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禮號聲。亨利王、葛羅斯特及愛克塞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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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教皇、羅馬皇帝和阿瑪涅克伯爵的來信,你看過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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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羅斯特
| 我都看過了,陛下。信里的大意是:他們懇求陛下和法國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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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賢卿的意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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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羅斯特
| 這個——陛下。為了不再叫基督徒們流血,恢复各方面的安宁,只有議和才是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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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哎,真的,叔父。我素來認為,我們兩國人民都奉行同一的宗教,如果互相殘殺,那是既違天意,又悖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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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羅斯特
| 此外,陛下,還有一樁有利的條件,可使和議早日達成,和議達成以后,也可得到更好的保證:法國太子查理的親密盟友,阿瑪涅克伯爵,在法國是一個握有實力的人,他愿將他的獨生女儿嫁給王上,并贈送一筆丰厚的妝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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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嫁給我!叔父,我還年輕呀!我現在專心讀書才是正理,還不到談情說愛的時期。不過,依著賢卿的意見,我們就召見各國使臣,給他們一個答复吧。只要能為上帝增光,為社稷謀福,任何建議,我都可以嘉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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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徹斯特穿紅衣主教服飾偕一教廷使臣及兩大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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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克塞特
| (旁白)怎么!溫徹斯特升了官了,他什么時候升為紅衣主教的?我看亨利五世老王的一句預言果真要應驗了。他曾說過:“他一旦當上了紅衣主教,他就想和國王分庭抗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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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各位使臣,你們遞來的國書,我們已經慎重考慮過了。你們的來意很好,所提辦法,也很合理,因此,我們決定提出議和的條款,特派溫徹斯特欽差繼往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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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羅斯特
| (向一使臣)至于您的主人阿瑪涅克伯爵的提議,我已經詳細奏明王上。關于你們郡主的淑德美貌,以及妝奩的价值,都已一一奏明。王上听了甚為中意,決定娶你家郡主為我國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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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這里有一份珠寶,請你帶去,作為訂婚禮物,并借以表示我對她的傾慕之忱。護國公賢卿,你派人護送這几位使臣前往多佛,在那里搭船歸國,并祝他們海上平安。(除溫徹斯特及教廷使臣外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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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徹斯特
| 請等一等,欽差大人。這次承蒙教皇提拔,使我能夠穿上這身庄嚴的服飾,不胜感激。我曾約定奉呈一筆款項,聊表寸心,在您動身回國以前,請將這項銀子代為收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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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使
| 等您閒暇的時候,我來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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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徹斯特
| (旁白)從今以后,我溫徹斯特站在爵位最高的貴族面前,也不寒傖了。葛羅斯特喲,我要叫你知道,無論講到身世,無論講到權力,本主教再也不受你的欺負了。除非你低頭認罪,我定要把我們的國家鬧得天翻地覆。(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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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號角聲。兩軍對戰。貞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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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德
| 英國總管得胜了,法國軍隊崩潰了。各种各樣的符菉咒語,你們救救我吧;向我預報未來事件的鬼魂們,救救我吧。(雷聲)北方鬼王的大小神差們,你們是能救苦救難的,也來解救我這次的危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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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幽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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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德
| 你們听我召喚,立刻就來,可見你們還和往常一樣,是愿意為我出力的。眾位熟識的精靈們,你們都是從地下王國精選出來的,請再幫一次忙,使法國獲胜。(幽靈等來往走動,默不作聲)哎呀,別老不開口呀!我以前用我的血供養你們,我這一次要砍下一條胳膊送給你們,來換取你們對我更大的幫助,請你們俯允,救我一救吧。(幽靈等將頭低垂)無法挽救嗎?如果你們答應我的請求,我愿將我的身子送給你們作為酬謝。(幽靈等搖頭)難道用我的身子、用我的鮮血作為祭品,都不能博得你們素常給我的援助嗎?那么就把我的靈魂,我的軀体,我的一切,統統拿去,可千万別叫法國挫敗在英軍的手中。(幽靈等离去)不好了,他們把我拋棄了!看起來是運數已到,法蘭西必須卸下她顫巍巍的盔纓,向英格蘭屈膝了。我往日使用的咒語都已不靈,我無法抵擋來自地獄的強大勢力。法蘭西喲,你定是一敗涂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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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角聲。兩軍對戰。貞德重上,与約克交戰,貞德被擒,法軍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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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
| 法國娘儿,我想我是把你牢牢地捉住了。你不妨再念念咒語試試,看能不能喚來妖精,把你救走。這次的戰利品确是不坏,就是獻給魔鬼也一定能蒙他賞收。瞧,那丑巫婆低下頭來,怕是想用什么魔法把我變成不知怎么個模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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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德
| 你的模樣已經夠坏了,沒法再變得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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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
| 哦,查理太子才最中你的意,除了他的模樣儿,你是誰也看不上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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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德
| 叫你和查理都遭殃!愿你們兩個睡在床上都被血手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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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
| 開口就咒人的潑婦,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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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德
| 對不起,我還要咒罵一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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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
