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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把一切留給愛


  傍晚時分,車隊開進了距霍克公寓約一英里遠的一個百貨商店停車場。彼得跳下車,向他們走過來,遞給他們艾芙瑞太太的電話號碼,那是他從電話號碼簿上抄下來的。把車門打開,讓彼得至少能听到電話這一端的交談,霍克和安吉拉的頭湊在一起,電話放在他們中間。
  他決定請求艾芙瑞太太照管他的公寓一段時間,并謊稱他已被一個意外的電話叫出城去了,并且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如果在他离開期間發生了什么不尋常的事,這就給了她一個机會告訴他。而待會儿,他又出現在她門口,取走錄像帶,當然得給她一個很好的解釋,把她的地板撬起來這种事,她是不會不關心的。
  艾芙瑞非常高興接到鮑勃的電話,并說她當然非常樂意照管一切。他的非洲紫羅蘭需要澆水了——如果它還沒有死的話——而且,她已經開始為他接收報紙,至于別的事嗎,是的,自他走后發生了很多事。
  艾芙瑞太太為前門買了一個新電燈泡,郵遞員為她安上了。她做了一大批鮑勃喜歡的姜餅,在鮑勃消失兩天后,把它們送給了商店送貨的男孩。當他回來時,她當然另外再做一批的。同時,湯普金斯先生告訴她,他想另找一間公寓,位于一樓的。但他還在送她花,請她出去吃飯。她相當肯定他想要的是哪一种公寓。當艾芙瑞太太報告完新聞后,霍克謝了她,給了她一個移動電話的號碼,以防万一她要找他的話,然后挂斷了電話。
  “湯普金斯先生作為單身漢的日子有限了。”安吉拉說道。
  “提醒我不要搬公寓。”霍克咧嘴一笑,把電話放在儀表盤上。“天知道,如果場普金斯先生不得不在結婚和一樓公寓之間作出選擇,會發生什么事。”
  “一個受寵,一個被拋棄?”她問道,大笑起來。
  “類似吧。”霍克轉向彼得。“如果有什么人在監視那幢房子,他們一定會保持一段距离的。”
  彼得點頭表示同意,“如果這樣,我們需要小心行事,我會讓我的人在你進去之前檢查那一地區的。”
  “艾芙瑞太太很可能會發現他們。”
  ‘煙為你接踵而至,那就沒關系。“彼得轉身走開,向他的人發出指示。他們已經花了一個下午,仔細研究霍克給他們畫出的那一區域的地圖,因而他們已經很熟悉那一帶了。
  三個開車,六個步行,動身去搜索附近區域。不算彼得,霍克和安吉拉,還剩下兩輛車和三個人——待在那儿等著。霍克和安吉拉坐在卡車里,緊握著手,但是沒有說話,因為要說的都已說了。
  當霍克的移動電話几分鐘后響起來時,安吉拉還以為是那几個人打來電話報告什么事。她拿起它,正准備遞給彼得,霍克攔住了她。
  “給我,安格爾。”
  她遞過去時,它又響了起來,從彼得皺起的眉頭上,她意識到有什么不對了,“出什么事了?”
