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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真正了不起的只是‘第二次复活’。”赫爾德林無動于衷地說。
  “唔,”蘭德爾有些不自在地問道,“你看我有什么問題沒有呢?”
  “大致沒什么問題,”赫爾德林一本正經地說,他一面打開抽屜拿出一張卡片來。“你的出入證是紅色的,不過分類是B級,這已經是很高很高的机密等級了,所以——”
  “我來說明一下,”惠勒連忙插口說,“依照國際刑警處的辦法,赫爾德林把所有‘第二次复活’的工作人員區分為5個机密等級。紅卡A級的意思是可以接近所有的机密資料,這個等級只給了我們五位發行人和圖書庫的負責人格羅特先生。紅卡B級也可以接近所有的机密資料,不過卻有一個地方不能去。其他各种顏色的出入證是發給一般職員佩用的,當然所受的限制更多。所以,史蒂夫,你現在可以了解,赫爾德林已認為你沒什么問題,而且已把你定為第二個最高机密等級了。”
  蘭德爾瞟了坐在對面的赫爾德林一眼:“惠勒先生所說的有一個地方不能去,那是什么地方呢?”
  “就是本飯店的地下室書庫,”赫爾德林說,“那也就是格羅特先生工作的地方。”
  “那么,那里面保存的都是書籍了?”
  “里面存著詹姆斯福音的紙草和彼得羅納斯的羊皮紙原稿,以及五种文字的譯本。那些東西可以說比黃金珠寶還要有价值。”赫爾德林隊長說完站了起來,繞過自己的桌子把識別卡遞到蘭德爾的手里。
  “蘭德爾先生,這就是你進出‘第二次复活’總部的證件,你現在可以隨時進去并且展開工作了。”
  兩個小時以后,當蘭德爾回到他設在二樓206號房間的辦公室,并且坐在那皮質的轉椅上時,他回想到剛才所會見的一些人,不禁感到興奮而富有刺激。
  惠勒先是帶著蘭德爾到他自己的辦公室坐了一下,然后就指派內奧米陪著蘭德爾去介紹一些有關的人員和他認識。那些人員大都是已在“第二次复活”中工作了數年的專家學者,他對每一個人的有關資料,例如姓名、面貌、特征和專長知識等,都在筆記本上記載了下來,以便加深記憶。
  此刻,既然還有半個小時,惠勒才來找他去一道吃午飯,他便在打字机前坐下來,開始整理他的筆記:
  
  6月13日
  “第二次复活”總部專家人名錄
  漢斯·博加德斯……金色長發、厚眼皮、面部偏平、語音尖細、身形瘦長。曾任荷蘭圣經協會圖書管理員,現在“第二次复活”參考圖書室工作。据內奧米介紹,此人猶如計算机,可隨時找出別人所需之任何資料。需此人協助的地方很多,故應与他友好相處。
  弗農·扎奇里牧師……來自加州的一個雄辯布道家。聲音洪亮,相貌堂堂,眼神富催眠魔力,是美國總統的朋友。對《國際新約》的推銷具有階值,應計划對此人予以最佳運用。
  哈維·安德伍德……美國民意調查机构主持人。外表文靜,喜愛沉思,現任“第二次复活”的顧問。在《國際新約》發行前每月來阿姆斯特丹停留一周,与此人相談頗為投机。据其最近民意調查所得資料顯示,在10年前約50%的人每周前往教堂听道一次,而現代已降低為7%。10年前約40%之成年人認為宗教已逐漸喪失其影響力,而且持此看法者已高達80%。另据稱,60%的大學學生認為宗教對其生活無關,其余的則認為關系密切。安德伍德認為此一新圣經發行后可以改變此种趨勢,或許可挽救這一宗教組織。
  艾伯特·克雷默……首席編輯。据內奧米稱其工作之重要性僅次于翻譯。此人身形矮小,駝背,工作認真,態度謙虛。出身瑞士波恩。他保證說,《國際新約》將無任何錯誤發生。
  艾薩克斯教授……以色列希伯來大學教授,古希伯來文專家,曾翻譯死海卷軸。對希伯來文的意義能明辨細微,并曾舉出實例為證。

