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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電話饗時她們正准備要去教堂。芮秋正在為羅蘭綁頭發,貝琪在幫凱蒂穿鞋。莎莎在二樓上廁所,莉莎仍在史坦房中幫他穿衣服,和跟杰迪說話。杰迪与蒂妲在他們一家人出去做禮拜時都會過來看顧史坦。
  “電話,芮秋。”蒂妲喊道。
  “是勞勃嗎?”貝琪揚眉問道。
  芮秋聳聳肩,奔下樓去听電話。放下電話時她皺起了眉。
  “是誰啊,寶貝?”蒂妲正在收拾早餐的碗盤,抬頭正好看到芮秋的表情。
  “我必須去警察局一趟。”
  “怎么了?”貝琪抱著凱蒂下樓,听到了問道。
  “他們要我馬上過去,沒有說原因。”但她百分之百相信一定和強尼有關。她雙唇緊閉。他一定又惹麻醉了。難道他昨晚又出去了嗎?
  “在星期天早上?”貝琪不可思議的說道。“教堂怎么辦?”
  “我應該還赶得及。”芮秋看了一眼時鐘,离禮拜開始還有整整一小時。
  “要不今晚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蒂妲邊說邊在洗碗机里倒入洗洁精,關上洗碗机的門。蒂妲上的是另一間教會,但以前貝琪和芮秋都常陪他們去。那個教會雖然几乎全是黑人,但每個人都很歡迎她們,也知道蒂妲視葛家的女儿一如她自己的小孩。“現在是泰妮亞領唱圣詩班。”
  “是嗎?”泰妮亞是蒂妲的么女。“我真想去听,不過我希望赶得及和母親、貝琪一起做禮拜。”
  “你想會是店里或賀家那男孩出了事嗎?”貝琪讓凱蒂下來,困惑地看著芮秋。
  芮秋看她一會儿,歎气道:“媽有跟你說過嗎?”
  “當然。”
  “當然會。”芮秋早就知道莉莎什么都會告訴貝琪。“也有可能是店里的事,可能是玻璃或什么給人打破了。”
  “也許吧。”
  芮秋听得出貝琪不甚相信的口吻。真不知道母親對她和強尼的關系說了多少?她不愿猜。
  “我最好去看看怎么回事。”
  貝琪和蒂妲互看了一眼,目送芮秋沖出。
  几分鐘后芮秋已換好衣服,車鑰匙拿在手中,要走出家門時,她探頭進廚房。莉莎仍在樓上,謝天謝地。蒂妲和貝琪湊在一起交頭接耳,看到芮秋時她們都不說話了。
  “貝琪,跟媽說我去哪儿好嗎?跟她說我會盡量赶去教堂,就算赶不上也會盡早回家。還有如果我待久一些,拜托別讓她去警察局好嗎?”
  “我盡量。”貝琪同情地對她搖搖頭。“不過你知道她的性子。”
  “我曉得。”姊妹倆無奈地互看一眼,芮秋便走了。
  警察局是幢坐落于五金店南方約半哩的紅磚建筑。芮秋只進出過几次,通常都是為學校或民間社團的活動來賣票或買票。星期天的停車場竟出奇的全滿,芮秋走進大門便發覺今天值勤的警察真多。她沒有多想,只是注意到。
  “嗨,你們要找我嗎?”她問一位警員。這是張陌生面孔,她想大概是新調來的。
  “葛小姐嗎?”
  “是的。”
  “稍等一下。”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了一個鍵。“葛小姐來了。”
  “能否告訴我是怎么回事?”他放下電話,她問道。
  他搖頭。“這你得問警長。”
  芮秋有點吃惊,魏警長和他太太跟她是同一個教會的,他們夫婦從來沒有不去教堂的記錄。她正想問怎么警長今天也上班,他已從后面主管辦公室和羈留犯人的地方走出來。
  “芮秋。”他笑著叫她,但芮秋心中已有准備,她注意到他神色既倦且嚴肅。平日沒有的眼袋浮現了,原本紅潤的臉色竟有點灰。
  “怎么了?”她尖聲問。
  “我們到后面去談。”
  他為她打開門。芮秋雖已逐漸緊張,但還是不愿胡思亂想,跟隨他走入他的小辦公室,在他的辦公桌前坐下。
  他關上房門,走到辦公桌坐下。辦公室里只有一扇小窗,陽光几乎照不進來,頂上的日光燈死死地照著髒髒的塑料地板,鐵灰的書桌和滿臉倦容的警長。真不知在這盞死白的燈光下,她自己是何尊容。
  “怎么了?”她雙手交疊放在膝上。
  “我必須先問你几個問題,”他說。“你介意我錄音嗎?”
