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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不怕死的丹


  對邦德而言,純粹是靠本能和訓練。迪利的動作极快,只見刀刃的寒光一閃,他本能地躲閃。女兵持刀的手護住前胸,刀刃朝外,隨時准備割斷他的喉嚨,當他揚起左臂抵擋她的攻擊時,他還看出那刀是美國海軍陸戰隊使用的K-BAR匕首,有著7英寸長的剃刀般鋒利的刀刃。
  誰能料到一個小小的女子竟會有這么大的力气呢?當他抵擋她的猛刺時,他的前臂碰到她的前臂,他感到猶如碰到了鋼筋。現在,她在逼近,直朝他的身体扑來,扭動著手臂,企圖避開邦德的抵擋。
  緊接著可能是從另一個方向扎來的一刀。一瞬間,她的眼里閃著狂怒,直盯著邦德的眼睛。她用力朝前一沖,然后朝后一退,掙脫了邦德的攔阻,准備第二次擊殺。這是近身刀術的老把戲,借對手的身子作為杠杆,邦德不會上當。這一次,她把刀調了一個頭,將握著刀柄的手的大拇指伸在前頭,准備用傳統的刀法從下面發起進攻。
  她放慢了速度,在船艙有限的空間里左右跳躍著,她跳到側面,向邦德的左肋刺去。
  他又用左前臂擋住了她的攻擊,伸出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朝下按,扭轉她的手腕,想迫使她扔下手里武器,但是她掰開了他的大拇指,她的力气太大了,他的右手滑開了,就好像手上涂有黃油似的。
  她又左右跳躍,退后兩步,佯裝著要退第三步時卻轉變方向朝右跳去,然后又是一個朝左的假動作而實際是筆直朝前,曲下雙膝,一躍而起。
  邦德看到了從下面刺來的刀鋒,他將身子朝左邊躲閃,再朝右轉,猶如斗牛士在表演擺弄披肩的動作。刀刃和他只相差几英寸,迪利的手猛撞在船艙鋼壁上。
  還沒等邦德上前奪刀,這女子已經轉過身又朝他逼近了,刀仍然低低地緊握在她那有力的圓球似的拳頭里。邦德又一次招架住了,這一次他用右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他的左前臂用力推去。
  他全力將她的手腕朝艙壁撞去,他能感到她手臂的掙扎和她因手臂猛撞在金屬上的疼痛而發出的呻吟。刀落了下來,但她仍然在气喘吁吁地繼續頑抗——她的膝蓋頂上了他的下体。
  當她的膝蓋頂上來時,他感到一陣難忍的劇痛,不禁大聲喊了起來,兩下之后,他用手掩住下身,眼睜睜地看著她伸手去拾地下的刀。
  他剛才的喊聲一定很大很尖,足以救他自己一命。艙門嘩地打開了,年輕的海軍陸戰隊士兵扔下手里的步槍,朝女勤務兵的背后猛扑過去,用胳膊時扼住她的脖子。轉眼間,兩個結實的水兵抓住了還在掙扎的女兵,將她帶了出去。
  “你沒事吧,長官?”年輕的海軍陸戰隊士兵把邦德扶到椅子上。他仍然彎著腰,他的下身就像是著了火。
  “我想我需要和醫生稍微談談,”他喘著粗气,然后抬起頭來,看到士兵班長正站在門口。
  “你得看住她,”邦德气喘吁吁地說。“把她關起來,嚴加看管。”皇家海軍不像美國海軍那么喜歡說“關禁閉”。“請首席軍事法官起訴她。”
  “罪名是襲擊高級軍官嗎,長官?”士兵班長問完揚起眉毛,那樣子好像他每次問問題都有這么個習慣動作。
  “謀殺,”邦德糾正道。他的聲音仿佛發自遠處,因為他下身的疼痛已經壓倒了一切。
  “謀殺,長官?那個美國人嗎?”
  邦德點點頭。“總之,你要把她牢牢看住。她有某种精神病,而且是個經過良好訓練的精神病人。一個服從命令、殺個人就像我們踩死一只虫子一樣無動于衷的殺手。我很快就會去看她的,凶殺的罪名,最終會是一個刑事案件。”士兵班長离開后,邦德忽然想起他剛才說的話,自言自語道:“一個服從命令的殺手……”誰的命令呢?他琢磨著。是從外面來的命令,還是艦上的什么人給她下的命令呢?
