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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特麗茜的慘死


  經過不到10分鐘的思考和商量,他們已經認定:在耶路撒冷繼續呆下去毫無意義,而攆著特麗茜·綠翠和那兩個姑娘屁股追到巴黎也于事無補。
  天上下著雨,耶路撒冷市區內發生了槍擊事件,特拉維夫則發生了警民之間互投催淚彈和石塊的暴力沖突,兩地之間的公路上也有暴力事件發生。這樣一來,差一點讓他們誤了班机。以色列航空公司原先要求乘客提前兩小時到机場登記驗票,現在已改為提前3個小時。中東就是這樣一個風云多變,危机四伏的地區。不過,除了邦德他們之外,還有別的一些乘客也是几乎挨到最后一分鐘才赶到机場,因而使得飛机起飛晚點,机組人員都滿臉不高興。
  他們回到倫敦的公寓時大約是晚上7點鐘,一進門就發現保密專線電話已錄下了12個電話,私人電話上也有一個電話信息。保密專線電話錄下的12個電話的內容都很簡短而直截了當——請他盡快給部長挂電話;請他盡快給比爾·坦納挂電話。最早的電話是前一天的深夜打來的,最后一個電話則是他們回家前一個小時打來的。
  他先打電話給M的參謀長,因為至少他了解自己同比爾·坦納是什么關系。据坦納告訴他,倫敦的街頭出現了一片忙亂景象,部長到處找他,要他盡快赶去出席一個委員會有關成員參加的會議,似乎塔恩一案已有新的突破。
  他立即撥通部長的私人電話,部長所說的還是坦納告訴他的那几句話。“我們外出了兩天。”邦德有些心虛地說。
  “今后你周末若要离開倫敦外出,希望你能在辦公室里留下一個聯系電話號碼。”部長對他很不客气。“我一個小時之內能夠將人員召集起來,所以希望你8點整准時赶到內政部。”
  “想安安靜靜地看一晚上電視,這下又看不成了。”弗莉克佯裝生气地說。
  “我們何曾安安靜靜看過一晚上電視?”他一抬頭,見她正咧著嘴笑,便聳了聳肩。
  他本想對那個私人電話上的錄音信息擱置不問的,但手卻不由自主地倒了帶又按下“放音”鍵,里面傳出的嘶啞女人的聲音一听便覺耳熟——
  “詹姆斯,我是卡西。特麗茜在最后一分鐘突然決定棄你們而去,對此我們深表遺憾。不過,你大概也可以想得到,眼下她實在不相信任何人——當然是除開我們之外的任何人。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會保證她平安無事的,我們也會同你保持聯系。”
  磁帶還在放音的時候,他就按下了電話机旁的發話來源查詢裝置的開關。“唷,她們原來不在巴黎,”他皺了一下眉頭。“這電話是從071話區打來的。那兩個姑娘已經將她帶到了這儿,她們是怎么知道我這個電話號碼的呢?”
  弗莉克說她將根据電話號碼查出發話地址,查出后打電話到內政部告訴他。“我不想讓你因為遲到惹部長生气,那樣可不好。”她勸慰道。
  “從前可從來沒有過這种事,至少那時我們不受什么狗屁委員會的操縱。等到他們那幫家伙停止互相爭論時,再來處理什么問題通常為時已晚了。”他已走到門口,又回頭說道,“哦,弗雷德里卡,你能不能跟M的護士弗羅比歇爾聯系一下,問問老爺子近況如何?”
  “從哪方面說?”
