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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席恩不在“地獄火號”掌舵時,就是在甲板土來回踱步。他們抵達倫敦碼頭時,他走過的路至少可以跨越半個英國。他知道他是在和時間競賽,并一再希望能夠在翡翠生產前抵達。他想要帶她离開波曼宅邸那個瘋人院,帶她到他們在公園路上的美麗屋子。他們曾在那里度過如此美好的時光!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在她生下它的孩子時在場。他知道他必須補償他對她所做的一切。每個人的生命都會有個轉据點,某個認清自己的時刻,而這就是他的。
  “地獄火號”下錨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三點時,黑色大馬車載著他們到了孟家的波曼宅邸。席恩率先跳下車,大步奔上階梯,握拳用力捶門。
  貝頓由睡夢中惊醒,匆忙出來開門,心想是他的主人回來了,但出現在門口的并不是孟威廉,而是他最痛恨的敵人,他顯然正打算像上次一樣不待邀請,徑自闖進屋里。
  “你不能進來!現在是凌晨三點!”
  席恩克制揍人的沖動。“讓開,”他平靜地道。“我擁有這棟屋子的地契。現在它屬于我了。”
  貝頓說不出話來。他后退一步,不只讓歐席恩進入屋內,還包括陪伴他前來的一男一女。
  “立刻帶我去見她。”他平靜地命令道,但語气里蘊涵著致命的威脅。”
  “是的。這邊走,爵爺。”貝頓的臉龐羞愧地脹紅,因為這棟屋子的大小姐竟住在仆人區。
  席恩走進那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間,一顆心沉到了谷底。他來得太遲,沒有赶上翡翠的生產,由房間的樣子看來,似乎一切都太遲了。他們的到來吵醒了坐在床邊熟睡的仆人,但被綁在床上的女子甚至沒有動一下。一名嬰儿--他的孩子--伏在她的乳房上熟睡著。
  “點亮燈。”席恩命令那名仆人。
  他來到床邊跪下,握住翡翠軟綿綿的手。燈點亮了,照出他所恐懼的事。翡翠病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他拂開她額間潮濕的發,感覺到她的熱度。
  他是如此憤怒他心愛的女士竟躺在髒污的被單上。他听見身后的柏克惊呼出聲。“天呀:”這一刻他只想沖出去殺了翡翠的父親及她名義上的丈夫!他們居然如此對她!但他強自壓抑下嗜血的渴望,現在他唯一能想的是翡翠及他們剛出生的孩子。
  他听見身后凱蒂顫抖地吸气道:“我們需要牧師。這個小女孩剛剛吸進了最后一口气。”
  她的話令他立刻采取行動。他奪走凱蒂怀中的女嬰,俯望著她微青的臉龐。他迅速地低下頭,開始度气給她。“我們不需要牧師,今晚不會有人死去!”
  小女嬰開始輕淺地吸著气,自鬼門關前救了回來。席恩將女嬰交還凱蒂。他解開系著翡翠足部的布條,急切地道:“我們必須帶他們离開這里。”
  熟睡在母親胸前的男嬰醒了過來,大聲啼哭。席恩硬將他抱离母親溫暖的怀抱,塞到柏克手上。
  “替我開路。”他道,將翡翠抱在堅定有力的怀中。他抱著翡翠下樓,出了前門,他感覺像是得回他最珍貴的寶物,而且那是因為無知才丟掉的。
  他极其溫柔地將翡翠放在馬車座位上。
  翡翠睜開眼睛,隨即又閉上,喃喃道:“不要又來了!”
