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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赫爾金


  她沒有放下手槍,而是將它扔進了灌木叢里以便不發出任何聲音。
  “詹姆斯,赫爾金,”她悄聲說道。“赫爾金,園子里有人。”
  她的聲音,邦德想,沒有了濃重的口音,她給他道出了口令,服從了他的命令,但又倍加小心,就像一個人不愿意發出可能會被第三者听到的任何動靜那樣。他迅速走下台階,背對著牆。“赫爾金”對他就足夠了。
  “你看到還是听到什么啦?”他靠近她,悄聲問道。
  “一道電筒的亮光。就在下面第二道門處。5分鐘以前,我就直接過來了。”
  “你在什么地方看見的?”
  “在大別墅。我在守夜:在屋頂陽台上。”
  “找回你的手槍。”邦德在矮樹叢里探頭尋找著說。“然后跟我下去,掩護我。”
  她跪下來,然后趴下身子爬進樹叢里,邦德則始終背對著落地窗,紋絲不動地站在那里等她。赫爾金,他思索著。她是自己人,倫敦的情報部門仍然使用這類密碼和口令是否有點聰明過頭了。他又想起了赫爾金是但丁的“地獄篇”中12個頭上長角的魔鬼之一。赫爾金——阿爾基諾,誘惑者。啊,比阿特麗斯的确具有誘惑力。
  現在她回到了他身邊,手上拿著和他一樣的9毫米勃郎宁手槍。
  “掩護我,”他一邊沿著牆朝前挪動一邊悄悄說道,他的身子平貼著牆角,然后迅速轉過去,手上的槍隨時准備干掉躲藏在廚房門附近的人。
  沒有人。他又沿著牆往前移動,背擦著泥灰,回頭瞟一眼看比阿特麗斯是否跟上了他。他能清楚地看到靠在白牆上的黑色人影,一步一步的朝前移動著,雙手握著手槍,胳膊肘彎著,這樣武器和她的前額就在同一高度。
  過了牆的下一個拐角,他們就要來到別墅前面:來到陽台和在冬季被蓋著的游泳池邊。邦德首當其沖滾過了陽台,手臂伸直,隨時准備開火。
  他看見在台階下面靠近大門處有人影移動,便大聲喝道,“站住!站住!我們手里有槍!”
  大門那邊的人可能認為他們抓住了机會,因為有兩發子彈穿過百合花和棕櫚樹呼嘯而來,在舖著綠地毯的陽台上打了兩個大洞,离邦德所在的位置只有一步之差。他現在什么也看不見,但卻听到比阿特麗斯的勃郎宁打了兩個連發,隨著是一聲喊叫,像受傷動物的哀嚎。
  邦德轉過身,恰好看到比阿特麗斯從黑影中猛沖出來追赶從大門那邊朝他們射擊的人。害怕台階下面潛伏著危險,他大聲叫她站住。他們決不會只派一個人單槍匹馬來對付他的。除非他估計錯了,有一對殺手在行動,比阿特麗斯打中的那個人還沒有通過第二道門。
  他緊隨著她,盡可能在黑影中緊靠著牆,提防著隨時可能使他們致命的机槍掃射。在外面的什么地方,相當遠,他听到了汽車的發動聲……
  比阿特麗斯已經來到大門旁,黑夜中沒有再射擊,她扭頭低聲叫道,“鑰匙,詹姆斯。你有鑰匙的。”
  他已經用左手掏出鑰匙串,借鋼筆電筒的亮光用手指尋找內門的鑰匙。
  邦德一邊找鑰匙一邊從比阿特麗斯面前走過來,她背靠著牆站住了,試圖靠細細的藤蔓作掩護。20秒鐘過去,就好像過了一個小時。當他用鑰匙將門打開時,他背后有比阿特麗斯,隨時准備掩護他。
  沒有人,沒有動靜,沒有人突然穿過夜空朝他們開火。大門周圍只有濕漉漉的血跡,在鋼筆電筒細小的光柱下黑黑的像油一樣。
  他們分開來,邦德從左邊朝汽車移動;女孩彎著身子,隨時准備開火,從右邊向主大門走去。用了30秒鐘迅速對菲亞特車進行了檢查。車是鎖好的,沒有人動過它。他倆同時走到大門口,發現門被撬鎖槍破坏了,破碎的門閂從扁長方形的鎖里撬了出來,仿佛用CO2彈藥筒高速旋轉推出的。
