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酒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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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甲
| 見鬼的,你拿了些什么來呀?干苹果嗎?你知道約翰爵士見了干苹果就會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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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乙
| 噯喲,你說得對。有一次親王把一盤干苹果放在他面前,對他說又添了五位約翰爵士;他又把帽子脫下,說,“現在我要向你們這六位圓圓的干癟的老騎士告別了。”他听了這話好不生气;可是現在他也把這回事情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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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甲
| 好,那么舖上桌布,把那些干苹果放下來。你再去找找斯尼克的樂隊;桃儿姑娘是要听一些音樂的。赶快;他們吃飯的房間太熱啦,他們馬上就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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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乙
| 喂,親王和波因斯大爺也就要到這儿來啦;他們要借咱們兩件皮馬甲和圍裙穿在身上,可是不能讓約翰爵士知道,巴道夫已經這樣吩咐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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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甲
| 嘿,咱們又有熱鬧看啦;這准是一場有趣的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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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乙
| 我去瞧瞧能不能把斯尼克找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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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嘴桂嫂及桃儿·貼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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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嫂
| 真的,心肝,我看你現在身体很好;你的脈搏跳得再稱心沒有了;你的臉色紅得就像一朵玫瑰花;真的,我不騙你!可是我要說句老實話,你還是少喝一點儿卡那利酒的好,那是一种刺激性极強的葡萄酒,你還來不及嚷一聲“什么”,它早已通到你全身的血管里去了。你現在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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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儿
| 比從前好一點儿了;呃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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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嫂
| 啊,那很好;一顆好心抵得過黃金。瞧!約翰爵士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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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斯塔夫唱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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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唱)“亞瑟登位坐龍廷,”——去把夜壺倒了。(酒保甲下)——“圣明天子治凡民。”啊,桃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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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嫂
| 她閒著沒事做,快要悶出病來啦,真的不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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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她們都是這樣;只要一安靜下來,就會害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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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儿
| 你這肮髒的坏家伙,這就是你給我的安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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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咱們這种坏家伙都是被你們弄胖了的,桃儿姑娘。
|
桃儿
| 我把你們弄胖了!誰叫你們自己貪嘴,又不知打哪儿染上了一身惡病,弄成這么一副又胖又腫的怪樣子;干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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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我的饞嘴是給廚子害的,我的病是給你害的,桃儿;這病是你傳的,我的可怜的名門閨秀,這你可不能否認。
