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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看見喬蒂安脫襯衣,一种未曾經歷的感触向斯波蘭達襲來。多少年來她敬畏于他的力量,但當現在她看著他胸脯和胳膊的肌肉在動時,她感到一种神秘的但是愉快的預感婉轉如風通過她身体。
  "我在渴望什么東西,"當他來到面前時,她喃喃而語。"什么東西……你胸脯和胳膊的力量使我想舔我的嘴唇,那感覺就像有時候我餓了將要吃到我頂頂喜歡的東西那樣。"
  對于她關于欲望的描述,喬蒂安几乎要笑出聲來。"我認為那是你的感受的一种解釋,但是我提醒你,等我們結束之前你的感受會加深。"
  她在床墊上扭動身軀。"那是不可能的。"
  "不,斯波蘭達,是的。"
  "我的感受沒你來得深。"
  他把她的表述當作害怕,知道自己會輕易解決問題。她已經在床上局促不安地扭動,的确,她真的在舔嘴唇。
  但奶油滴依然留在她嘴角。
  他把襯衣扔到她膝上。
  他的動作加強了她想要什么的感覺。她把襯衣舉到面前,它還是溫暖的,帶著他身体的熱量和晚間空气的芳香,樹林的、新鮮泥土的、月光和星光。
  還有另一种气味。
  一個男人的气味。一個強壯的男人。它是一种濃厚的气味,男性十足。
  它是喬蒂安的气味。它向她呼喊,如同一种沙啞的、有催眠作用的聲音,她對一些無法解釋的東西的需要在她內部轉動著、溫暖著,直至她什么事也不想,只想滿足這种饑餓。
  "主爺,"她呻吟。
  "喬蒂安,"他糾正她。
  她輕輕一點頭。"我感到的這种渴望……男人和女人在床上一起做的事情……這种感覺和床上行為是有所聯系的,對不對?"
  "你得出這個結論多么机敏。"
  她在床墊上又坐立不安了。"現在我已准備好了,向我展示一下男人和女人在床上做的事吧。"
  他脫下靴子和襪子,伸展身体躺在床上。
  斯波蘭達在他身旁躺下,把手放在他乳頭下面的肌肉塊上。"喬蒂安,"她喃喃道。
  他喜歡他的名字從這漂亮的粉紅色的雙唇間說出的方式,喜歡她的柔聲帶來的空气共鳴。她鮮花般的气息更加圍攏他了。他移近她,當他的臉差不多碰上她時,他從她嘴唇上舔去奶油滴,隨便品嘗她蜜一樣的香甜。
  "這非常有意思,躺在床上跟你在這里。"斯波蘭達說。滿意地歎息著。
  他因對她的需要而開始悸動。他想要把自己燃燒在她里面,迅速地、猛烈地得到她。
  他將慢慢來。不知為什么,他愿意找到自控的意志。
  "哦,多么甜美,"斯波蘭達在微笑之中說。
  "你在干什么?"當她把臀部壓向他的腿時,喬蒂安問。
  "我在——"
  "別那么干,"他命令,沒心情再抗御他對她的欲望。他想要她,自從在草地上頭一次向她矚目,她現在不會被拒絕的。
  "但是喬蒂安,我只是想要——"
  "我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斯波蘭達,在此之前我已告訴你它不來自我的大腿。"
  "那么它來自哪里?"
  "我正在努力向你展示。"
  "你努力得不夠快,喬蒂安。如果什么事情是重要的,它應當以最快的速度來做,而你正在將你的時間花在——"
  "停止這些嘮叨。我們准備要做的事与談論沒什么關系,每件事要靠無言的接触來做。"他開始解開她襯衣上的鈕扣。
  她挪開他的手并且抓緊它。"你告訴過我,一個男人看到不穿衣服的我是不合适的。我承認,今天早晨你看見我一絲不挂,但那是因為你拿走了我的那片緞子。這不是我的錯,是你的錯。"
  "現在允許我看到你不穿衣服的我是不合适的。我承認,今天早晨你看見我一絲不挂,但那是因為你拿走了我的那片緞子。這不是我的錯,是你的錯。"
  "現在允許我看到你不穿衣服是因為我是你的丈夫。放開我的手。"
  她放開他的手,讓他繼續弄她的鈕扣。"你喜歡看我一絲不挂,喬蒂安?"她問,听見她自己的呼吸當他的關節触及她的乳頭時顫抖起來。
  "你的接触把熱量傳給了我,就像你是火做的似的。"
  "我喜歡听這個。"慢慢地,他把襯衣褪下她的肩膀。"把胳膊拿出來。"
  "你喜歡我這么熱?"