  他們一起冒險來到路上,邦德首先穿過馬路,比阿特麗斯掩護。有10分鐘左右他們都是別人射擊的目標,沒有發生什么。難道這隊人馬這么容易就被嚇退了嗎?他對女孩說應該設法把門修好關牢。她點點頭。“我有鐵鏈和挂鎖。我現在就去拿。”她迅速轉身回到大門里邊沿台階朝別墅跑去。
  邦德又檢查了一次菲亞特,只是為了保險起見,然后靠牆站著。為什么這一切麻煩都讓我碰到呢?他問自己。毫無疑問,他將要在“不可征服號”上從事的秘密工作是件責任重大的事,但光把他一個人干掉無濟于事——會有人取代他的。他回憶起M關于他們收集情報的話。“他們想象你是与眾不同的,”他老人家曾這樣說道。“他們認為你出現在‘不可征服號’上對他們是一劑苦藥。”M辛辣地哈了一聲。“我看BAST和他們的頭目是你的崇拜者俱樂部的成員,007。你應該給他們寄去一張有你親筆簽名的照片才對。”
  邦德在黑夜中聳聳肩。問題不在這儿。他是掩蔽馬,是可能把BAST引誘到這儿來的誘餌。只可惜他們在遭到比阿特麗斯迅雷不及掩耳的打擊之后逃之夭夭了。不過他們這樣做是深謀遠慮的。還有的是時間,在他們再次嘗試之前最好是將他們受傷的男人或女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等到夜深后,或許現在已是凌晨了吧?他看了看表。寒冷而危險的凌晨3點半,一切都不盡人意。
  他听到比阿特麗斯兩步一跳從台階上跑了下來,但她的腳步十分輕盈。
  他們兩人一起把大門用鐵鏈拴好,將插進水泥孔的金屬樁固定牢靠,然后將巨大堅固的挂鎖鎖上。最后四下看了一眼,便轉身回來。通過第二道門時邦德將它鎖好,繞過別墅來到后陽台上。
  “我要去煮咖啡。”她的語調有一种不容爭辯的意味,于是他打開后門的鎖讓她先進去。當她把燈打開后她說,這地方就像是有吉普賽人曾安營扎寨。“你干得很徹底啊。任何人闖進來都難免不發出響動。”
  “這正是我的目的。”邦德微笑道。“我不知道身邊就有一個保鏢。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我沒有得到要告訴你的指示,”她說道,說得很簡單,用的是純正的英語。
  “我欠你我的命。”
  “那么你欠我我的命。”她轉過身來微笑著,把槍放在一張桌子上。“你該如何償還我呢?”
  “我們想個辦法吧。”邦德的嘴只离她几英寸。他躍躍欲試,隨后扭過頭去。“咖啡,”他說道。“我們必須保持警惕,他們可能回來。”
  “天很快就要亮了,”比阿特麗斯說道,在廚房里忙碌著。“我不相信他們白天敢來。”
  “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你在這儿,你有合同在身。”
  “你對合同知道多少?”
  “我是受過全面訓練的。”
  “這不是回答。我是問你對合同知道多少?”
  “我知道有個叫BAST的瘋狂的恐怖組織。有人告訴我他們知道在何處能找到你。他們會竭盡全力——”
  “不惜毀滅自己,比阿特麗斯。所以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他們可能試圖在大街上或者在這儿,在白天或在晚上找到我。我是一塊磁鐵,他們是鐵屑。我們要他們當中的一個,盡可能要活的。所以,我們必須一天24小時保持警覺。”
  她保持了几分鐘沉默,將沸水倒進放有新磨好的咖啡的高高的咖啡壺里,調整好壺蓋按下塞子。“你感到自己受到威脅嗎,詹姆斯?”她的眼睛沒有离開咖啡壺。
  “怎樣的威脅?”
