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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現在人潮漸退,鮑德乖乖地站在原地,拿著一張節目單扇風,只要有人進來,他就遞給他們節目表,然后再拿一張繼續扇。鮑德看到艾比走過來,眼睛一亮,“我可以离開了嗎?”
  艾比根本忘了要找人來替換鮑德的事,不過就算記得也沒用,因為她根本沒時間找。“我很快就會找到義工,再見分鐘就好。”
  “你1小時前就這樣說過,”他抱怨,“我可以自己去看展覽。”
  “奧,不必擔心!”弗林插嘴,“你想要什么點心或飲料嗎?”
  鮑德搖搖頭,弗林吹著口哨离開。艾比四處張望,想找義工代替鮑德,雖然她可以自己做,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艾比看到莎拉就在前方,她想莎技或許會很愿意幫忙散發節目單。
  莎拉看到她走了過來,“你表現得真好,艾比,每個人都說你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接手,真是難得,不過我得說義工的品質低落了不少。”對著鮑德眨眼。
  “只要我持續招募義工,這個情形一定會改善,”艾比笑說:“你來當義工,怎么樣?”她把鮑德手中的節目單交到莎拉手上。
  “我是個受傷的女人,”莎拉埋怨,“你居然叫我工作?”
  “你還有手,這只是你責任中小小的一項,況且你并沒有打算要馬上离開。”
  莎拉皺眉,開始整理手上的節目單。
  艾比走回鮑德身邊,弗林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他們之間,艾比的心跳又加速了。
  艾比抬起下巴,“我要去看看儿童活動攤位,你也一起去嗎,鮑德?”
  她快速閃開鮑德已抬起的手臂,快步走到儿童攤位。鮑德開口,“每件事都有個解決的辦法,不是嗎?我們并不需要更多時間,我絕對沒有任何怀疑。”
  “我也沒有。”艾比道。
  鮑德臉色發紅。
  “鮑德,我想我得老實說,事實上,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戀曲發生,也不可能會發生,所以請不要再……”
  鮑德僵硬地說:“這不是适合在公共場所談論的話題。”
  “但現在若不說清楚,我怕你誤會太深。”
  鮑德滿臉通紅,“你最近一直相處的朋友顯然對你有很坏的影響。”
  “我知道,”她甜美一笑,“你不覺得能逃開我是你的運气嗎?”
  弗林婚禮前几乎每天都進出史家,他幫珍妮跑跑腿,似乎也不在乎到底有沒有看到艾比;假如她在,他就和她開開玩笑或強迫她幫忙;如果她不在,他就做做珍妮交待的工作,然后离開。
  艾比從來也不知弗林何時會來,所以也不能有什么心理准備,就好象住在懸崖邊緣,不知何時會有一陣狂風吹倒她。以前和他相處時的平靜已不存在,每次她看到弗林,就會告訴自己最好完全遠离他。雖然她有好借口可以避不見面,但他的出現就好象磁鐵似地吸引著她。
  這一天,弗林正坐在早餐桌旁,面前有一堆點心。艾比盯著那些食物問;“你對諾瑪說了什么甜言蜜語,拿到這么多?”
  他展示一下強健的肌肉:“我幫她搬晚餐桌。”
  他咬一口比薩餅。
  “這樣而已?我幫她從上刷到下,她只給我一些餅干和健治汽水。”
  他拿起一個小籠包,像個哲學家似地研究它:“你給我什么好處,讓我分這個給你?”
  艾比心跳加快:“你要想什么?”
  “我需要幫忙,”他聲音變得很嚴肅。
  艾比打開健治汽水:“什么樣的忙?”
  “選花,我不知道珍妮喜歡什么樣的擇花,我一又不想問她,因為木該由她自己挑選,這是新郎的職責。”
  “而新郎把這任務交給你?”
