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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麥修安靜地坐在樹蔭下,瞇起眼睛望著草原。這是五天以來的第一次,他絲毫沒有暈眩的感覺。耳鳴也已消失。還有惡心与反胃,連頭痛都逐漸減緩到無足輕重的地步。
  但是,他的雙唇仍然痛苦地抿緊,不是因為頭痛,而是因為那傷透他心的女孩。她完全不在乎他的死活,只關心她自己的安全、舒适和享受。
  自從离開礦坑之后,麥修就沒有看過愛琳。在他詢問克雷在哪里時,磊夫告訴他克雷已經帶領愛琳返回峽谷城。麥修沒有再提起她的名字,其它人也一樣。
  偉夫的笑聲清晰地傳來,婕馨銀鈴般的笑聲隨之響起,她的丈夫抱起她,一圈又一圈地旋轉,最后和她一起倒下,消失在茂密的長草之中。
  麥修拒絕承認的苦澀与哀傷扭絞著他的心,回憶像鋒利的剃刀般划過他,使他的心在暗中滴血。
  他曾經在這座草原上追逐愛琳,捉到她,拉著她一起滾進草堆里。曾經有過,但不再存在。現在,甚至連他們共享激情的回憶都變成他無法面對的痛苦,所以,他把它推進腦海中最黑暗的角落里。
  可是,痛苦仍然存在,牢牢攫住他。
  想去找石杰克談筆交易,想去找石杰克談筆交易,想去找……
  麥修逐漸注意到站在附近的哥哥,磊夫正用銳利的灰眸望著他,怀中抱著一對馬鞍袋。
  “听到偉夫的笑聲确實令人惊异,”磊夫說道。“只要看著他們倆在一起,就足以讓一個男人感覺很舒服。”
  麥修嘟囔一聲。
  磊夫的笑容帶著警告,但是,心煩意亂的麥修根本沒有注意到。磊夫一直耐心地等待麥修的身体复原,确定他沒有腦震蕩或其它內傷。他要确定麥修完全恢复意識,确定人會听到并了解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等待終于結束。
  “今天早上,你的頭覺得怎么樣?”磊夫溫和地問道。
  麥修聳聳肩。
  “很高興你感覺好多了,小弟,”磊夫說道。“我們都非常擔心你。”
  麥修給他哥哥的表情顯示他沒有聊天的心情。磊夫漠視它,繼續說話。
  “沒錯,”他從容不迫地說道。“傳聞像野火般傳遍整個地區。一個叫麥修的槍手,一張西班牙藏寶圖。和一個來自金塵沙龍的女孩。”
  在听到他提起愛琳時,麥修的眼皮畏縮一下。但是,沒有其它的任何反應。
  如果磊夫沒有仔細地觀察他的反應,一定會疏忽掉,可是,他的觀察入微。磊夫的笑容擴大,但不帶絲毫暖意。
  “我在西班牙谷時听說你被困在一座峽谷中,而且石杰克和他的手下已阻斷你的去路。”磊夫說道。
  “他們試過。”
  “在我赶到那里時,一切已經都恢复平靜,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麥修的笑容同樣冰冷。“當時的情況非常危急,我們是死里逃生。”
  “克雷就是這么說。在我檢查戰斗后留下的痕跡時,他來到我身邊。那個男人簡直像幽靈一樣,差點嚇掉我的老命。”
  更多的笑聲從草原上飄過來,男人和女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仿佛在慶賀活著的單純喜悅。
  麥修轉開視線,設法忘記他也曾經和愛琳在那片草原上共享歡樂,她的全身散發出紫丁香的香味,彌漫在她的秀發、肌膚和胸脯上。
  “克雷似乎從他的長工那里听到消息,”磊夫繼續說道。“我告訴你,老弟,你發現的那條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比面對石杰克的強大火力要好得多。”