| 惡賊,你要咒罵,等把你綁在火刑柱上再咒罵吧。(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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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號角聲。薩福克牽瑪格萊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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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不管你要怎樣,你已是我的俘虜了。(向她注視)呀,美人儿,不用害怕,不要逃跑。我除了向你施禮,決不碰你一下。我吻你的纖指,是為了預祝永久和平,你看,我又溫存地把它們放到你的輕盈的腰肢那邊了。你是誰家的閨秀?告訴我,我才好馨香供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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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不管你是誰,我名叫瑪格萊特,就是國王的女儿,我父親是那不勒斯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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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我也不寒傖,我是一位伯爵,薩福克是我的封號。世間稀有的寶貝儿,不要見怪,我們是前生有緣,才使你落到我的手中。我要像母天鵝保護她的小天鵝那樣,把你藏在我的翅膀底下,雖說是俘虜,卻是非常疼愛的。如果這樣你還不稱心,那你就作為薩福克的朋友,愛到哪里就到哪里去吧。(瑪格萊特欲走開)啊,等一等!我怎能放她走?我的手肯放,但我的心不肯放呀。她那昳麗的姿容,照得我眼花繚亂,好似太陽撫弄著平滑的水面,折射回來的波光眩人眼目。我很想向她求愛,但我不敢開口。我要拿過筆墨,寫出我熱戀的心情。呀,呸,波勒喲,你為什么這樣瞧不起自己?你不是慣會甜言蜜語的嗎?她不是落在你的手掌之中了嗎?你見到一個娘儿們就弄得手足無措了嗎?哎,的确,一張標致的面龐,真能使人神魂顛倒,連舌頭也不听使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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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請問你,薩福克伯爵——如果我沒有弄錯你的名字——你要多少贖金才肯放我?我這樣問你,因為看光景我已是你的俘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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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旁白)你還沒有試一試向她求愛,你怎能斷定她會拒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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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你為什么不回答我?要我出多少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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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旁白)她既是美如天仙,就該向她求愛;她既是個女人,就可以將她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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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你肯不肯接受贖金?你肯還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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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旁白)痴情人呵,你已經有了老婆,你忘了嗎?你怎能又把瑪格萊特當作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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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我說的話,他好似不愿听,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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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旁白)想到這里,事情就難辦了,好似澆了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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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他亂七八糟的說的是些什么話?這人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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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旁白)可是辦法總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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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可是我請你答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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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旁白)我一定把瑪格萊特郡主弄到手。弄給誰呢?哼,給我們的王上。嗨,木頭腦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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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偶然听到)他在說到什么木頭,他大概是個木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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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旁白)這樣一來,我的想頭也能實現了,兩國之間也可以言歸于好了。不過這其中還有一層顧慮:她父親雖是那不勒斯國王,兼任安佐和緬因公爵,可是他財產不丰,只怕我們的大臣們未必贊同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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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听見嗎,將軍?你現在沒有空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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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旁白)一定這樣辦,他們反對也反不了的。亨利還年輕,他一听說是位美貌佳人,他耳朵就會軟的。郡主,我要跟你談一件秘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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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旁白)我現在被他捉住,他不會有什么歹意吧?看上去他還是個正派的騎士,大概不至于糟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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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小姐,請垂听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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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旁白)法國軍隊也許能救我出去,我就不須懇求他的优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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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溫柔的小姐,請听我談一件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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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算了,女人向來是受人擺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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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小姐,你為什么說這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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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我向你乞怜,還不就是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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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我說,溫良的郡主,如果你這次被俘,由此而成為一國的王后,你不覺得你的拘禁是幸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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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在拘禁中當王后比在下賤的奴役中當奴才更糟糕,君王們應該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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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如果幸福的英國王上是自由的,你也就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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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怎么,他的自由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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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我要設法使你成為亨利的王后,使你手里拿著金色的皇杖,頭上戴著貴重的王冠,只要你俯允做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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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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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他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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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我不配當亨利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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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不,溫良的小姐,我替他求得這樣一位標致的小姐做妻子,這樁好事卻于我無份,我才是不配呢。