  “他似乎覺得我經驗丰富。”
  艾比微笑,“選新娘擇花要經驗丰富?法蘭一定沒搞清楚,如果他只需要一些特殊的玫瑰花苞或一束勿忘我,我确信你一定能——”
  “艾比,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花店嗎?我欠你一份情,隨便你要什么。”
  隨便她要什么?如果他是她最想要的呢?墜入愛河,這是不可能的。
  但她依然保持聲音輕快:“當然,小男人,你可以從遞給我那個小籠包開始。”
  弗林做得比那更好,他喂她,她咬下去時,汁液流在他手上,他自動地伸手到嘴邊。
  “想都別想,”艾比嘴還是滿的,“那是我的。”
  她抓住他的手腕,開始把他的每根指頭舔干淨。這比她原先想的要挑逗多了,令她真想閉上雙眼,不斷品嘗他。
  “你肯定吃干淨了嗎?”弗林的聲音有些怪异。
  “就像吃冰棍一樣。”艾比慶幸自己除了聲音較低沉外,并無异狀,“只留下冰棍棍儿,好了,你木是說要選花嗎?”
  珍妮和法蘭大喜那天,天气好得不得了,典禮ll點整在史家花園舉行。艾比到9點還穿著起床時的T恤和短褲,一邊幫諾瑪排列點心,一邊勸她留些地方放其它的食物。
  10點,珍妮從婚紗公司回來。“草地修剪公司的人來過了嗎?橡樹的枝干掉在花園里,正好落在要舉行典禮的空地上。”
  “我早告訴你要找人把它砍掉。”諾瑪咕噥。
  珍妮有點困惑:“它死了嗎?算了,我自己把它拖出來,沒時間叫人來處理了。”
  艾比坐在那儿吃早餐:“我來處理,媽。”
  “但你還要換衣服、上妝。”
  “但你更忙,而且沒人會注意到我的。”至少,她真心渴望今天沒有人會注意到新娘的女儿,“而且,送食物的卡車也快到了,諾瑪會很忙。說實在的,我宁可去處理那根樹枝,因為它不會和我爭論。”
  樹枝很大,艾比正在想如何有效又省力地移動它,所以她沒听到細微的腳步聲或看到弗林走向她。
  “早安。”
  艾比沒抓穩就嚇了一跳,樹枝回打她,她气呼呼地回道:“你可真是幫了大忙。”
  “如果我知道有人需要我,我會早點到的,”他溫和地說,“要把這個搬到哪里?”
  他已穿上婚禮的禮服,是淺灰色的西裝、白襯衫。這顏色使他的眼睛看來更大、更藍,艾比赶快咽下對他翻涌而上的渴望,如果她能有這自由走向他,溫柔地把手放在他的禮服翻領上,盯著他的眼睛,讓自己淹沒在那雙神秘的眼中…
  弗林抬起一只手拉領結,她看到他的手指包著白色繃帶,十分惊訝:“弗林,你的手指怎么啦?”
  他瞄一下白色繃帶,“奧,我在潘家花園拔草,因為太干燥的關系,手指受了點傷。”
  “弗林,你要好好珍惜自己,千万別這么傷害自己!”
  “只是小傷,一點都不嚴重,而且繃帶只是提醒自己不要動得太快。我們是不是開始移樹枝了?”
  在黃楊木后有個小角落,是個很安靜的地方,十分适合偷溜在這里接吻……
  為什么不?艾比自問,這不算什么,如果她想,為什么不能吻他?
  弗林仿佛看穿她的心事,他的手臂溫柔地圈住她,艾比閉上雙眼靠緊他,而他的雙唇摩舉她的唇時,她用全部的感情回吻他。
  弗林顯然很惊訝她的反應。
  艾比想著:他永遠不會傷害我,他的紳士本質告訴我不必害怕…不,她明白,這只是表示
  他不會故意傷害她,但弗林不知道她是多么容易受傷害,他很容易像打碎一個玩具一樣地傷害她。這對他來講,只是一种新游戲,艾比永遠不會真正的安全。她猛然把自己推离他,“我最好快去換衣服。”她的聲音沙啞,轉身回屋子。
  “艾比!”
  她停下來,背對著他:“我很抱歉,那是個錯誤。”
  弗林大步走到她背后,將雙手放在她的肩上。
  “我得去洗澡、換衣服、整理頭發和化妝。”艾比并沒有回頭。
  他的手指開始移動,像是催眠般按摩她緊張的肌肉。她可以听到花園里有人聲傳出,“客人開始來了,我會來不及的。”
  “那么我們等會儿再繼續,”弗林低語,“我可以向你保證。”
  “那是個錯誤,弗林。”
  他輕推她一下:“去吧!”