  "對,現在把你胳膊從袖子里拿出來。"
  "我建議我們打開房門,讓夜風吹涼我們。"
  "我想要你熱,斯波蘭達,而且沒有什么深夜微風會吹涼你。現在,如果你不馬上從那些袖子里拿出你的胳膊——"
  他沒能說完,她從袖子里抽出了胳膊。
  爾后她一絲不挂地躺在他面前。"上帝,你真美。"喬蒂安呻吟道。
  她看他盯著她軀体,就像今晚是他第一回看見。"你以前看見我沒有穿衣服,喬蒂安,為什么和今晚不一樣?"
  他的手掠過她的腰際,停歇在她渾圓的臀頂。"今夜之前,我只能看你。今晚我將接触你。接触你的每個部位,直至你的意識中對男人和女人在床上一起做什么再無疑問。等我一結束,"他加了一句,輕吻一下她肩膀,"我將從頭再來。"
  "我的心跳得像一只蜂鳥的翅膀。"
  一個微笑樂彎了他的嘴角,喬蒂安坐起來。
  喬蒂安繼續撫摸她,直到她平靜下來,發出歎息。
  他從床上起來。
  因此,他沒看見斯波蘭達從床墊上完全升起來,在其上方漂浮著。等到他再次轉向她,她已飄落在床上。
  "喬蒂安,我從不知道這种快樂的存在。"
  "存在,"他咕嚕。"那音樂,斯波蘭達……"
  "那音樂——"真該死,他准備立即找出那音樂的來源!他走向門,將它打開,步入燈光昏暗的大廳。"呆在床上。我一會儿回來。"
  他消失在走廊里,斯波蘭達穿上她的真絲襯衣,跟上他。
  "我告訴你等在屋里,"當她抵達他身邊,喬蒂安發火了。
  "呆在屋里不是我的愿望,跟你一起是我的意愿。"
  "你——"
  旁邊一扇門開了,打斷了他。"我說,新婚之夜已經過去了?"埃米爾問,他從房間走向大廳,把他穿著的睡袍的腰帶系上。"你們兩個在外面干什么?"
  "埃米爾,剛才你听到音樂了嗎?"喬蒂安問。
  "音樂?"埃米爾皺起眉頭,笑了,爾后靠近他表兄。"沒有,但我的确能理解為什么你會听見。"他在喬蒂安耳邊嘀咕。他沖斯波蘭達的方向投去贊賞的一瞥。"對你來說,新婚之夜一定取得了不起的成功,還听到了音樂,老男孩。"
  喬蒂安沖他表弟皺起眉頭。"我告訴你,我听到了音樂聲。昨天早晨在客廳里听到同樣不可思議的旋律。"
  "你是工作得太辛苦了,喬蒂安,"埃米爾答道,拍了一下他表兄的后背。"你應當休假。至少,你應該放松几天,來點儿体育鍛煉。"
  斯波蘭達抓住她丈夫的胳膊。"你喜歡哪類的体育運動,喬蒂安?"
  他煩扰地歎道。"我不准備休假,我沒時間運動。我要做的是弄明白這該死的音樂從何而來!"
  "哦,你好,泰西,"斯波蘭達說,突然,看見小女仆在大廳下不遠處。"你在干什么?"
  泰西胳膊上擱著一摞高高的毛巾走過來,迅速行了個屈膝禮。"對不起,安伯維爾先生和夫人,今天下午,因為婚禮,我沒干完這一層的工作,我一小會儿就從這里走開。"
  "你听見什么音樂了嗎?"喬蒂安問她。
  "音樂?沒有,尊敬的主人。"
  "他听見音樂聲,"斯波蘭達解釋。"一种不可思議的旋律,現在他決心找出它的來源。"
  睜大眼睛,泰西看看大廳上下,看看兩面牆,爾后看看天花板。"沒有發出音樂的地方,"她低語。"幽靈,"她扔下了那摞毛巾。
  它們落在喬蒂安的光腳上。
  "幽靈!"泰西哀號。"噢,爵爺,樺詩庄園一定被幽靈纏住了!"淚水涌下她有胎記的面頰,她繼續哀號。
  "沒有幽靈這种東西。"喬蒂安不耐煩了。"你得迅速自己安定下來。"
  斯波蘭達又抓住喬蒂安的胳膊。"你頂頂錯誤,喬蒂安。确實有幽靈這种東西。我看到過很多。"
  "噢!"泰西又哭號起來。她跪在了地上,依然捂著面頰。
  "那里,那里去,泰西。"埃米爾試圖使這受惊嚇的女孩安靜下來。"爵爺不會讓幽靈在任何地方靠近你,是不是,喬蒂安?"