  “因為你的保鏢是個女的。”
  邦德笑了。“完全沒有。為什么有些女人總是認為干我們這行的都是大男子主義者呢?訓練有素的女子在這种場合下往往胜過男子。你今晚几乎把他們當中的一個人送上了西天。我就沒有能逼近,你比我還快。不,受到威脅并不是罪過。”
  “好。”她抬起頭來,黑眼睛里閃動著某种又似驕傲又似力量的光芒。“好,因為你歸我管。我是你的頭儿,你照我說的做。懂嗎?”
  邦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我沒有得到這個命令,他們說只要自然而然地行動就行,他們說我們將派人為你警戒。”
  “那人就是我。”比阿特麗斯倒著咖啡。“不加奶?好,要糖嗎?”
  “不要。”
  “明智的選擇。如果你因為要服從女人的命令而煩惱的話,為什么不給倫敦打個電話。把我日間的口令告訴他們,他們會告訴你的。”她的眼睛又一次和他的眼睛相遇了,這一次他們的目光黏住了。有大約6秒鐘時間就像是一場意志的角斗。然后邦德微微點點頭,朝屋子里的電話走去。他不能用直截了當的語言說話,但有足夠的雙關語讓他說明事實。
  電話鈴響三下之后他們接起了電話。“捕食者呼喚陽光。”他的憤怒在說出這句聯絡暗號時消失了。他只從M那里接受命令;或者在必要時從比爾·坦納那里。因為比阿特麗斯透露,她作為他的保鏢,居然還管著他,這就將他的驕傲擊得粉碎了。
  片刻之后一個聲音——值日官的聲音——說道:“我是陽光,什么事?”
  “与有蓋貨車撞上了。”有蓋貨車是事先約定好的BAST的代號。
  “嚴重嗎?”值日官問道。
  “相當嚴重。還碰上了赫爾金。”
  “好。”
  “請示作戰命令,陽光。”
  “赫爾金領頭。你跟著,捕食者。”
  “謝謝你,陽光。”邦德气得臉色發青,但當他放下電話時,把臉從比阿特麗斯面前扭開了。他聳聳肩,“看來你是對的。”他調整了一下他的面部表情,“好吧,比阿特麗斯·赫爾金,你的命令是什么?”
  她朝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的一只大杯子點點頭。“首先,把你的咖啡喝了。”她坐在一只大椅子上,她的身子朝后舒展著,嘴唇間游移著快樂的友善的微笑。她穿著黑色牛仔褲和高領毛衣,一套和她的体形十分貼合的服裝。牛仔褲緊箍著她的長腿,高領毛衣則顯出了她衣服里面那對小而堅挺的乳房。
  “那么說來,你不認為他們今天會再來啦?”
  她搖搖頭。“不會再來這儿啦。我們出門時要多加小心。”
  “出門?”
  “你不是要出去買食品作為圣誕節的惊喜嗎?”
  “喔,是的。過節,是的。你的意大利口音到哪里去了,比阿特麗斯?”他用近乎嘲諷的語气用意大利的口音叫“貝-阿特雷-切”。
  “消失了。”
  “我注意到了。那么你的命令是什么?”
  “我想我們該休息啦。然后出去,去買東西——一切照常。他們可能在我們出門時設法下手,但我必須先打個電話,把那些該死的門修好。我還認為該把狗帶進來。”
  “狗?”
  “我們有兩對羅特威爾牧犬1。它們和發情的時候一樣凶惡,我們可以在夜晚把它們放出來。”
  
  1德國的一种身高強壯的黑色牧牛犬。——譯者

  “你真不愧是個好保鏢。你為夫人工作多久啦?”