  “哦,不介意。”
  “謝謝。這省得以后有麻煩。”警長從抽屜拿出一架手提錄音机,按下鍵。接著便靠著椅背,半垂著眼看她。他的手擱在腹上,芮秋注意到他已小腹微凸。從他的一頭灰發和松弛的下顎肌肉,他應該是已近六十的人了。
  “你昨天去了勞工節野宴是吧?”他問。
  芮秋點頭,隨即記起他在錄音。“是的。”
  “之后你做了什么事?”
  “回家。怎么了?”
  “就這樣而已?”
  “沒有。后來我又出去接——一個朋友,他喝太多了,不能駕車。”
  “什么朋友?”
  芮秋沒有辦法不講出強尼的名字。
  “賀強尼。”
  “你出去接賀強尼,因為他喝太多,不能駕車,這樣對嗎?”
  “我是這樣說的。”
  “你去哪儿接他?”
  “去河邊的那個拖車公園,我忘記那公園的名字了。”
  “是艾坡比嗎?”
  芮秋點頭,又想到錄音。“是的。”
  “是賀強尼打電話叫你去載他的嗎?”
  “不是,是華蘭妲叫我去的。”
  “喔。”放在小腹的手指豎起。“是几點的時候?”
  “差不多十一點,或再晚一點。怎么了?”
  “這我們待會儿再談。首先我想再知道一些細節。她打電話給你時有沒有心煩或有點——情緒化?”
  “沒有。”
  “那你真的載到賀強尼了嗎?”
  “是的。”
  “那大概是几點?”
  芮秋想了一下。“我可能過了半小時才到那儿,因為我要整裝出去。差不多十一點半吧。”
  “告訴我事情的确實經過,芮秋。這很重要,所以盡量精确。從華太太打電話給你說起,她是怎么說的?”
  芮秋說了,接著再描述換衣服,開車到拖車公園,然后,很不情愿地說到碰到強尼的事。她有點猜到是不是他被控酗酒駕車,如果真是如此,她倒不愿讓他更添麻煩,雖然他真的是罪有應得。
  “所以他的摩托車砸毀了。”
  “是的。”
  “他喝醉了嗎?”
  芮秋縮攏嘴唇。“他是喝了酒,是的。”
  “但他有沒有醉得不省人事?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嗎?他看起來——正常嗎?”
  芮秋的眉毛揚起。“完全正常。只是有點踉蹌。”
  “他穿什么?”
  “藍色牛仔褲,T恤,球鞋。”
  “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衣物上有任何污痕、髒污,或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沒有。也許撞車后可能有些草汁沾在他的牛仔褲上,但我沒注意到。”
  “所以你沒看到他的神態或衣著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
  “是的。”
  “好。在你載了他以后呢?”
  “嗯,我就送他回他的住處。”
  “你想你是什么時間送他到家的?”
  “也許是半夜十二點左右吧。”
  “接下來呢?”
  “他進屋,我回家。”
  “他在差不多半夜十二點的時候走進他的住處?你确實看到他進去?”
  “我看到他爬樓梯。”
  “好,我從頭敘述一次看對不對;若有任何不對就跟我說。華太太十一點打電話給你,叫你去載賀強尼,因為他醉了,不能駕車。你差不多十一點半開車到那儿,在拖車公園前方把他連車逼出路外。他的車就留在那儿,上了你的車,你送他回家,差不多半夜十二點到達。這基本上都沒錯吧?”
  “是的。”
  “那么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去接賀強尼時,有看到華蘭妲嗎?”
  “有。但沒跟她說到話。我剛開到拖車公園時,遠遠的看見她站在應該是她的拖車前;就是當我繞過孟士利路的大彎時看到她。”
  “你确定你看到她了?”他陡然坐直,尖銳地盯著她,手心貼著桌面。
  “嗯,是的。”
  “你确定那是她?”