|
桃儿
| 不錯,把我的鏈子首飾全傳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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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唱)“渾身珠寶遍身瘡,”——你也知道交戰要凶,走道就得瘸著腿;在關口沖殺得起勁,長槍就彎了;完了還得若無其事地去找醫生,吃點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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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儿
| 你去上吊吧,你這肮髒的老滑頭,你去上吊吧!
|
桂嫂
| 噯喲,你們老是這樣子,一見面就要吵;真的,你們兩人的火性燥得就像兩片烘干的面包,誰也容不得誰。這算什么呀!正像人家說的,女人是一件柔弱中空的器皿,你應該容忍他几分才是。
|
桃儿
| 一件柔弱中空的器皿容得下這么一只滿滿的大酒桶嗎?他那肚子里的波爾多酒可以裝滿一艘商船呢;無論哪一間船艙里都比不上他那樣裝得結結實實。來,杰克,我愿意跟你做個朋友;你就要打仗去了,咱們以后還有沒有見面的日子,那是誰也不會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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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保甲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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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甲
| 爵爺,畢斯托爾旗官在下邊,他要見您說話。
|
桃儿
| 該死的裝腔作勢的家伙!別讓他進來;他是全英國最會說坏話的惡棍。
|
桂嫂
| 要是他裝腔作勢,別讓他到這儿來;不,憑著我的良心發誓,我必須跟我的鄰居們住在一起,我不能讓裝腔作勢的人走進我的屋子,破坏我的清白的名聲。把門關上;什么裝腔作勢的人都別讓他進來。我活了這么大歲數,現在卻要讓人家在我的面前裝腔作勢嗎?請你把門關了。
|
福斯塔夫
| 你听我說,老板娘。
|
桂嫂
| 您不要吵,約翰爵士;裝腔作勢的人是不能走進這間屋子里來的。
|
福斯塔夫
| 你听我說啊;他是我的旗官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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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嫂
| 啐,啐!約翰爵士,您不用說話,您那裝腔作勢的旗官是不能走進我的屋子里來的。前天我碰見典獄長鐵錫克大爺,他對我說——那句話說來不遠,就在上星期三——“桂大嫂子,”他說;——咱們的牧師鄧勃先生那時也在一旁;——“桂大嫂子,”他說,“你招待客人的時候,要揀那些文雅點儿的,因為,”他說,“你現在的名气不大好;”他說這句話,我知道是為了什么緣故;“因為,”他說,“你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女人,大家都很看重你;所以你要留心你所招待的是些什么客人;不要,”他說,“不要讓那种裝腔作勢的家伙走進你的屋子。”我不能讓那种家伙到這儿來——听了他的話,才叫人佩服哩。不,我不能讓裝腔作勢的家伙進來。
|
福斯塔夫
| 他不是個裝腔作勢的人,老板娘;憑良心說,他是個不中用的騙子,你可以輕輕地撫拍他,就像他是一個小狗一般。要是一只巴巴里母雞豎起羽毛,表示反抗的樣子,他也不會向它裝腔作勢。叫他上來,酒保。(酒保甲下。)
|
桂嫂
| 您說他是個騙子嗎?好人,騙子,我這儿一概來者不拒;可是不瞞你們說,我頂恨的是裝腔作勢;人家一說起裝腔作勢來我就受不了。列位瞧吧,我全身都在發抖,真的不騙你們。
|
桃儿
| 你真的在發抖哩,店主太太。
|
桂嫂
| 真的嗎?是呀,我的的确确在發抖,就像一片白楊樹葉似的;我一听見裝腔作勢就受不了。
|
| 畢斯托爾、巴道夫及侍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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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斯托爾
| 上帝保佑您,約翰爵士!
|
福斯塔夫
| 歡迎,畢斯托爾旗官。來,畢斯托爾,這儿我倒下一杯酒,你去勸我那店主太太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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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斯托爾
| 我要請她吃兩顆子彈哩,約翰爵士。
|
福斯塔夫
| 她是不怕子彈的,伙計。她決不會在乎。
|
桂嫂
| 哼,我也不要吃子彈,也不要喝酒;我愛喝就喝,不愛喝就不喝,完全听我自己的便。
|
畢斯托爾
| 那么你來,桃儿姑娘;我就向你進攻。
|
桃儿
| 向我進攻!我瞧不起你,你這下流的家伙!嘿!你這窮鬼、賤奴、騙子,沒有襯衫的光棍!滾開,你這倒楣的無賴!滾開!我是你主人嘴里的肉,你不要發昏吧。
|
畢斯托爾
| 我認識你就是啦,桃儿姑娘。
|
桃儿
| 滾開,你這扒手!你這齷齪的小賊,滾開!憑著這一杯酒發誓,要是你敢對我放肆無禮,我要把我的刀子插進你那倒楣的嘴巴里去。滾開,你這酒鬼!你這耍刀弄劍的老江湖騙子,你!從什么時候起你學會這么威風的,大爺?天曉得,肩膀上又添了兩根帶子了,真了不起!
|
畢斯托爾
| 我不撕碎你的縐領,上帝不讓我活命!
|
福斯塔夫
| 別鬧了,畢斯托爾,我不准你在這儿鬧事。离開我們,畢斯托爾。
|
桂嫂
| 不,好畢斯托爾隊長;不要在這儿鬧事,好隊長。
|
桃儿
| 隊長!你這可惡的該死的騙子!你好意思听人家叫你隊長嗎?隊長們要是都和我一樣的心,他們一定會用軍棍把你打出隊伍,因為你膽敢冒用他們的稱呼。你是個隊長,你這奴才!你立下什么功勞,做起隊長來啦?因為你在酒店里扯碎一個可怜的妓女的縐領嗎?他是個隊長!哼,惡棍!他是靠著發霉的煮熟梅子和干面餑餑過活的。一個隊長!天哪,這些坏人們是會把隊長兩個字變成和“干事”一樣難听。“干事”原來也是正正經經的話,后來全讓人給用臭了。隊長們可得留意點儿才是。
|
巴道夫
| 請你下去吧,好旗官。
|
福斯塔夫
| 你過來听我說,桃儿姑娘。
|
畢斯托爾
| 我不下去;我告訴你吧,巴道夫伍長,我可以把她撕成片片。我一定要向她复仇。
|
侍童
| 請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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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斯托爾
| 我要先看她掉下地獄里去,到那陰司的寒冰湖里,叫她嘗嘗各种毒刑的味道。抓緊魚鉤和線,我說。下去吧,下去吧,畜生們;下去吧,命運。希琳不在這儿嗎?