  不知是誰把軍醫官格蘭特請來了,他好像對邦德的疼痛感到好笑。“可能會有點發腫的,”他檢查著受傷的地方說道。“我給你開點止痛藥。”
  “只要不是麻醉藥就行。”盡管劇痛難忍,邦德仍把工作放在首位。
  “不會有什么副作用的,我還有一种油膏。它會使你的這個部位變得麻木,你會有几天不想和女士來往,但這并不是件坏事。”
  邦德發現這件事有點使他難堪。
  “你會感到惊奇的,”軍醫繼續道,“一定會非常惊奇,如今我要治療大量這類的病例,小伙子上岸后,不是听到一聲‘別這樣’,而是被肉墩墩的膝蓋頂在下腹部。他們活該,自討苦吃,對嗎?”
  “我是因為自衛而挨這一下的,”邦德勉強答道,試圖整理一下思路,決定下一步該干什么。
  半小時后,他站在三個海軍將軍的全班人馬前面。他們聚集在專門為他們騰出來的小住艙甲板上——就是昨夜莫基·卡姆,兩個俄國人以及布魯斯·特林布爾在一起喝酒的地方,現在這地方顯得有點擁擠。尼基·拉特尼科夫沒有和她的同事伊凡、葉夫根尼和吉納蒂坐在一起;布林克利和卡姆,仍然穿著花哨的衣服与喬·伊斯雷爾、布魯斯·特林布爾和斯坦·黑爾坐在一起。他們的三個尊貴的首長分別坐在靠近他們的艙位處,每個艙位門口都有武裝的海軍陸戰隊隊員把守著。
  “好,”邦德開始道。“我們大家都知道我們的艦長,海軍少將,決定按計划召開管家會議。我的工作是協調安全,我要事先了解一下你們各位的想法,然后才好向約翰爵士提出建議——并不是他愿意接受我的建議,而是我認為我們應該作為一支隊伍來工作,一支從事目前這种任務的隊伍應該百分之百地協調一致才行。我們已經死了一個人,我們不能再有人死了。”
  尼基代表俄國人發言。“詹姆斯,你必須指導我們,我們在這儿執行任務心惊肉跳。從今晚開始我們將非常緊張,你是否認為一個特工被殺害就有理由使我們為我們所保衛的人的生命安全擔憂呢?”
  “這确實表示這個恐怖組織——如果這是他們干的——已經在‘不可征服號’上安插了至少一個他們的人。如果已經有了一個人,是否可能還有第二個人呢?我必須向你們大家透露埃德·摩根曾對此事非常擔心。就我所能說的而言,他悄悄到女子勤務兵的前艙去是要錄下一些人名——在這艘軍艦上的人名,他要對他們作一番安全确認。哦,我通過倫敦作了安全确認,唯一有問題的人是今天早上我們逮捕的那個女子。”
  喬·伊斯雷爾很感興趣地抬起頭來。“這是我們大家第一次听說埃德有怀疑。你是否能肯定他不是隨便抽查一下?找几個人查一下而已?還是他手上有未向我們透露的情報?”
  “我不知道。”邦德的不坦率顯得沒有意義。“我還需要和被我們逮捕的女兵談談,她是被有些人稱為滾石殺手的人。我不喜歡這個叫法,但她就是這樣一個殺手,現在仍然是。”
  “你能否將摩根列在名單上的其他人告訴我們呢?”特德·布利克利問道。
  “我認為在目前這樣做不公平,倫敦對他們的确認是完全沒有問題。”
  布利克利和他的同事急匆匆地小聲交談了一番。然后布利克利說,他們認為,計划可以進行下去。“任何恐怖分子想要滲透到皇家海軍的軍艦上來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他們能打進一個人已是奇跡了。如果不考慮外來的攻擊,我們認為有99%的安全,我們同意按原計划進行。”
  邦德點點頭,他內心并不同意。在他們的眼里BAST只不過是個裝備簡陋的小組織,可實際上,他們是有實力的,即使只滲透進來一個人也夠讓他擔心的了。他看了一眼喬·伊斯雷爾,“我們的美國分遣隊意下如何?”
  “我們和你們英國人的意見一致,危險肯定是有的,但我們的工作就是同危險打交道,我們同意。”
  “你們少了一個人。”
  “我想我們已經在安排了,古德恩上將很著急,我們已另派了一個人,馬上就要來了。”
  邦德用心記下了這件事,并要就這件事与艦長談談。現在他扭頭看著尼基,“你是我們俄國同志的高級軍官,尼基,你的意見如何?”