  蘭德爾打好以后再与他筆記本上的筆記對照,以免遺漏。他一面檢查著,一面感到這些專家學者們都与他不同,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深深地喜愛自己的工作,并且從工作中獲得無窮的樂趣。
  當他要再度檢查一遍時,他忽然听到嘟嘟的敲門聲。
  接著門開了,惠勒探頭進來:“史蒂夫,看到你已開始工作,真高興。不過午飯的時間到了,你還是收拾一下和我去見見那些大亨吧。”
  于是他見到了那些大亨們。
  在一張相當大的橢圓形桌子邊圍了10個人,他們以英語和法語混合著交談。由于蘭德爾的法語已經不太熟練,所以他雖大都能听得懂,但卻不能以法語主動交談,而蘭德爾所听到的倒确實有些引人入胜。
  午餐由兩個服務員一道道地端上來,主菜是甲魚湯和蘆筍燒魚片,而他們則一面吃一面輕松地交談著。
  現在,甜食和咖啡也端上來了。蘭德爾想在還沒有吃完飯之前把每一位客人分辨清楚,于是他再度仔細地打量起大亨們。雖然,坐在他左右的惠勒和戴克哈德博士已用不著他再在他們兩人身上多花時問。
  緊鄰著戴克哈德博士坐的是波恩大學的神學教授格哈特·特勞特曼博士,他那像馬丁·路德一樣的半月發型看上去令人覺得非常滑稽。蘭德爾越看下去越有點忍俊不住,于是連忙把目光投注在他隔座的英國出版家特雷弗·楊身上。這可說是個典型的吹牛佬,裝腔作勢,自命不凡,語鋒犀利,而目前仍在倫敦的杰弗里斯博士便是他的神學顧問。
  蘭德爾繼續繞著桌子看下去,下一位就是短小精干詼諧机智的法國出版家查爾斯·方丹先生。惠勒剛才曾向他悄悄地說,方丹非常富有,他在巴黎的住宅簡直豪華得猶如皇宮,同時他在法國政壇上亦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自然靠著方丹坐著的是他的顧問,一個槁木死灰的老人。蘭德爾依稀記得此人是法國法蘭西大學的語言學家菲力浦·索伯利爾教授。
  再看過去就是來自意大利米蘭市的出版家盧吉·蓋達先生,他的長像使人疑似教皇約翰二十三世再生。還有,他若不是有四重下巴,便是患有甲腺炎的病症。他說起話來滔滔不絕,而對他在意大利發行的各种報刊和他那豪華的私人座机吹噓個不停。至于他在近水樓台的有利情勢下首先獲知蒙蒂教授的發現,則更是畢生所引以為豪的事了。
  最后一位是蓋達的神學顧問,米自梵蒂岡教廷的卡洛·里卡迪。此人生得鷂眼鷹鼻,一臉嚴肅。
  蘭德爾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這個意大利人的身上,他不禁想到了一個問題。
  “蓋達先生,”他說,“你是位天主教書籍的發行人,你怎會有興趣發行一种基督教的《圣經》,而且你怎樣在像意大利這樣的天主教國家銷售呢?”
  這位意大利的發行人微微一惊地聳了聳肩,同時那四重下巴也是一陣顫動。“蘭德爾先生,這又有何不可呢?我們在意大利也有一些基督徒。事實上,在美國以前也發行過一些基督教的《圣經》。當然,在意大利發行天主教的《圣經》是要獲得教廷核准的,而對于基督教《圣經》的發行,他們就不便干涉了。”
  “蓋達先生,請允許我再補充一點,相信蘭德爾先生不會介意的。”說話的是卡洛·里卡迪。接著他向蘭德爾說,“或許我要說的話也可對我在此處的出現加以澄清。”他稍加思索好像以便決定怎么個說法,“蘭德爾先生,首先你必須要知道,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圣經》很少有什么不同,所不同的只是天主教對舊約里面的經文一律奉為圭臬,而基督教的朋友們則對之存疑就是了,不然的話,我們《圣經》里的內容實在是大致相同的。事實上,在法國早已有天主教和基督教兩用的《圣經》出版,關于這點,方丹先生可以證明,而且那本《圣經》還是我們兩位天主教的神學家和法國的基督教友們合編的。這點你覺得奇怪嗎?”