  “總而言之,克雷和我決定走比較安全的路。我們尾隨石杰克,跟著他繞了一大段長路。”
  “我沒有料到會有朋友跟隨我。”麥修冷冷地說道。
  “你為我留下記號。”
  “只是在保障我的賭注。”
  “賭注嗎?”磊夫諷刺地說道。“自從去過峽谷城之后,你好象變得相當熱衷賭博,一定是愛琳的坏影響。”
  麥修的唇抿得更緊。
  磊夫假裝沒有注意到他弟弟的反應。
  “我們在高原的另一端碰上偉夫和婕馨,”磊夫繼續說道。“偉夫的一個印地安朋友告訴他你有了大麻煩,甚至必須炸掉你的路,所以他和婕馨就兼程赶來。”
  麥修几乎沒有听到他的話,忙著設法阻絕偉夫和婕馨歡樂的笑聲。
  尤其是那銀鈴般的女性笑聲,它不斷提醒他憶起他想要忘記的一切。
  “……克雷在石杰克的守衛換班之后解決掉他們,”磊夫說道。“在那之后不久,他听到有人走近。結果發現是愛琳,她正要去監視石杰克的營地。”
  麥修突然准備站起身子。
  磊夫立刻采取行動,迅速地用腳絆倒他弟弟,動作突兀而准确。
  麥修震惊地瞪著他哥哥。
  “坐好,小弟,”磊夫淡淡地說道。“在我說完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你要反抗就動手,反正,我們都知道,我一定會擊敗你。”
  “你這是乘人之危。”麥修气憤地說道。
  “等你痊愈之后,可以報一箭之仇。不過,現在你必須听我把話說完。”
  麥修望著那對与他自己如此相似的冰冷灰眸,簡單地點個頭,可是,仍然繃緊蓄勢待發的身体。
  磊夫緩緩退開,坐在他的腳后跟上,把馬鞍袋放在一旁。他放松的外表沒有騙倒麥修。只要麥修有任何准備再站起身子的跡象,他一定會立刻絆倒他,就像第一次那么迅速。
  “克雷在石杰克發現之前捉住愛琳,”磊夫說道。“她好象有某個愚蠢至极的念頭,認為只要用槍指著石杰克并提議給他黃金,就可以命令他的手下把你挖出來。”
  “她是那樣告訴克雷嗎?”
  磊夫點個頭。
  “他也相信?”麥修諷刺地點頭。
  磊夫再次點頭。
  一個嘲諷的笑容浮現在麥修的唇上。
  “婚姻已經軟化克雷的頭腦,”麥修平板地說道。“那個沙龍女孩要交換的是她自己的性命,不是我的。”
  “你說的話越少,待會儿要收回的話也就會越少,”磊夫反駁。“不過,不要讓我制止你的長篇大論,反正,在你累得收不回去時,我會協助你,把它們通通喂進你的嘴里。”
  綠色的眼眸瞇成一條細縫,但是,麥修沒有再說任何話。他現在根本無法反抗他的哥哥,不論他有多么想要。他們倆都很清楚。
  “在解決石杰克的党羽之后,我們來到這座礦坑,”磊夫說道。“愛琳滿身塵土地站在那里,身上布滿各种擦傷与割傷,還流著血,因為她一直想把你挖出來。她拒絕讓偉夫和克雷進入礦坑,說里面太危險。”
  麥修聆听著,全身再次緊張地繃住。
  “她說她不會在意石杰克的手下為了營救你而送掉性命,”磊夫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過,她不會讓有家室的男人去冒險。說她要自己下去,因為沒有任何家人在等待她。”
  “你沒有讓她回到礦坑里,對不對?”麥修厲聲問道。
  “只有她知道你哪里,”磊夫冷冷地說道。“她帶領我進入坑道,我拼命地挖掘,不知道你是死或活,而那個該死的坑頂又不斷落下石頭壓向我。”
  麥修抓住他哥哥的手臂。“老天爺!你應該立刻出去。那個洞頂的石頭像水果蛋糕般松散!”