小姐,你對這門親事有什么意見?滿意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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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如果中我父親的意,我就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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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那我就召集我們的將領,展開我們的旌旗,小姐,我們到你父親的城邊,要求一次會談,來商量這件事。(隊伍向前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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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起議和的軍號。瑞尼埃上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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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看吧,瑞尼埃,看!你的女儿成為俘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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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尼埃
| 被誰俘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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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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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尼埃
| 薩福克,你要怎么辦?我是一個軍人,我不會因為碰到倒楣的事,就哭哭啼啼,呼天搶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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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是的,辦法盡有,殿下。只要你應允,只要你慨然應允,將你女儿嫁給英王,一切都好辦啦。我費了一番唇舌,向令嬡提親,得到她的同意。她受了一次不太吃苦的囚禁,卻獲得了至高無上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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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尼埃
| 薩福克說的是真心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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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你問你的女儿就知道了,我是從不虛情假意、口是心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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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尼埃
| 憑著你的冠冕堂皇的保證,我下城來答复你的正當的請求。(從城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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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我在這里恭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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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奏喇叭。瑞尼埃來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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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尼埃
| 英勇的伯爵,歡迎你到敝境來,在安佐郡內,尊駕如有吩咐,無不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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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多謝,瑞尼埃,你有這樣溫柔的一位千金,能和國君匹配,你是好福气呵。殿下對于我的請求,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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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尼埃
| 承蒙眷顧,為小女作媒,配給英國大君主為妻,我只要求安享我緬因与安佐兩郡之地,不受外力壓迫,不受戰爭惊扰,如能同意我這個條件,我就應允將女儿嫁給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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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這就作為她的贖金,我將她交還給你。至于那兩郡之地,我一定盡力說合,保證殿下可以安享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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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尼埃
| 我再一次表示我同意將小女許配給英王,今天一言為定,望你以亨利陛下的名義,代表那位仁慈的君王,接受我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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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法蘭西的瑞尼埃,我對你表示王室的謝意,這是咱們為國王辦的事。(旁白)可是如果這件婚事是為我自己辦的,那就更妙了。我馬上返回英國,報告這個喜訊,籌備結婚大典。再見,瑞尼埃,把你這顆掌上明珠放在黃金屋里,好好保藏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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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尼埃
| 我擁抱你,如同我擁抱那位信奉基督教的君主亨利一樣,如果他是在這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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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再見,大人,瑪格萊特向薩福克致以無窮的敬意和祝福。(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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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再見,溫柔的小姐。且慢,瑪格萊特,你對我的王上不想說几句頌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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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請你為我轉致适合于一個待字的女子、一個臣下對君王的頌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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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這句話真是既得体,又動听。不過,小姐,我還得麻煩你,你沒有一件定情的禮物送給我的王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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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萊特
| 有的,大人,我獻給王上一顆純洁無暇的、從未動情過的處女的心。
|
薩福克
| 還有這一吻。(吻瑪格萊特。)
|
瑪格萊特
| 那只能代表你自己。這樣粗疏的禮物,我不能冒昧地獻給王上。(瑞尼埃、瑪格萊特同下。)
|
薩福克
| 啊,我自己若能弄你到手,那是多么好!可是,且慢,薩福克,不要再心猿意馬啦,這樣下去是危險的。替她多說几句好話,去打動亨利的心。要多吹噓她的過人的賢淑,她不假修飾而獨具的自然丰韻。在海上的旅途中,我要把這些繪聲繪影的詞句多溫習几遍,以便晉見亨利王上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使他不能不墮入彀中。(下。)
|
| 約克、華列克及余人上。
|
約克
| 將那判決受火刑的巫婆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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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士押貞德上,一牧羊老人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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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人
| 哎呀,貞德呀,你父親的心肝要碎啦!我走遍了全國,到處找你,今天是找到了,卻要看著你死于非命嗎?唉,貞德,我心愛的女儿貞德呀,你死我就和你同死!