  “嗯,那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蘭德爾表示承認。
  “因此,”卡洛·里卡迪說,“在將來關于這方面的合作也會越來越多。當然,那种法國的《圣經》版本并沒有得到我們的核准,而這种《國際新約》終將也會印行,不過關于內容方面要略加修改以符合我們的教義就是了。此外,我們還有一點關鍵的問題和基督教友們的看法不同。”
  “那是什么問題?”
  “自然,那是詹姆斯和耶穌之間的關系,”里卡迪說,“詹姆斯說他是耶穌的兄弟。我們基督教的朋友們把兄弟這個字解釋為胞弟——雖不明言,但已暗示——而認為耶穌和詹姆斯同為瑪麗亞和約瑟所生。這對于天主教未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這种翻譯絕不能模棱兩可。你知道我們始終認為瑪麗亞是童貞女,天主教一直都把詹姆斯看作是耶穌的同父异母兄弟或者是叔表兄弟。總而言之,我們認為瑪麗亞和約瑟絕沒有夫妻之實。”
  蘭德爾對他這种解釋自然沒有什么异議,于是便不再說什么而只是傾听別人的談話而已。几位出版家在談著生意,而神學家們卻討論如何利用《國際新約》的發行,以圖正統教會的團結和复蘇,并且要強調兄弟之愛、寬恕和來世。
  喝完了咖啡,蘭德爾把上身舒适地靠在椅子上,他把兩方面所說的作了整理。那就是神學家們所看重的是這种《國際新約》對宗教所產生的意義,而出版家們所關心的只是利益。他們雖是發行《圣經》,可以說和其他唯利是圖的商人毫無二致。直到蘭德爾提到弗魯米牧師對“第二次复活”所產生的威脅時,他們的意見才趨一致,那就是怎樣加強保密安全措施。
  蘭德爾心想,這樣倒好了。由于他們的貌合神离,更使他有种卓然不群的感覺,這樣一來他反而感覺舒服多了。
  飯后,內奧米把蘭德爾帶到他公共關系部的辦公室去。那是間布置超現代化的大型房問,那白色的牆壁,立体派藝術的白漆家俱,閃亮的克羅米燈架,這些与鮮紅色的坐墊相映,极具色彩對比之美。
  內奧米第一個向蘭德爾介紹的是他的几位助理之一的奧尼爾,他是柏林人,看相貌倒像個卡車司机。他曾經任職于倫敦和紐約的公共關系机构,此人對《圣經》公然表示不敬。“宣傳稿我會寫的。”他向蘭德爾保證說,“不過叫我相信它卻辦不到。我和王爾德是一類的人,還記得王爾德對耶穌的被釘死在十字架上和基督教所下的評論嗎?‘不要因為一個人為一件事死了,而那件事就是真理。’”
  下一位是一個年輕人,此刻他正躬腰駝背地坐在椅子上,從側面看過去好像是個問號一樣。根据他所說的,他也好像知道所有的答案似的。
  “亞歷山大是我們的珍聞收藏机。”內奧米向蘭德爾介紹說。
  蘭德爾不解地問:“珍聞收藏机是怎么回事?”
  內奧米向亞歷山大點點頭:“你就向他露兩手吧。”
  亞歷山大抬頭注視著蘭德爾說:“你真想知道嗎?好的。下面這些就是我告訴那些急于找資料的專欄作家和編輯的一些事實。”他作了個深呼吸之后又把气長長地吐出,然后慢條斯理地說,“你知不知道在英文本《圣經》里所包含的最短詩句只有兩個詞,就是耶穌哭泣?你知不知道門徒稱呼耶穌拉比是老師的意思?你知不知道新約全書里總共載有耶穌所行的47個奇跡?你知不知道舊約里沒有提到拿撒勒這個城市的名字,而新約中則沒有記載耶穌在馬槽內降生,在馬廄中受朝拜,和在戈爾戈薩地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你知不知道在福音里耶穌自稱為人子達80次之多?好了,蘭德爾先生,現在你該知道珍聞收藏机是怎么回事了嗎?”
