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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始知花艷


  也許是為昨天的惡劣表現表示道歉吧,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气。莉莎一覺醒來發現陽光已撒滿這陌生的臥室。她穿上睡飽走到窗前,看見天空象海一般的蔚藍,万里長空沒有一絲云,一只小鳥在自由翱翔,草地上的露珠在陽光照耀下象是一顆顆鑽石,爍爍發光。
  整棟房子里沒有一丁點儿聲響,她打開臥室的門,向浴室走去。她洗好臉,梳了梳頭發,這才發現她沒有牙刷。
  只好把耐金特的牙膏擠在牙齒上,用手指權且充做代用品。
  當她走過托尼的臥室時,她看見門已經開了,但它的主人已經不在里面了,他既不在起居室也不在廚房。在廚房的桌上有剛煮好的咖啡,莉莎自己動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她已經欠了耐金特很多東西——留宿和食物,所以她覺得這些細微的東西產生不了什么質的差异。
  她覺得他可能去看他的馬了,可當她端著咖啡走到門廊的時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在靠近大門的地方看見了他。莉莎車的前蓋被打開了,從莉莎這個方向只能看見他的腿。
  莉莎通過大門看見路已經基本上可以走了,她的精神頓時為之一振。雖然路旁和路面上仍有些積水,但從上面穿過去是一點儿問題也沒有的。
  她低頭看了看泥泞的泥地,又看了著光著的腳和身上過大的睡袍,她想還是不走過去為妙。她返回房間穿好衣服并開始動手准備早餐,她覺得她實在該為托尼准備一頓熱呼呼的早飯,要知道他可是一大早就起來為她修車呀。
  早飯一做好,莉莎就叫托尼進來吃飯。他渾身上下都是泥。他們彼此凝視著,目光就象通了電一般,久久不愿分開,莉莎呆呆地望著他。即便是渾身髒泥,他看起來仍是那么英俊,清酒,莉莎感到一种強大的力量使她著迷。
  她的嘴唇感到干燥,她只能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看著他深沉的眼睛和修長的大腿,她的心急劇地跳動著。
  “你是不是能讓吃的保持熱度,等我先去飛決沖個澡?”
  他終于開口說道,“我這個樣子坐在這么漂亮的餐桌前恐。怕有點儿不合适吧。”
  莉莎只是點了點頭,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著托尼走進臥室,她把做好的早飯重又放回烤箱,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她還沒問到她的車呢!
  十分鐘后,他回房。剛洗完澡,他看起來极富魅力,頭發濕潤地散發出一股好聞的气味。他穿著一條合适的牛仔褲,淡黃色的襯衫,袖子挽得高高的,看起來神采飛揚,他的到來好象使整個房間都變得有生气起來。當莉莎往桌上援食物的時候,他微笑著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又一次莉莎感到一种要窒息般的燥熱。
  “看起來不錯,”他興高采烈地說:“聞起來更棒。”
  莉莎成心地刺了他一下:“先嘗嘗再吹捧吧”。她坐了下來,不由自主地想詢問一直索繞在她腦子里的問題,“我的車?”
  托尼的笑容頓時消失了,他一邊往煎餅上放按司一邊說道,“莉莎,我是個不錯的修理工,我有沒事擺弄擺弄汽車的嗜好,可今天看來卻不管用了。我猜想昨天車要翻的時候你可能把剎車踩坏了。在我沒搞清楚之前我不想下什么結論,但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莉莎极力不想讓他看出她心中的失望,她盡量用一种平穩的聲調說:“你一點儿也不需要道歉,這不是你的錯儿,而且你是盡量想幫我的忙……你覺得我現在該怎么辦?”
