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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查查波亞斯—輛被當作此次考古計划總部的長方形旅行食宿車中,空調器嗡嗡地轉動著,把一陣陣涼爽干燥的空气吹散到房間的各個角落。一個人斜躺在皮沙發上,他可是要比那些身陷“死亡之城”的男男女女們舒适許多。此人就是胡安·查科。他懶洋洋地躺在那儿,手中端著冰鎮琴酒和汽水。然而,當一個聲音從安裝在駕駛室后牆上的無線電擴音器里傳出來時,他猛然坐起,神志立刻清醒起來。
  “圣約翰呼叫圣被得,”那聲音既高又清晰,“圣約翰呼叫圣被得。你在嗎?”
  查科急忙走到豪華旅行食宿車的另一端,按了一下無線電對講机上的接收按鈕。“我在這儿听著呢。”
  “打開錄音机。我沒時間重复我的話,或者詳細解釋這儿的情況。”
  查科表示同意,打開了錄音机。“我已做好接收准備。”
  “阿馬魯和他的手下已被人制服,成了俘虜。他們現在正被那些考古人員看管著。阿馬魯挨了一槍,可能傷得很重。”
  查科的神情一下子嚴峻起來。“這怎么可能呢?”
  “美國國家水下海洋局派來的一個人听到了你的緊急呼救信號,不知用什么方法從石灰岩洞中逃了出來,并尾隨阿馬魯和那些人質到了山谷中的廟宇。在那儿,他把我們高薪雇用來的那幫殺手統統給制服了。”
  “是什么樣的家伙,競能干出這等事來?”
  “一個非常危險而且足智多謀的家伙。”
  “你沒事吧?”
  “目前還沒事。”
  “這么說,我們把那些考古人員從我們的收藏地嚇走的計划已經失敗了。”
  “而且失敗得很慘,”呼叫者回答說,“凱爾西博士一看到那些等待裝船運走的工藝品,立刻就會猜出我們的計划。”
  “米勒的事呢?”“他們一點儿也沒怀疑。”
  “至少此事進行得還順利。”查科說。
  “如果你能在他們离開山谷之前派來一支部隊,”那個熟悉的聲音解釋說,“我們就可以挽救這項行動。”
  “我們原來就沒打算傷害那些秘魯學生,”查科說,“來自我們國人的強烈反應會中斷我們之間的進一步合作。”
  “太晚了,我的朋友。他們已經意識到這番痛苦經歷是由一個竊盜集團所造成的,而非‘陽光道路派’的恐怖分子所為,所以我們絕不能讓他們把所見所聞公布于眾。除了干掉他們,我們別無選擇。”
  “如果你當時能阻止凱爾西博士和羅杰斯下潛到那個圣潭中,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又不能當著學生們的面大開殺戒,我沒辦法阻止他們。”
  “發出求救信號是一個錯誤。”
  “并不是錯誤,因為當時我們希望能避免你們政府的認真追究。如果不采取适當的急救措施‘他們被溺死一事就會讓人生疑。我們可擔不起把索爾波馬查科暴露于眾目睽睽之下的責任。再說,我們當時怎么知道會突然冒出一個美國國家水下海洋局來呢?”
  “說得也對,真不是可思議。”
  查科一邊講話,一邊目光茫然地凝視著從“死亡之城”挖出來的一尊小小的長有雙冀的美洲虎石雕像。“我將安排我們從秘魯軍隊中招募來的佣兵在兩個小時之內乘直升机抵達‘死亡之城’。”
  “你信得過負責此項任務的指揮官嗎?”
  查科笑了笑。“如果我不信任自己的弟弟,還能信任誰呢?”
  “我以前從不相信死人會复生。”皮特站在那儿盯著平台上的一灘鮮血,“平台下面是通向谷底近乎垂直的石梯。“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遇見這种事。”
  “他是死了,”羅杰斯斷然地說,“阿馬魯一槍射穿他的心髒時,我就站在他身旁,就像現在我离你這么近一樣。血濺得滿地都是。你剛才也看到他躺在這儿了。你不能怀疑博士已經死去的事實。”
  “我當時沒有花時間檢驗尸体。”
  “好吧,但你怎么解釋從博士被殺的房間一直延伸到這儿的血跡呢?流出的這些血肯定有1加侖。”
  “差不多有一品脫吧,”皮特若有所思地說,“你太夸張了。”
  “你想想,從你把那個衛兵打昏,然后釋放那些學生,到他們赶來把那家伙捆綁起來,他的尸体在這儿躺了多久時間?”