  “亞歷山大,剛才真猜不透是怎么回事,現在可明白了。”蘭德爾笑著說。
  接著,他會見了更多的人,更生動有趣地交談。來自荷蘭鹿特丹的那位小姐,生得胖乎乎的,額前蓄著劉海,打扮得朴實無華,叫海倫·德博爾。据內奧米說,在3.25億基督徒中,談到有關宗教知識誰也赶不上她。對于世界各國的宗教改革領袖如馬丁·路德等的生平事跡更是如數家珍。那位有著一對黑亮眼睛,秀發如云的漂亮女孩名叫泰勒,她父母都是美國人,但她卻是在葡萄牙長大的,她的專長是《圣經》考古方面。在沒有來“第二次复活”工作之前,她曾在黎巴嫩附近的加利利海以北地區從事考古挖掘。
  最后,蘭德爾和擔任美工的奧斯卡·埃德隆會面了。他是一位出生于斯塔克,帶有憂郁气質的瑞典人。假如說愛德隆是在全辦公室里最不討人喜愛的一位,他的相貌也是給人印象最深的一位。他生得紅發、斜眼,臉上的皮膚猶如風干桔子皮。還有,脖子上一直挂著架照相机,那好像已經變為他的身体一部分似的。他曾經一直是攝影大師斯泰肯的高足,而現在他自己也是舉世知名的攝影師了。
  “我們要用由你所攝的原稿照片盡量透過報紙擴大宣傳,”蘭德爾對埃德隆說,“不過,我有點擔心翻照后的效果。那些复制品怎么樣?”
  “一點沒有問題,”埃德隆說,“不過,可也夠我受的。”他搖了搖頭。“好些紙草和羊皮經過多年的收藏已經相當破舊而且又干又硬。在翻拍之前,一定要先加濕處理,然后還得用紅外線拍攝,這樣那些古代的字体才能看得清楚。不過我相信,你看到的复制品會滿意就是。”
  “你一共复制了几套?”
  “只印了3套,”埃德隆回答道,“這是极精确的數字,因為杰弗里斯博士的翻譯組要用,所以這3套都被他拿走了,因為翻譯人員允許看原稿。翻譯工作一結束,這三套照片就被送回到克拉斯納波斯基。其中有兩套被銷毀了,剩下的那套,也就是唯一存在的那一套,嗯,就在你的手里,蘭德爾先生。”
  “在我手里?”
  “昨天我將它放在你辦公室里防火文件柜里,外面套著一個硬紙夾,和其他的宣傳畫一起鎖得好好的。這可是价值連城的東西,蘭德爾先生,你一定要小心仔細。”
  “這點你可以完全放心。”
  “當然了,”埃德隆接著說,“但我仍然留著底片,我剛剛把它們從地下室移到我們自己建造的暗室里,在宣布‘第二次复活’之前,我打算印上几千套寄給各類報刊、雜志。万一出了什么事,底片仍然很安全。這間暗房在建造的時候安裝了嚴密的保衛設施,因此,我向你保證,在赫爾德林的監督之下,沒人可以闖得進去。”
  “太棒了,”蘭德爾說道,“那些照片一定會產生令人轟動的影響……我覺得我們應該馬上召開第一次全体會議,了解一下目前准備的情況。”
  經過了解,蘭德爾發現,目前的情況很令人泄气。
  早先,戴克哈德博士已經分下任務,讓一些人想出一些宣傳詞,對他們所熟悉的材料做些整理,但他不允許他們把整個材料記下來。戴克哈德想到的是,這樣就會把故事泄露出去,由此而威脅到他們的計划。看來該做的工作几乎都沒有做,這也意味著在短短几周內,他們還有無數的事情要做。