  “你准備將有關納粹事業計划的情況講給他們听嗎?這是真實的,詹姆斯。在歐洲這儿,每隔一天的晚上,我們都從電視上看到提醒人們注意德國极右勢和動向的內容。他們游行、煽動演講、針對外國人的暴力行為:這些都是新納粹運動的丑惡表演。”
  “是納粹運動,弗莉。那些狂熱分子身上并沒有表現出什么新的東西來。至于談到委員會,我將根据自己的感覺行事。也許我們該對這一情況予以保留。當然,他們也可能已經了解到了,這或許正是所謂塔恩一案已有新的突破的意思。”
  他是帶著籠罩在頭頂上的一團烏云和一触即發的一腔怒火出門的。
  到內政部開會的只有委員會的一些核心成員加上比爾·坦納。溫賽帶來了一位高級警官,安全局局長本人未到會,由另外三人代其出席,而這三人恰恰都是邦德很不以為然的。其中第一個是一位金發男人,人長得骨瘦如柴,名字卻偏偏叫什么胖胖;与他在一起的是兩位女官員,朱迪·杰姆森和珍妮·史密斯,兩人都是局長面前出名的大紅人。他們個個臉上都顯出一副緊張不安的樣子。
  邦德想起自己以前曾因一些小事同他們發生過摩擦,他們的到會只能表明委員會在對塔恩的態度上有嚴重分歧。
  “啊唷!”部長的語气中飽含著諷刺意味。“浪子終于回頭了。”
  “你究竟跑到哪儿去啦,邦德?”胖胖問道。
  “假如你真想知道的話,我是設法追蹤塔恩去了。我忘了自己受著委員會的支配。”
  “在許多方面我們的确對你有支配權,邦德。情況已經發生變化。關于塔恩的情況,最新動態是他已回到了英國,我們有确鑿的證据。”部長向比爾·坦納打了個手勢,比爾·坦納馬上走到一台帶內置錄像机的大屏幕電視机前,將一盤錄像帶塞了進去。
  “昨天下午很晚的時候途經都柏林大搖大擺地回來的。”珍妮·史密斯介紹情況說。她的語气像是有責備邦德當時不在家的意思。
  屏幕上清晰地展現出希思羅机場1號停机區通向行李提取處的那條長廊的情景。大約70余人亂哄哄地從移民局工作人員和總是在行李傳送帶入口處的安全檢查台旁堅守崗位的安全人員身邊通過。
  對于從都柏林飛來的航班采取的安全防范措施极為嚴密,通常是乘客下飛机后就被一輛大巴接到机場候車室,在那儿接受檢查,像一群牛羊一樣——這正是航空公司工作人員稱呼乘客的用詞——被驅赶著從一個單行出口魚貫而過。乘客被攔住不讓通過的很少。安全系統的攝像机還要對他們進行复核檢查,偶爾會有人通過海關時被逮捕,也有的時候,對于某個“名人”——這是安全部門用來稱呼嫌疑犯或恐怖分子的詞語——只是暗暗跟蹤。這套安全措施被認為是万無一失的,盡管有時候根本起不了作用。
  此時,屏幕上那跟真人一樣大,神態比真人更加自然的塔恩正從容步入行李提取處。攝像机還攝下了遠處的莫里斯·古德溫和康妮·斯白塞,跟在他們后面的是一個肌肉發達,体格強壯的黑人姑娘。她穿著牛仔褲、白襯衣和一件時髦的背心。說不出為什么,邦德一見那姑娘就突然意識到這就是他們那天夜里在霍爾庄園碰到過的貝絲,也就是特麗茜稱之為刺客的那個姑娘。
  “他以為自己本領可以通天哩。”珍妮·史密斯气呼呼地嘟噥了一句,邦德則想起特麗茜·綠翠曾說過塔恩患有自大狂。
  “看來我們已將他們圍困起來了?”他問。
  屋里響起几聲干咳和鞋子摩擦地板的聲音。
  “遺憾的是,我們的人把他們跟丟了。”胖胖臉上沒有一點沮喪的神色。“他們在倫敦又被找到了。”這位安全局的官員似乎以為他們大家是在玩一場游戲。
  溫賽清了清嗓子。“我手下人馬和安全局的人一起開了進去,不過我怕是又要讓那伙人全給逃掉了。”
  “在倫敦什么地方?”
  “哈羅德大廈后面的一所公寓,屬塔恩所有,高級得很。”
  “你們查明那個黑人姑娘的身份了嗎?”
  “哪個黑人姑娘?”安全局的朱迪·杰姆森尖聲問道。
  他讓他們重放一遍錄像帶,指出跟在古德溫和康妮·斯白塞后面的那個姑娘。
  “我們根本沒看出她來,你認為她是誰?”胖胖似乎不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態度了。
  “曾在霍爾庄園出現的那個名叫貝絲的姑娘。”
  “噢,那么最好將她的名字也列上。”
  “說到霍爾庄園,我們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部長极力想讓自己的語調听起來輕松愉快。“我們了解到另外一個有趣的情況。你也知道,邦德,我們對霍爾庄園進行了調查。”
  邦德點了點頭。對于這一切,他內心的反應并不好,覺得有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部長接著說道,“看來霍爾家族最后一個幸存的成員終于改變了強硬態度,將所有的地產——千畝土地連同庄園的房屋一起于今年元月份賣掉了,買主自稱是布爾瓦克房地產公司。”
  邦德身子往椅背上一仰。“你該不會告訴我說這個布爾瓦克公司是塔恩跨國公司下屬的一個分公司吧。”
  “一語中的。”部長顯得非常高興。
  “如此看來,你們大家都認為塔恩會到那所破房子里去?”