  “如果是我被困在那個人神共棄的洞穴里,你會立刻离開嗎?”磊夫反駁。
  麥修搖搖頭。“門儿都沒有。”
  磊夫的神情軟化片刻。在所有兄弟之中,他和麥修一直最親近。
  “我終于挖開一個連小貓都很難鑽過去的洞,”磊夫說道。“我看到燈光,但是,你沒有響應我的叫喚。每一次我嘗試挖大那個洞,都會引發一陣落石。”
  “那么,你如何找到我?”
  “我沒有,是愛琳找到你。”
  “什么?”
  “她設法把她自己擠過那個小洞,開始推開你身上的石頭,然后,那個該死的洞穴整個晃動与崩裂。我大聲叫她先救她自己,不要再管你。”
  麥修的手緊緊握住他哥哥的手臂,足以留下瘀青。
  “可是她不肯,”磊夫繼續厲聲說道。“她設法在牆壁倒塌之前把你拖出碎石堆。在我赶到她身邊時,她還在拉你,叫著你的名字,設法解救你的生命,根本不顧她自己。”
  麥修張開嘴巴,但是,沒有聲音能夠掙脫他縮緊的喉嚨。
  “你或許是在沙龍里找到那個女孩,”磊夫繼續說道。“可是,她是個無价之寶,遠遠超過你挖到的任何黃金。”
  麥修閉上眼睛,設法控制自己。
  “她一直待在你身旁,直到你開口謾罵某個欺騙成性的沙龍女孩,”磊夫說道。“然后,她清洗自己,穿上一件豪華的紅色禮服,騎著馬离開這里,好象馬蹄著火了。”
  麥修伸手抱住他的頭。他一直以為愛琳的背叛是他此生受到的最大傷害。
  他錯了。
  不過,磊夫還在說話,麥修知道他還必須忍受更大的痛苦。
  “她留給你一個口訊。”磊夫說道。
  磊夫故作輕松地掀開放在一旁的馬鞍袋,金塊翻滾而出,撞向地面。
  “這是你的黃金,小弟。你可以清點一下。”
  麥修苦惱的神情使磊夫懊惱他的無情。他朝他弟弟伸出手,但是,麥修已經站起身子,大步离開那些閃閃發亮的金塊。
  “你要去哪里?”磊夫問道。
  麥修沒有回答。
  “這些黃金怎么辦?”磊夫叫道。
  “下地獄去吧!”麥修粗暴地說道。“那里還有更多。”
  可是,天底下只有一個愛他胜過愛她自己的女人,而他卻失去她了。
  “請你今晚一定要待在大屋里,”薇莉說道。“那幢小屋太通風,會凍坏你。”
  “謝謝你,但是不必,”愛琳說道。“我已經帶給你們夠多麻煩了。我明天一早就會上路。”
  “你一點也沒有麻煩我,”薇莉立刻駁斥。“我喜歡其它女人的陪伴。”
  愛琳轉向克雷。“我希望你會允許我支付——”
  “喬愛琳,”克雷打斷她的話。“如果你不是已經傷痕累累,我一定會把你按在我的膝蓋上毒打一頓。”
  一個虛弱的笑容閃過愛琳的臉龐。她踮起腳尖,輕吻克雷的臉頰。
  “你是一個好心的男人,白克雷。”她低語。
  “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相信你的話,”他淡淡地說道。“既然你這么急著要离開,我們明天天一亮就走。否則,你一定會獨自离開,而這里實在不适合女人獨自旅行。”
  “謝謝你。”
  “不客气,”克雷說道。“不過,在麥修瘋狂地前往峽谷城尋找你時,千万記得告訴他這不是我的主意。”
  “麥修根本不會找我,更別提越過大分水岭。”
  愛琳轉過身子,迅速地走向小木屋。
  薇莉悶悶不樂地注視愛琳走進小屋并關上房門。
  “她為什么不肯跟我們待在大屋里?”薇莉問道。
  “我怀疑是跟她不肯留下的原因相同。她知道麥修多么厭惡地把一個沙龍女孩帶進他妹妹的家里。”
  “愛琳或許曾經在沙龍里工作,但她根本不是沙龍女孩!”薇莉憤慨地說道。“老天爺,他怎么可能如此瞎了眼睛?”