  會上,帕迪·奧尼爾主動提出了一項建議。他覺得馬上該做的第一件事是寫几篇負責《國際新約》的關鍵人物的專訪。他建議首先寫羅馬的奧古斯圖·蒙蒂教授,因為是他在奧斯蒂亞·安蒂卡發現這些珍貴的資料的。然后,也可以寫亨利·奧伯特教授,他是巴黎研究輻射碳方面的奇才,是他考證了寫在羊皮紙上的文稿的年代。還可以寫寫伯納德·杰弗里斯博士,在他的監督指導下,三個委員會把阿拉米語和希腊語譯成了其它四种語言。最后,還可以寫寫赫爾·卡爾·亨宁,他正在美因茲印刷各种不同語言的《國際新約》,正是在那儿,杰哈尼·蓋特伯格發明了鉛字印刷,并印刷了歷史上第一本用机器印的書。
  蘭德爾也承認應該先寫寫這些《國際新約》后面的人物,他讓人馬上把研究文件拿來,這樣,在接下去几天內,他就可以作個全面的了解。
  “我明天就去見戴克哈德和惠勒,讓他們在廣告宣傳材料上開開綠燈,”蘭德爾說道,“我會向他們保證,我們一定會小心謹慎。我知道這有點冒險,事實上,今天早上我就已經差點被警察帶走一次了。”
  蘭德爾把普盧默想賄賂他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卡宁漢姆和海倫·德博爾立刻插嘴說了她們的經歷。自從普盧默和弗魯米會面后,她們各自都接到匿名的恐嚇電話,但當她們想問清楚打電話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時,電話就挂了。她們已經把這件事報告了赫爾德林。
  “嗯,”蘭德爾說道,“我相信這樣的事還會不斷發生。但我們應齊心協力做到不泄漏一點秘密,不能出一點意外地將書出版。議程的下一步是我們怎樣把《國際新約》出版的消息發布給公眾。”
  与會的每個人都覺得,要向各國報紙。電視和廣播界的代表來一次大型的記者招待會。
  “我也同意大家的意見,”蘭德爾說道,“在我看來,這無疑是當代社會最大最轟動的新聞,而且這次記者招待會也將成為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所以我有兩個想法,未經仔細考慮過。第一個是我希望公告不僅在報紙雜志上發表,同時也要發向全球的電視觀眾。把我們的招待會的內容、怎樣發現的資料以及《國際新約》的內容通過衛星系統送到地球上的每個國家,大家覺得怎么樣?”
  全体人員听了以后都表示贊同。
  海倫·德博爾主動提出愿去調查于7月12日、星期五在皇家宮殿舉行記者招待會的可能性。萊斯特·卡宁漢姆也提出去勸說國際電視通訊衛星協會和歐洲廣播聯合會的領導,讓他們同意用衛星向70多個國家轉播《國際新約》出版的頭條新聞。
  “最后,”蘭德爾說道,“我就不再詳細討論具体的內容了。當然了,那是基督耶穌的完整故事,它講述了真正的基督。要為基督回歸的故事作好准備,使它深入人民心中,還需要大家的協同努力。現在,我承認對于《國際新約》的內容,我也只是粗略知道一點。我卻知道通過這本《國際新約》,我們會看到基督最初的情形。我們要把他消失的那几年補上。他的兄弟會告訴我們,耶穌在被釘死于十字架上后,又活了下來。而且繼續他的牧師職責,一直傳教,還到了羅馬。他死的時候,正好55歲。我對這項計划還不太熟悉,了解的也就這么一點點。你們當中如果有人看過,了解其中的內容,就講講。”
  蘭德爾的聲音立刻被屋里每個人的抗議聲打斷了。這些抗議最后集中到一點上:“我們誰也沒看過,他們不讓我們查。”
  安全問題使他們啞口無言,顯得茫然無助。