  “我們得叫輛車來把它拖走”,托尼說,“我知道在桑坦巴巴拉有家很好的修車公司。”
  莉莎深吸了一口气:“你覺得……大概要花多少錢少他告訴她一個大概的數字,她頓時失去了食欲。她面色蒼白毫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盤子,考慮她怎么才能負擔得起這筆費用。目前她和羅妮誰也沒有這么多錢。直到她拿到美人魚香波廣告的報酬,她沒有能力負擔一點儿額外的花費。或許她可以給她爸爸打個電話,借些錢,但她討厭這么做。她已經二十五歲了,獨立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愿意再讓父母象照顧小孩子一樣為她操心,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經濟也并不富裕,三年前她爸爸已經退休了,他們自己已經夠煩心的了。
  “我剛才說的你一句也沒听進去!”托尼打斷了她的沉思。“怎么回事?”
  “我……”莉莎感到喉嚨發緊,難于啟齒,“我沒那么多錢。”她最后不得不承認。
  托尼緊盯著她,“你說什么?”
  莉莎頓時感到心中怒火中燒,“你明明听清楚了,”她叫道,“我沒有那么多錢去修車。”
  他看著她,皺了皺眉,用、种故意壓低的聲音說:“你是說你想讓我替你付這筆費用嗎?”
  莉莎勃然變色,她的臉變得一陣紅,一陣白。“不是。”
  她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從高處惡狠狠地盯著他。“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從我們見面的第一分鐘起你就輕視我。但你憑什么覺得我會要你替我付錢?!”
  托尼把他的叉子扔到盤子上,站起身。可莉莎轉過身去,把臉埋在手掌里,又气又急,克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她的手被兩只大手從臉上移開,莉莎低下頭,极力避免正視他,她掙扎著想從他的触摸中掙脫出來。
  “我很抱歉,”托尼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溫柔語調說道,
  “我不該這么說。”
  “你連想也不該這么想!”她抽抽搐搐地說。“你有些神經質,你知道嗎?”又一次她想把手抽出來,但他更緊地握住了她。
  她听見他輕輕地笑了一下:“這叫惡習難改。”
  “你這是什么意思?”第一次她抬起頭看了看她。
  “沒什么,”他掩飾地說,“跟你解釋不清楚。我們還是來吃你做的那么棒的早餐吧,都快涼了。”
  莉莎不情愿地說:“我什么也不想吃。我一點儿也不知道我該怎么辦才好。”
  “我告訴你吧,我可以先把錢借給你,怎么樣?”看到她臉色一變,他急忙又加了一句:“包括利息和其他一切手續。”
  莉莎搖了搖頭,“我不想要你一分錢!”她肯定地說,“我自己能處理好!”她使勁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堅定地說:“但這需要些時間。你能允許我的車在你這儿再停上二、三個星期嗎?我一拿到錢就來取。”
  “只要你愿意,我沒一點儿意見。”他同意地說,“但是,我真的不介意借你……”看看她又在搖頭,他只好打住話頭,“就按你說的辦。”旋即又加了一句:“你知道我從來沒見過象你這么獨立的女人!”
  “這不好嗎?”
  他戲渡地看著她:“審判結束。現在乖乖地按我告訴你的樣子好好坐下來吃早餐。”
  他們安安靜靜地重新坐回桌旁,雖然莉莎因為托尼的堅持极力想多吃點東西,她還是沒有心思來享受這美味的食物。
  “我還想再請你幫個忙,”猶豫了好一會儿她終于開口說道:“吃完早飯,你能不能開車送我去桑坦。巴巴拉,從那儿我可以坐公共汽車回城里去。”
  “沒問題。但假如你不介意,你可以再多呆几個小時,下午我也要回城,可以把你捎回去。”
  “太感謝你了”,她不好意思地說:“我很抱歉,我把你的周末搞得一塌糊涂。”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我們仍有不太糟糕的時間嘛。”
  她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是說他很喜歡他們之間無休無止的爭吵,還是指他成心讓她生气的時候。當然不包括那個吻了。也許他是指那難得的几個瞬間,他們真的象文明人那樣相處?她覺得還是不問為妙。
  吃完了飯,托尼又給自己倒了點咖啡,問道:“你騎馬嗎?”