  “我們的人不會用這個號碼。”霍克讓它又響了一會儿,心中祈禱,那只是一件小事,比如艾芙瑞太太找不到開他公寓門的鑰匙什么的。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并非如此。轉過身,不去看安吉拉瞼上擔心憂慮的表情,他打開電話,舉到耳邊。
  “喂,”
  “哈暖,鮑勃,”來自他過去的一個聲音說道,一個自八月前那個晚上后他再沒听到過的聲音,“我正好到這儿來,看看你是否遺漏了什么有趣的東西,你的鄰居告訴我,她剛和你通過話,我得承認,這太讓我惊喜了。”
  霍克用嘴型告訴彼得“馬錢德”,后者立即跑到另一輛車上去,用電話警告在那一區域的手下。
  “我想和艾芙瑞太太通話。”霍克說道,看了看表,步行的人們還沒有時間走到他住的那條街上,艾芙瑞太太得靠自己了。
  “現在不行,”馬錢德回答道:“我對我的朋友康斯坦丁發生了什么事更感興趣。我听到傳言說出了什么事,然而很難得到真實确切的消息,海岸警衛隊不露一絲風聲。”
  “可能是因為他們什么都不知道。我最后一次看到‘海魔號’時,它已變成了一堆犬牙交錯的廢鐵。”此時,彼得探進身來,霍克用手蓋住話筒,听彼得低聲說,他們的一輛卡車已駛過那條街道,除非馬錢德帶了人一齊在里面,否則他就落單了,几條街道都沒有阻塞現象,他的人正在靠近。
  “艾芙瑞太太和我都希望你來加入我們,”馬錢德說道,“當然,我估計你离這儿很近。我不認為,你打電話來,只是為了請她看顧你的公寓,這讓我相信,你是想确定我不在周圍。”‘霍克想否認這點,但想到這樣會置他的鄰居于更大的危險中。馬錢德會毫無愧疚地敲打她,或用其它方式傷害她,以便他能自由地搜查霍克的公寓。安吉拉把頭湊近,以便听得到。他不能把她推開,只好做一手勢讓她噤聲,并改變了一下電話机的角度。
  “我在五分鐘內到達;”他說道,“如果你傷害艾芙瑞太太……”
  “是的,是的,”馬錢德打斷他,“我熟悉你的保護本能。
  說到這點,你為什么不把那女人一起帶來?安吉拉,我相信她叫這個名字。“
  霍克緊緊地捏住電話,如果它在他手下碎裂,也不會有人感到奇怪,“她沒有……”
  馬錢德又一次打斷他,這次更急躁了,“康斯坦丁把她帶上了‘海魔號’,把你也帶了上去,如果你活著,我相信她也一定活著。我太了解你了,霍克,帶她——不,先讓她一個人來,讓我們彼此認識認識。”
  “她不會來。”
  “她會的,否則這老夫人就會為此付出代价。”
  “我怎么知道一旦你得到了你要的東西你會讓我們走?”
  霍克問道,他不指望有什么保證,但不問,會引起馬錢德的怀疑。
  “我已決定在一切揭露出來之前离開,帶著康斯坦丁為我的建議付出的所有錢,實際上,這些錢足夠我在退休后活得很好。不走運的是,我為此選擇的那個國家,對一切都很寬松——但不包括毒品,他們對這一暇斑要求极為嚴謹,如果錄像帶曝了光,事情就會變得糟透了。”
  “于是你會讓我們都离開的?”
  “在适當的時候,我不能讓你擋住我的去路。十分鐘,霍克,那女人先來。”馬錢德挂斷了電話。
  霍克轉過頭來,發現安吉拉正看著他,眼中充滿沮喪。
  “是我的錯,”她說道,“如果我沒有建議你先打電話……”
  “如果你沒有那么做,我會直接走進他的餡餅,這樣,我就有了警覺。”他捧著她的臉道:“你不能和我一起去,安格爾。”
  “但是我必須去。”她抗議道,急躁地用手把頭發往肩后一拂。
  “馬錢德不會傷害她的,如果他想得到錄像帶,他就不會。”
  “也許會,也許不會,”安吉拉緊緊抓住他的手腕,不是想傷他,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我不能讓這事發生。如果我去了,至少可以兩個對付一個。”
  “已經是二比一了,”他說道:“艾芙瑞太太不是無能的人。”