  “我覺得這是個合乎情理的推測。”
  “你真是這么看嗎,閣下?那房子已經破敗不堪,而且無所遮蔽。你們就沒有想到他會在奈茨橋擁有一幢公寓,因而他在倫敦會有好多處隱身的堡壘?”
  “我不這么認為。”珍妮·史密斯的語气顯得有些自鳴得意。“溫賽廳長手下有一隊人馬向我門報告了一個情況——當然,為時晚了一點——在8號公路上發現了一輛查出屬于塔恩所有的汽車。”
  “你說的‘晚了一點’究竟是什么意思?”
  “本來只發現那輛車有超速嫌疑,他們記下了牌照號碼,當我的人說明情況時才知道那是塔恩的汽車,”溫賽气呼呼地說,“報告得還是很及時。”
  “啊,是這樣。現在讓我把剛才的問題再換個方式問一遍。你們都知道了塔恩會到那個破房子里去,是嗎?”
  “的确如此。”部長說話用的是小學校長對學生講話時那种不容爭辯的口气,用邦德自己的話說,就是彼拉多1講話的口气。“我是說一不二的。”
  
  1即下令處死耶穌的羅馬總督。——譯者注

  “那么,我想你此時已派人團團包圍了霍爾庄園?”
  “沒有。我們只派了一個人,是安全局從特种航空隊調來的。這人非常出色,他們已于昨天深夜安排他到那里隱蔽起來。假如塔恩在那儿露面,我們几秒鐘內就會得到情報。”
  部長露出了和藹的微笑,仿佛他已經單槍匹馬地縛住了麥克斯·塔恩似的。
  “部長閣下,塔恩為什么要甘冒奇險,帶著一半隨行人員回到本國呢?”邦德心平气和地問,他明知道得不到任何明确答复。“他還并不藏頭露尾,而是大搖大擺地回來。我相信他正在做著一件他認為是有益于社會的事情,為了保證完成這件事情甘冒任何風險。我一點也不知道這是一件什么樣的事情,但我卻知道在政治上他比阿道夫·希特勒和成吉思汗更右一點。這樣的人往往真的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的。只有一個傻瓜或者是一個狂熱分子會這樣厚顏無恥地回到本國來。我想問的是他究竟為什么要回來?”
  “一定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部長咳嗽了一聲,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發表一個肯定的意見后便皺了一下眉頭。
  “你相信他會栖身于霍爾庄園?”
  “我怎能不相信?他不可能跑遠的。”
  “他不能跑遠?我認為他一跑起來我們大家都要疲于奔命。他敢于這樣大搖大擺地進入希思羅机場說明他很了解情況:知道我們對付嫌疑犯的方式。他回來就是要引著我們跳一場歡樂的舞蹈,閣下。我愿意為這個打賭。”
  “沒有人要你為這個打賭。”
  “不錯,但我愿意打賭。他此行的目的不是想取走什么東西,便是要處理未完成的事情,而且他還有意想止我們了解這一點。你以為你們是偶然跟丟了他的?不,閣下。這家伙野心勃勃,冥頑异常。他一直在武裝叛軍亂党,支持恐怖分子,并提供武器裝備給那些將用之于不正當事業的國家和組織。閣下,他可是一個世界級的政治大盜。他還是一個處事謹慎,不愛冒險的人。我再說一遍,他有意要讓你們知道他已來了這里,所以,他走的時候可能也會讓你們知道的。”
  “這么說,你認為他是不會到霍爾庄園去的囉?”這是一句不以為然的反問。
  “他完全有可能往那儿去的,閣下。但我認為只派一個人在那儿守候是不明智的……”
  “邦德上校,這可是經過慎重考慮后才作出的決定。我們大家一致認為派一個訓練有素的特种航空隊隊員守在那里既能夠用無線電及時向我們傳遞情報,而又不會被發覺。”
  “你們是否另外還派了一整隊特种航空隊隊員守在附近,以便迅速出擊將他擒獲?”