  莉莎點了點頭:“有的時候,如果有机會。”
  “今天早上我會很忙,我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替我照看牧場的鄰居也要來和我商量一些牧場的事。所以如果你愿意,我看你可以去騎騎馬。”
  “我沒考慮到這一點”,她承認道。他盯著她,又說道:“也許我們可以讓你換換衣服。”
  莉莎止不住地大笑起來,她的坏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一邊搖頭一邊笑著說:“你難道沒注意到我們倆在身材上有多大的差异嗎?我根本就不可能穿你的衣服,即便勉強找到一件能穿的。除了高根鞋以外,我也沒有別的鞋子可穿。”
  托尼也大笑起來,他笑得那么開心以至莉莎覺得世上的男人都該這么坦誠,心無城府地大笑,充分地享受生活,不為生活所累。
  “啊,這次算你贏了!”沉吟了一會儿他說道:“你簡直是太‘精致’了,我可以一只手把你抓起來,就象我以前打球時抓球一樣!”他的目光從莉莎的臉一直移到她的身上,使莉莎不由地屏住呼吸。他的目光不再是冷淡的,莉莎頓時感到一陣緊張,她很吃惊地發現自己正在琢磨要是真正和他接吻是什么滋味,當然不是先前那种賭气式的吻。
  就好象是他能讀懂她腦子里的想法,當他的目光回到莉莎的臉上時,莉莎看見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一切均知的表情,唇上有一絲得意的微笑。
  莉莎的臉一下子紅了。為了躲開他的目光,她一邊動手收拾碗碟,一邊對托尼說:“去干你該干的事情,我來收抬廚房。”說著就轉過身,背對著托尼。
  謝天謝地他終于走出廚房,莉莎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輕松。她認認真真地清洗用過的碗碟,就好象這是她一生的工作似的。她覺得一俟她离開這個鬼地方,永遠再見不到那個該死的家伙,她一定會非常高興。因為他總是能使她失去自我控制,對自己產生怀疑。
  忽然一聲得意的口哨聲把她從暇想中拖了回來,托尼手上拿著一條牛仔褲,一件襯衫和一雙灰色皮鞋興高采烈地站在廚房門口,“嗚啦,這些衣服你肯定能穿。”
  莉莎為之一怔。那是些女人的衣服,一定是托尼那些女朋友們留在這儿的。
  托尼一點儿也沒注意到她的反應,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几個月前麥淇在這儿住過,我突然記起來她說有些東西她不想帶走,下次來時好用。這几樣看起來你可能能穿,不過你穿會有些大,但就一天,湊合著對付對付好了。”
  “誰是麥淇?”莉莎极力想裝作很隨便的樣子,“你的女朋友?”
  托尼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儿,點了點頭,“是的,我的女朋友,我最好的女朋友。”
  莉莎低下頭,把目光集中到她手中正在擦的盤子上,使勁儿地吸了一口气,竟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失望。她問過了,也得到答案,可這會儿她不敢抬頭看托尼。
  “我不能穿她的衣服!”她干巴巴地說。
  “為什么不能?”他吃惊地問。
  “因為,因為··一我肯定她不會愿意別人穿她的衣服。”
  “別傻了,她不會介意的,我的麥淇絕不是那种女人,她是位寬容的女性。別跟我爭了,赶快換好衣服,到馬棚來,我會給你准備好一匹最溫順的小馬。”
  他連一個反駁的机會也不給莉莎,放下衣服,就走出了大門,留下莉莎一個人發呆地站在水池旁。
  莉莎任那匹很乖的小馬載著她自由地游逛,因為托尼告訴她即便她迷了路,小馬也會把她安全地帶回家。在陽光燦爛的戶外呼吸些新鮮空气真是非常愜意,天气也出人意料地暖和。