  "沒有幽靈!"喬蒂安咆哮起來。
  "我將很樂于在整個家里尋找幽靈,"斯波蘭達提議。"如果我找著了,我就會明白我能做什么迫使他們离開。但是真的,泰西,"她對哀號中的女孩說,"大多數幽靈相當慈善。也許樺詩庄園是精靈之家,极有可能他們是好心的一种,你不必害怕。"
  喬蒂安眼珠一轉。"哦,所有這些——"
  "當然,樺詩庄園可能有妖怪。"斯波蘭達冒冒失失地說。"妖怪真的有害,如果我發現了我將被迫協助擺脫他們,因為妖怪的确是存在中最不易改變的生物。你希望我去做嗎,喬蒂安?找出頑固的妖怪?"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整整一分鐘。"這是我所經歷的最滑稽的事——"
  "或許你有布羅尼,"斯波蘭達突然大聲道,手指頂著面頰。"一個布羅尼是個有毛的小男人,大概二十五英寸高。他喜歡挑選房子,而且一旦他選中一個,將會照顧這家人家。"
  "斯波蘭達,"喬蒂安說,"請——"
  "布羅尼在晚上出現,去完成人沒完成的工作。每個人必須迫使自己做工這樣的瑣事,就是放一碗多奶油的牛奶給他,或者放一點面包和蜜。但是我們必須小心翼翼以任何方式冒犯布羅尼,因為如果我們做了,他會懲罰我們,喊出我們的秘密讓所有人听。他可以弄坏我們的衣服,在我們睡覺時掐人,他甚至能打我們。"
  "打我們?"泰西叫喊。"噢!噢,主人你可要保護我們呀!"
  "夠了!"喬蒂安喊道。"斯波蘭達,你多說一個字,我就會——"
  "很好,"她依從。"只要告訴我你是想要我去尋找家里的幽靈、妖怪,還是布羅尼。你知道,我們會一眼認出布羅尼,因為有些沒有手指或腳趾,另一些沒有鼻子。我會找出樺詩庄園的布羅尼,喬蒂安,我至少能干這些,回報你剛給我的极度快樂——"
  "不,"他在她將要向埃米爾和泰西描述他們的做愛之前打斷了她。
  "你自己的快樂是什么,喬蒂安?"斯波蘭達問。"你不是說你首先會向我展示——"她看見喬蒂安的貓從大廳下的陰暗中爬出來,一下子停住了。"這貓,"她低聲道。"喬蒂安,它餓了。"
  "晚安,"喬蒂安向埃米爾和泰西道,從光腳上卸下毛巾。抓住斯波蘭達的手,他領她退出大廳,留下他表史去應付歇斯底里的女仆和閒逛的暹羅貓。一回到斯波蘭達的房間,喬蒂安就關上門轉面面對他的新嫁娘。
  "你不准備找出你听到的音樂的來源了嗎?"他沒說一個字,她已開始問。
  "忘掉可惡的音樂。那一定是我的想象。你——"
  "噢,你有很好的想象力嗎?我多么迷戀有生命力的感受。音樂家、作家、詩人、編輯電影的、雕刻家、畫家……全都是這個世界上珍貴而且必需的,你的觀點不也是這樣嗎,喬蒂安?"
  "我不准備討論感覺的生命力,真該死!我要告訴你關于——關于……"
  活見鬼!他准備告訴她關于什么?