  芮秋點頭,奇怪他怎會那么嚴肅,接著說:“是的,我确信。”
  “她那時在做什么?看起來還好吧?”
  “据我所看到的,她是很好的樣子。她就站在拖車前,往我來的方向看過來。”
  “距你几乎撞到賀強尼的摩托車大概過多久?”
  “嗯,馬上吧。不到一分鐘,我想。”
  “芮秋,再想想,這很重要。從他的摩托車滾出路外后,賀強尼有任何時間是不在你視線之內的嗎?”
  芮秋想想,搖頭。“沒有。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是——是強尼發生了什么事嗎?”芮秋知道光是酗酒開車不會讓他們對答這一、二十個問題,他也不會如此嚴峻。一定是別的事,很糟很糟的事。
  警長歎了一聲,背沒有那么僵直了。他伸手關掉錄音机。
  “華太太昨晚被謀殺了。”
  芮秋惊喘道:“什么?”
  警長肅寂地點頭。“這還不是最糟的。這和安瑪麗的慘死几乎如出一轍,連在尸体上撒花都一樣,只是洒的是玫瑰,不是忍冬花。是從附近花園采的玫瑰。”
  “華蘭妲被謀殺?”芮秋既不敢相信又震惊無比,聲音都顫抖了。
  “被刺了十三處。大概在十一點四十五到十二點十分之間,那時她的儿子出去找她。他說他看到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在動,所以他怕得縮回拖車,鎖上門,打電話給鄰居。他的鄰居出去看,發現了尸体。”
  “噢,我的天哪!”芮秋覺得好恐怖。
  “就像上次一樣。賀強尼跟兩個女性都有往來,而且他也是最后看到死者活著的人。”
  仍然震惊不已的芮秋听到他的話,搖頭。“不,不是他,是我。我看到她站在那儿,他已經剛走,騎著摩托車离去。我是在強尼走后看到她的,你懂嗎?他不可能殺她的。”
  警長緩緩點頭。“對的。如果你确定你真的看到的是華蘭妲。”
  “我确定。”
  “确定到可以上法院宣誓作證?”
  “是的,我絕對确定。她就站在燈光中,我看她看得很清楚。”
  警長緊閉雙唇,雙手攏起,低頭看著手,又抬頭再看著她,目光犀利。
  “芮秋——不是賀家那孩子先跟你聯絡,要你這么說的吧?如果是這樣,你告訴我,我不會傳給第三人知道的。”
  芮秋的眼睛睜大,望著他。“不是!”她震怒地說道。“不是!”
  “對不起,也許你會覺得我的話侮辱到你,”他沉重地說。“現在出了這么樁恐布的事,剛好跟十一年前賀強尼被起訴的那樁一模一樣。只是這次他有個万無一失的不在場證明,就是你。所以我們會怎么想?”
  “強尼沒殺安瑪麗!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沒殺!”芮秋突然興奮莫名地迎視警長的目光。
  他舉起一只手。“那只是我們揣測的一种可能性。另外的猜測是這是一樁盲目仿效的殺人事件,用來嫁禍給賀強尼的。這么想是基于兩項推論:其一是,某個人——或許是她先生等的人——很想要除掉華太太,剛好賀強尼剛出獄,于是那人便想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它弄得像是賀強尼殺死的;另一個推論是有某個人恨賀強尼恨到要殺死所有和他約會的女性,好讓他再回監獄或遭受更坏的后果。那似乎就指向凶手是安瑪麗的家人朋友。第二种可能性就很難對付了。”
  “那表示?”