  莉莎消祥在盛開著各色鮮花的草地上,她隱約能看見遠處的群山,微風夾雜著清新的花香扑面而來。除了衣服是借的這點令莉莎不快,她很喜歡周圍的一切,同時也很能理解為什么托尼如此深愛這個地方。雖然它离鬧市不過二十多里,但這儿已完全是一派安宁、和乎的景象,似乎現代的文明和發達已不复存在,伊然是遠离塵世的世外桃源。
  莉莎深呼了一口气,她好象聞到了海的气昧。群山和森林使這本該炎熱的夏季竟帶有襲襲涼意。
  這個周末過得可真夠刺激的!先是該死的星期五晚上,她打扮成那個鬼樣子,偏偏車胎又爆了,托尼來幫她忙。
  后來托尼又變成那個她一直想要采訪的家伙!然后是他突如其來的對她的憎恨,她的車子又坏了,和他在小木屋那令人緊張的一夜。今天早上又听到關于她的車的坏消息,
  現在又在自由自在地騎馬,就好象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她發愁似的,真是鬼使神差,令人不可思議。
  快樂只是短暫的一瞬,現實畢竟是殘酷的。她深深地憂慮著。她在將來的兩三個星期里將沒有車用,更糟的是她要付一大筆錢才能把車修好。她必須,當然了,也只能用美人魚香波廣告的報酬來付這筆費用。可是除了這個,她還需要付一些別的帳單,而且其中有一張致目還挺不小呢。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馬上收不到前些時候她所賣掉的三篇文章的報酬,她將拿什么去買生活必需品,拿什么去付她該付的那一半房租!
  她皺了皺眉頭,就因為托尼不肯和她合作,她只好忍痛和《今日》雜志社那份差事告別了,心中有种難言的失望。
  這也就是說她必須在羅妮舉行婚禮之前削尖了腦袋去找份固定的工作。再想找到一個能象羅妮那樣彼此相交的同屋是不可能的,莉莎連想也不敢想。世上不可能再有一個女人能象羅妮那樣了解莉莎,以至兩人可以在一起共享一切。她琢磨著她是否有膽量再和托尼提起采訪的事,馬上她就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她仍清楚地記得當托尼知道她是誰,是干什么的時那狂怒的表情。在某個地方,在某個時候,托尼一定与某名記者有過非常令人不愉快的交道,以至他對所有的記者都產生了成見。那匹小馬載著她上了一個小緩坡,她一直在猜測到底是什么對托尼產生了如此巨大的影響。一般而言,職業運動員和新聞界的關系是极為密切的,而且他們也從中獲益不少。她敢肯定他們從中所賺到的錢是她連想也不敢想的天文數字!但既然托尼討厭和新聞界打交道,不管她多么需要寫成這個故事,莉莎明白她最終是不會動筆的,她甚至連跟他提的勇气都沒有。
  想到今天分手后他們彼此再也不會見面,莉莎居然感到一絲奇怪的懊惱。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象他那樣對待過莉莎,無論是肉体上還是精神上。他很英俊,這是無庸置疑的,但莉莎也還認識很多別的很英俊的男人,莉莎對他們沒有一點儿想法。到目前為止莉莎已經看到了他性格中的各個方面,從狂怒到輕松的調侃,似乎已經知之甚深了。
  莉莎很不愉快地想起這些,但馬上她又把所有這些都拋在腦后。那匹小馬載著她一會儿上坡,一會儿下坡,忽然莉莎看到在山谷間居然流淌著一條清亮的小溪。
  她在樹蔭下的小溪旁坐了很久,她把那匹小馬系在溪旁的一棵樹上。她凝視著緩緩流動的小溪,把腳放進溪水里。一開始她仍為經濟窘迫而發愁,很快她就真正地縱情于山水之中了。
  跟昨天比起來今天的天气非常暖和。隨著太陽的轉動,莉莎頭上的樹蔭漸漸地离開了,頓時感到熱得難受。小溪對莉莎的誘惑愈來愈大,從孩提時代起她就再也沒有在這樣的小溪中游過泳,她琢磨著今天是不是冒個險,游它一次。
  沒過多久她就打定了主意,為什么不呢?托尼在馬棚里忙他自己的事情,几個小時之內不會出來,而且這是私人領她,不會有任何外人進來。這儿就象她的浴室那么安全,為什么要白白浪費一次這么好的机會,以至于讓她自己享受不到這份田園野趣呢!