  “我們的人民是世界上最好的,我們的意見是按計划執行。”
  “那么大家全都同意了?”
  在小住艙甲板上發出一陣表示同意的低語聲。
  就這樣吧,邦德心想。他們似乎全都是好樣的、可靠的、經受過考驗的人。現在他必須同約翰·奧姆斯利爵士談談,然后再和那個叫迪利的女兵談,雖然他對与她談話的成功不抱任何希望。
  “如此說來,你在這個問題上不打算再和我爭吵了?”約翰·奧姆斯利爵士看上去很高興,就像一個打了胜仗的人一樣。
  “這不是和你爭吵的問題,先生。”邦德用近乎過分的冷靜說道。“我們權衡了形勢,艦上三個保安組的人都認為風險還是有的。”
  “明智的決定,”奧姆斯利吼道,他知道他已經制服了所有中止管家會議的企圖。
  “在我找那個叫迪利的女兵談話之前,我有几個問題要問……”邦德開始說道。
  “什么問題?”少將厲聲問道。“如果是我可以回答的問題,我將持合作態度,問吧。”
  “首先,我需要知道一件有關埃德·摩根的事。”
  “他不是美國聯邦經濟情報局的人,不過,我估計你已經知道這一點了。”
  “是的,我知道他并不是一名普通的保安人員。我相當肯定他是海軍情報部門的人,而且是帶著特殊使命上船的。”邦德還沒有將他的底牌全部亮出來。
  “是這樣。”
  “能否和我談談他的特殊使命?”
  奧姆斯利裝作想了一會儿的樣子。“哦,他有權查看艦上任何人的檔案記錄。”
  “他有時間看嗎?”
  “唔。”這是模棱兩可的聲音,少將在和邦德周旋。奧姆斯利是個喜歡炫耀自己權柄和深知內情的人,如果被稱為管家會議的行動一帆風順的話,他將在仕途上青云直上。最后,他認為還是說出實情更穩妥些。“他在‘海陸89’開始前兩天上的船。”
  “前兩天?”
  奧姆利斯點點頭。“他在你上船前不久才离船,然后与古德恩和其他人一起回來的。但是,就在這兩天內他瀏覽了所有文件檔案。他對你很感興趣,邦德上校,非常感興趣。”
  “他回來后仍繼續審查個人檔案嗎?”
  “是的。現在,還有什么其他問題嗎?”
  “是的,先生。有人告訴我美國人派了取代他的人,此事屬實嗎?”
  “屬實。他將在管家會議前到來。”
  “知道他的姓名嗎?”
  “丹·伍德沃德,美國海軍情報部的人。如你期望的那樣,他的朋友和同事叫他‘不怕死的丹’。現在,邦德上校,還有問題嗎?”
  “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船上的女勤務兵特遣隊——”
  “讓船上的女人見鬼去吧,我一點也不贊成的。”
  “先生,我們兩個都知道她們為什么在船上。我們知道這樣在管家會議召開時,會使事情方便一些的。可我能否問一句,先生,在那之前給她們安排的是什么任務呢?”
  “是因為發現了她們之中的一個是假的才這樣問的嗎?”
  “可以這么說吧。”
  “為什么不去問她們的長官,她叫什么名字來著?大副彭宁頓?”
  “因為我宁可有一個獨立的答案。”
  海軍少將奧姆斯利從牙縫里倒吸一口气。“你知道她們在很高的保安層次上都是清白的嗎?”
  “我知道,先生,但這使我擔心。那個入侵者就在她們中間。我知道倫敦說她們全都沒有問題,但我還是要再檢查一遍。”
  “對的。我們要很好地使用她們,邦德。她們在做著她們的訓練要求她們做的一切。我們分配她們作通訊值班工作,到文秘部工作,還有,總之,讓她們各盡所能,有的,負責軍艦的日常值班工作,我為她們創造了很好的工作條件。現在,還有問題嗎?”
  邦德搖搖頭,如此說來女勤務兵滿船皆是啦。全艦日常工作,通訊和文秘,皇家海軍的文秘工作。
  “好,由于我們現在還處于‘海陸89行動’中,還有三艘核潛艇在包圍著我們,我得回去工作啦。”
  离開海軍少將之后,邦德找到了喬·伊斯雷爾,他正在美國聯邦經濟情報局三人的艙位里休息。布魯斯·特林布爾和他在一起,斯坦·黑爾在和古德恩上將值班。
  “你知道誰來取代埃德·摩根的位置嗎?”他問他們倆。
  “從海軍情報部來的人。”伊斯雷爾說道,聲音有點不太高興。
  “名叫伍德沃德。丹·伍德沃德。”特林布爾笑著說道。“他們叫他不怕死的丹,我們听見啦。”
  “你听見了?”