  “就像我跟你在一起時那樣,也像偉夫面對婕馨時。”
  “就只是因為你們是男人嗎?”薇莉尖刻地問道。
  克雷大笑,伸出手臂,拉近她。
  “不論如何,我還是要嘮叨麥修一頓。”她喃喃說道,伸臂環住克雷的腰。
  “別擔心,蜜糖,我已經把那個任務交給磊夫。他是如此期盼,害我几乎為麥修感到難過。”
  在薇莉還來不及說話之前,克雷低下頭親吻她,許久之后才放開她。
  “伊漢睡著了嗎?”克雷問道。
  “睡著了。”她低語。
  “你有興趣學習更多赤手空拳抓鱒魚的高等藝術嗎?”
  “這次輪到誰當鱒魚?”薇莉問道,隱藏住她的微笑。
  克雷的笑聲輕柔。“我們輪流當。”
  愛琳坐在小屋里的桌子旁,凝視著月光和燈光在桌面上留下交錯的陰影,心不在焉地洗著一副紙牌。每一次都有几張牌跑出來,散落在桌上。
  她皺起眉頭,舒展一下手指。它們已經比几天前抵達克雷的牧場時靈活許多,不過,還是相當笨拙与殭硬。
  那個欺騙成性的沙龍女孩有沒有留下任何黃金?
  愛琳的手指緩緩握成拳頭,再緩緩張開。她非常用力地按住桌面,掩飾住她的顫抖。只要想起麥修,她就會有這种強烈的反應。
  在几秒鐘之后,愛琳深吸一口气,收起那些牌,仔細地分為兩半,再次開始洗牌。在紙牌滑出時,她漠視它們!洗過好几回之后,她舒展手指,收起所有的紙牌,繼續練習。
  愛琳知道她應該睡覺,因為前往峽谷城會是一段漫長而辛苦的旅程。可是,睡眠逃避她,不肯睠顧她。每一次閉上眼睛,她都會听到石頭滾動的聲音,看到一陣陣的落石殘酷地洒向昏迷的麥修。
  從谷倉的方向,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愛琳仰起頭,望著彎彎的月亮,決定是工頭提早做他的夜晚巡視。
  她心不在焉地舒展手指,拿起滑出去的紙牌,瞪著它們。她越運用她的手指。它們就越靈活,但是仍然無法恢复正常的速度。
  在她非常努力地練習時,一陣寒風突然從前門吹來。她震惊地抬起視線。
  麥修站在敞開的門口,望著愛琳,就像他在金塵沙龍時,他䣝著那件火紅的禮服,注視那對平穩的金色眼眸和顫抖的紅唇。
  即使風塵仆仆,臉上又有瘀血和傷口,他仍然比她記憶中更加英俊,而且他的眼眸中燃燒著饑渴的綠色火焰。
  麥修走向愛琳,她的雙手劇烈地顫抖,所有紙牌立刻洒向桌面。她盲目地開始再次收集它們,但是,她的手抖得好厲害。她捏緊拳頭,把它們藏在膝上。
  麥修拉開桌邊的另一張椅子坐下,迅速地揮動一下手臂,把桌面清理干淨。紙牌紛紛像秋葉般落向地面。他解開外套的扣子,從襯衫的口袋里掏出一副全新的牌。
  “發五張牌,”他沙啞地說道。“限換兩張,五元起注,我做庄家。”
  對愛琳而言,這些話熟悉無比,正是她跟麥修第一次見面時她對他說過的話,那好象是上一輩子的事了。
  愛琳嘗試推開椅子,但做不到。她的手臂拒絕響應。她望著桌上的陰影,不看麥修,無法忍受在注視他時知道他心裹在想些什么。
  沙龍女孩。欺騙成性,可以用金錢買賣的女人。
  “我沒有錢。”愛琳說道。
  她的聲音平板而微弱,好象屬于某個陌生人。
  “我也沒有,”麥修說道。“我們大概必須拿我們自己做賭注才能玩下去。”