  她挺滑稽地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48小時。長官很听她的。她是個聯系廣泛的女人,但她圣誕節离開別墅是為了幫M的忙。她也把她的佣人帶走了。那几個我提到過的人——弗朗哥和昂伯特——是极能幫忙的人。當我們和BAST發生小小沖突時他們就在附近,但他們只有到万不得已時才來增援。”弗朗哥和昂伯特在主別墅,她說道。“所以你可以放心休息。我現在就去告訴他們,他們可以警戒到我們准備出去買東西時為止。”
  她以一系列非常誘人的動作站起身來,緩緩走到電話旁。她的講話簡洁扼要,用的是意大利語。那兩個人應接替進行警戒,今天早上給狗必須喂最少的食,并在今晚上將它們放出來。同時,弗雷歐能不能下來把主大門修好。新鎖,呃,是的,“再放上一個嘯叫器”。
  她放下電話站在邦德的椅子后面。“瞧,我辦事多麻利。”
  “這我從未怀疑過。”
  她移步向前坐在椅子的扶手上。邦德又一次聞到了盛夏的干燥气息和一股莫名的幽香。“我仍然認為你不愿意听憑一個女人指揮。”
  “你的真名是什么?”他沒有在意她對他的觀察。
  “如我告訴你的。比阿特麗斯,”她用意大利的方式發音。
  “我相信,但是還有其他名字呢?我是說,你不是但丁的天使比阿特麗斯。你還有其他名字嗎?”
  她吃吃地笑著。“他們告訴我你是個感覺遲鈍的人,是個訓練有素的器具,一塊木頭疙瘩,你在給我談文學和詩歌。全名,比阿特麗斯·瑪麗亞·達里奇。意大利父親,英國母親。在貝能登和牛律瑪格利特學院受過教育。父親在意大利外交部任職。他們的婚姻在1972年破裂。我跟著我媽過,她是個酒鬼。”
  “你本人也相當香醇扑鼻。”
  “這并不可笑,”她生气了。“你可曾不得不和一個酒鬼一起生活過嗎?那絕不是件有趣的事。”
  “抱歉,達里奇小姐。”他沒有回避她的怒火。
  “沒事,我對這件事有點敏感。我讀現代語言,參加了外交部的考試——”
  “可是失敗了。”
  “是的。”
  “然后,一個人過來對你說,也許他們可以為你在外交部安排一個工作,還沒有等你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你已經全身披挂地干上秘密特工這一行了。”
  她點點頭。“差不多是這樣,但他們要的是我的語言特長。我又學了一門計算机,后來就到了圣格羅托。”
  邦德點點頭。在俯瞰攝政公園的那座大樓地下停車場下面的地下室里有一間很大的計算机房,他們都將它稱為圣格羅托。隨著電腦微型化時代的來臨,老的檔案登記處被壓縮到一個較小的區域,人們不停地將書面文件輸入到一系列龐大的數据庫里。据說,舊文件的輸入工作最快也要到2009年才能全部完成。“然后他們就想起了你的語言才能啦,”他插話道。
  “這是部分原因。空調使我患了鼻竇炎。”
  “這比染上軍隊的傳染病要強。”
  “我要求調一個更實在的工作。”
  “我們這一行里沒有這种工作。我們是T.3.艾略特的空心人;我們還是銹跡斑斑的恐龍。我們有過輝煌,但大勢已去,我估計還能混上個十几年。那以后,呃,我們會日以繼夜地坐在計算机終端面前。眾所周知,這是殺手西紅柿綜合症的發作。”
  她庄重的點點頭。“是的,我們大顯身手的時代已經屈指可數了。”
  “這樣的年代是屈指可數了,可我們還有時間。但是,比阿特麗斯·瑪麗亞·達里奇,不管怎么說這是個优雅的名字,一個像你這樣的好姑娘怎么最后竟干起了這种舞槍弄刀、出生入死的差事呢?”
