫衣服,同時又盯著我的腳跟處的手槍套和那把左輪手槍看。
  我知道很多女人都不喜歡帶槍的男人,所以我說:“依照法律,我得帶著它。”事實上,在紐約是如此,而在這里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她回答道:“弗雷德里克也帶槍。”
  有趣。
  不管怎樣,我已經脫光了。她走到我面前,撫摸著我的前胸,問道:“那是燙傷的嗎?”
  “不,那是個彈孔。”我轉過身去,說:“看,子彈就是從這儿出去的。”
  “我的天。”
  “是處新傷。來,看看這個。”我給她看下腹部被子彈打進的地方,然后又轉過身去給她看臀部那顆子彈射出的地方。我的左腿肚上被子彈擦傷的那一處可就不那么好玩了。
  她說:“你差一點儿就送命了。”
  我聳聳肩。好了,來吧。
  我很高興,負責清洁的女工已經幫我把床單換掉,而且我的床頭柜上有安全套,更重要的是,我對愛瑪·怀特斯通開始有了性反應。我把電話鈴聲關掉。
  我在床邊跪下做了個禱告。愛瑪上了床,并把她那雙長長的腿裹住我的脖子。
  我們都對彼此的表現很滿意,事后很快就相互擁抱著睡著了。
  她不打鼾。
  等我醒來時,我發現夕陽透過窗帘洒了進來。愛瑪睡在她自己那邊,蜷成一團。一种負疚感忽然涌上我的心頭,我總覺得自己本應該做點比午后做愛更有用的事情。但要我做什么呢?我已經落人了他人的圈套,除非麥克斯或貝思來和我分享如法醫報告、驗尸結果等信息,否則我不可能擁有現代化的偵察技術來助我破案的。我現在需要戈登家的電話記錄、指紋報告、以及走訪更多的普拉姆島工作人員,還有到現場去的資格。但我想以上那些我恐怕是一樣也得不到了。
  所以我還是得暗地里展開我的調查,打打電話、同那些可能知情的人們交談。我打定主意,不管人家怎么想,我都要干到底了。
  我看著在微光中的愛瑪。她是個自自然然的美人。而且很聰明。
  她張開眼睛,朝我微笑。她說:“我看到你在看著我。”
  “你看上去很美。”
  “你在此地有女朋友嗎?”
  “沒有,不過在曼哈頓倒是有。”
  “我才不管曼哈頓呢。”
  我問她:“你呢?”
  “我取消了一次訂婚,又將面臨新的一次。”
  “很好。”我問她:“晚餐怎么說?”
  “過會儿再說吧。我會做飯。”
  “我這儿有葛筐、芥子醬、黃油、啤酒、餡餅。”
  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說:“我得去游個泳。”她從床上翻下來,套上衣服對我說:“我們去游泳吧。”
  “好吧。”我也起身,穿上襯衫。
  我們下了樓,穿過書房和后院,走過草坪,就來到了海灣。
  她朝四周看了看,說:“這儿不會有人吧?”“基本上不會有人。”
  她脫光了衣服扔在岸上,我也照做了。她走下舖著石頭的海灘,然后投身進去。我緊跟其后。
  一開始我覺得海水涼得讓人喘不過气來。我們游出了船塢,一直到了深海灣。愛瑪是個游泳健將。而我卻感到右肩僵硬,而且肺部也開始漏風了。我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好多了,可沒想到還是經不起這番折騰。于是我游回到我的船塢,并抓住那古舊的木梯。
  愛瑪過來問我:“你沒事吧?”
  “我很好。”
  我們在船塢附近踩著水。她說:“我喜歡裸泳。”
  “你不必當心有什么東西會咬你体內的寄生虫。”
  “你回去釣魚嗎?”
  “偶爾去。”
  “在這船塢附近你就能釣到鰈。”
  “我能在超市買到鰈。”
  “如果你在乘船往海上去個几百碼,你就能釣到河鱒、油鯡和狗(魚或)。”
  “我能釣到上等肋條牛肉嗎?”