|
貞德
| 老朽的守財奴!下賤的可怜虫!我出身高貴,哪有你這父親,哪有你這朋友!
|
牧人
| 哪里的話,哪里的話!眾位大人,別信她。她是我生的,全教區都知道。她母親還活著,她能證明貞德是我頭生的女儿。
|
華列克
| 沒人倫的東西!你連親生的父親也不認嗎?
|
約克
| 這就說明她一生是個什么樣的人,极邪极惡,這樣處死她毫不足惜。
|
牧人
| 呀,貞德,你怎么這樣倔強?上帝鑒察,你明明是我的親骨血,我不知為你哭過多少次啦。我求求你,我的好貞德,認了我吧。
|
貞德
| 鄉下人,走開!你是故意替他們做假證人來誣蔑我的高貴出身的。
|
牧人
| 真的,我和她母親結婚的那天早晨,我是付出一塊金洋給那牧師的。跪下來接受我的祝福吧,我的好女儿。怎么,你不肯下跪嗎?叫你從出生的日子起就倒楣!我愿你母親喂你的乳汁變成殺鼠的毒藥!要不然,我就愿你在替我放羊的時候被貪饞的豺狼吃掉!你這狠心的婊子,連父親都不認嗎?好,燒死她,燒死她!若是吊死她,就太便宜她了。(下。)
|
約克
| 把她帶走,這种傷風敗俗的賤人,在世上已經活得太久了。
|
貞德
| 先讓我告訴你們被你們判處死刑的是個什么人。我不是牧羊的村夫所生,我乃是皇族的苗裔。我志行芳洁,气宇神明。我受上天的鼓舞,來到人世,要做下一番惊天動地的事業。我從來沒有差遣過邪魔惡鬼。只因你們被肉欲沖昏了頭腦,被無辜者的鮮血沾染了靈魂;只因你們無惡不作,腐朽不堪,缺乏一般人所具有的惻隱之心;所以你們才認為除了乞援于惡鬼,就不能創造奇跡。錯了,你們這些堅持謬見的人!貞德從降生以來就是一個貞女,她的心地是純洁無疵的,她慘遭你們的屠殺,她要上叩天閽,申求昭雪。
|
約克
| 嗯,嗯,把她帶走,立即行刑!
|
華列克
| 眾位,請听我說。姑念她是一個女子,你們在火刑柱前,多堆一些柴草,澆上几桶油脂,讓她死得快些,少受一些折磨。
|
貞德
| 我說了半晌,還不能叫你們回心轉意嗎?那么,貞德,宣布你的隱衷吧,依照法律,你是應當受照顧的。嗜殺的凶手們,告訴你,我是個孕婦。你們只能叫我本人慘死,你們不能殺害我胎里的嬰儿。
|
約克
| 皇天不許的!圣女竟會怀胎!
|
華列克
| 這要算是你干下的最偉大的奇跡了。你那樣的規行矩步,居然也干出這等事來。
|
約克
| 她跟那太子一向就是鬼鬼祟祟的,我早料到她會以此為借口來要求活命的。
|
華列克
| 哼,想得美;我們偏不饒私生子的命,特別是查理的孽种。
|
貞德
| 我是騙你們的,我的孩子不是他的,阿朗松才和我有過愛情。
|
約克
| 阿朗松!那個臭名昭彰的惡霸!這孩子非死不可,即便他有一千條命也叫他活不成。
|
貞德
| 啊,對不起,我又騙了你們了。也不是查理,也不是阿朗松,是那不勒斯的國王瑞尼埃。
|
華列克
| 一個已經有老婆的人!那更叫人不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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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
| 呸,這還算是個大姑娘哪!我看她相好的實在太多了,她簡直不知道指控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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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列克
| 可見得她是一個放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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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
| 可是她還自稱為童貞女哪。淫婦,憑你自己的話,就該把你和你那小雜种處死。不要討饒了,怎么說也不行。
|
貞德
| 把我帶走吧,我要咒罵你們一頓:叫你們居住的地方永遠照不到太陽的榮光,叫你們的周圍盡是黑暗和死亡的陰影,叫各种各樣的災禍逼你們去上吊,或者折斷你們的頸項!(押下。)
|
約克
| 你這來自地獄的惡陰差,叫你碎成齏粉,化為灰塵!