  “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也沒有。”輕輕地,他把她的手指頭從他的腕上扳開,讓它們轉而握住她面前的方向盤,“如果我讓你靠近馬錢德,我會因為太擔心你,而做不了該做的事。”他目光越過她,看著彼得,此人正站在駕駛員那一側的窗外,“我們現在就走,留下兩個人在這儿陪安吉拉。”
  “我會回來的。”他對安吉拉說,重重地吻吻她,然后跳下車,他沒有別的辦法說服她,只能這樣。他彭地一聲關上門,從車邊走開几步,開始想,他說服她的辦法有多么容易。太容易了,他暗想,心中涌起一陣不安的浪潮。
  笨重的門鎖上的聲音讓他一惊,接著听到貨車引擎發動的聲音,他猛地轉過身來。太遲了,安吉拉正倒出停車場。
  除了將身子扑上前車蓋外——頗具戲劇性,但實際上是無效的行為——在擁擠的停車場里,他們無法可想,只有開另一輛卡車,赶在她前面到達那儿。
  于是霍克和其余的人跳進貨車,開始追赶。他們几乎快成功了。這時,一個婦人,不知從什么地方冒出來,推著一車百貨,正好插入他們車前,駕駛員緊急剎車并急轉彎,停車場里一陣青煙滾滾。那婦人也急轉彎,但小車沒法轉了,貨物撒了滿地,小車飛到了一邊,那婦人倒在了另一邊。滿怀同情,彼得要他的一個人下去幫忙。彼得話音剛落,他已跳了下去,但當他們把車倒過來,開到路上時,已經太遲了。
  安吉拉已經開遠了。
  彼得建議他們在那邊的人觀察她的出現,但不要干涉她,霍克點頭同意了。那些人是他們僅剩的力量,在霍克進去以前,他們不能冒被發現的險。
  一分鐘后,彼得的人報告說安吉拉到達了霍克公寓外,當霍克把車停在一個街區之外時,她正好走上台階。霍克把槍遞給彼得,因為他知道,馬錢德會把它拿走,然后下了車,開始走過去。
  當他走過那些平房、雙層小樓時,他暗中告訴自己,當他把安吉拉從最后這團亂麻中解出來后,他要把她鎖起來,不讓她出來,直到她同意不再去冒如此巨大的危險為止。
  如果這個方法行不通,他將把她帶到一個偏僻的島上,与她做愛,直到她無力說出“冒險”這個詞,更不用說去做了。
  當安吉拉朝那幢房子走去時,手稍稍有些發抖。面對違抗霍克會遭到的責備,与去面對馬錢德一樣,讓她神經緊長。她強迫自己不要往后看,不去尋找她知道會在此地某處的那些人。雖然她通盤考慮了她行動的后果,她對細節問題的愛好使她決定了進入霍克公寓的最佳途徑。
  最終,必須面對這樣的事實,即,霍克不想讓她去公寓,因為他不想讓她受到傷害;但另一方面,如果安吉拉不出現,馬錢德就會毫不猶豫地傷害艾芙瑞太太,安吉拉得出結論,她不能不這樣做。如果她能說服馬錢德讓那老婦人离開,那就更好了。
  這不比爬上台階進入房子里敲開右邊的門更容易。一個淡紅色頭發,眼睛瞪得圓圓的老婦人來開了門,然后往后一站,讓安吉拉進去。無須天才也能知道,馬錢德一定是站在門后,很可能還拿一支槍對著艾芙瑞太太,于是安吉拉直接走進去,不想引起他的警覺。
  她一直往里走,直到走到一張扶手和靠背上都蓋著罩子的酒紅色天鵝絨沙發前,听見門在她身后臉地一聲關上。轉過身來,她看見一個高個儿、灰白頭發的男人,上穿一件短袖粉紅色襯衫,襯衫扎在一條米色褲子里。他面無表情,使她想起一部以邁阿密為背景的通俗警匪片來,但她心想,一定是他手里拿著的槍和他的穿著使她產生了這一奇特的想象。
  “我還以為霍克不會讓你來呢。”他說著,一邊粗暴地把艾芙瑞太太推坐在附近的一把椅子里,然后走過去,靠得很近,安吉拉都能聞到一陣刮臉后洒的香水味,“他一定溜掉了。”
  “不許像那樣推她。”安吉拉厲聲說道,不理他關于霍克的說法。她心想,這樣更好,如果他不知道霍克正帶著警衛赶來。“她老了,你會傷著她的。”
  讓馬錢德吃惊的是,安吉拉繞過一張大理石面的矮咖啡桌。蹲在那老婦人的身邊。“艾芙瑞太太,你還好嗎?”
  當艾芙瑞太太只是瞪著她,一只手捂著大張的嘴時,安吉拉變得擔心起來,又重复了她的問題,“艾笑瑞太太,這個人傷著你了嗎?”