  蘭德爾被激怒了。“他媽的,”他大聲說道,“他們叫我們宣傳新耶穌,又不讓我們看材料,好了,下一步行動已經清楚了。我保證,你們會盡快得到詳細內容的。現在先休會——明天再繼續開,希望到時有好消息。”
  回到辦公室后,蘭德爾稍稍休息了一會儿。在剛過去的6個小時中,他遇到了那么多人,所以現在仍然感到頭暈目眩,他知道目前還有一項大事要完成。
  他急匆匆地走到那個沉重的防火文件柜前面,打開鎖,在最上層的抽屜里,他找出了那個厚厚的硬紙夾,硬紙夾上寫著:“紙草紙和羊皮紙上的照片——唯一的一套——絕密。”
  他把硬紙夾放進那只黑色皮制公文包。現在他的公文包里只少了一樣東西——最重要的一樣——而這是他馬上就要去索取的。
  他坐在椅子上,剛拿起電話時,外面傳來了一聲敲門聲,他還沒來得及說“請進”,內奧米·鄧恩已經闖了進來,她關上門后,冷冷地審視了他一眼。
  “是洗腦机,”他糾正她,說道,“它使我陷入了將近100多人的漩渦中,你應該知道這一點,是你把我引入其中的。”蘭德爾歎了一口气,“真是可怕的一天。”
  “這只是剛剛開始,”內奧米毫無一絲同情之意。她拖了一把椅子到他的辦公桌前,在椅子的一角坐下,這表明她的來訪時間很短,而且是為了公事。“我看到你無論去哪儿,都隨時做記錄。”
  “是的,我一直這樣。”他說道,好像是在為自己辯護,“特別是我面臨那么多人的時候,我想把每個人的具体情況都做下記錄。”
  “嗯,處于你這种地位,一個人要做那么多事,是無法胜任的。你應該有個秘書,為你照料這一切。這是我的過失,我應該在你一到就為你做好准備的。我們最好在你下一項工作前先解決秘書的事。”她停頓了一下,“你有中意的人嗎?我的意思是,你想用達麗娜·尼科爾森嗎?如果你想要她的話,赫爾德林偵探會……”
  “別說了,內奧米。你應該知道得很清楚。”
  她聳了聳肩:“我喜歡确定的答案。現在你已經正式就職了,你對這項計划的重要性也增加了。我們希望你能在各方面都覺得滿意。你需要一個机要秘書,她應該熟悉宗教方面的出版情況,而且她必須是你能完全信任的。”
  他在辦公桌上支起肘,直視著她的眼睛,“那么你自己怎么樣,內奧米?我很信任你。而且我們已經很親近了。”
  她的臉紅了。“我——我恐怕不行。我要完完全全忠實于惠勒先生。”
  “惠勒先生?我明白了。”他想他的确明白了。他覺得或許典型的美國宗教出版商都暗地里有一個修女吧,“既然這樣,你有什么建議呢,內奧米?”
  “我認為你需要一個本身已卷入這項計划的人。我手頭有三位小姐,她們已和我們合作一年多了,每個人都有很高的資歷,而且都經過嚴格的篩選,并被頒發了一張綠卡,這表示她們比持有黑卡的其他女孩高一等。你可以在走之前和她們見一見。”
  “不用了,謝謝。我太累了。另外,我還有別的事要做,我愿意接受你的推荐,你能推荐一位嗎?”
  她突然站了起來,動作十分敏捷。“實際上,我可以為你推荐一位。就因為想到你可能會要我的建議,我把其中一位姑娘帶來了。她就在外面的辦公室里。她叫洛麗·庫克,是美國人,我覺得這點對你比較合适。她已經在國外呆了兩年,她能力很強,會知道該怎么做。且在這層樓里已經工作了一年零兩個月。對這項計划,還有——對宗教,都极為狂熱。”
  “哦?”