|
| 波福紅衣主教即溫徹斯特率侍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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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主教
| 總管大人,我攜帶王上的諭旨特來和您聯系。奉告兩位大人,有几個信奉基督教的國家,有感于頻年戰禍,民不聊生,竭力勸導我國与發憤圖強的法國進行和解,法國太子率領他的廷臣不久就要到來,和我們議和。
|
約克
| 我們多年的努力就得到這樣的結果嗎?我們多少貴族、多少將軍、多少騎士、多少士兵,一個個為了國家的利益,奮不顧身,戰死沙場,到末了只落得個委屈求和嗎?我們的先人苦戰得來的城市,不是大部分都被陰謀詭計所賣而喪失了嗎?唉,華列克,華列克!我痛心地預料到,我們在法蘭西的領土將要喪失無余了。
|
華列克
| 寬心點,約克。如果和議成功,我們一定規定下嚴厲的條款,使法國人討不到任何便宜。
|
| 查理率扈從上,阿朗松、奧爾良庶子、瑞尼埃及余人隨上。
|
查理
| 英國的列位爵爺,我們雙方既已同意在法蘭西境內締結和約,我們特來听取你們提出什么條款。
|
約克
| 溫徹斯特,請你說吧。我一見到可恨的敵人,不由得怒气填胸,噎得我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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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主教
| 查理和眾人听著。奉英王陛下諭旨:“本王仁厚為怀,不忍爾國人民流离失所,特准簽訂和約,俾爾等稍抒喘息,爾即應仰体德意,俯首稱臣。”查理,如果你向我王矢效忠誠,他就任命你為法國總督,你同時還可享有國王的待遇。
|
阿朗松
| 這樣他就只剩一個空銜了。他頭上雖然戴著王冠,但在實權上他將与平民無异。這樣的條件是太苛刻了。
|
查理
| 大家都知道,法國土地已有一大部分在我的掌握之中,而且在這些地區以內,我被公認為合法的國王。我豈能為了企圖收复其余的領土,反把我原已享有的實權大大削弱,僅擔任全境總督一個空名?不行,欽差大人,我宁愿保持我原有的東西,不愿為了貪多,反使恢复全境的希望落空。
|
約克
| 傲慢無禮的查理!你偷偷摸摸地請人出來調停,及至進行和議,你又把你幻想能得到的東西來和我們提出的條件比較,爭多較少,推三阻四。要么你就接受我們王上賞給你的頭銜——其實你并無絲毫貢獻值得封賞,要么我們就對你大動干戈,使你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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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尼埃
| 殿下,關于和約條文,不要過于固執、吹毛求疵吧。難得能夠和平解決,机會一錯過,就再也不來了。
|
阿朗松
| (對查理旁白)說實在的,您是不忍戰火蔓延,生靈涂炭,想要拯救您的百姓的,為了執行您的政策,就接受這個和約吧。反正以后看形勢如何,遵守不遵守您還可以相机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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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列克
| 怎么樣,查理?我們的條款你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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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
| 我同意,但須附帶這一條件:現在由我們駐防的城市,你們不得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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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
| 那么你就宣誓效忠于英王陛下;你以騎士的身份,決不反抗或背叛英王陛下的權力,你和你部下的將領都不得背叛。(查理等表示臣服)你宣誓之后,在适當的時間以內,要偃旗息鼓,解散你的軍隊,讓我們實現庄嚴肅穆的和平。(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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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王与薩福克上,兩人邊走邊談。葛羅斯特及愛克塞特隨上。
|
亨利王
| 尊貴的伯爵,那美貌的瑪格萊特,經你這一番描繪,真使我心神向往。她稱得起是秀外慧中,我心中的愛情之苗已經茁壯起來了。猶如勁吹的狂飆激蕩著飆幢巨艦去和波濤搏斗一般,她的芳名使我心旌搖搖,不能自持了;我若是不能駛進她愛河的港口,我宁愿覆舟而亡。
|
薩福克
| 喏,我的好王上,我的拙口笨腮,還不能將她的高貴品德形容于万一呢。如果我長于文采,能將這位絕代佳人的幽姿淑質盡情描述,簡直可以寫成一部動人心弦的詩歌,就是一個缺乏想像的人听了,也不免神魂顛倒。還有一層,盡管她是盡善盡美,多才多藝,但她卻是謙恭克己,對陛下一定能夠唯命是從。唯命是從,我的意思是說,在禮法的范圍以內,她對陛下一定是敬愛備至的。
|
亨利王
| 那我就不作他想了。照此情形,護國公賢卿,你就同意將瑪格萊特立為英國王后吧。
|
葛羅斯特
| 如果我同意,那就是逢君之惡了。陛下,您大概還記得,您已和另一位高貴的小姐訂了婚的。怎能取消那樁婚約而無損于陛下的威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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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那也沒有什么了不起。一國之君對于不合法的誓言是可以打消的。有如和人約定比武,如果發現對方不是平等的對手,也可以中途停止比斗。一個窮伯爵的女儿哪能和國王匹配?取消這种婚約,有什么要緊?
