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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他回到阿靈頓時,差不多八點了。一輪燦爛的冬日正冉冉升起,水晶城的街道隨著早晨的交通一起活躍起來。他翻下儀表盤上的遮陽板,將車開過自己的公寓樓,觀察了一下形勢。沒有記者,但是扎克看到兩個穿西裝的男人正在一輛新型的美國箱式小轎車里喝咖啡。倒不如在它側面寫上“聯邦調查局”几個字。
  他把劉易斯的車停在大樓拐角處,走進旁邊那幢樓的車庫。他經過一條地下走廊,到了自己那幢樓的地下室大廳。他謹慎地環顧四周,上了電梯。他緊緊地抓住裝有磁盤和文件的信封,心里在想福斯滕的手下是否知道這事。劉易斯有沒有招供?他們有沒有逼他招供?
  在离自己的房間還有兩層樓時,他跨出電梯,從樓梯上去。他把金屬防火安全門打開一條縫,四下里看看。大廳里空無一人。他走到房門前,檢查鎖是否被擺弄過了。他沒看到刮痕或缺口。他打開鎖,進了房問。窗帘仍然拉著,遮住了光線。電話听筒依舊沒挂上。
  他挂好了听筒,到廚房去弄一杯咖啡。几乎就在同時,電話鈴響了。
  鈴聲響第二下時,他拿起電話,准備一听到是記者,就把它挂上。但那人自報身份是聯邦調查局特工。
  “我們的自動重撥系統好几小時以來一直在設法撥通你的電話,中尉。彭斯副局長急著要跟你說話。我馬上給你接過去。”
  扎克等了一會儿。彭斯在電話上說起來。
  “中尉,很高興終于找到你了。我們得盡快談談。我想派几個手下去把你帶過來。”
  “等一等,彭斯先生。慢著點儿。先告訴我昨晚我要你們辦的事怎么樣了?——就是驗尸的情況?”
  “這是我們要跟你談的事情之一。”
  “先大概說一下。”
  彭斯頓了頓。“我很想面對面地跟你談。”
  “現在就說,否則別談見面的事。”
  彭斯又沉默了。“好吧,中尉,”他終于說,“很抱歉告訴你這件事,你的朋友瑟斯頓受過折磨。”
  扎克感到一陣恐懼。他的目光緊張地在房間里來回掃視。
  “你能肯定嗎?”他問。
  “很難覺察出來。但我們能肯定。”
  “在哪儿?”
  “我們什么時候見面?”彭斯又問。
  “等一下,媽的。告訴我他們怎么能既折磨劉易斯又使它看起來像是自殺。”扎克問,他感覺想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听到答案。
  “解剖尸体時發現他的直腸里有傷痕,”彭斯很不情愿地說,“他們肯定那是電擊。阿靈頓驗尸官永遠不會發現。殺死瑟斯頓的是個真正的行家。”
  扎克感到惡心,渾身虛弱無力。
  “他們是怎么把他捆綁起來的?我沒看到他手上或腳上有傷。”
  “法醫認為他們用了布或者是橡膠。可我不能再告訴你更多的細節了。不能在電話上講。我們得面對面地談。”
  扎克的腦子在急速地運轉。他看著桌子上的信封。這是他的死刑執行令。
  “彭斯,我需要保護,現在就要。讓大樓前的那些特工上來。”
  “馬上就來。”彭斯說著,立即挂上了電話。
  扎克放下電話。
  “是我殺了那個小雜种。”從通往臥室和浴室的黑暗的門廳里傳來一個聲音。扎克呆住了。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想尋找一件武器,可他的身子卻一動不動,因害怕而僵了。一個人舉槍瞄准他,從陰影里走出來,他立刻認出是賴利。扎克瞪著長長的消音器。那么這就是了。這就是最終的結局。
  “那樣的小伙受不了皮肉之苦,中尉,”賴利拉長調子說,一面慢慢地走上前,向桌子這邊繞過來,“不知道痛苦的滋味。那傻小子四十五秒鐘后就開口了。”
  賴利拿起桌上的信封,檢查里邊的內容,同時一直用槍對著扎克。“他把你們小小的電腦歷險記全告訴我了,說你有些東西屬于我們。所以我就讓他稍微多叫了几聲,作為他應有的報應。”
  扎克恨得咬牙切齒,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你有种的放下槍,也來嘗嘗受刑的滋味。”
  賴利朝門口走去。“我很樂意,非常樂意。相信我,如果由我操縱局勢的話,我立刻就廢了你。可一個死了的英雄會太引人注目,有人說。”他舉起信封,“不管怎么樣,你我都知道這儿沒什么了,小伙子。是嗎?”