  艾比穿過黃楊木,繞過空地,回到屋里時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艾比迅速換裝的速度簡直可以登上吉尼斯世界紀錄。在典禮前5分鐘,珍妮敲她門時,她已經准備好了。
  珍妮穿著一套乳白色的亞麻裝,十分高貴优雅。她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轉身調整艾比頭發上的百合,她的手微微顫抖。艾比撫平裙子,也看一下鏡子中的自己,“我們走吧!”
  牧師正環顧四周,看看大家是否均已就位。法蘭在屋子里踱步,當艾比和珍妮進來時突然停下來;弗林正在吃肉包,他的眼睛發出滿足的光芒,艾比覺得一股熱流翻涌。
  他可能只是喜歡吃那個肉包,她明快地告訴自己,如果我再胡思亂想……
  弗林從冰箱里拿出兩個花盒,其中一個是搭配艾比頭上別的百合花。她低頭看花,上面還有水滴,其實她倒不是真想看花,主要是因為不敢抬頭看他的眼。
  珍妮雙手放在法蘭的翻領上,兩人都略顯緊張。
  “有什么不對勁嗎?”弗林溫柔地說。
  艾比搖搖頭。
  “我希望沒有,”弗林道,“我費心准備這些花,你一定不敢——”
  “你費心?”艾比惊訝,“你只不過拿了小蛋糕和百合伴姬花而已,你這個超級騙子!”
  弗林眼中有一絲淘气,但他什么也沒回答。
  牧師清了清喉嚨:“都准備好了嗎?”他直接領眾人到天井。
  “我想他害怕整個情況會變得混亂。”弗林伸出手臂讓艾比挽著。
  艾比用指尖碰碰弗林的袖子,“這是當然的,”
  她的聲音充滿了諷刺,“因為只要有你在……”
  他們走到了花園的石板上。
  “珍妮告訴我說鮑德有些沮喪,”弗林輕聲說,
  “而諾瑪說你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艾比對弗林冷靜的聲音很惊訝:“如果我知道你這么感興趣,會早點讓你得到第一手消息的。”
  弗林點點頭:“我敢打賭他一定是覺得你不适合他。”
  她气得深吸一口气,但仍強迫自己微笑,“那好,”她同意,“因為我和你在一起。”然后她就站在母親旁邊,盡量遠离弗林好讓自己可以稍喘一口气。
  牧師召集眾人后,便開始舉行婚禮。
  艾比一直盯著手中的花束,但眼角余光卻飄向弗林。弗林雙手交叉,一副正气凜然的樣子。
  牧師宣布兩人結為夫妻,互換戒指。現場的賓客隨即爆出掌聲,然后大伙像一群蝗虫似地扑向自助點心餐桌。艾比拿了一些點心坐到法蘭旁邊,聆听大家的祝福和賀詞。小籠包真是別具風味的中國點心,但總是缺少些什么…
  鋼琴聲響起時,艾比還在想往后該如何面對弗林。
  珍妮臉上亮起惊訝和快樂,她轉向法蘭:“是你嗎?”
  “是弗林的主意。”法蘭說,“我想你會喜歡的,我們去跳舞吧?”
  當然,艾比想,是弗林的主意。
  艾比玩看咖啡湯匙,等待著不可避免的事。
  第一首華爾茲照例只有新郎和新娘跳,第二首是家人跳——珍妮和弗林,艾比和法蘭;然后是新郎新娘和賓客們跳,伴郎和伴娘一起跳。
  第二首華爾茲快結束時,韋恩插進來和珍妮跳,而弗林拍拍法蘭的肩膀,“我該和艾比跳了。”
  “你肯定這不會傷到你的手嗎?”艾比微弱地問。
  “不會,除非你打算把我打倒,然后踩在手上。”
  艾比不知為什么倏地瞼紅了,或許是弗林的手正緊緊擁住她的纖腰。
  “你覺得我想的結婚禮物如何?鋼琴家比圖畫更有創意、更浪漫,你說是木是?”