|
桂嫂
| 好畢色爾隊長,不要鬧;天色已經很晚啦,真的。請您消一消您的怒气吧。
|
畢斯托爾
| 好大的脾气,哼!日行三十哩的下乘駑馬,都要自命為凱撒、坎尼保6和特洛亞的希腊人了嗎?還是讓看守地獄的三頭惡狗把它們咬死了吧。我們必須為了那些無聊的東西而動武嗎?
|
桂嫂
| 真的,隊長,您太言重啦。
|
巴道夫
| 去吧,好旗官;這樣下去准會鬧出一場亂子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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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斯托爾
| 讓人們像狗一般死去!讓王冠像別針一般可以隨便送人!希琳不在這儿嗎?
|
桂嫂
| 不瞞您說,隊長,這儿實在沒有這么一個人。真是呢!您想我會不放她進來嗎?看在上帝的面上,靜一靜吧!
|
畢斯托爾
| 那么吃吃喝喝,把你自己養得胖胖的,我的好人儿。來,給我點儿酒。“人生不得意,借酒且澆愁。”怕什么排陣的大炮?不,讓魔鬼向我們開火吧。給我點儿酒;心肝寶劍,你躺在這儿吧。(將劍放下)事情就這樣完了,沒有下文嗎?
|
福斯塔夫
| 畢斯托爾,我看你還是安靜點儿吧。
|
畢斯托爾
| 親愛的騎士,我吻你的拳頭。嘿!咱們是見過北斗七星的呢。
|
桃儿
| 為了上帝的緣故,把他丟到樓底下去吧!我受不了這种說大話的惡棍。
|
畢斯托爾
| “把他丟到樓底下去!”這小馬好大的威風!
|
福斯塔夫
| 巴道夫,像滾銅子儿一般把他推下去吧。哼,要是他一味胡說八道,咱們這儿可容不得他。
|
巴道夫
| 來,下去下去。
|
畢斯托爾
| 什么!咱們非動武不可嗎?非流血不可嗎?(將劍攫入手中)那么愿死神搖著我安眠,縮短我的悲哀的生命吧!讓傷心慘目的創傷解脫命運女神的束縛!來吧,阿特洛波斯7!
|
桂嫂
| 事情鬧得越來越大啦!
|
福斯塔夫
| 把我的劍給我,孩子。
|
桃儿
| 我求求你,杰克,我求求你,不要拔出劍來。
|
福斯塔夫
| 給我滾下去。(拔劍。)
|
桂嫂
| 好大的一場亂子!我從此以后,再不開什么酒店啦,這樣的惊嚇我可受不了。這一回准要弄出人命來。唉!唉!收起你們的家伙,收起你們的家伙吧!(巴道夫、畢斯托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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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儿
| 我求求你,杰克,安靜下來吧;那坏東西已經去了。啊!你這婊子生的勇敢的小雜种,你!
|
桂嫂
| 您那大腿彎儿里有沒有受傷?我好像看見他向您的肚子下面戳了一劍。
|
| 巴道夫重上。
|
福斯塔夫
| 你把他攆到門外去沒有?
|
巴道夫
| 是,爵爺;那家伙喝醉了。您傷了他的肩部,爵爺。
|
福斯塔夫
| 混賬東西,當著我面前撒起野來!
|
桃儿
| 啊,你這可愛的小流氓,你!唉,可怜的猴子,你流多少汗哪!來,讓我替你擦干了臉;來呀,你這婊子生的。啊,坏東西!真的,我愛你。你就像特洛亞的赫克托一般勇敢,抵得上五個阿伽門農,比九大偉人還要胜過十倍。啊,坏東西!
|
福斯塔夫
| 混賬的奴才!我要把他裹在毯子里拋出去。
|
桃儿
| 好的,要是你有這樣的膽量;你要是把他裹在毯子里拋出去,我就把你裹在被子里卷起來。
|
| 樂隊上。
|
侍童
| 樂隊來了,爵爺。
|
福斯塔夫
| 叫他們奏起來。列位,奏起來吧。坐在我的膝蓋上,桃儿。好一個說大話的混賬奴才!這惡賊見了我逃得就像水銀一般快。
|
桃儿
| 真的,你追赶他卻像一座教堂一般動都不動。你這婊子生的漂亮的小野豬,什么時候你才白天不吵架,晚上不使劍,收拾起你的老皮囊來歸天去呢?
|
| 親王及波因斯喬裝酒保自后上。
|
福斯塔夫
| 閉嘴,好桃儿!不要講這种喪气話,不要向我提醒我的結局。
|
桃儿
| 喂,那親王是怎么一副脾气?