  飛快地,趁莉莎的理智還本戰胜她的感情,她以最快的速度脫下衣服,把它們挂在一枝低垂的樹枝上,她把鞋子小心地放在樹底下,然后就順著溪邊向中心走去,她已經感到了太陽照在裸露的皮膚上那股舒服勁儿。
  她一踏進溪水就發現它要比她所預想的凍得多,她頓時感到渾身發冷。根据以往的經驗,要想盡快适應這种溫差,只有一個辦法:更快地把全身都浸入水里,雖然一開始有那么一刻會是很難捺,但馬上就會好起來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潛入水里,溪水沒過了她的頭頂。
  當她再次浮出水面,她做了几個深呼吸,并用手把臉上的頭發拿開;那种寒涼的感覺已經消失了,溪水變得清涼可人,她任緩緩流動的水流愛撫著她的皮膚,太陽親吻著她的面頰。她發現這條小溪并不深,她不能真正地在里面游泳,但她可以半躺在水里。适度的溪水擁著她,和暖的陽光照著她,莉莎閉上了眼睛,盡情地享受這也許對她來說只有一次的快樂,她不必擔心任何事情,把一切都拋在了腦后。
  直到她听到那匹小馬的鳴叫,她才意識到時間已經飛快地流逝掉了,那叫聲把她帶回到了現實中。雖然她很舍不得就結束這偷來的片刻歡愉,她還是覺得她該穿好衣服并回小屋去了,她已經出來太久了,托尼可能已經著急了。
  她用腳探了探溪底,站起身來,直到這時她才睜開眼睛,向岸邊轉過身去。
  恐懼和難堪一下子涌上莉莎的心頭:在她放衣服的那棵樹下,托尼很悠閒地靠在樹干上,兩條腿很隨意地站著,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就好象他在這儿已經呆了一整天似的。
  一种本能的防衛意識使莉莎又潛入水里,直到溪水沒過她的肩膀,她感到一陣發冷,“你這個該死的東西!你到這儿多久了?”
  托尼瞼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足夠長的時間讓我來欣賞這美妙的一幕。”
  “如果你有點廉恥心,你一看見我就該馬上走開。”
  “你別開玩笑了,”他不屑一顧地說:“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如果他的腦子沒毛病,看到這么美好的景象都不會轉過身去的。要知道并不是每天都有美人魚到男人們的庄園來,并在他的小溪里洗澡,嘻戲。傳說終于變成現實了。”他戲劇化地大聲說到,并把兩支胳膊交叉著放在了腦后。
  莉莎气坏了,如果她手上有任何東西,不管是什么,她都會沖他扔過去。她真想給他一巴掌,打掉他臉上那股得意的神情,然而她什么也不能做,只是一個勁儿地低聲咒罵他,一點儿都沒有淑女的樣子,同時非常小心地把裸露的身体藏在不太深的溪水下。
  “行了”,她最終不得不開口說道:“你已經開夠心了,該結束了。你能不能行行好离開一會儿,我好換衣服?”
  “我又沒不讓你穿衣服”,他冷冷地說,“你什么時候想穿就什么時候穿好了。”
  她心中的怒气又沖了上來,她止不住地吼道:“他媽的,你滾開!你知道只要你不走開,我是不會出來的。”
  “我可沒有要离開的愿望!我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剩下的時間我孩來享受享受生活了!”說著他做了個鬼臉,“我有個好主意!我干嘛不下來和你一起游泳?”說著就做狀要下來。
  “你敢!”莉莎咬牙切齒地說。“你要真敢這么做,我非殺了你不可!”