  內奧爾·鄧恩眯起了眼睛,“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需要一個信仰宗教的人,不是嗎?這很有用。每當我們的職員想到她是在為上帝工作時,就會廢寢忘食地忙碌。”內奧米停頓了一下,“還有一件事。她有生理缺陷,她的一條腿跛了。但這點并不能讓我怀疑她的能力,因為她簡直和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就如我所說的,她有一個好秘書應該擁有的一切。但或許我應該警告你,”內奧米朝他詭譎地一笑,“洛麗几乎不是一個性對象。”
  蘭德爾退縮了。“你真的覺得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嗎?”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一點。我想在你最后做決定前,最好先見見她。”
  “我會要她的。我會見見她。”
  內奧米已經過去把門打開了,“洛麗,”內奧米大聲叫道,“蘭德爾先生現在想見你。”
  內奧米側到一邊后,洛麗·庫克很快地走進屋來。內奧米匆匆給他們做了介紹后,就走了。
  “進來,進來吧,”蘭德爾說道,“請坐。”
  當然,內奧米說得一點也沒錯。洛麗·庫克几乎不能作為一個性對象。她就像一只鳥,一只小小的灰麻雀。她一瘸一瘸地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很緊張地坐下來,把掉在前面的一綹頭發弄到后面去,把手交叉地放在腿上。
  “鄧恩小姐說你很杰出,”蘭德爾開始說道,“我了解你一直在另一個辦公室工作,為什么你要离開那儿,而來做我的秘書呢?”
  “因為我得知從今天起,一切事情都將在這儿發生,每個人都說《國際新約》的成功依賴于你和你的部下。”
  “他們都太夸大其辭了,”蘭德爾說道,“當然了,不管怎樣,它都會成功的。但我們只能在一旁助一臂之力。《國際新約》的成功對你很重要嗎?”
  “它對我來說意味著一切。盡管沒有一個人知道其中的具体內容到底是什么,但据我所听到的,它將是一項不可思議、令人惊歎的創舉。我迫切地希望能早日看到它,我都快等不及了。”
  “我也一樣,”蘭德爾淡淡地說道,“你信仰什么,洛麗?”
  “我過去是天主教徒。最近,我已經脫离了天主教,正式加入基督教。”
  “為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我想我自己也在尋找答案。”
  “我知道你在國外呆了9年。我對你為什么要离開自己的故鄉很感興趣。”
  蘭德爾看到洛麗·庫克握緊了手。她那小女孩般的嗓音有些顫抖,小得几乎听不見。“大約兩年前,我离開了布里奇布特·康涅狄格。我讀完高中后,就開始工作,攢錢,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去朝圣。我22歲的時候——我覺得應該這樣做了,所以——我開始了朝圣的旅程。”
  “朝圣的旅程?”
  “去發現——不要嘲笑我——去發現奇跡。我的腿,我一出生就跛了,用藥物治療毫無效果。因此我想上帝可能幫助我,治好我的腿。我去了我所听說過的所有的圣詞神龕朝圣,在那些神圣的地方,的确有的人的病被治愈。我就這樣旅行,途中干點活,掙點錢以便繼續我的旅程。當然,我首先去了盧爾德,因為圣母在那里被伯納德特看到過,所以我祈禱,希望她也能在我面前出現。我知道每年有200多万人去那儿朝圣,有5000多人需要治療,教堂宣布有58%的人被治愈了——失明、癌症、癱瘓——真是太不可思議。”
  蘭德爾很想問問洛麗到盧爾德后發生了什么事,但洛麗太專心致志于自己的講述了,所以蘭德爾只好抑制住自己的念頭。
  “在這之后,”洛麗·庫克繼續說道,“我去了葡萄牙的圣母圣祠,据說1917年有三個牧童在那儿第一次看到了圣母瑪麗亞的幻象出現。她站在一片云上,閃閃發光,比太陽還要亮。后來,我又去了法國的圣祠,意大利的都靈大教堂,据說在那儿仍保留著圣母瑪麗亞的尸布。我又去了阿爾及利亞,去向上帝的圣像作祈禱。我試圖跪著爬上28級神圣的台階,但他們阻止了我。在這之后,我又回到了比利時。1932年5個孩子在那儿看到了圣母瑪麗亞的幻象。最后,找去了英國的威爾士漢姆,有報道說那儿有人被治愈了。再后來——我停止了朝圣的旅程。”
  蘭德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停止了——一年前?”
  “是的。我想在任何地方,上帝都沒有听到我的祈禱。你看看我的腿,它仍然是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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