  “那表示這根本不按牌理出牌,是某個人瘋了,或者動机我們仍不清楚。但我們會找出來,一定會找出來的。”他毅然決然地說。
  他突然站起來看著芮秋,猶豫著,接著身子傾向她,雙手扶在桌上撐住自己。
  “丙秋,不是我有意要指責你說謊。我從你搖搖學步便認識你,你一直是個百分之百誠實正直的人。但你知道,我有兩個女儿,我看過年輕女孩受异性蠱惑時,是什么樣子。”
  芮秋心想他到底是要說什么;張嘴正想駁斥,他伸手制止她。
  “我本是不該說的,只是想警告你。你一定要知道,如果——只是如果——万一你說謊,你就是將自己置于最大最大的危險之中。你是唯一能不讓賀強尼余生都在牢中度過的人,而且這回沒有年輕當減刑條件,更有可能處死刑。我不會想置身于此位置。對一個可能犯這种罪的人我不會想這么做。”
  “我沒有說謊。”芮秋堅定地說。
  警長直起身。“好。我當然相信你,我們會開始尋找真凶。我們已經對華太太做測試,結果會拿來跟安瑪麗相比對。現在已經送到實驗室化驗,七到十天就會有結果可以得知凶手是同一人或是仿照十一年前的模式。我會通知你的。”
  “謝謝。”
  警長繞出辦公桌,朝辦公室的門走去。芮秋站起來,知道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
  “小孩呢?蘭妲的孩子呢?”她問。想到四個失去母親的小孩,她不覺喉間梗塞。吉米和他母親似乎很親。
  “我們首先便打電話給孩子的父親。我們還在勘察凶案現場時,他就來了。最大的男孩真的嚇坏了,一直說他看到黑暗中有什么東西,但說不出是誰,或是什么東西。”警長搖搖頭。“太慘了,真的太慘了。我們一定要找到凶手!我對那孩子,也對你保證。”
  他為芮秋打開門。
  “你人正好在這儿,要不要順便領賀強尼出去,或者我叫他自己走回家?”
  芮秋正要跨出門,听到時簡直不敢置信。她轉頭過來。
  “你是說強尼現在在這里?”
  警長點頭。“是的。我們今早凌晨兩點去抓他。他跟你說的一樣,但我得先核對清楚才能讓他走。”
  “嗯,你可以讓他走,他并沒有殺華蘭妲!”
  “似乎是沒有,”他沉重地說。“去前面等,芮秋。我去吩咐把他放出來。”
  十五分鐘后,強尼從通警察局后面的門出來,走到接待處。無心隨手亂翻著舊雜志的芮秋站起來。他需要刮胡子了,頭發凌亂,形容憔悴。從他的動作眼神看得出他很憤怒。左頰上有青紫瘀痕,嘴角挂著干了的血絲。
  “他被打傷了。”她微惊地對跟著他出來,仍小心地盯著他的葉凱瑞說。
  “是的,因為他拒捕。我們沒有告他襲警,算他走運。他打了謝警員。”
  “走吧,芮秋!”強尼說。他咬著牙惡狠狠地盯了葉凱瑞一眼。
  “可是他們打你!你應該申訴的。”她憤恨的說,他已拉著她往大門走。
  強尼嗤了一聲。“是啊,你一直住在你的童話世界好了,老師。在現實社會中,他們沒先射殺我才問問題,已經算夠好運了。”
  他為她拉開門,不耐地等她走出才跟著出來。
  “可是你什么也沒做!他們現在知道了,最起碼他們要跟你道歉一聲!”
  強尼停下來,俯看著芮秋為他義憤填膺的臉。他們站在大門台階底的停車場,九月的陽光燦爛溫熱,天空一片蔚藍,微風輕輕拂送。
  “我真不敢相信你有時竟這么天真!”他尖刻地說著,放開她的手大步走開。霎時間她還以為他是要走回去,但他停在地車子邊,坐了進去。她上車時,他已閉著眼,躺靠在椅背上。
  “他們跟你說了蘭妲的事了?”看著她發動車子,他問道。
  “是的。好可怕。可怜的女人!那群可怜的孩子。”
  “嗯。”他沉默了。車子開上路,芮秋瞥了他一眼不再說話。他看起來筋疲力竭。
  “她是個好女孩、好朋友,我真不愿想她會死得那么慘。”
  “我很難過。”
  “我也是。真的真的難過。不過難過對蘭妲有什么用?”他握緊拳頭,突然坐正,眼光憤怒痛楚。“天,一定是我一走就發生的事!如果我不是跟你回來,如果我再回她那儿,事情就不會發生了!最起碼我可以當場逮到歹徒。”
  “也許就賠上你自己的性命了。”
  他搖頭。“不管是誰下手的,都是針對女性,我怀疑他敢找強壯高大得會還手的人。”
  “所以你想這和殺安瑪麗的是同一人?”
  “是的。我不太相信是有人在模仿上次的慘案。在泰勒鎮這种小地方,怎么會剛好有兩個如此瘋狂的人?”