|
葛羅斯特
| 哼,我請問,瑪格萊特又能高貴多少?她父親也不過是個伯爵,雖然他還另有個虛銜。
|
薩福克
| 是呀,她父親是個國王,他是那不勒斯和耶路撒冷的國王。況且他在法國很有權力,和他攀了親,更可保障和平,使法國人始終臣服。
|
葛羅斯特
| 關于這一點,阿瑪涅克伯爵也能辦到,他是查理的近派宗支。
|
愛克塞特
| 再說呢,阿瑪涅克家資雄厚,陪嫁的妝奩一定丰盛。瑞尼埃么,非但陪不出什么,只怕還要向這邊叨光一點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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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談什么妝奩,大人們!不要把咱們的王上說得這般難堪吧,難道他是那樣的無聊、那樣的卑賤、那樣的貧困,以致于必須為金錢而結婚,不是為愛情而結婚嗎?咱們王上有的是錢,只有他送錢給王后,他哪會向王后要錢?下流的鄉下人才拿婚姻當買賣,好像在市集上交易牛羊驢馬一般。婚姻是一樁鄭重的大事,不能依靠掮客們的攛掇的。什么人做他的臥榻上的伴侶,不能決定于我們要誰,而應決定于他愛的是誰。既然王上最愛的是瑪格萊特,那么,大人們,在一切理由之中,這一項就是最為重要的理由,它支使我們非選中她不可。不如意的婚姻好比是座地獄,一輩子雞爭鵝斗,不得安生;相反地,選到一個稱心如意的配偶,就能百年諧合,幸福無窮。亨利王上,作為一國之君,除了瑪格萊特,一個國君的女儿之外,還能娶誰?她的絕色仙姿,加上她高貴的身世,也只有國王才有資格娶她為妻。她那剛毅果斷的性格,是女性中罕見的,也使我們關于誕育一位英俊的皇儲的希望能干實現。亨利王上的父親是一位英明圣主,他本人和意志堅強的瑪格萊特由愛情而結為夫婦,將會誕育出許許多多的英明圣主。大人們,別堅持成見吧,咱們一致同意選定瑪格萊特為王后,別再考慮別人吧。
|
亨利王
| 我不知道是由于薩福克伯爵的話打動了我的心,還是由于我年事太輕,受不住熾熱的愛情的沖擊,我只覺得心煩意亂,又熱望,又擔憂,忐忑不宁,我連想都不愿意再想下去了。薩福克愛卿,你就馬上乘船,前往法國,不論他們提出什么條件,只要能使瑪格萊特郡主應允渡海來到英格蘭做我的王后就行。你的一切開支用費,可向百姓們征收什一稅來支應。快去吧,在你回國以前,我是千頭万緒,不得片刻安宁的。還有你,我的好叔父,請你不要見怪。你若是像你過去那樣,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來衡量我,我知道你一定能夠原諒我作出這突然的決斷的。現在讓我到一所清靜的去處,不要有人來打攪我,我要仔細回味一下我心頭的煩惱。(下。)
|
葛羅斯特
| 不錯,煩惱——只怕從此以后,煩惱的日子多著哩。(葛羅斯特、愛克塞特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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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福克
| 薩福克是胜利了。我此番前往法國,好比當年特洛亞的青年帕里斯去到希腊做下一番風流韻事一樣,但我的結局會比那特洛亞的青年更好。瑪格萊特立為王后,她就能控制王上,而我呢,我既能控制她,也能控制王上和整個英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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