|
福斯塔夫
| 一個淺薄無聊的好小子;叫他在伙食房里當當差倒很不錯,他一定會把面包切得好好的。
|
桃儿
| 他們說波因斯有很好的才情。
|
福斯塔夫
| 他有很好的才情!哼,這猴子!他的才情有一粒芥末子那么大呢。要是他會思想,一根木棒也會思想了。
|
桃儿
| 那么親王為什么這樣喜歡他呢?
|
福斯塔夫
| 因為他們兩人的腿長得一般粗細;他擲得一手好鐵環儿;他愛吃鰻魚和茴香;他會玩吞火龍的戲法;他會跟孩子們踏蹺蹺板;他會跳凳子;他會發漂亮的誓;他的靴子擦得很亮,好像替他的腿做招牌似的;講起那些不雅的故事來,他總是津津不倦;諸如此類的玩意儿,都是他的看家本領,它們表現著一顆孱弱的心靈和一副強壯的身手,因為親王也正是這樣一個人,所以才把他引為同調。把他們兩人放在天平上秤起來,正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
|
親王
| 這家伙想要叫人家割掉他的耳朵嗎?
|
波因斯
| 咱們當著他那婊子的面前揍他一頓吧。
|
親王
| 瞧這老頭儿心痒難熬,把他的頭發都搔得像鸚鵡頭上的羽毛似的根根直豎了。
|
波因斯
| 一個已經多年不行此道的人,情欲還這樣旺盛,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
|
福斯塔夫
| 吻我,桃儿。親王 今年土星和金星8雙星聚會!歷書上怎么說?
|
波因斯
| 你看,侍候他的那個火光騰騰的紅鼻子的第三顆行星也在跟主人的心腹、記事本和老鴇子說知心話呢。
|
福斯塔夫
| 你這樣吻我,真使我受寵若惊了。
|
桃儿
| 憑著我的良心發誓,我是用一顆不變的真心吻你的。
|
福斯塔夫
| 我老了,我老了。
|
桃儿
| 我愛你胜過無論哪一個沒出息的毛頭小子。
|
福斯塔夫
| 你要用什么料子做裙子?我星期四就可以拿到錢,明天就給你買一頂帽子。唱一支快樂的歌儿!來,天已經很晚,咱們可以上床了。我走了以后,你會忘記我的。
|
桃儿
| 憑著我的良心發誓,你要是說這樣的話,我可要哭啦。在你沒有回來以前,你瞧我會不會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好,咱們日久見人心。
|
福斯塔夫
| 拿點儿酒來,弗蘭西斯!
|
親王 波因斯
| (上前)就來,就來,先生。
|
福斯塔夫
| 嘿!一個當今王上的私生子?你不是波因斯的兄弟嗎?
|
親王
| 哼,你這滿載著罪惡的地球!你在過著什么樣的一种生活呀!
|
福斯塔夫
| 比你好一點儿;我是個紳士,你是個酒保。
|
親王
| 好一個紳士!我要揪住你的耳朵拉你出去。
|
桂嫂
| 啊!上帝保佑殿下!憑著我的良心發誓,歡迎你回到倫敦來。上帝祝福你那可愛的小臉儿!耶穌啊!您是從威爾士來的嗎?
|
福斯塔夫
| 你這下流的瘋王子,憑著這一塊輕狂淫污的血肉,(指桃儿)我歡迎你。
|
桃儿
| 怎么,你這胖傻瓜!你是什么東西?
|
波因斯
| 殿下,要是您不趁此教訓他一頓,他會用一副嬉皮笑臉把您的火气消下去,把一切變成一場玩笑的。
|
親王
| 你這下流的燭油礦,你,你膽敢當著這一位貞洁賢淑、溫柔文雅的姑娘面前把我信口濫罵!
|
桂嫂
| 祝福您的好心腸!憑著我的良心發誓,她真的是一位好姑娘哩。
|
福斯塔夫
| 我的話都給你听見了嗎?
|
親王
| 是的,而且正像你在蓋茲山下逃走的時候一樣,你明明知道我在你的背后,卻故意用這种話惹我生气。
|
福斯塔夫
| 不,不,不,不是這樣;我沒想到你會听見我的話。
|
親王
| 那么我要叫你承認存心把我侮辱,我知道怎樣處置你。
|
福斯塔夫
| 憑著我的榮譽起誓,哈爾,一點沒有侮辱的意思,一點沒有侮辱的意思。
|
親王
| 用不堪入耳的話誹謗我,說我是個伙食房里的听差,切面包的侍者,以及諸如此類的謾罵,這還不算侮辱嗎?