  她的話刺傷了席恩的心。他知道她的情況并不适合移動,然而他擔心的不是她的腿,而是她的生命。他知道翡翠是在為他犯的罪付出代价,而他想要大聲痛罵上天的不公平。
  柏克將他抱著的男嬰交給凱蒂,登上了駕駛座。席恩伏在馬車地板上,盡可能靜止不動地抱著翡翠。由波曼宅邸到公園路這段路大約只有數分鐘,但席恩卻感覺像是數小時。
  他們的到達立刻喚醒屋子里的仆人。席恩召來所有的仆人,分派他們工作。管事去找醫生,其它人在各個房間里生火、煮熱水,及准備床舖。
  席恩將他珍愛的人放在雪白的被單上。他沙嘎地喃喃。“不會有事的,吾愛。相信我!”他的銀眸掃過翡翠及嬰儿,并決定事情的优先次序。他痛苦地轉向凱蒂及柏克。“代我照顧她,”他痛恨將翡翠交給其它人照顧,但他別無選擇。他的小女儿更加需要他。“我需要威士忌。”他告訴柏克。
  席恩抱著嬰儿到客廳的爐火前。他小心地解開包裹著她的布料,看見他奄奄一息、膚色發青的小女儿,他冰凍的心像是融化了。
  柏克送來了威士忌。席恩倒了一些在掌心,在火前烤暖,而后開始揉在嬰儿的肌膚上。
  他先由她小小的胸部開始,再翻過她的身軀,按摩她的背部。他溫柔的手指撫弄她的手腳、臀部,再從頭由她的肋間開始,藉此刺激她的血液循環。
  一個小時后,女嬰身上那可怕的青色開始褪去,代之以駭人的紅色。席恩咒罵自己太過笨拙了。他揉得太用力了。
  他將嬰儿抱在臂彎里,走向廚房。“這里有牛奶嗎?”他問女仆。
  “農夫每天送新鮮的牛奶過來,爵爺。”
  “我需要消毒的布料,亞麻料的最好。”
  女仆開始燒水,离開去取一堆亞麻布料回來。布料在熱水中燒煮時,她道:“夫人生了雙胞胎,你可能會需要個奶媽,爵爺。”
  “為什么我沒有想到呢?你能夠幫我找一個嗎?”他急切地間。
  女仆微笑,很高興主人接納她的建議。“引介廚子及仆人的職業介紹所也提供這种服務。英國女人從不親自喂奶,爵爺。”
  席恩端著一杯牛奶及干淨的亞麻布巾回到起居室的爐火前。他倒了點威士忌到酒里,用亞麻布巾沾濕。他扳開嬰儿的嘴巴,開始一滴、一滴地喂他的小女儿。
  突然間她嗆住了。席恩全身僵住并嚇坏了。他翻轉她的身軀,開始拍打她的背部。一小塊黏液由她的喉間掉出來。他的女儿接著吸了一大口气,開始抽抽噎噎地哭泣出聲。
  “好女孩。爸爸的小女孩。乖,該用早餐了。”
  柏克走進起居室。“老天,听到這聲音真令人安慰--如果我能讓這個小伙子閉上嘴。”
  “廚房里有牛奶,早上我們就可以找來奶媽。那個天殺的醫生來了嗎?”
  “他會在天亮后到。有錢的醫生一向自己訂規則。”
  席恩熾熱的目光搜索著柏克。“她怎樣了?”
  “凱蒂說她失血過多。翡翠非常虛弱,而且筋疲力竭,但至少現在她已經干淨了。”柏克沒有告訴他翡翠仍發著高燒,而且囈語不斷。
  席恩一滴滴地喂他的女儿牛奶,辛苦地喂完了四分之一杯后,才認真細看了他的另一個孩子。他是個男孩!他擁有一個儿子、一個女儿--至少今晚是。
  過去他那些可笑的信念現在全消失無蹤。席恩低頭看著他臂彎中的小女儿,知道天地之間确實存在一個慈悲全能的上帝。他對自己過去的愚蠢搖搖頭。此刻,擁著他命若游絲的小女儿,他開始誠懇地對上帝祈禱,敞開他的心,接受上帝的愛。
  過去他是個多么自以為是的豬呀,竟堅持他的心里已沒有愛存在。這一刻,他的心里滿盈著愛,受泉涌而出。他深深愛著這個女子及他的孩子。全心全意地以他的靈魂來愛他們。他的愛是永恒的,永無止盡:他的愛取之不竭,并且永不終止。
  當他的小女儿終于睡著后,他緊緊地抱著她。他并沒有欺騙自己。她生存的机率并不高。她太過瘦小、也太過脆弱。她會需要不斷的愛及照顧,即使那樣,也無法确保她能活下來。他的母親就是雙胞胎之一,而她的的攣生哥哥并沒有存活下來。
  席恩抱著熟睡的女儿進到臥室,將她放在大床上。他的手搭上凱蒂的肩膀。“你去睡個覺,休息一下。我來接手。”
  凱蒂拒絕离開。
  “凱蒂,我是認真的。你累得倒下來對她并沒有用處。”