  “倒也是。”
  車子開到五金店前的停車場停下。強尼手握著門把,偏著頭看芮秋,猶疑著。他開口時聲音竟出奇的溫柔。
  “你看起來好漂亮,要上教堂嗎?”
  “本來要去的。”
  “還有時間,如果赶快一些。”
  芮秋迎視那雙湛藍不可測的眸子,看出他眼底的孤寂受傷,她微微一聳肩。“我有將近十年每星期都上教堂,我想偶爾一次沒去不會怎樣的。”
  “今天陪我?”
  “好啊。”
  強尼嘴角的微笑深深打動她的心。她這才了解雖然她一直說強尼沒殺安瑪麗,一直護著他,但在她內心中,她不無一絲絲怀疑。而現在疑慮已消,完完全全消散了,他是無辜的;像她一樣清白。
  她覺得她的心像突然釋放了。
  他們共度一整天,很有默契的不去談去想昨晚那樁慘案。芮秋跟他進屋去,勉強再跟“大狼”打招呼,它一點也沒比上次友善。強尼進去沖澡時,她就在“大狼”的虎視眈眈下等他。他圍著浴巾出來時,她奔入他怀中。這是第一次他們全裸在床上做愛。
  “我好想你。”過后好久,她躺在他胸前,撫著他的胸毛。
  “我也好想你。”她下巴擱在他胸口,對他微笑。他們并躺在床上,她的腿枕在他腿上,他環著她的肩,輕撫她的皮膚。床單已滑到床腳。
  “我想過你昨晚說的話,說我醉酒,一副愛惹事樣子之類的話。”
  “我當時很生气。”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看起來好可愛。”
  芮秋一把扯著他的胸毛,扯得他叫起來。他拿開她的手,揉著痛處,白了她一眼。
  “會痛耶。”
  “故意的,我不喜歡讓人說可愛。”
  “但你是很可愛,我一生看過最可愛的東西,特別是你那可愛的小——”
  芮秋适時伸手捂住他的嘴。“別說髒字。”
  他揚起一邊眉看她,拿開她的手,讓它再回到他胸膛。
  “想改造我?”
  “是的。”
  “好,也許我也需要。這又回到我剛剛想說的話。”
  “什么話?”
  “你說的沒錯,昨晚我是醉了。我絕不會再喝醉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他搖著頭。
  “不會了。拭目以待一個滴酒不沾的人。”他望向匍在走道上的“大狼”,再看著芮秋。“我開始在想我的老頭。從我有記憶以來,他便從早喝到晚。我不要我自己變成他那樣子。”
  “孺子可教。”
  “生命太短促了。”
  “嗯。”
  霎時間兩人都想到蘭妲。他看著芮秋。
  “你真的要我去剪頭發?”
  芮秋笑了,正好驅走即將壓逼而來的低气壓。“你若不愿意就算了,你的頭發很漂亮。”
  “喔,謝謝。”他猶豫了一秒,嘴角浮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我留長發基本上是要讓別人刺眼的。”
  “我知道。”
  “所以如果你要我剪我會去剪的。”
  “謝謝,不過我不要你做太多犧牲。滴酒不沾就很夠了。”
  “那么你不會要我放棄我的摩托車吧?”
  芮秋突然饒富興味地看著他。
  “如果我要求,你愿意嗎?”
  他握住她的手帶到唇邊親吻。“如果你要,我什么都愿意做,芮秋。”
  床邊的電話饗了,尖銳的鈴聲出人意料,芮秋嚇了一跳。
  強尼伸手拿起話筒。
  “喂?”
  他听著皺起了眉,看向芮秋。
  “嗯,是的,她在。”
  “你母親。”他無聲地說。
  芮秋扮了個鬼臉,接過電話。“喂,媽。”她勉強地說。
  “葛芮秋,你和賀家那男孩在他房中做什么?”
  芮秋就要告訴她了,但母親嘰嘰喳喳低聲說起話來,想來是不想讓強尼听到。
  “你听到華家那女人的事了嗎?”
  “听到了。”
  “听到她遇害了?就像安瑪麗一樣?昨晚的事?”
  “是的,真是一大不幸。”
  “而你現在人在他的住處?”莉莎的口吻清楚表達出她不相信女儿會這么呆。
  “媽,強尼并沒有殺死她。”
  “天哪,芮秋,他听得到你說話嗎?”