  “4分鐘,也許是5分鐘吧。”
  “在那么短的時間中,一位67歲的死者怎么能從坡度為75度,有200個窄細台階的石梯上一蹦一跳地飽下去呢?這些台階一步只能跨一個,否則非摔倒不可,而他竟一滴血也沒流就蹤跡皆無了。”羅杰斯搖搖頭,“大魔術師胡迪尼(譯注:哈里·胡迪尼原名艾里·韋斯,美國著名魔術師)也會嫉妒得臉紅的。”
  “你肯定那是米勒博士嗎?”皮特沉思地問。
  “當然是米勒博士,”羅杰斯疑惑地說,“你認為他會是誰呢?”
  “你認識他多久了?”
  “我听說他的名字至少有15年了。但個人接触僅僅是5天前。”羅杰斯盯著皮特,仿佛他是個瘋子。“喏,你這是捕風捉影,胡亂猜測。博士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人類學家之一。他對美洲文化的研究与里基對非洲史前史的研究一樣成就輝煌。他曾在包括《斯密生》(編注:Smithsonian,由英國科學家詹姆斯·斯密生捐款創建的研究机构所出版的月刊)和《國家地理》在內的几十种雜志上發表過上百篇附有他本人肖像的文章,也曾在多部有關早期人類的大眾服務電視記錄片中露面并擔任解說。博士不是一個隱士,他喜歡宣傳自己。他的面孔許多人都很熟悉。”
  “我只是猜測,”皮特耐心地解釋說,“并不想采取什么激烈的陰謀去制造騷動——”
  他打住話頭,因為他看到香依和喬迪諾繞過廟宇的圓形基座飛奔而來。雖然他站在這么高的地方,但仍能看清他們臉上焦慮不安的神態。他一直等到喬迪諾爬了一半的石梯之后,才大聲地詢問他們。
  “是不是有人赶在你們前面到了藏發報机的地方,把發報机給砸碎了?”
  喬迪諾停住腳步,倚在陡峭的石梯上。“不對,”他喊道,“它不見了,不知被什么人拿走了。”
  等香儂和喬迪諾爬到石梯上面的平台時,已經累得气喘吁吁,滿頭大汗了。香依用一張柔軟的面紙動作优雅地擦著臉,似乎所有的女人在最關鍵的時刻都能拿張面紙出來。而喬迪諾只是用已經濕透的衣袖用力地抹著前額。
  “無論是誰建造了這個地方,”他气喘吁吁地說,“都應該裝上電梯。”
  “你們找到放發報机的那個墓穴了嗎?”皮特問。
  喬迪諾點點頭。“找是找到了,但這些家伙都不好對付。那個墓穴簡直就像是請專門公司裝修的。里面的各种野外作業設備都是最高級的,甚至還有一具為冰箱供電的手提式發電机。”
  “發報机不見了?”
  喬迪諾又點點頭。“把發報机拖走的那只老鼠竟然不慌不忙地砸碎了近四箱的六瓶裝优質啤酒。”
  “是秘魯產的啤酒嗎?”羅杰斯疑惑不解地問。
  “我可以讓你看看碎酒瓶上的標簽,”喬迪諾咕噥道,“有人想把我們褐死。”
  “隘口那邊就是一片叢林,因此不必伯這种事。”皮特微笑著說。
  喬迪諾盯著皮特,但沒有笑。“那么,我們怎么和海上取得聯系呢?”
  皮特聳聳肩。“這些盜墓賊的發報机不見了,我們直升机上的那部也已變成了一團瑞士奶酪——”他停下來,轉身向羅杰斯,“你們在石灰岩洞營地的聯絡系統怎樣?”