  “你就是她,”艾芙瑞太太終于開口說道:“佛拉告訴我的紅發女人。”
  “我更傾向于認為是金棕色的,而不是紅的。”她把一小來頭發往后一拂,向老婦人使了個眼色。如果她能夠讓馬錢德相信艾芙瑞太太是無助的,將對他們的下一步行動很有幫助。
  “你看起來臉色發白,你肯定你一切都好嗎?我能為你做些什么事嗎?”她又使了個眼色,看出這次艾芙瑞太太收到了這個信號。
  “我有一點心律不齊,現在有一點發作了。”
  “喝點茶怎么樣?你看上去需要一杯茶,這會使你好受一些。”
  “我不是要你來這儿泡茶的。”馬錢德在她身后說。
  安吉拉站起來,站在老婦人与馬錢德之間,“艾芙瑞大大能夠泡茶,這可使她不再焦慮。”
  “我不會讓她走出我的視線之外的。”
  “你以為她要去做什么?從后門逃走,還是拿著一把切肉的刀走到你身后?”安吉拉輕蔑地搖搖頭,“說真的,馬錢德,她是一位老夫人,是無害的,只需看看她就知道。”她往旁邊一站,以一种戲劇性的手勢指出艾芙瑞太太,后者正盡力設法在二十秒內老了二十歲,剛才挺直的肩膀,現在弓了下來,她青筋暴露的雙手明顯在發抖,她垂下眼睛,好像害怕和他的目光相遇。
  “懂我的意思嗎?”安吉拉說道,“無害的。”
  門上響起一聲敲門聲,馬錢德一陣心煩意亂,卻沒有改變他槍所指的方向。“去泡茶,艾芙瑞太太,”他說道,“如果我和霍克及安吉拉私下談談,也許更好。別做任何蠢事,我听得到,而且我的槍會一直指著這位年輕的夫人。”
  艾芙瑞太太站起來,在他改變主意前,匆忙走出房間。
  馬錢德讓安吉拉去開前門,并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抓住她的頭發,讓她保持不動,另一只手上的槍管抵住她的身側。
  霍克兩手放在身側站著,目光越過她直視馬錢德。安吉拉期望他至少表現出一點憤怒,但他沒有,她意識到可能會在遲一些時候爆發,遲多久只是估計。接著,她把注意力集中到當前的困難上來。
  霍克敞開他的夾克,讓馬錢德看看他沒有帶武器,然后跟著他們走進房間,馬錢德拉著安吉拉后退,而他關上門,并靠在門上,目光巡視這小小的起居間,再看著馬錢德。
  “艾芙瑞太太在哪儿?”
  “我讓她去泡茶。”安吉拉說道,然后縮了一下,因為馬錢德扯緊了她的頭發。瓷器和銀器的撞擊聲從隔壁的廚房里傳出來。安吉拉意識到,艾芙瑞太太正确實地按照她所說的去做。只要她待在那里,安吉拉心想,霍克就可能有一點机會扭轉形勢,這就是她為什么首先打發她去廚房的原因。
  “錄像帶在哪儿?霍克,”馬錢德問道,“不管我多么喜歡抱著你的情人,我還是不想在這儿浪費過多不必要的時間。你知道那個故事——做該做的事,去該去的地方,找該找的人。”
  “關于這個你打算退隱的、不知名的國家,”霍克變得健談起來,“我估計他們沒有和美國建立引渡條約。”他把雙手橫抱于胸前,怒視著這個抓住安吉拉的人。手槍現在放在她的肩上,指著他。他希望安吉拉能夠懂得利用她的优勢,但不幸,她沒有受過近身格斗的訓練。
  “這是我選擇它的原因之一,”馬錢德說道:“還有,极好的气候,以及去鄰近島上能提供貸款的銀行的便利通道。”
  他用槍管擦過安吉拉的臉頰,“剛擔心,霍克。一旦我走了,我就不會回來。你可以編出任何故事,來解釋你在過去八個月里的缺席,我不會關心的。”
  “沒有錄像帶,我無法回去。”他看見安吉拉因為鐵触著她的面頰又是一縮,強迫自己收回鼓勵她的話,讓馬錢德看出他們是情人,就太糟了。一旦馬錢德發現霍克深深地愛上了安吉拉,他會做出什么事情,是霍克不敢去想的。
  馬錢德不是個善人,霍克站在目前這個位置上認識到,馬錢德對安吉拉干任何事,都是他無法挽回的。
  馬錢德對他譏諷一笑,“你的工作是你的問題,霍克,我從你的角度估計,顯然,你已沒有別的复制品來支持你可能提出的任何控告。”
  “复制品是危險的,”霍克承認,“當人們正在追殺你時,很難藏起一件有价值的物品,搞复雜了,就是在做傻事。”