  她靠到他身上,她的臉离他只有几英寸遠。“因為我善于干這种事,再說,詹姆斯·邦德,我的另一部分工作就是讓你舒心快樂。”
  “你的意思是?”
  他們的嘴貼在一起了。不僅僅是嘴唇的摩擦而已,也不是像浪漫小說中所描述的或是傳統的給女人剝內衣時的那种接吻。這是不折不扣的帶感情色彩的嘴對嘴人工呼吸。一分鐘之后,他們的身体和手也開始動作起來,5分鐘之后,比阿特麗斯用和她那令人愉快的气味相吻合的沙啞干澀的聲音說,“你愿意和我一起上床嗎,邦德先生?”
  “和你睡覺是件愉快的事,達里奇小姐。”
  “我希望如此。”
  “能給我加薪水嗎?”
  “我想你已經得到了,邦德先生。”
  他們迫不及待地進入臥室。屋外太陽已經升起。弗朗哥在修主大門,給它裝上了新鎖,還有傳感器,如果有人再橇鎖它就會報警。卡普里西阿尼別墅的后臥室里發出輕輕的呻吟聲和歡愉的尖叫聲。
  在灰色堡壘似的主別墅高處的一間屋子里,另一個名叫昂伯特的人站在黑影處,目光掃視著花園和岩石在天空中的輪廓線。如果有什么情況發生,多半會從那個方向而不再從主大門而來。正面進攻已被證明是危險的。他想知道他的新老板,那個他几天以前初次遇到的在這里負責的女孩是否容易蒙受正面攻擊。看來她是的——但雇他來并不是要他幫這個忙的。
  遠方,在普利茅斯,三個人縱情于肉欲的罪惡中,過了一夜,他們喝了許多酒,他們中的一個和一個高個子黑人女子像作白日夢似的昏昏沉沉折騰了一夜。
  “截止時間到了,”哈利對那個叫布萊基的下士軍官說道。
  “到了該你出賣靈魂拯救我們的時候了,”畢爾附和著說道。
  “喔,笨蛋。”布萊基一直在拖延時間。他拖延時間,知道時間就像存貨,在很久以前就已被他揮霍殆盡了。這是圣誕前夜,他的口袋里裝著回到妻子和孩子身邊度過兩周假日的貨車票。
  “這是認真的。”畢爾的臉色是肯定的,挂著關注的神情。
  “我們第一次對你說時就是認真的。現在我們大家都陷入了困境……”
  “我知道,我知道……”
  “所有的欠債都是鐵定的了,還有為你的夫人准備下的那十万張照片,布萊基。”
  “是啊。我只是——”
  “听著,布萊基。”畢爾用他粗壯的手抓住下士軍官的手腕,疼得他直往后縮。“听著,這并不是要你去偷什么東西,這些人只需要几個小時,如此而已。”
  “我知道……”他停住了,用呆滯的目光緩緩地掃視著房間。“我知道,我沒有選擇了,是嗎?”