  這位攝影師搖搖頭。“阿馬魯手下的一個家伙把發報机打成了一堆廢鐵,跟你們的沒什么兩樣。”
  “不要說了,”香依沮喪地說,。我們非得步行30公里,穿過那片原始森林,赶到位于石灰岩洞的營地,然后再走90公里去查查波亞斯嗎?”“若查科意識到与考古計划的人員完全失去聯系之后,也許會擔心。他會派一支搜索隊來找我們的。”羅杰斯滿怀希望地說。
  “即使他們能到‘死亡之城’來找我們,”皮特慢條斯理地說,“也為時已晚了。他們赶來之后所能看到的只是橫躺在廢墟四周的一具具尸体。”
  所有人都疑慮而又好奇地掃了他一眼。
  “阿馬魯聲稱,我們扰亂了一個強大的團体的計划,”皮特接著解釋,“他們絕不會讓我們活著离開這個山谷,以防我們把他們盜竊文物的行徑揭發出來。”
  “但如果他們打算殺掉我們,”香依沒有把握地說,“為什么要把我們帶到這儿來呢?他們本可以把我們一個個打死,然后把尸体扔進石灰岩洞里去呀。”
  “他們這樣做無非是想讓這次行動看起來像是由‘陽光路派’所發動的一次襲擊。他們可能想玩一場用人質勒索贖金的游戲。如果秘魯政府或你們在美國的學校當局;或者是這些考古系大學生的家人為使你們獲釋而支付巨額贖金的話,那就更好了。他們會把贖金當作非法走私所得利潤的一份紅利,然后把你們統統殺光。”
  “這些是什么人?”香依大聲問道。
  “阿馬魯提到他們時將其稱之為索爾波馬查科,誰知道這譯成英語是什么。”
  “索爾波馬查科,”香依重复道,“是當地古代神話中的一條神龍,相當于希腊神話中的美杜莎。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民間傳說把索爾波馬查科描繪成了一條居住在洞穴中七頭毒蛇。有一則神話則宣稱,它就在‘死亡之城’中。”
  喬迪諾毫不在意地打了個哈欠。“這听起來就像是一個以來自地球深處的怪獸為主角的鱉腳電影腳本。”
  “更可能是一种巧妙的文字游戲,”皮特說,“它可能是一個國際竊盜組織的代名詞,這個組織的黑手已經深深地插入文物黑市之中。”
  “這條毒蛇的7個腦袋可能代表著這個組織的幕后主使者。”香依提示說。
  “或者是7個不同的活動基地。”羅杰斯補充道。
  “既然我們已經解開了這個謎,”喬迪諾譏諷地說,“我們為什么不赶在蘇族人和夏安族人沖入隘口向我們進攻之前离開這個鬼地方,朝石灰岩洞出發呢?”
  “因為當我們赶到那儿時,他們會正在那儿等著我們,”皮特說,“我認為,我們必須待在這儿。”
  “你真的認為他們會派人來殺死我們嗎?”香儂問,她的表情与其說是恐懼,還不如說是气憤。
  皮特點點頭。“我以我的養老金擔保。無論是誰拿走了發報机,一定會向上面報告我們的行蹤。我想,他的同伙會像一群發瘋的大黃蜂般朝向我們這個山谷扑來……”他停了一下,看了看表,接著說,“時間大約是一個半小時之后。他們來到之后會打死任何模樣稍微有點像考古人員的人。”
  “想到這一點,可真讓人害怕。”香儂咕噥道。
  “依我看,用6把自動步槍加上德克的手槍去抵擋一支由24名匪徒所組成的裝備精良部隊,我們最多只能撐個10分鐘。”喬迪諾神情憂愁地說。
  “我們可不能待在這儿与全副武裝的罪犯們較量,”羅杰斯抗議說,“我們全都會被殺死的。”
  “還要考慮到那些孩子的生命安全。”香儂說,她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了。
  “趁我們還沒有被悲觀情緒所吞沒,”皮特輕松地說,仿佛他在這個世界上無牽無挂似的,“我提議,把所有人都集合起來,离開這座廟宇。”
  “然后呢?”羅杰斯問。
  “首先,我們四處尋找一下阿馬魯起落飛机的地點。”
  “為什么?”喬迪諾眼珠一轉。“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又在制定一項不擇手段、只重結果的計划。”
  “這計划不怎么复雜,”皮特耐心地說,“我認為,當那些殺手著陸后在廢墟中四處搜尋我們時,我們不妨借用一下他們的直升机,飛往离此最近的一家四星級飯店,痛痛快快地洗個熱水澡。”
  大家都沉默了,誰也不相信他的話。他們睜大眼睛,盯著皮特,仿佛他是外太空來的一樣。喬迪諾第一個打破了這种由震惊所導致的沉默局面。
  “你們瞧,”他咧開大嘴笑起來,“我剛才不就是這樣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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