  “海軍上將昨夜給華盛頓發報——就在埃德死后。答复很快,我估計不怕死的丹就在倫敦。反正在不遠的地方,因為他們估計他今晚就到。”
  “你認識他嗎?”
  “只知姓名。從未在一起工作過,”伊斯雷爾說道。
  “你呢?”他問特林布爾,他搖搖頭。
  “斯坦呢?”
  “斯坦什么呢?”伊斯雷爾哈哈大笑道。
  “他認識伍德沃德嗎?”
  “不。我們誰都不認識他。”
  “好的。”邦德用食指和拇指捏著鼻子。“我想建議,等他上了船,你們對他作一個口頭檢查。一般家常。美國瑣事;華盛頓的人;任何你們在海軍情報部認識的人。”
  “你認為他有問題嗎?”
  “我不知道,”邦德聳聳肩。“我只是認為我們應該小心,沒別的。”
  在直布羅陀的洛克旅館巴沙姆·巴拉基的房間里,他收到了有關“不可征服號”上所發生的情況的詳細報告。他的帶有錄音裝置的短波收發報机收集著來自軍艦上他的主要消息提供人送來的信息,不過,今天清早發來的最新消息使他怀疑這個情報提供人還能維持多久。他得知了美國聯邦經濟情報局的官員的死訊,及其可能的后果。他還知道美國人已經向華盛頓發出了信號,而華盛頓的回答是叫他們通過倫敦的大使館查詢。自那以后,就沒有別的訊號了,他擔心最坏的結果。和BAST有聯系的唯一的另一個消息提供人就是工程師軍士,巴拉基知道現在一切都要靠這個受到勒索的人了。
  他很快听到了有關位于倫敦格羅夫納廣場的美國大使館的消息,巴拉基采取了他剩下的唯一的辦法。与倫敦通了長時間的電話之后緊接著又和他的同事阿博·哈瑪里克會晤。他們都認為,為了最后的成功值得冒此風險,盡管哈瑪里克不知道巴拉基不會讓他或是BAST的任何其他成員分享那最終的富有。
  這并沒有什么關系,因為巴拉基已經將計划付諸實施了,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利用哈瑪里克。他想,他選擇了“人”——阿博·哈瑪里克——進行直布羅陀的工作真是個幸運的抉擇。阿里·阿爾·阿德望,他唯一可能的另一個選擇,已經在那個叫“諾桑格”的軍營里被邦德看見了。總的說來,巴拉基是高興的,他在倫敦的這兩個人都不錯,都能隨時進行所需要進行的工作。
  丹尼爾·伍德沃德在奈茨橋有一套舒适的公寓,并不奢華,用他的使館助理海軍武官的工資,他能付得起,他還發現這地方對和他定期來往的情婦們很方便,她們跟他回到奈茨橋公寓時好像都感到很安全。
  凌晨在他的床上躺在他身邊的這個女人在電話鈴響時只在睡夢里喃喃地抱怨。當他將她喚醒,說他必須立刻到大使館去匯報時,她抱怨得更厲害了。
  “哦,上帝,几點啦,親愛的?”她是個紅發女郎,在大使館作秘書工作,美得令人眩暈。
  “3:15啦。對不起,親愛的,我得把你送回家,我不知道我這一去要多久。他們說要我把旅行包帶上,這表示我可能要离開英國。對不起,但我不能把你留在這里。你知道大使館要求它的人員在出國時把家里所有的財物都設置報警裝置。”他急匆匆地走出去,往一個小箱子里塞衣服。
  當他開車將她送回到魯塞爾大道公寓時,她仍然睡眼惺忪。結果,盡管他在3:15就接到了命令,可是直到差不多4:30他才赶到大使館。
  海軍武官已經在等著他了,這位先生是不喜歡別人讓他久等的,所以當他走進辦公室時,他准備受到連珠炮般的譴責,可是這次武官卻很溫和。“沒關系,丹。”武官身板筆直,個子高大,一頭銀灰色頭發。“你有的是時間,我們已經處理了文件,剩下的事就是向你交待任務了。你的飛机要到10:00才离開倫敦蓋特威克,所以我們還有時間。”
  沒有任何人知道,丹·伍德沃德行動遲緩是由于紅發女郎在公寓里耽誤時間。一輛將“空車”燈關閉的計程車在伍德沃德到來前15分鐘已經停在了格羅夫納廣場的停車場的車位上。司机好像是在靜靜地打瞌睡,車里看不到其他人影。
  “就是那個人,除非他的老板和他一起走,拿著一個箱子和其他東西。”
  另一個躲在車后地上的人低聲說了几句關于護照照片的事。
  “如果幸運的話,我們會有時間辦好這事的。第一個行動信號從大使館的大廳發出,我打開‘空車’燈,將他接上車。如果他們已經給他包好了計程車,我們知道他的名字,我們可能搶過他們的計程車。如果是大使館的車,那么我們就得干一點令人難堪的事了。”
  伍德沃德接受了他事業中最輝煌的使命之后,在6:45時走出大使館的大門,手提著箱子,尋找著顯然是他們為他安排的計程車。
  早就等在停車場上的計程車迅速倒車,駛到大使館門前,駕駛員探出頭來叫道:“伍德沃德先生嗎?”