  愛琳無法置信地注視麥修開始發牌。五張牌躺在她面前,她反向性地拿起它們,本能地丟出一張牌。另一張牌出現在她前方,她拿起來,望著它。
  紅心皇后回視著她。
  愛琳無法相信她所看到的。那些牌逐一滑落她的手指。
  麥修伸出手,翻轉那些面朝下的紙牌。在燈光的照射下,出現一張紅心十、紅心杰克、紅心皇后、紅心國王和紅心A。
  “打敗我擁有的任何牌,不論是現在或以后,”麥修說道,丟開他的牌,連看都不看一眼。“我是你的了,甜姊儿,你可以用你想要的任何方式要我,想要多久就要多久。”
  他伸手探進襯衫的口袋,取出那個翡翠戒指。
  “可是,我比較希望成為你的丈夫,而不是你的情夫。”麥修低聲說道。
  他把戒指放在他的手掌上,遞向愛琳,無聲地請求她接受它。淚水在愛琳的眼中凝聚。她用手按住大腿,抗拒接受戒指和男人的強烈誘惑。
  “為什么?”她痛苦地低語。“你根——根本不信任我。”
  “我不信任是我自己,”麥修殭硬地說道。“我曾經如此愚蠢地任由柯珊妮擺布,所以我發誓永遠不會再給予女人那种擺布我的机會。然后,我看到你。”
  “我是一個在牌桌上作弊的老千,又是一個沙龍女孩。”
  麥修指向他發給愛琳的那手牌。
  “我是一個在牌桌上作弊的老千,又是一個槍手,”他說道。“我覺得我們好象是一對絕配。”
  愛琳的手仍然放在膝上,她沒有再說任何話,痛苦淹沒麥修,他閉一下眼睛,緩緩站起身子,走到她身邊,坐在他的腳后跟上,用一手覆住她冰冷的手指。
  “你甚至無法看我一眼嗎?”麥修低語。“我已經殺死你對我的每一分感覺嗎?”
  愛琳顫抖地深吸一口气。“有一些事情就是永遠不可能發生。”
  麥修殭硬地站起身子,仿佛一個老人。他的手移動一下,好象要碰触愛琳的秀發,但是,他沒有那么做,反而把手伸向他發給她的紅心皇后。
  金戒指悄無聲息地落在紙牌上,燈光顯現出麥修顫抖的手指。麥修看著他的手,好象以前從未見過,然后他望向那個會在他后半輩子縈回不去的女孩。
  “你應該把我留在那座礦坑里。”他低聲說道。
  愛琳嘗試說話,但淚水堵住她的喉嚨。
  他迅速地轉開身子,走向大門,無法再忍受下去。
  “不!”愛琳叫道。
  她突然站起身子,跑向他。
  麥修抱起愛琳,把臉埋向她的頸窩,緊緊擁抱她,好象擔心有人會奪走她。在她感覺他滾燙的淚水愛撫她的肌膚時,她的呼吸倏地停止,然后猛地沖出來。
  “別走,”愛琳顫抖地說道。“留在我身邊。我知道你不相信愛情,可是我愛你。我愛你!”
  麥修的手臂抱得更緊。在他終于可以說話時,他抬起頭,搜尋愛琳的眼眸。
  “你讓我了解一切,也相信一切。”麥修低聲說道,溫柔地親吻她,輕輕吻去她的淚水。
  愛琳顫抖著,然后變得非常靜止,她凝視著他,眼中盈滿期盼。
  “我愛你,愛琳。”麥修簡單地說道,低下頭,用一個纏綿的吻放下永遠的愛与承諾。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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