  “咳,這么坏的脾气”,托尼輕柔地說。他很愜意地靠在樹干上,“好吧,我在這儿等著你換衣服。反正只要你不著急,我也不想馬上就回城里去。”他把他的帽子往下拉了拉,蓋住了半個臉。
  莉莎气憤地瞪著他,莉莎覺得雖然他的帽子遮住了臉,他們在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最后用一种乞求的語調說:“你能不能离開一會儿?”
  “別管我的事儿”,他隨便地說,“我在參禪。”
  “你另找個地方好了。”莉莎已是忍無可忍。令莉莎感到气憤的是他就好象是充耳不聞,對于莉莎所說的一切都不做出一點儿反應,直到莉莎用一個很難听的字眼罵他,他才猛然抬起頭,兩眼直視著莉莎:“你就這么對你的采訪對象講話嗎?”
  莉莎也直視著他:“我對無賴講話一貫用這种方式。現在停止你這無聊的游戲,滾到一邊去,我已經著京了!”她打了個寒顫,用手臂抱住了肩膀。這一動作使她比她所預料的更加暴露在水面,她發現托尼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她的乳房上,她又一次往下躲了躲。
  托尼笑道:“我早就說過你隨時可以上岸嘛。”
  他又一次用帽子蓋住了臉,讓自己舒服地靠在樹上并閉上了眼睛。他感到一种自我滿足,他覺得讓一名記者很難堪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再說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當他走出木屋想找莉莎時,他只想和她一起輕輕松松地騎會儿馬。可當他一看見那匹小馬被系在樹上,莉莎的衣服堆放在樹下,他就再也克制不住想要好好捉弄她一番的欲望。
  他明白自己拒絕离開一來是為了惹惱她,二來也是因為他的眼睛實在舍不得离開她。坦白地講莉莎是個難得的美人,無論是穿那套充滿性感的美人魚服裝還是他過大的男式睡袍,或者她自己那套整洁的裙裝,都掩蓋不了她天生的麗質。現在她一絲不挂地浸在清亮的溪水中,托尼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奶油般細膩的皮膚,修長的大腿,光滑的手臂和丰滿高聳的乳房。即便他想离開,他的眼睛也做不到,他深深地陶醉在這美不胜收的情象中。
  現在雖然她竭力想按蓋自己的魅力,托尼覺得首先他自己該清醒清醒了。要知道她可是他最憎惡的新聞界的一員,不管她多迷人,多么有誘惑力,托尼都不該忘記她始終是他的敵人,不能因為她喚起了他的某种本能就忽視這點。世上象她這樣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她們可不象她那么危險。托尼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重复著:忘記她,忘記她,忘記……
  一切都好象靜止了一般,有很長一段時間從小溪那邊沒發出一點聲響,托尼感到有點擔心。她不會在水里凍跌了吧?她的衣服還在這儿,也許她碰到了麻煩。不過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莉莎在水里看起來自如极了,而且他知道這條小溪本不很深。然而,仍舊是一片寂寞-…
  他剛想把草帽往上推推好看看到底怎么了,可就在這時他听到一陣水響,最終她還是出來了。
  托尼感到舒了一口气,他一動不動地半躺在那儿,嘴角不經意地透出一絲微笑。
  他感到她就在他的身旁,他全身一下子緊張起來,他感到一种不可抑制的沖動,頓時他忘掉了先前所想的一切,他輕輕地拿開草帽,睜開了眼睛。莉莎正在穿褲子,她深露的脊背正對著他,托尼一下子亂了方寸,他感到口干舌躁。莉莎回身拿衣服,她一下子看見托尼正目不轉睛地瞪著她,她的臉一下子紅了,她飛快地背過身惡狠狠地罵道:“我以為你睡著了,原來你在騙我!”