  丹·伍德沃德揮揮手笑了笑,快步走下台階。周圍人很稀少,沒有人看到躲在車后的人在倒車時從車里溜出來,朝上格羅夫納大街的街角走去。
  司机是個手腳利索的人,他拿起丹·伍德沃德的行李裝上車。“上哪儿去,伙計?”司机問道。“沒人告訴過我呀。”
  “蓋特威克,上飛机,在北候机廳。”
  “几點的飛机呀?”計程車飛快地開動起來,繞過廣場,准備向上格羅夫納大街駛去。
  “我的飛机10:00整起飛。所以,最晚9:30到達。”
  “絕對准時,”司机說道,朝左邊靠了過去,他的同伙正在停車道上慢慢走著。“對不起,官員。”司机朝后靠了靠將小窗拉開。“我有個朋友在那儿,我要和他說句話。”
  “沒問題。”
  計程車在步行者前面停了下來,司机探出頭去叫道,“諾比,你能否幫我給蒂捎個信,我要到蓋特威克去,我到了那儿會給她打電話的。”
  那個人跟汽車平行地走著,好像在全神貫注地听司机講話。然后,當他靠近客座的門時,他將門猛地拉開,丹·伍德沃德發現一把帶消音器的9毫米自動手槍直指他的眼睛。
  “動一動你就死定了。”步行者微笑著鑽進車來坐在目瞪口呆的伍德沃德身邊,計程車一溜煙地跑起來。等他們來到連接停車道的丁子路口時,伍德沃德已不省人事,他甚至不知道“海波”穿過他的大衣注入了他的手臂。
  計程車朝諾丁希爾駛去,從那儿駛上M25號公路去蓋特威克。在貝斯沃特路它朝右拐進了一條死胡同,在現在的倫敦价格十分昂貴的靜悄悄的小巷宅子前停了下來。車停得靠門很近,司机和同伙從車里出來,一個身著護士服的女子已在等候,宅子的門打開了。不到兩分鐘他們就把失去知覺的伍德沃德弄進了宅子,司机出來將他的箱子搬進宅子里。
  他們將這個失去知覺的人扔到沙發上。
  “他將有42小時不省人事,”司机一邊搜伍德沃德的口袋一邊對那女子說道,他的同伙在橇箱子的鎖。“我們會幫助你把他弄進安全的房間,我需要他在四五天內保持安靜。啊……”他搜出一疊包括護照在內的證件和官方文件。
  他坐在沙發腳下,開始看文件。他皺皺眉,站了起來走到電話跟前,撥了直布羅陀的地區代碼和洛克旅館的電話號碼,要求接通安德沃德的房間。“非常緊急,”他說道。
  在直布羅陀,巴拉基和哈瑪里克都在等候著。“好的,”在倫敦的人說道。“你需要一份美國的外交護照,困難嗎?”
  “這個我們能在這儿辦妥,把詳細內容告訴我們就行。”
  倫敦的人把文件看了一遍。“我們有一個問題,他們計划去接BA498航班,在當地時間13:45到達。他們實際上寫下了一個聯絡程序,這表明在那頭的人不認識他。”
  “有聯絡號碼嗎?”