  扎克對這個問題置之不理。“我會找到你的。”他說。
  “你當然會,”賴利打開門上的鎖,謹慎地看看外面,說道,“我等不及那天了。”
  賴利把槍放進腋下手槍套里,走進門廳,隨手關上了門。
  扎克在那儿愣了一會儿,惊訝地發現自己還活著。几分鐘后,兩個聯邦調查局特工來到了門口。
  “那么這個叫賴利的家伙為什么不把你殺了呢,中尉?”半小時后,彭斯問道,他和另外三個特工坐在扎克的房間里。一位鎖匠正忙著更換門上的鎖。
  “不知道,”扎克回答,他對自己沒死仍然很困惑,“賴利說他們不想讓這事太惹人注意。我認為,他們覺得我對他們沒什么妨害。”
  “恐怕他們是對的。你手頭的東西對他們沒什么大礙。慎重地說,中尉,情況看來不妙。你說你看到一個某時在世界上某個地方對某一不确定目標進行某种空襲的計划,我們相信你。它跟我們收到的有關這些人的其他消息一致,而且它符合我們從海外得到的情報。但是即使真的發生空襲,假定我們有證据上法庭,你的證詞在法庭上也沒有价值。辯護律師會把你生吞了。”
  “或許我們可以回到系統,再把這個材料調出來。”扎克無力地說。他已經把電腦网絡和密碼的事告訴了彭斯。他還設法給賈絲汀打電話,但接通電話的是答錄机。
  “那可說不准,”彭斯說,“如果他們怀疑系統被識破了,他們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密碼。”
  扎克沒想到那一茬。但彭斯的話顯然有理。賈絲汀手上的材料沒用了。他陷入了更深的絕望。“我們先把這場襲擊制止住,怎么樣?”他問。
  彭斯搖頭。“我們知道得不多。我們得從你提到的SOTUA這個詞上下功夫,但光憑那一點也不夠。顯然,它是某樣東西的代碼。除非我們掌握更多的情況,否則我們沒法實施對策。你瞧,中尉,盡管我盡最大的努力相信你,你還是存在著信譽問題。現在,城里的每一個人都認為你有罪。我相信你所講的關于約荷中士的事。我的确相信。我們昨晚一听到對你的指控就去調查他,可要把他掀翻會很困難。他的履歷上顯示的成績非常优秀,根本沒有在開羅跟間諜發生風流韻事。那种事我們的反間諜人員會知道的。”
  “一場進攻就要展開了,”扎克堅持道,“而且很快。一份文件上說希茲布拉間諜想在SOTUA最后期限前一個月不走漏風聲。我認為我看到的時間表是最后一份。上面注明的日期是十二月十六日。”
  扎克看看彭斯,又瞧瞧其他特工。他看到每個人都滿臉怀疑。他們不想再听他了,盡管他們說相信他。現在他知道為什么他會活下來了。
  “坦白說,我們能做的不多,中尉。”這位副局長說道。彭斯站起身,雙手插在稀疏的頭發里,摸著脖后根,在屋子里來回踱步。“軍方不打算在每個美國大使館、每個海外基地以及美國境內的每個重要目標安放地對空導彈發射場,也不打算一天二十四小時派人守衛那些地方,無限期地在那儿部署兵力。我們局以及中情局也不可能往西方世界所有以M或R為首字母的机場派遣特工去留心注意可疑人物。我們會收下你給我們的情報,看看我們的人能不能琢磨出來,可至于會有什么進展,就不太清楚了。”
  扎克知道他輸了。沒有哪個乖巧的官僚會把寶押在激烈過火的行動上,因為人們不會理解,除非他們相信一個遭指控的膽小鬼和騙子的話。不管怎么樣,彭斯是對的:考慮到證据還不太清楚,不能采取實際措施。
  特工們站起來准備离開。彭斯同情地看著扎克。“我想要你知道我們正在盡力破瑟斯頓的案子,中尉。我們會抓住殺死你朋友的雜种。還有,如果你認為還需要保護的話,我可以留下兩人。”
  扎克搖搖頭。“他們不想殺我,”他說,“我已經死了。”
  “你的律師是誰?”彭斯問。
  扎克甚至沒想過律師這回事。他聳聳肩。
  “我會給你找一個。很快。從我听到的消息看,他們計划在星期四活剝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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