  “吃牛肉對你沒好處。”
  “人們中飯都吃漢堡包。”
  “我知道。可是那對人的身体沒好處。”她又加了一句:“同陌生人做愛也是如此。”
  “愛瑪,我是非常冒險的那种人。”
  她說:“我想我也是吧,我甚至都不認識你就同你上了床。”
  “你也因此而喜歡我。”
  她咯咯笑了。
  說老實話,很多女人都覺得警察給她們安全感。如果說一個女人在酒吧遇見了警察,只要他不是個殺人狂,身上也沒什么病,口袋里又有几個錢的話,那她會看上他的。當今的女人要求真是不高。
  我們在水中戲謔,相互擁抱接吻,這种感覺真好:在水中赤裸著身子,半浮半沉的踩著水。我喜歡這种咸水,這讓我感覺很洁淨,而且浮力也大。
  當我們一邊踩水一邊接吻的時候,我一只手放在她那誘人的臀部,另一只手摩婆著她的胸部。我很久以來都沒有享受過這种美妙的感覺了。她也將一只手放在我的臀部,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陰莖,它一下子就翹了起來。
  我說:“我們能在水中做愛嗎?”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當然,你的身体狀況要好,因為你得不停地踩水并保持一定的空气在肺部讓自己浮在水面,同時你還得,你知道的,做愛。”
  “沒問題。我的浮水技巧足以使我們兩人都浮在水上。”
  她笑了。事實上,我們近乎完美地完成了這項水上運動,并可能嚇跑了很多魚。我的肺部也感覺好多了。
  事后,我們仰身浮在水面上。我說:“你看,我那玩意儿豎在水面上。”
  她看了我一眼,說:“噢,我還以為那是根主桅杆呢。”
  在水中盡情地做了愛。我微微抬頭,看她隨著落潮漸漸地漂离岸邊。她的乳房在月光中真像是兩座火山島。
  她說:“約翰,看那儿,有顆流星。”
  我看著南邊的天空,看到了。
  她說:“赶快許個愿。”
  “好吧。我希望——”
  “不要說出來,否則就不靈了。”
  “已經靈驗了。愛瑪。我們兩個在一起。”我想,這還不夠浪漫嗎?我已經做過愛了,而且是兩次。當性欲消退后,留下來的就是愛情或是厭惡了。我想我是愛上她了。
  她沉默了几秒鐘,然后說:“你說得很動听。”
  “我是真心的。”
  我們繼續漂浮在水面上。過了一兩分鐘她對我說:“看東邊的天空,你看到了仙女星座了嗎?”
  “我肉眼看不到。”
  “看,就在那儿。”她試圖把一堆星星聯系起來給我看,但即使那儿有什么名叫安德洛墨娜的仙女的話,我也看不見。為了禮貌起見,我說:“噢,我看到了。她穿著高跟鞋呢。”
  愛瑪讓我再朝東看看,說:“那是飛馬座,是繆斯的生有雙翼的飛馬。”
  “我知道,上局六我讓在貝爾蒙特的第五場比賽中贏了。它得了第四名。”
  愛瑪已經學會不理會我的這些話了,她繼續說道:“飛馬座的珀加索斯是從海水的泡沫和被砍下頭來的美杜莎的血中出生的。”
  “便條紙上可沒寫這一點。”
  “你想再度得到性滿足嗎?”