  “我…很惊訝,就是這樣。”她想這真是個溫和的表達方式,“你舞跳得很好。”
  “我媽媽教的。”
  跳舞的人愈來愈多,房間變得很擠,弗林把她拉得更近。
  艾比緊緊閉上雙眼,低垂著頭,如果她能把臉靠在他肩上,真正享受他的手環繞她的溫暖
  音樂又換到下一首,艾比咕味著,“舞曲已經結束了。”
  “沒關系,我和你跳舞是因為我不希望你覺得自己很孤單,一個女人被遺棄后總是特別敏感,我了解,而且——”
  “我沒有!”艾比怒喝,“我沒有被遺棄,我們只是達成某种程度的協議。”
  “那么,我了解。”弗林喃喃道,“可怜的鮑德,這終究只是個夏日戀曲,你為什么做這种協議?是為我預留空間?”
  弗林擁著她,用力地滑向陽台。
  “為什么你……”艾比气得說不出話。
  艾比的高跟鞋絆了一下,弗林又把她拉得更近,免得她摔跤。她的心跳加劇,而他一定能感覺到她的心捶在他的胸膛上。
  “這真是個坏主意。”他在她頭發旁喃喃自語。
  “不要覺得有任何義務該——”
  “我是指鋼琴家,如果不是因為我聰明的主意,宴會現在應該已經開始散了。”
  “那又怎樣?”
  “這樣我就可以在角落吻你,而不會有觀眾。”
  弗林耳語。
  這溫柔耳語听起來非常吸引人,艾比几乎無法呼吸,不過她強迫自己理性點。“我告訴過你,早上發生的事是錯誤的。”
  “既然那樣,我們也許應該再試二次,看看你這次的意見怎樣。”弗林低語著。
  “那是意外,”她力持鎮靜,“現在還算在婚禮晚宴中,而你想引誘我。”
  他微笑,把她樓得更緊:“是的。”
  艾比喘不過气:“我們不能有絆聞。”
  他似乎不在意她說什么,只是把她擁得更緊了。
  “這會傷害法蘭和媽媽,而且——”
  “不必怀疑,你不能那樣吻人后,又告訴人家說你搞砸了,希望他忘記。懊!艾比,這次你跑不掉了。”
  艾比小聲說:“我很抱歉,弗林,但——”
  他微笑看著她:“我可不覺得抱歉,你想知道我的手為什么會受傷嗎?”
  這突然的轉變令艾比結舌:“我以為……你說是拔草的關系。”
  他搖搖頭:“不是的,是因為我生气地用手捶車庫的牆壁,所以才受傷的。”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艾比不可置信。
  “因為從上周開始,我畫不出什么東西,每次畫在紙上的都是你……而你那次舔我的手指,我甚至沒注意到你就像是在和我做愛…”
  艾比戰栗著,四肢發軟。
  “我想得愈久,就愈气我自己,最后我攻擊牆。”弗林搖搖頭,“艾比,我們的确不能鬧排聞,不然父母會殺了我們。拆以,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議。”
  “我想……”和你結婚,永遠是你的摯愛。但她不能說,如果他并不像她一樣有這么強烈的感受……“我希望你成為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
  弗林想了一下,然后非常溫柔地說:“不。”
  她睜大眼望著他:“不?”
  “我不會這樣就滿足,我要成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艾比欣喜若狂,但還不打算投降:“我只是同意‘非常’,可沒同意‘最’這個字。”
  “是啊,我就知道你在等我開口求婚。艾比,我們是不是要搶一下父母的風頭,趁机宣布我們要結婚了?”
  她高興地發出快樂的叫聲,摟著吻他。
  “艾比,有人在看,你的舉止實在不太像阿莫提奇路的好女孩。”弗林低聲說。
  “讓他們看吧!”
  “我也這么認為。”
  弗林更用力地摟緊她,她几乎不能呼吸,不過那沒關系,因為他會把純粹的氧气隨著親吻傳送給她,足夠讓她高興得頭暈目眩。
  婚禮的賓客響起一陣陣鼓掌聲,不過那無所謂:因為弗林和艾比都沒听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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