  她總使他忘記他想要說什么。
  把手指插進頭發,他試圖記起她在大廳說了或做了什么,使他如此生气。過了一會儿,他終于記起來了。
  "看在上帝份上,你何必在別人面前說起那些事情,斯波蘭達?你在埃米爾和泰西面前說了——"
  "我不認為談論幽靈、妖怪和布羅尼是如此可怕的事情,喬蒂安。"
  "我是指我們在床上做的事!我們做的事是隱私,你明白么?"
  她不明白。"我們做的……我們做什么錯事了嗎?這就是為什么你不想要任何人知道嗎?"
  再次注意到她對于性愛的無知,喬蒂安來了個深呼吸。"沒有,"他安然地說,"我們沒做任何錯事。我們已經結婚了。但是談論我們的臥室行為完全不合适的。"
  點著頭,她回到床上躺下,她的頭枕在黃緞子面枕頭上。"我開始明白了。這是個秘密。"
  "對,這是個秘密。"
  "這是個秘密,是因為埃米爾和泰西從未听說過我們在床上做的那种事?他們像我一樣對于臥室的事情一無所知?如果是那樣,喬蒂安,那么我們有義務去開導他們,因為我向你證明,我對于床上行動的無知是我總是讓你失望的原因,直到你照亮了我的蒙昧。我們不應同樣照亮我們的朋友嗎?我們不——"
  "不——我的意思是我們不可以。如果你認為你現在知道了被稱為做愛的所有事——那是床上行動的稱呼——那么你可悲、可悲地錯了。還有更多,斯波蘭達。非常多,事實上,我差不多還沒開始輔導你這种藝術。"
  "這是一种藝術,做愛?"
  "是的,我要你除了我不和任何人說起它!"
  凝視著他,她回憶起埃米爾早些時候給他的勸告。"我不需要學會怎樣面對你發怒,我只需要一些勇气。"
  喬蒂安望著她從床上起來穿過房間,她的頭發像一個發光的火束。她站在他當面,支著下巴,揚起黃褐色的睫毛。
  "我有了足夠勇气來告訴你,我不在乎你行為的方式,喬蒂安。我想要你快樂,如果你明白我的想法和需要,你會更快樂。今晚不是談話的時候,所以我會克制不向你談論我自己。當然,我應當抓住這個時机,要求你停止你過去待我的方式,就像我只是一頭你能夠踩在腳跟下的昆虫。此外,我要求你每天至少擁抱我五十次,吻我兩次。我也要求你只要我愿意你就上床跟我進行做愛的藝術,直到你完全教會我關于它的每件事。我想起了你剛才對我所說的話,那些話好像是說做愛藝術中還有不少未向我展示的樣子,如果那是真的,那我不想做愛了。現在,對我的請求你有什么可說的?"
  他的目光籠罩著她,就像一個沉重的陰影吞噬了一束陽光。"我說什么了?"他搭上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我說,斯波蘭達,"他說,他雙唇离她很近,"你會喜歡我教你的關于做愛的很多東西,而且你肯定會要干這些事情。"
  "這是不由你來說的,"她嘀咕,感受著早些時候他使她感受到的同樣溫暖的預感。"你不知道什么我喜歡和什么我不喜歡——"
  "我會知道,斯波蘭達。"
  "但是——"
  他的嘴飲去了她剩下的詞匯,他的嘴以此刻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占有方式駐足于她的嘴上。他對她的需要點燃了他的血液,他以有節奏的方式將舌頭插入她的雙唇之間,深深地,毫不怜憫地,而且帶著無聲的命令——她應酬之以吻。
  她奇怪的比喻把他帶入一刻難以置信的安靜。一會儿他感到受辱,爾后又有點儿開心。
  他微笑,但是撐住不笑出聲。他被迫娶了斯波蘭達,他嚴厲地提醒自己。他依然憤怒。
  但是歡笑繼續穿透他的憤怒。
  他得与他的新娘子做愛,看在上帝份上。現在不是笑的時候。
  他無能為力。笑聲震動他胸部,爾后迸出他的雙唇,使他肩膀晃動,床舖搖撼。
  "你在笑,"斯波蘭達說,"這是頂快活的聲音,喬蒂安,你應當經常給這世界這种禮物。"他探過身子,在她面頰一旁,雙手支撐自己的身体。這一刻,他什么也不干,只是凝望她的美麗。她雙眼是兩汪透明的紫羅蘭色之潭,她雙唇柔軟地翹著,她的秀發美不胜收,奔瀉于她四周如同巨大的紅色光環。
  房間里柔暖的壁爐之火把金色投射到她牛奶一樣洁白的皮膚上,但他依然能夠覺察出她閃閃發光。她身体周圍的這种奇怪但是可愛的閃光就像一張閃光的帘帷。
  "喬蒂安?"