  他知道,如果馬錢德相信只有一盤帶子——事實也是如此——那么在他离開前,便不太可能把他們全部殺死。但也可能很不幸,殺死他們正是馬錢德打算干的事。即使他离開了這個國家,他也不會在身后留下任何一种證据。如果馬錢德打算去霍克猜測的那個島,那么,甚至連涉及到毒品的謠傳,都可能引起令人不适的怀疑——這一怀疑足以結束他那田園牧歌式的生活,還不用提到他的生命。
  現在,霍克的工作就是讓馬錢德保持安靜,繼續談下去。他拖的時間越長,他們生存的机會就越大,彼得的人就能靠得更近,以便一舉成功。
  “讓女人們离開,馬錢德,他們与此無關。”
  “會在适當的時候讓她們走的,首先,錄像帶。”
  艾芙瑞太太出現在廚房門,正好在馬錢德右肩后,他一定是從眼角看到了她,因為他把安吉拉抓得更緊,槍仍然指著霍克。“過來坐下,艾芙瑞太太。霍克去拿帶子。我不想讓你們兩位夫人离開我的視線。”
  “但是杯子,”她說著,舉起瓷茶壺,一只手握著壺嘴,一只手握住壺柄,霍克注意到壺上沒有蓋子,“它們還在廚房。”
  “坐下!”馬錢德咆哮起來。耳邊響起的大聲吼叫和摟緊的胳膊,使安吉拉一縮,她皺起眉頭。霍克開始從門邊移動過來了。緊接著,馬錢德突然捏緊了她,他的尖叫充滿了整個房間,霍克筆直地向他們扑來。
  安吉拉的胃部承受了霍克猛烈的撞擊,同時馬錢德的槍也飛開了。雙重襲擊讓她耳朵發聾,喘不過气來。看來,她對霍克毫無用處,他把她的頭發急拉出來,把她往旁邊猛地一推。她任他這么做,知道沒有了槍,馬錢德便失去了力量,艾芙瑞太太顯然也是這樣想,因為她看起來相當鎮靜地站在角落里,看著霍克給馬錢德一陣好打。
  四個人都在叫喊,安吉拉的頭碰在牆上,几乎背過气去,這時,馬錢德的槍滑過地毯彈在她腳邊。因為這看來是一個好主意,她拾起了它——然后橫過來,正好對著沖進前門的一群人。
  他們的反應敏捷,馬上凝固成几個塑像,他們等著,直到彼得沖進來,奔到安吉拉身邊蹲下。他微笑著拿走了槍。
  “霍克警告過我,在過去的几天里,你養成了檢東西的坏習慣。我拿走的,是其中之一嗎?”
  她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看過去,霍克正讓一些人把癱在地上的馬錢德抬起來。在簡短的命令下,他們把他抬出了艾芙瑞太太的起居室,并關上了他們身后的門。
  “考慮到我的手多么頻繁地發現搶,”安吉拉說道,“我應該去買一把我自己的,這可以防止總是去撿它們。”
  “沒有必要。”霍克背抵著牆,滑下來走近安吉拉和彼得。“按我的思路發展,你以后再能接近的槍,將是我們的孩子用來彼此襲擊的水槍。”他伸出一只略帶青腫的手,牽起她的一只手,吻在手背上。
  “佛拉錯了,我將打電話告訴她,”艾芙瑞太太一邊說,一邊把瓷壺放在咖啡桌上,看著安吉拉。“你沒有拿槍指著霍克,一次也沒有,她顯然失靈了。”
  “誰是佛拉?”彼得問。
  “別問,”霍克說道,對艾芙瑞太太咧嘴一笑,“你太偉大了。”
  這淺紅色頭發的婦人臉紅了,撫平她起皺的襯衣,“那是安吉拉的主意,真的,如果不是她提到茶,我永遠也想不到這點。”
  “想到什么?”彼得問,看起來更加迷惑了。
  “她把滾燙的開水倒在了馬錢德的背上。”霍克說道。
  “你做了?”安吉拉說道,看著老婦人,不相信地猛眨眼睛。
  “我有一點擔心,我可能洒了一些在跑步的人身上,”艾芙瑞太太說:“它正好在那個可怕的人背后。
  “什么跑步的人?”彼得問。
  “是一個鮑勃——原諒我,霍克為我做的。”她彎腰,用一只出人意外平穩的手,端起一只帶著刺繡罩子的腳凳。
  “當我告訴佛拉這個的時候,我想她一定不相信我。”
  “誰是……”彼得又開始了,但很快閉上嘴,只是搖搖頭。
  霍克站起來,并把安吉拉也拉起來,“彼得,我相信你這會儿不需要我了吧。”
  “我想我能處理這些事,謝謝你,”他說道:“但是錄像帶……”