  托尼一把扔掉草帽,站起身,毫不加思索地用手臂抱住了莉莎。這一切都顯得那么自然,恰當。他從后面緊緊地抱住莉莎,莉莎光滑的脊背緊貼在他的胸前,他不由自主地吻了她的肩頭。她身上散發著水的气息,在托尼看來充滿了陽光和新鮮空气的气味。
  “我本不是成心想騙你,”他低聲說道:“坦白地講我一點儿也不想偷看,一開始我只想和你開個玩笑。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你在身旁,我實在是情不自禁。你知道你有多迷人……你是我所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他的雙手緊緊地摟
  住她的纖腰,把臉理進她的秀發。然后把無數個吻印在脖子后面那片敏感的區域里。
  莉莎吃了一惊。那些憎恨跑到哪里去了?他現在听起來和從前可是大不相同,甚至有些呼吸急促。她感到她自己已產生一种溫暖,舒适的反應,雖然她也意識到這很危險,但此時理智已被遠遠地拋在了腦后。
  她輕輕地甩了甩頭,象是要清醒一下腦子:“我,…我覺得你最好還是放開我。”她輕柔地說,連她自己都覺得并不那么堅決。當她講話的時候,托尼低下頭,嘴唇緊緊地壓在她的鎖骨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莉莎不由自主地向后仰了仰頭,讓他更好地親吻自己。當他的嘴唇移到她的肋骨時,她感到了一种奇怪的沖動。
  “我不能放開你,”托尼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他的呼吸溫暖,舒适,輕輕地吹在她的脖子后面,“我就是不想离開你。”
  他的嘴唇移回到她的肩頭,同時雙手罩住了她丰盈的乳房。一股莉莎從未体驗過的欲火在她体內被點燃,她閉上了眼睛,听任它傳遍全身。
  過了一會儿,托尼溫柔地讓她在他的胳膊里轉了個身,抬起她的臉,低頭吻了下去。莉莎的香唇自愿地張開,接受著他的親吻,難以言狀的欲火燒遍全身,時間和空間都好象不复存在了一般,世上万物都成為靜止狀態。他們再也听不到身邊的水聲,再也感覺不到微風在流動,再也看不到燦爛的陽光,再也聞不到野花的芬芳。只有他們彼此的奉獻,只有他們無盡的熱情。
  莉莎就好象乘著一片云在天空自由過翔。她好象就是為這個男人而造的,惟有他才能給她帶來如此巨大的歡樂,但同時她又感到有個聲音在不斷地對她提醒道:“該結束了,該結束了。”
  然而,她實在不想讓這种感覺走到盡頭。隨著托尼的手在她身上的輕輕愛撫,她整個人象是燃燒了一般,她從未家今天這樣強烈地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他強有力的身体擠壓著她,使她的心房急劇地跳動起來。她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撫摸著他的肩膀,他的胸脯,她愛他的一切,從頭到腳。她好象很自然地把他的襯衫從牛仔褲里拉了出來,以便她可以更好地触摸到他。
  忽然,他又一次吻她,充滿著饑犯。他輕咬著莉莎的嘴唇低聲說道:“我想要你,我簡直快要發瘋了。”
  他彎下身,一手環繞在她的腦后,一只手把她平放在松軟的草地上。地的黑眼睛里充滿了激情,接著他動手解開了皮帶。
  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間對莉莎來說竟象是無休止一般,她感到异常難耐。可就是在那一刻,理智終于回到她的大腦中,她猛地一下坐起身,沖著托尼喊道:“不,我不要!托尼,我們幣該這樣!我……我不能和你……”
  他的手滯停在她的腰間:“你說什么?”他一字一頓地慢慢說道,很顯然他感到震惊。
  莉莎從他身邊掙脫開來,用仍在顫抖的手拿起胸罩,蓋住她裸露的乳房。“我說我不能……我們彼此之間并不了解,我們甚至可以說形同路人。”她背過身,扣上胸罩。
  帶著一种瘋狂,托尼一下子捉住她的胳膊,迫使她不得不面對面地直視著地,他的眼睛里充滿怒火。
  “你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光是那般地引誘別人,然后又棄之如草芥?你從中能得到某种滿足還是什么別的?”