  “我們派了一些武裝警察和安全特工人員守在附近,他們只需半個小時便能赶到那里。”
  “假如他去那儿的話。”
  “全國每一名警察,每一名安全特工人員,每一個机場和海港都在警惕地注視著他。既然他已進來,我們就能保證不讓他出去。”
  “閣下,我再問一遍,他為何要進來?為何要冒這個險?”
  部長正准備開口說話,會議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他接了電話,然后用很不高興的語气告訴邦德說是弗莉克要同他講話——“邦德,我相信是談公事,而且是与本案有關的事。”
  “我絲毫也不怀疑是談公事。”他接過話筒,用很低的聲音講話。看到他背部挺直的樣子,大家都意識到一定是情況不妙。他的目光從在場的每個人臉上掃過。“你等著,我馬上回來,謝謝你。”
  他放回電話听筒,望著部長把弗莉克告訴他的那個地址念了一遍。那是奈茨橋緊挨在哈羅德大廈后面的一座公寓。“你們以為已將他和那伙人困住的就是那個地方嗎?”
  “不錯,你怎么知道的?這地址只有委員會的成員、少數几個可靠的警官和安全特工人員知道。”
  “因為我回家后發現私人電話上錄下了一個電話信息,閣下。發話來源查檢裝置顯示出了那個地方的電話號碼,馮·格魯塞小姐去幫我查了一下。”
  “一個電話信息?”
  “是的,閣下。我認為塔恩有意要在霍爾庄園給我們留一個信息,一個很不愉快的信息。”
  “邦德,你這話毫無意義。”
  “我這話意義重大,閣下,我要求委員會准許我同馮·格魯塞小姐立即赴赴霍爾庄園。”
  “我必須知道這樣做的理由,還得与我們派去的那個人取得聯系。”
  邦德馬上平靜地講述了一些有關情況,尤其是有關塔恩夫人的一些情況以及麥克斯爵士控制塞維利亞和波多黎各的圣胡安的情況。“据我看,他遲早會在波多黎各做出什么惊世之舉,而且此舉只會提早不會推遲。”他講述中漏掉了這樣一個事實:麥克斯·塔恩——也許還有許多其他的人——將自己看作納粹的复國救主。“我擔心你們派去的那位特种航空隊隊員可能已陷入嚴重的危險。”
  “為什么只要你和馮·格魯塞小姐去?干嗎不馬上出動警察和特种航空隊?”
  “你難道想現在就來一場激戰,讓別人看起來覺得我們行動有些草率?我需要得到你的授權赶赴霍爾庄園,現在即刻就需要。”
  “我認為我不能……”
  “你能的,閣下。如果你不授權,我此時此地即刻辭去00行動組的職務。我掌握了大量有關塔恩的情況,沒有我的幫助我看你們別想真正抓到他。我在門外等著你們做出決定。”他站起身,昂首闊步地走出了會議室。
  10分鐘過后,比爾·坦納來到他身邊。“他們有點不大高興。”他自己看樣子也不太高興。“但他們有條件地同意了你的要求。”
  “條件是?”
  “假如到凌晨一點鐘他們還沒有听到你的報告,他們就要發布委員會的命令,其中之一就是逮捕你,罪名是不受管束,輕舉妄動。”
  坦納背后的門打開了,愁容滿面的部長就站在門里。“似乎我們已經遇上另外一個問題了。”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疑惑的神色。“我們同守候在霍爾庄園里的那個特种航空隊隊員聯系不上。通訊線路是通的,但他沒有發回任何信號。”
  “說話的聲音信號?”邦德問。
  “不,我們采用了一种密碼聯絡信號,這樣塔恩的人不論用什么監听設備都偷听不到。”
  “如此看來,我們可以去了?”
  “坦納已對你講明期限了?”