  “恐怕是的。”哈利平靜地說,聲音輕輕的,具有說服力。
  下士軍官點點頭。“好吧,我干。”
  “你發誓嗎?”畢爾說道。
  “以我母親的墳墓起誓。”
  “在我們离開之前他們會告訴你時間、地點并給你設備的。如果這樣做了,欠的錢和一頓痛打就會一筆勾銷。如果你想溜……呃,我估計你溜不掉。哈利和我?呃,我們總是隨時准備賽跑的。很苦,但我們能行——沒問題。你無處藏身,布萊基,他們會來得像一群黃蜂一樣快,而且比挨黃蜂蜇要疼得多。”
  “我說過了我干。”下士軍官的語气令人相信。不過,再說,他也沒有撒謊。就他來說,所有其他的選擇都被他毀了。
  在身上藏一把9毫米勃郎宁自動手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難怪“近距离保護”專家建議使用更小、更輕、而又能起同樣作用的武器。比阿特麗斯用肩袋裝她的手槍;邦德則用手槍皮套,并將它的位置調整到正對他左肩胛后面。
  當邦德和比阿特麗斯雙雙到弗雷歐去冒險采購時,弗朗哥和昂伯特,兩人都呆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留在家里警戒。在這個星期六的小城鎮里,由當地警察嚴格控制的狹窄的街道和有限的停車場里擠滿了赶在圣誕節前最后采購零星物品的人們。
  他們找到了一個合法的停車位置。准備了一份購物清單以便過一個快樂而飽享口福的日子的比阿特麗斯帶路到最近的商場,憑直覺她知道在哪儿能找到要買的食品,拖著邦德從一條過道走到另一條過道。他們自有主見,不到20分鐘就裝滿了一輛大手推車,邦德很高興地看到比阿特麗斯几乎根本不看貨架。她只是手里卷動著購物清單,嘴里喃喃地說她下一步要到哪里,但她的眼睛卻警惕地掃視著市場里擁擠的人群,她的一只手始終放在肩袋里。
  邦德發現比阿特麗斯·瑪麗亞·達里奇小姐是一個完全專業化的人。她的一舉一動都符合最佳保安規范,而且她的腦后仿佛長了眼睛。有那么一會儿,她的臉沒有面對他的時候,她低聲說道,“不,詹姆斯,不要比利時產的,拿法國的,它們貴几個里拉,但肯定要好得多。”或者,又是在同樣的情況下,“拿瓶裝的別拿罐裝的,罐裝的打開來就得一次吃完,瓶裝的你還可以蓋嚴再用。”
  他們甚至買了一顆小圣誕樹和一些華麗的小禮品。“值得記住的圣誕節。”她朝他微笑著,黑色的眼睛一下將他引回到凌晨的歡愉之中。這是在整個冒險采購過程中她僅有的一次真正用目光對著邦德。
  他們將購得的物品裝到車上,邦德堅持要獨自去辦一件秘密的事,她不太樂意,但同意站在商店大門口警戒:一家首飾店,他在里面買了一枚精致的金扣子,形狀像一片盾牌——古羅馬士兵使用的那种橢圓形盾牌——盾牌的中央有一顆大鑽石,周圍環繞著小鑽石。其价值令人咋舌,但是他們收美金,而他愿意用自己私人的錢來支付。小首飾商滿臉堆笑,用夸張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將首飾包在禮品盒里。當邦德回到街上時,他才意識到他已有很長時間沒有給女人買如此昂貴的禮品了:特別是為一個他才認識不到24小時的女人。這樣的事果真要發生了嗎?他納悶。女人輕而易舉地就會來到他身邊,但是他的職業,他那朝不保夕的現役生涯,通常使他不能和她們有更深的交往,他這次真要打破他多年的常規了嗎?
  他開車,比阿特麗斯給他指路。他們最后來到一個堵車的十字路口,一個滿臉不高興的高個子警官揮手讓他們停下。
  比阿特麗斯把她的手槍擱在大腿上,緊握槍把,雙眼迅疾地四下掃視,不時地瞟一眼已被她放下來的遮陽板上的鏡子。
  車輛緩緩地朝前面的白色停車線蠕動,最后輪到小菲亞特了。邦德眼盯著警察,等待著他揮手讓他們通過,突然他感覺到車前右方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他感到震惊,引頸細看,只見一個女子迅速扭身背朝著他飛快地走開。但是那沿著人行道走去的身姿動作已使他認出她來。
  身后的汽車喇叭聲響成了一串,比阿特麗斯生气地叫道:“他在向你揮手吶,詹姆斯。看在老天爺的份上,快開車吧。”
  他松開离合,撥方向盤轉彎,交通警用腦袋和眼神對他做了個鬼臉,意思是根本就不應該讓這個駕駛員上路開車。
  他一路心煩意亂地駛回卡普里西阿尼別墅,想知道尤維爾頓皇家海軍空軍基地的那個名叫克洛弗·彭宁頓的大副軍官究竟到伊斯基亞來干什么;特別是她就在离他呆的地方不到5英里的小鎮弗雷歐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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