  又一次,他奇怪于她疏于對他的觀察。"斯波蘭達,"他喃喃道,"我真的相信你無知透頂,但是我如何理解此刻你徹底的鎮定,你的行為就像你在生活中看見過數百名一絲不挂的男人。你能解釋這個嗎?精靈?"
  她對此十分惊訝。人穿衣服,她再次想起來,而她對于一絲不挂的喬蒂安表示出的微不足道的反應對于他來說相當奇怪。
  她轉動腦筋,就像一團蒲公英旋轉在風中。"我——你每個部位都給我快樂,喬蒂安。你的胳膊和你的面龐一樣多,你的面龐像你的雙手和雙腿、雙腳一樣多。我看到了整個的你。我被你的整体所愉悅,這不對嗎?或者你要我在你身体上選擇心愛的部位?我應當為了你的吻而選擇你的嘴嗎?或者我該偏愛你的手?因為他們的触摸給予我了不起的快樂,我還能夠鐘情于你的胳膊,因為圍攏我時它們那么強壯。"
  "要不,"她接著道,我會盡力按照你的愿望偏愛你身体的某個方面,但是說實在的,我宁愿被你的所有方面所愉悅,因為我不是嫁給你的面孔,也不是嫁給你的胳膊、腿、胸脯或腳。我嫁的是你,喬蒂安,你這個男人,從頭到腳的整個男人。
  他知道有些論据能夠拿來說服她,但是他才不指出來那是什么呢。相反,她為對他的赤裸的無動于衷所說出的辯護詞不達意,使他感覺在初次場合考問她是愚蠢的。
  他仍然不得不評論上几句。"一株柔荑花,嗯?"他往下瞧瞧自個儿,決定把她的比喻當作一种贊美。多少年之前,他曾有空看看一株真實的柔荑花,但是如果記憶不騙他的話,它們沒有這么小。
  "喬蒂安,我認為你大概要輔導我做愛的藝術了,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件事,今天下午我在婚禮上向你要求的。"溫情脈脈地她拉著他頸背一綹午夜般烏黑的頭發,手指撫弄他雕塑似的面頰。"一個孩子,夫君。這是我對你的要求,你說我們會在今夜討論我的請求。"
  "我們要做的比討論你的請求要多,夫人,"他啞著嗓子回答。"我們將設法實現它。"
  他的回答使她興奮至极,快活地尖叫起來。"我們現在就為實現它而奮斗呢,還是先教會我做愛藝術?"
  "同時。"
  她不再問他。她父親告訴過她喬蒂安知道干什么的,她斷定她丈夫的确知道。"我已准備好怀你的孩子。"
  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的那一刻,她感到并且看到一种迅速的變化來到喬蒂安身上。她听見到的他們手每塊肌肉明顯緊張、伸展了,他的下顎變硬,好像他牙關咬得緊緊的。他呼吸變得困難而且不正常,一絲細汗從他前額上爬出來。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她把手擱在他的腹部上,大拇指摸著他的肚臍。"你跟我做愛了,是不是意味著你愛我?"
  她溫柔的話題擊入他耳中,喬蒂安一點聲音也沒有。事實上,他敢發誓,他的脈搏已經停止了。
  愛。
  這种情感能把一個男孩子的心撕成碎片,能把一個強壯有力的男人變成一個痴笑的傻子。"活見鬼。"
  這刺耳的聲音像千百條荊棘,划過她的神經。她看著他雙眼——這雙眼像冷凍的匕首一樣冰冷、殘酷。自打她在草地上見到他,她看見了他的每一次發怒,但是她知道現在看到的不是一般的憤怒。
  极怒。
  真地被嚇怕了,她看見她的光霧已經出現并環繞她,知道自己會在他面前消遁。
  但是,就在她被圍攏在閃光的陰霾中之前,她看見喬蒂安從床上躍起,穿上褲子。他一言不發沖出了房間,把門關得轟轟響,兩幅畫從牆上落下來。
  他娶的精靈公主的鑽石之淚扑簌落地,消失在閃光的光霾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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