|
福斯塔夫
| 不是侮辱,哈爾。
|
波因斯
| 不是侮辱!
|
福斯塔夫
| 不是侮辱,奈德;一點也沒有侮辱的意思,好奈德。我當著惡人的面前誹謗他,為的是不讓那些惡人愛上他,這是盡我一個關切的朋友和忠心的臣下的本分,你的父親應該因此而感謝我的。不是侮辱,哈爾;不是侮辱,奈德,一點沒有侮辱的意思;不,真的,孩子們,一點也沒有侮辱的意思。
|
親王
| 瞧,恐懼和懦怯不是使你為了取得我們諒解的緣故,竟把這位賢淑的姑娘都任意侮蔑起來了嗎?難道她也是個惡人嗎?難道你這位店主太太也是個惡人嗎?你的童儿也是個惡人嗎?正直的巴道夫,他的一片赤心在他的鼻子上發著紅光,難道他也是個惡人嗎?
|
波因斯
| 回答吧,你這枯樹,回答吧。
|
福斯塔夫
| 魔鬼已經選中巴道夫,再也沒法挽回了;他的臉是路錫福的私廚,他專愛在那儿烤酒鬼吃。講到那童儿,他的身邊是有一個善良的天使,可是魔鬼也已經出高价把他收買去了。
|
親王
| 那么這兩個女人呢?
|
福斯塔夫
| 一個已經在地獄里了,用她的孽火燃燒可怜的靈魂。還有一個我欠著她錢,不知道她會不會因此下地獄。
|
桂嫂
| 不,您放心吧。
|
福斯塔夫
| 不,我想你不會的;我想你干了這件好事,一定可以超登天堂。呃,可是你還有一個罪名,就是違法犯禁,讓人家在你屋子里吃肉;為了這一件罪惡,我想你還是免不了要在地獄里號啕痛哭。
|
桂嫂
| 哪一家酒店菜館不賣肉?四旬齋的時候吃一兩片羊肉,又有什么關系?
|
親王
| 你,姑娘——
|
桃儿
| 殿下怎么說?
|
福斯塔夫
| 這位殿下嘴里所說的話,都是跟他肉体上的沖動相反的。(內敲門聲。)
|
桂嫂
| 誰在那儿把門打得這么響?到門口瞧瞧去,弗蘭西斯。
|
| 皮多上。
|
親王
| 皮多,怎么啦!什么消息?
|
皮多
| 您的父王在威司敏斯特;那邊有二十個精疲力竭的急使剛從北方到來;我一路走來的時候,碰見十來個軍官光著頭,滿臉流汗,敲著一家家酒店的門,逢人打听約翰·福斯塔夫的所在。
|
親王
| 天哪,波因斯,騷亂的狂飆像一陣南方的惡風似的挾著黑霧而來,已經開始降下在我們毫無防御的頭上了,我真不該這樣無聊地浪費著寶貴的時間。把我的劍和外套給我。福斯塔夫,晚安!(親王、波因斯、皮多及巴道夫同下。)
|
福斯塔夫
| 現在正是一夜中間最可愛的一段時光,我們卻必須辜負這大好的千金一刻。(內敲門聲)又有人打門啦!
|
| 巴道夫重上。
|
福斯塔夫
| 啊!什么事?
|
巴道夫
| 爵爺,您必須赶快上宮里去;十几個軍官在門口等著您哩。
|
福斯塔夫
| (向侍童)小子,把樂工們的賞錢發了。再會,老板娘;再會,桃儿!你們瞧,我的好姑娘們,一個有本領的人是怎樣的被人所求;庸庸碌碌的家伙可以安心睡覺,干事業的人卻連打瞌睡的工夫也沒有。再會,好姑娘們。要是他們不叫我馬上出發,我在動身以前還會來瞧你們一次的。
|
桃儿
| 我話都說不出來啦;要是我的心不會立刻碎裂——好,親愛的杰克,你自己保重吧。
|
福斯塔夫
| 再會,再會!(福斯塔夫及巴道夫下。)
|
桂嫂
| 好,再會吧;到了今年豌豆生莢的時候,我跟你算來也認識了二十九個年頭啦;可是比你更老實,更真心的漢子——好,再會吧!
|
巴道夫
| (在內)桃儿姑娘!
|
桂嫂
| 什么事?
|
巴道夫
| (在內)叫桃儿姑娘出來見我的主人。
|
桂嫂
| 啊!快跑,桃儿,快跑;快跑,好桃儿。(各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