  “講了,閣下。對我來說那完全不成問題。假如你們到凌晨一點鐘還听不到我的報告,我們就需要你們來接辦此事,因為你們若到那時還接不到報告,說明我們無力完成任務。”
  他們全身都是黑色打扮:黑色牛仔褲,黑色翻領套衫、黑皮手套和黑運動鞋,頭上戴的是黑色面罩式大氈盔。他們隨身攜帶的武器裝備也都別在黑色寬式武裝帶上,邦德隨身攜帶的武器裝備除了勃郎宁自動手槍外,還有一部用以同倫敦進行聯絡的無線電話、一只羅盤和一只高能手電;弗莉克攜帶的是她的那把貝雷塔手槍和兩枚閃光手雷。還有地圖和另外一些裝備則放在汽車里,汽車就停放在距霍爾庄園一英里處的一條小路上。
  現在他們開始從西面穿過一片樹林和灌木叢接近那所古宅,不時要用羅盤來測定方位。在樹林中他們發現了那個特种航空隊上士的尸体,不用開手電也知道這人已死了,他頸子上那塊黑糊糊的污跡說明他的喉管已被切斷。
  這更增添了邦德的恐怖感,如果連這位上士這樣身手不凡的人都無聲無息地遭了暗算,那他和弗莉克自然也會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們蹲伏在灌木叢邊緣,注視著前方坑坑洼洼的地面和霍爾庄園房屋映在天幕上的荒涼的黑色輪廓。四周一片寂靜,只偶爾傳來几聲豺狼的嗥叫聲,附近也不見一星燈火,完全是一派荒無人煙的景象,但兩人心中都明白并不能由此斷定塔恩和他的手下此時不是正在暗處窺伺著。
  邦德的夜光表上顯示的時間已是午夜12時16分。其實,他們的行動是相當利索的,節省了不少時間,可現在他卻拿不定主意是直沖進去還是一步一步悄悄摸進去,因為委員會定的期限快到了。
  “慢一點。”他對弗莉克耳語了一聲,接著,兩人一起彎著腰慢慢向前移動。“先開槍后發問。”來到屋前時他又耳語了一句,只見她點了點頭,隨后伸手去摸牆面的磚石。
  他們繞著屋子轉了一圈,在每個窗戶旁邊都要停下來觀察一下。此時月已偏西,夜色朦朧,他們的眼睛已經完全适應了昏暗。
  大門是敞開著的,几乎同他們上次离開時一個樣,但他們知道今夜已有人先他們進屋,也許還留在屋里,在暗處靜靜地守候著。他深吸一口气,對弗莉克點點頭,緊握著手槍和手電跨進門廳,一進門就打開手電。屋內臭气熏天,但霉臭气味中卻又混雜著一些別的气味: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和高級潤膚油的气味。就算屋內此時真的沒人,也必定有人不久前才從這屋里离開。
  他們開始逐一地搜索一樓的所有房間和過道,兩人一道慢慢地邊走邊搜索,只要見到有一塊黑影,就惊得跳起來,听到門軸或別的地方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也要停步駐足,屏息靜听,以防塔恩手下又有什么惡鬼似的暴徒突然扑過來襲擊他們。
  一樓的所有房間和門廳過道都未發現有什么异常情況,于是,他們便踩著嘎嘎作響的樓梯上樓了。
  二樓也未發現什么异常情況,接著再上三樓,往那間曾用來鎖住他們的小房間走去時,二人便覺有些心中惴惴了。那個小房間的門半開著,他們走到走廊上便清楚地听到房間里傳出一些聲響:仿佛是什么東西被繃緊的繩子吊著擺動所發出的聲響。
  邦德扣住手槍的扳机,舉著手電,小心翼翼地側身走進房間。弗莉克一見房間里的景象就嚇得尖叫一聲,隨后大口大口地直喘气。邦德手中的手電的光柱快速地橫掃了一遍整個房間,隨即返回到大梁上懸吊的那件東西上,原來那是一個人,手電光的聚焦點正落在那個人的臉上。
  那臉上的青紫傷痕依然可見,不過人死后已浮腫變形了,嘴巴張開著,舌頭伸出了一半。一見這情景,他馬上想到特麗茜·綠翠可能是先被勒死然后再吊上去的。她那一頭漂亮的烏黑的長發垂披到肩上,雙腿并攏著,但兩臂卻是叉開的,使她看上去就像是被某個心地惡毒的小孩吊起來的一個巨大的面目猙獰的洋娃娃一樣。
  隔了一會儿,從他們身后突然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她死得很慘,對吧?”這是卡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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