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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皮特駕駛著直升机在阿爾罕拉市拉號上空盤旋,他最擔心的事情終于得到了證實。沒有人站在甲板上迎接飛机和机上的乘客。渡輪看上去就像是被拋棄了一樣。甲板上空蕩蕩的,駕駛艙也一樣。船沒有下錨停泊,也沒有順水漂蕩。船体輕飄飄地停在水中,兩公尺以下就是淺水水底的泥沙。從各种跡象來看,它都像是被船員們扔下不管一樣。
  海面十分平靜,沒有起伏的波浪。皮特把飛机降落在甲板上。當輪胎一触到甲板面,他就關上了引擎。他坐在那里,听著渦輪机和旋翼葉片的轉動聲逐漸變小,最后消失在一片异樣的寂靜之中。他足足等了一分鐘,但沒有人出現。他打開艙門,跳到甲板上,然后站在那里等待著。
  終于,一個人從樓梯后面鑽出來,往這邊走來。他在离飛机約5米的地方停住了。雖然此人沒載白色假發和假胡須,但皮特很容易就認出了這個在秘魯冒充史蒂夫·米勒博士的人。他微微地笑著,好像剛剛打破釣魚記錄一樣。
  “有點不太順手,是不是?”皮特從容不迫地說。
  “你好像老是要跟我作對,皮特先生。”
  “你說這話真讓我激動不己。今天你用的是什么名字?”
  “我叫賽勒斯·薩拉森,但是知道我的名字對你已經沒什么用處了。”
  “我不能說我很高興又見到你。”
  薩拉森走近一些,越過皮特的肩膀往直升机机艙里張望著。他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消失了,臉部因緊張不安而扭曲了起來。“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皮特假裝不知。
  “凱爾西博士、邁爾斯·羅杰斯和你的朋友艾伯特·喬迪諾。”
  “既然你記下了乘客的名單,還是由你來告訴我吧。”
  “皮特先生,你還是別跟我玩捉迷藏。”薩拉森警告他。
  “他們餓了,所以我讓他們在圣菲利浦的一家海鮮餐館外下了飛机。”
  “你說謊。”
  皮特并未把目光從薩拉森的身上移開去掃視渡輪甲板。許多枝槍正瞄准著他,這一點他确信無疑。他面對著殺害米勒的凶手,筆直地站立著,仿佛他在這世上已無牽無挂。
  “那就起訴我好了。”皮特笑著反駁道。
  “恐怕你沒有資格蔑視這一切,”薩拉森冷冷地說,“也許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吧。”
  “我認為我很清楚,”皮特仍舊微笑著說,“你為了得到華斯卡寶藏,即使要謀殺半數的墨西哥好公民也在所不惜。”
  “好在沒有這個必要。但我承認,10億美元的三分之二的确很誘人。”
  “你不想知道我們怎么會和你們同時進行搜尋的嗎?”皮特問。
  這回輪到薩拉森笑了。“稍稍勸說几句,格恩先生和史密斯議員女士就非常合作地把德雷克繩結的事都告訴我了。”
  “拷問美國國會議員和國家科學机构的副局長可不太明智哦。”
  “但卻很有效。”
  “我的朋友和船員都在哪里呢?”
  “我正在想,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才會問這個問題。”
  “你想做筆交易嗎?”皮特看到這個嗜殺成性的家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瞪著想嚇倒自己,也就目光銳利地瞪著對方。“還是想奏樂跳舞?”
  薩拉森搖搖頭。“我想我不必跟人討价還价。你沒什么東西好做交易。你顯然不是個能讓我信任的人。所有籌碼都在我這一邊。一句話,皮特先生,你還沒摸到牌就輸掉這一局了。”
  “既然你做了胜利者,就應該寬宏大量地讓我見見我的朋友。”
  薩拉森聳聳肩,盤算了一陣,然后舉起一只手,示意帶人上來。“至少這一點我做得到,隨后我就會往你身上綁上重物,把你扔到水里去。”
  四個黑皮膚的彪形大漢用自動步槍抵著俘虜們從走道里走出來。這四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從當地小酒吧里雇來的打手。他們讓俘虜在薩拉森身后的甲板上站成一排。
  戈多·帕迪拉走在前面,后面跟著耶銹、果陀和那個皮特記不起會听過他名字的技師助手。他們臉上的傷痕和血跡表示他們曾遭到毆打,但沒受重傷。格思可沒被輕易地放過,他是被人從走道里半拖著出來的。他被打得很厲害,皮特可以看到他襯衫上的大塊血跡和纏在他手上的破粗布。接下來站在那里的是洛倫。她的臉扭曲著,嘴唇和臉頰都像被蜜蜂蜇過似地腫脹著。她頭發散亂,手臂和腿上有一道道紫色的痰傷。但她仍舊高傲地昂著頭,當衛兵粗魯地推她時,她用力地甩掉他們的手。她臉上滿是蔑視的神情,但當她看到皮特站在那里時,不禁大惊失色,發出絕望的呻吟。
  “哦,不,德克!”她叫道,“他們把你也抓住了。”
  格恩痛苦地抬起頭。他的嘴唇破了,正流著血。“我試圖通知你,但……”,他的聲音小得听不見了。
  薩拉森冷冷地一笑。“我想格恩先生要說的意思是,我們在一艘租來的漁船上請求借用你們的無線電,當他們一片好心地讓我們上了渡輪之后,就被我的人給制服了。”
  皮特怒不可遏,差點就要沖過去好好地教訓一下這幫殘暴折磨他朋友的人。但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他在心里發誓,一定要讓眼前站著的這個家伙付出代价,那個時候一定會到來的。
  他漫不經心瞥了一眼离得最近的欄杆,估計著它的距离和高度。然后他又轉向薩拉森。
  “這些粗暴的大塊頭男人竟然毆打毫無抵抗能力的女人,我可不喜歡他們,”他閒話家常似地說,“為什么呢?藏寶地點對你們已經不是秘密了。”
  “那么是真的嘍,”薩拉森面露喜色,“你在卡皮羅特山上找到了守護金子的怪獸。”
  “要是你著陸下來湊近看一看,而不是在云層里玩捉迷藏的話,你早就親眼看見了。”
  听了皮特的最后一句話,那只小而圓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好奇。
  “你知道自已被跟蹤了?”薩拉森問。
  “昨天我們在空中偶然相遇之后,你就開始追蹤我們的直升机了,這就不必多講了。我猜昨夜一定找遍了海灣兩岸的著陸場地,并到處向人打听,后來在圣菲利浦有人無意中把我們的渡輪指給了你們。”
  “你很精明。”
  “我太不精明了。我高估了你,這實在是大錯特錯。我沒想到你會像個魯莽的門外漢一樣行事,竟然著手破坏這場競爭,這是毫無道理的行為。”
  薩拉森眼里充滿了困惑。“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皮特?”