  他眯著眼睛久久地凝視著她,然后轉過身,整理好襯衫,向系在樹上的馬走去……
  看著托尼遠去的身影,莉莎感到一陣硬咽。當他已走遠,莉莎開始心清沉重地穿衣服。她都干了些什么?她不禁問自己。如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她為什么感到如此難過?
  半個小時后她也回到馬棚。托尼一聲不響地替她的馬卸下馬鞍。莉莎實在忍受不了這冷淡的沉默,她強忍住眼淚,委曲地小聲說道:“我……我真的很抱歉!我……我實在是很沒有理智。但是坦白地講,我不是個能拿這种事開玩笑的人”。
  “你可能騙了我。”他轉過頭探究地看著莉莎:“你是不是有個你碰巧忘了提起的丈夫?”
  “沒有,”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她實在不忍心看他眼中的那股受了傷害的表情。
  “那么有個未婚夫?”
  “也沒有”。
  “啊,但有個羅尼?你同居的男朋友,我把他給忘了”。
  “沒有。”莉莎惱怒地叫到:“倒是你把麥淇給忘了。”
  “麥淇?”托尼疑惑地瞪著她。
  “你的女朋友。”莉莎不耐煩地提醒道。
  “喚,我想我還真是把她給忘了,但這對她來說好象沒什么。反正不管怎么說你的自我控制能力救了你,你可以清清白白地回到你的情人身邊去。”他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膀。
  “你真沒良心,”莉莎生气地說,“如果你覺得欺騙你的女朋友并不是什么錯誤的話,你算是哪种男人?”
  “一個比你誠實得多的男人,至少我報公平。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尊敬麥淇,但她并不是你所認為的那种女朋友,她對我來說更象是個家庭成員,所以你看,我并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如果說除了憎惡記者之外我還討厭什么別的,我最討厭不誠實的女人!”他頓了頓,又說道:“而你,恰好是兩者兼而有之。”
  “我什么時候對你撒謊了?”莉莎不解地問。
  “當你拒絕做完本是你引起的事情的時候。”
  莉莎艱難地咽了一口气,事實畢竟是不容否定的。
  “我為此道歉,”她靜靜地說“而且我希望你能夠接受。我們之間缺乏了解,我··我真的不能把自己交給一個陌生人。”
  一絲冷笑閃過他的面頰。“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該再談談采訪的事了。你想怎么樣?和我討价還价?”他搖了搖頭,”“別做夢了,我從來不接受女人的采訪,現在也不想開此先例”。他又惡狠狠地加上了一句,“而且不管你有多么迷人。”
  “你太不講理了!”‘莉莎分辨道,“我可能是很想完成這次采訪,但我還沒低賤到出賣肉体的程度!你完全錯誤地理解了我的意思。”
  出乎莉莎的意料,他居然承認了這點。“是的,也許我誤會了你,但這對你,對我可能都有好處。你干嘛不去換回你原來的衣服?我這儿一完事,咱們就該動身回城了。”
  的确也沒什么別的事儿可做,莉莎只好按照他的建議去換衣服。在她的“私人臥室”里,她拼命地想平靜下來。不管怎么說還有那么長的一段路她要和托尼單獨相處,他們之間還是戴上層冷淡的禮貌面紗為妙,否則就更加不堪忍受。
  當她走進起居室的時候,她听見托尼正在接電話,她不可避免地听得一清二楚。
  “你好!嗅,是麥淇!我親愛的,你怎么樣?”他的聲音充滿了熱情,听起來异常親切。
  只不過象是家庭一員?哼!莉莎一邊想一邊走到外面的走廊上。托尼居然還敢說她不誠實。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謊話連白痴都騙不了。
  但是最讓她生气的還是她對從未見過面的麥淇的那股強烈的妒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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