  “在靠近書架的地板下,”霍克說著,指給他看,然后轉向艾芙瑞太太,“我知道我應該對你解釋這一切,但是,你是否認為可以等到……”
  “你帶著你的夫人回家,霍克,”她說道,顯然很高興知道他的新身份。“對這里發生的一切,湯普金斯先生知道了的話,肯定會為此喝上一大杯的,我想,我要出去買些雪利酒,告訴他這一切,我們甚至可以給佛拉打一個電話。”
  几小時后,也許几天——安吉拉不知道,當你生命中渴望的一切在你頸下呼吸,緊緊抱著你時,時間已不重要——霍克翻上來,俯視著她,她被固定在結實的床墊和他同樣結實的肉体之間,她喜愛這樣。
  “什么?”她問道,他并沒說什么。
  “關于我說的孩子們的事,”他開始道,“我們還沒有談過。”
  從他們的軀体之間抽出一只手,她蓋住他的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我們沒有談過,因為我們都同意,”她簡要地說:“如果你不想要孩子,你不會不戴安全套与我做愛,我也一樣,結束這場討論吧。”
  他咧咧嘴,“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
  “我注意到了,如果我不明白后果的話,我不會讓浴室門敞開的。”她的手指在他的眉毛主撫過。“改變一個話題吧,你認為,現在你能重新得到你的工作嗎?”
  “那不重要,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想私人干,給布蘭克桑尼一點小小的競爭。”移動著他的嘴唇,直到她領會了這個暗示,把她的腿分得更開。他加了一句:“另一方面,我可以一直為你工作。你在想什么?安格爾,是工作嗎?你不認為我會是一個偉大的會議策划者嗎?”
  當安吉拉一想到要和一個男人——他的策划才能已在她心中銘下深刻印象——一起度過每一個工作日的每一分鐘,一陣溫柔的慌亂襲上心頭。
  稍后,他們摟抱著躺在一起,她的頭枕在他的肩上。霍克伸手扭亮床頭燈,集中剩余的精力,要在入睡前問最后一個問題。
  “安格爾?”
  “嗯?”她閉著眼,閉著嘴回答。
  “在圣盧卡的那個旅館。”
  她張開一只眼睛看著他,“怎么啦?”
  “這個,因為房間已經付了錢,你還剩下一周左右時間……”他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睛,把問題踢給她。
  “怎么啦?”他又打了一個阿欠,她用拳頭捶著他的胸膛:“快點,霍克,說出來。”
  他眼睛眯成一條縫看著她,“這听起來可能有點俗气——我知道,通常是新郎負責蜜月安排——但我想,如果我們飛到雷諾,我們就可以結婚,而圣盧卡的旅館房間也不會浪費了。”
  “讓我直說吧,霍克,”安吉拉把雙肘撐在他的胸膛上,盯著他,“對于蜜月,或者在雷諾的快速婚禮,你是想要一個答案?”
  “兩個都要。”用手捧著她的下巴,他微笑著看進她的眼睛里去,“我想,由于你慣有的對細節的愛好,你會喜歡幫我安排這些小事。”
  她看了他很久,然后笑起來,笑得如此之燦爛,她的眼中有金星閃閃,“你正在學習,霍克。”
  “學習什么?”
  “不要一切靠運气。”
  “是的,”他說著,把手指滑入她的頭發,把她拉近,“我把一切留給愛。”
  獨自坐在她北卡羅來納家里。視野開闊的門廊上,佛拉喝著草藥茶,久久地凝視著划破夜空的閃電。突然,她的右手背開始抽動,她不得不放下杯子,以免茶水濺出來。然而,不等她去撫平疼痛,她便為惊人地生動逼真的幻象所触動:一只鷹強壯有力地展翅高飛,在風中盤旋著,看到一個天使在它的翅膀下,佛拉滿意地喘口气。
  然后,它們飛走了,一陣光与力的聯合帶走了她手上的疼痛,留給佛拉對結局的一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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