  “當然听得到。”
  “噢,我的老天!他是拿你當人質嗎?要不要我報警?”
  “他沒有拿我當人質,你也不用去報警。”芮秋几乎動怒了,強尼卻笑了起來。“媽,他沒有殺華蘭妲。我知道他沒有,因為他昨晚跟我在一起。”
  “跟你!你不是回家上床了嗎?”
  “我沒有。”芮秋歎了一聲。“我回家再告訴你好嗎?拜托不要擔心我,我好好的。我可能會晚一點回家,因為我們要出去外面吃東西。除非——”
  她詢問地抬眉看強尼,一手捂住听筒,不讓她母親听到。“你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餐?我媽的菜燒得好棒。”
  強尼夸張地搖著頭,惹得芮秋笑了起來。
  “我們要出去吃飯。”她放開手重复一次后,嘲弄的看著強尼,又加了一句。“猜猜看下星期天誰要來我們家吃飯?”
  “芮秋,你不要胡來!”莉莎惊叫道。
  “我就是要帶他去。放心,媽,他也很害怕的。但我希望你們彼此認識。”
  “噢,芮秋,為什么呢?”
  “因為我正瘋狂的愛著他。”芮秋說著,目光和強尼的交纏在一起。莉莎在電話那頭惊喘了一聲。
  強尼突然伸手拿過听筒,芮秋嚇了一跳。
  “葛太太,芮秋等一會儿再打給你。”說完便將听筒輕輕放回去。
  他緩緩轉頭,坐高了一些,雙手交在頭后,倚著枕頭。“你是真心的,或只是說話去气她?”
  她迎著他的目光。“我是真心的。”
  “哦,是嗎?”他嘴角泛出一絲微笑。
  “是的。”
  “是嗎?”
  “是的。”
  微笑蕩漾開來,他一把抱過她,讓她平躺在床上。他支著一手手肘,撐在她身上。
  “介意再重复一次嗎?這次對我說。”
  芮秋看著那張英俊的面龐,晶亮的藍眸,動人的唇形。她手撫著他臉頰的瘀痕。
  “我愛你。”她柔聲說。
  “你漏講了瘋狂兩字,”他輕叱道。“我要听你一字不漏,對著我講。”
  “我瘋狂的愛著你。”幸福甜蜜的感覺源源涌出,她不覺微笑起來。她說出來了。現在,她已不再有任何秘密了。她覺得滿心歡喜。
  “芮秋。”他捧著她的臉,眼神中有惊奇、有熱情,他低頭尋找她的嘴。他的吻那么溫柔親密,訴說著他還沒有說出口的話。芮秋心神迷醉,環著他的頸子,跟他共同沐浴在愛的狂潮中。
  稍后,她心滿意足、慵懶地躺在他怀中時,听到一個聲音,她不覺皺起眉,霎時間不知那是什么聲音。
  “你的胃在咕咕叫!”她睜著大眼看他,強尼對她作了個鬼臉。
  “我餓死了,”他坦承。“從昨晚六點到現在一直都沒吃東西。”
  “你怎么不早說!”
  “我一直在為精神与肉体食糧交戰,最后是肉体戰胜。”
  他笑得好迷人,看得她心神蕩漾,伸手扳下他頭,給他甜甜一吻。
  “天!”他將她拉到胸前,雙手環著她一轉,她又給壓到他下面。他的用意相當明白。
  “不要了,”她戳著他的胸肋說道。“我們要起來吃點東西了,不能整天待在床上。”
  “我倒喜歡。”但他的肚子又咕嚕咕嚕叫著,他只有放開她,站起來。芮秋望著裸身站在床邊的他,不覺贊歎他的俊美:肌肉結實,小腹平坦。她目不轉睛欣賞著,他也看到她在看他,他的目光專注。芮秋迎著他的目光,想起自己也玉体橫陳在凌亂的床上,于是像只慵懶的貓咪,挑逗著款擺自己的軀体。
  他的肚子又在叫。
  “好吧,就這樣,趁還未餓昏之前,跟你一起沖個澡。”
  他彎腰一把抱起她,跨過走道上虎視眈眈的“大狼”,走進浴室,放她站在浴缸中。扭開水龍頭,拉下蓮蓬頭的開關,他也跨入浴缸中,隨手拉上浴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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