  “這都是計划的一部分,”皮特回答道,語調几乎是快活的,“我故意把你們引上了一條死路。”
  “這是無恥的謊言。”
  “你們中計了,朋友。學聰明點吧。你認為我為什么在回渡輪之前讓凱爾西博士、羅杰斯和喬迪諾下飛机?是為了讓他們不落入你的髒手,就是為了這個。”
  “我知道,但不能肯定。也可以說是我的直覺能跨越時間吧。這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則是我對渡輪發出的無線電呼叫沒有回答。”薩拉森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种狡黠陰險的表情。“這是個不錯的嘗試,皮特。人可以成為一個优秀的童話故事作家。”
  “你不相信我?”皮特好像很吃惊地問。“一個字也不信。”
  “你要把我們怎么樣?”
  薩拉森看上去興高采烈,令人惡心。“你比我想像的要天真許多。你很清楚自己會發生什么事。”
  “你對你的運气還不滿足,對不對,薩拉森?要是你謀殺了史密斯女議員,美國半數以上的執法官員會一起扑上來掐住你的脖子。”
  “沒人會知道她被謀殺,”他無動于衷地說,“你們的渡輪和渡輪上所有的人會一起沉到海底去。這是一次不幸的事故,其原因永遠也得不到明确的解釋。”
  “還有凱爾西、喬迪諾和羅杰斯呢。他們在加利福尼亞十分安全,隨時准備把這件事向海關和聯邦調查局全盤托出。”
  “我們不是在美國,而是在主權國家墨西哥。當地政府會進行廣泛的調查,但最終仍會找不出謀殺的證据來,你朋友那些站不住腳的指控沒有用處。”
  “這里面牽涉到近10億美元,我早該料到你在買通地方官時出手會很大方。”
  “我們答應分給他們一份寶藏,他們就迫不及待地要跟我們合伙了。”薩拉森夸口說。
  “你們會有很多錢供你們到處周游的,”皮特說,“你都可以扮圣誕老人了。”
  薩拉森看看日漸下落的太陽。“天晚了,我覺得我們已經聊得夠久了。”他轉向叫出了一個讓皮特打了個冷顫的名字。“圖帕克。來跟讓你陽萎了的家伙打聲招呼。”
  圖帕克·阿馬魯從一個衛兵身后走出來,站在皮特面前。他緊咬牙關,臉上露出海盜旗上骷髏的那种獰笑。他的表情快活又冷靜,活像個正打量著一只牛的屠夫。
  “我告訴過你,我會讓你吃苦頭的,就像你讓我吃苦頭一樣。”阿馬魯惡狠狠地說。
  皮特用一种出奇的、近乎麻木的專注凝視著這張邪惡的面孔。他不需要足球教練來告訴他會發生什么事。他一走下直升机,就全身繃緊,開始實施已在頭腦中形成的計划。現在,他向著洛倫移過去,不過他移動的方向略微斜向一例,同時開始不為人察覺地做著深呼吸。
  “如果你傷害了史密斯女議員,你會死的,這就像你正表情愚蠢地站在那儿一樣肯定。”
  薩拉森大笑起來。“不,不。皮特先生,你是殺不死任何人的。”
  “你也不會。即使是在墨西哥,只要有一個目擊者看見你殺人,你就會被吊死。”
  “我會第一個認罪的,”薩拉森不解地看著皮特,“但你說的是什么目擊者呀?”
  他停住話頭,把手向空曠的海面揮了一下,“你也看見了,离這里最近的陸地是二十公里外的空蕩蕩沙漠,唯一看得見的船就是右舷外我們那艘漁船了。”
  皮特把頭一抬,盯著駕駛艙。“那么渡輪的領航員呢?”
  除了格恩,所有人都轉頭往回看。誰都沒看見他朝皮特點了點頭,然后舉起手指著空空的駕駛艙。“藏起來,佩德羅!”他大聲叫道,“決飽,藏起來。”
  皮特只需要3秒鐘。他用3秒鐘的時間跨了4步,越過欄杆跳進海里。
  兩個衛兵的眼角余光看見了他迅速的動作,急忙轉身從自動步槍里射出一陣密集的子彈。但他們打得太高,也太慢了,皮特已經躍進水中,消失在黑沉沉的深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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