  “當然。”
  “那就不要在自作聰明下去了。”
  “讓我考慮一下,好吧,答應你。”我這也是真心實意的。
  這是一個怎樣的夜晚啊!皓月當空,而且几乎是滿月;輕柔的海岸風撫摸著我;身邊還有個美麗的女人相伴;我們的身体隨著海浪的節奏緩緩地在水中一沉一浮。這种感覺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總的說來,這种感覺至少要比我當時瀕臨死亡的經歷令人愉快的多。
  這又讓我想起湯姆和朱迪了。我抬頭望著天空,希望能向湯姆和未迪送去我的祝愿,跟他們問聲好并說聲再見,同時向他們發誓我會盡全力去找出凶手的。同時我也請他們給我一點暗示。
  我想,經過這种徹底的放松,這种性欲的發泄,或者可能是抬頭看著這些星座,把那些閃光點都聯系起來,我有了重大的突破。
  整個事件的畫面,所有的突破口,所有的線索現在都涌上我的心頭,我都無法跟上自己的思維了。我大喊了一句:“對了!”然后猛吸一口气,潛下水去。
  我上來時往外飛濺著水,愛瑪來到我身邊,看上去有些著急,她問我:“你沒事吧?”
  “好极了。”
  “奇德樹林!”
  “怎么回事?”我抓住她的手臂,我們一起踩著水。我說:“你提到過的奇德樹林是怎么回事?”
  “有一個傳奇,說的是奇德上校曾在馬蒂塔克灣的一棵樹下埋過他的部分財寶。因此人們稱那個地方為奇德樹林。”
  “我們說的是那個當海盜的奇德上校,是嗎?”
  “對,他叫威廉·奇德。”
  我問:“樹林在哪儿?”
  “就在這儿的北面,這片海灣与桑德灣的交接處。你——?”
  “奇德上校出什么事了?他同這個地方有什么關系?”
  “你難道不知道?”
  “不知道,要不我也不會問你了。”
  “我還以為這是人所盡知的。”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好了。”
  “矚,据說他的寶藏被埋在這儿的某個地方。”
  “在哪儿?”
  “在哪儿?要是我知道的話,我早就發大財了。”她微笑著說:“而且,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老天。這又叫我為難了。現在似乎一切都很合情合理,不過我也有可能徹底錯了。不,該死,這种思路還是對的。因為這种情況下,一個都解釋得通,而且所有那些像是不相關的疑點都相互找到了聯系。這樣一來,雜亂無章的理論就成了能解釋万物的統一論。“對了!”“你沒事吧?你看上去臉色蒼白,甚至有點發紫。”
  “我沒事,不過我想去喝一杯了。”
  “我也是,起風了,是有點冷。”
  我們游回到岸上,抓著衣服,赤身裸体沖過草坪回到屋里。我拿了兩件厚厚的浴衣,和哈里叔叔的一瓶白蘭地外加兩只酒杯。我們坐在后院士,一邊喝酒,一邊望著海灣那邊的燈火。一艘帆船滑過了水面,它的白帆在月光中顯得有些陰森森的。几縷云絲掠過星空。這是怎樣的一個夜晚啊!我暗自對湯姆和朱迪說:“我快要成功了,快了。”
  愛瑪看了我一眼,把杯子往我面前一伸,我在繪她倒了點白蘭地,說:“告訴我奇德上校的事。
  她問:“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想知道。”
  “為什么?”
  “為什么?我對海盜都要著迷了。”
  她看了我一會儿,問道:“從何時開始的?”
  “小時候。”
  “這同謀殺案有什么聯系嗎?”
  我看著愛瑪。除了做過兩次愛之外,我還不怎么認識她。我坦不知道她是否能保守秘密,同時也注意到自己已經流露出對奇德上校的太多關注了。為了使自己冷靜下來,我問她:“奇德上校會同戈登夫婦的謀殺案有關系嗎?”
  她聳聳肩:“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問你呢。”
  我說:“我現在下班了。我只是對海盜之類的事感興趣罷了。”
  “我現在也下班了。到明天之前概不講述歷史掌故。”
  “好吧。”我問她:“你留下來過夜嗎?”
  “可能。我要想一想。”
  “當然可以。”
  我在錄音机上放了盤大樂隊的磁帶,于是我們就光著腳穿著浴衣在后院跳舞,喝酒,觀海,看天。
  這是一個有魔力的夜晚,記得人們常說,這种神奇的夜晚往往預示著一些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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