  “有的。”
  “那好,告訴我。”
  倫敦的人將號碼告訴了他,巴拉基回答道。“好吧。那些文件重要嗎?”
  “是的。是給他的命令,有一份文件是要向接他的人出示的。”
  “好。用你自己的護照,但作為伍德沃德登机,他們不會發現區別的。只要護照號和人的號碼相符就行,用別名旅行也不犯法——除非你干了什么犯罪的事,這,你肯定不會。你到人流匯集處,那地方很狹窄,通常很擁擠。你朝前走會在右邊看到一間男廁所。那是一間狹小和令人不快的廁所,但我的人將在那儿等你。他有伍德沃德的護照,他將從你那儿取走證件和箱子,出來和接他的人對聯絡程序。現在,鮑勃,你干吧,沒有別人,我相信你能干好這事。現在,你必須行動啦。干吧。”
  不出邦德所料,那個自稱是薩拉·迪利的女人拒絕回答任何問題。當他一個接一個問她問題時,她坐在牢房里,身上裹著緊身衣,眼睛直盯著邦德,毫無畏縮。這樣過了一個小時之后,他放棄了,還是等他們抵達直布羅陀后將她交給審訊專家吧。
  他將這次不成功的審訊報告了正在艦橋上的少將。
  “你們在直布羅陀有專家嗎?”
  “怎么,先生?”
  “我派了一架‘海王’,20分鐘后到直布羅陀去。在直布羅陀加油,然后就回來。他們去接取代摩根的人。”
  “不怕死的丹?”
  奧姆斯利冷峻的藍眼睛里的幽默似乎不見了。“我相信別人是這么叫他的,你在直布羅陀有什么人嗎?”
  “讓我查一查看,先生。如果有,我想將他一起帶來。”
  “在飛机起飛前告訴我,你只有20分鐘。”
  邦德進行聯系只用了15分鐘。是的,他們在那儿是有一個審訊專家,但他的名字听來和他的身份不太協調,叫唐納德·斯皮克,他很樂意前來相助。
  于是,在那天下午2:00,當稍稍有些晚點的BA498航班著陸時,從“不可征服號”來的“海王”已加好了油,停在候机樓外的直升机停机坪上。三個机組人員已經登上飛机,加上唐納德·斯皮克——一個衣著隨便的紅胡子的小個子男人,模樣頗像個銀行的審計員。
  從“不可征服號”的執行軍官組來的海軍少校已經等在到達的出口處——這在直布羅陀机場也是乘机的出口處——守候著了。他沒有注意到,從BA498上下來的一個乘客提著航空包走過大門徑直朝男廁所走去;几分鐘以后另一個人從廁所出來,提著同一個航空包,左手持著護照,拿在前胸口袋的上方。對海軍少校來說,這就是他等的人,因為接頭暗號都有了——右手提包、左手持護照放在靠近前胸口袋的位置,而前胸口袋里插著露出一大半的登机卡。
  海軍少校微笑著迎了上去。“伍德沃德先生嗎?”
  “是的,我是丹·伍德沃德,”阿博·哈瑪里克說道。“要不要看看身份證?”
  “看一看為好。順便說一下,我的名字叫哈拉姆。”海軍少校帶著笑臉說。“你證件上的外交部的公章蓋得真顯眼。哦,歡迎你,伍德沃德先生。”
  “叫我丹吧。”
  他們穿過鐵欄杆,快步朝“海王”走去。當他走著時停止燈亮了,橫穿跑道的路上所有車輛都停了,一架皇家空軍的“龍卷風”呼嘯著在跑道上著陸,机翼上的阻流板伸得長長的。他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響。机組人員幫他們登上直升机,哈拉姆向所有的人作了介紹。斯皮克只是朝他點了點頭,仿佛他很不贊成皇家海軍的直升机讓美國人隨便載客。
  “太好啦,”哈拉姆在起飛前說道。“我們正好能赶上管家會議。”
  “什么管家會議?”斯皮克問道。他的聲音帶一點奇特的鼻音。
  “對不起。”哈拉姆扭頭對他笑了笑。“如果你不知道它是什么,你就不能知道她是什么。對嗎,丹?”
  “絕對正确,”阿博·哈瑪里克說道。他暗暗想著,要不了多久全世界都會知道管家會議啦。而且還將有全世界都不希望知道的事哪。
  “海王”從停机坪上鼻子朝下地升了起來,轉彎飛离了西班牙大陸,傾斜著調整航向,朝著大海和女王陛下的“不可征服號”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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