  “我再過一會儿就去休息,”凱蒂讓步道。“現在已經有一堆干淨的亞麻被單可以替換。我也要女仆把法蘭絨被單撕成長條,當做尿布。”
  “謝謝你,凱蒂。”
  “我還要你那個花俏的法國大廚做大麥水。對病人來說,再也沒有比大麥水更好的東西了。但你相信嗎?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天殺的大笨蛋!我現在要去監督他,确定他沒有搞錯。”
  席恩坐在翡翠旁邊,隨即惊惶不已。她的臉已不再蒼白如紙,取代的是可怕的潮紅。她緊閉的眼瞼浮腫。她不斷地在枕頭上搖著頭,喃喃囈語著听不懂的話語。他的手背輕触她的面頰,證實她正發高燒。盡管凱蒂已為她擦拭過身体,她的熱度并沒有下降。席恩決定再做一次。
  他端了盆微溫的水及海綿放在她床邊。席恩一直對她說話。“顯然是凱蒂為你換上這件素淨的睡衣,但現在我必須脫下它了,我的小美人。你會比較涼快,而且只有我知道你偏好裸睡。好了,這樣好多了。”他触及她腿上髒污的繃帶。如果他為翡翠擦完身軀,那個天殺的醫生還沒有來,他會自己取下繃帶。
  他無比溫柔地用海綿擦拭她的臉及喉嚨,一遍又一遍,直至它們的溫度降了下來。而后他擦拭她的肩膀及手臂。他注意到只要他一直對她說話,翡翠就會平靜許多。他擦拭她的雙峰,注意到怀孕更增加了她的美麗,它們變得更加渾圓、丰滿,平滑如緞,玫瑰色的蓓蕾潤濕。
  “你是如此的美麗、翡翠吾愛,我的愛爾蘭美人。一日一你复原得可以旅行,我就要帶你回家,你做得實在太好了,吾愛。你說過會給我一個儿子,現在不但給了我儿子,還有一位美麗的小女儿!”
  他溫柔地擦拭她剛剛生產過的小腹。“沒有妊娠紋。感謝妲娜的靈藥!”
  他擦拭她沒有受傷的那只腳,溫柔地用亞麻布巾拭干。他感覺她的体溫似乎下降了一些。
  他打量著她右腳上髒污的繃稱,并下定了決心。“我會試著不傷害你,吾愛。我會努力不再傷害你。”他在航海時曾多次接過斷骨,在這方面并非生手。
  他解開繃帶,手指撫過她并未紅腫的大腿。她并沒有畏縮。顯然她的大腿骨并沒有受到傷害,不需要用夾板固定。但她的小腿就不然了。它由膝蓋腫到了足踝。明顯地,她折斷的是脛骨。席恩只能祈禱它不是复雜骨折。他溫柔地拭過傷處,擦干,再將亞麻被單撕成許多長條,一圈圈地綁在骨折處固定住。
  醫生終于姍姍來遲。布醫生先自我介紹一番,敷衍地檢查了一下翡翠的傷腿,結論是傷處被處理得很好。
  “大多數斷骨會自然愈合,也有的不,”布醫生高傲地道。“如果她六個星期內不動到傷腿,它應該會愈合。”
  “她發著高燒,醫生,我應該怎么幫助她退燒?”
  布醫生量了翡翠的脈搏及溫度。“產褥熱是极常見的。一般來說,得到好的照顧及保持干淨的人比較有机會复原,疏忽照顧的產婦致死的机率較高。但有時卻剛好相反。”
  席恩必須壓抑住勒死布醫生的沖動。他只會發表一些陳腔濫調,明顯地無意做任何事。他繼續發表席恩早已熟知的高論。
  “這次的生產比較复雜,因為牽涉到雙胞胎。她极可能大量出血。如果她沒有恢复--”
  席恩截斷他的話。“她會恢复的,布醫生。告訴我怎樣才能讓她較快恢复。”
  “你可以試著讓她喝點東西,我也會給你鎮靜劑。既然我在這里,我最好也看看嬰儿。”
  突然間席思不希望他對他的孩子發表他的高論。“這樣就好了,醫生,我應該給你多少診療費?”
  布醫生瞄了大床上那名瘦小的女嬰一眼。“我倒覺得看起來并不好。基爾特伯爵,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能夠面對事實。雙胞胎通常只有一個會存活下來,另一個則無法保住。即使是一般健康的嬰儿,死亡率也很高。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備。這名嬰儿不可能活下來,有時候死掉反而是一种福气。”
  “出去。”席恩簡洁地道。他閉上眼睛。老天,你一定要這樣考驗我不使用暴力的決心嗎?
  “柏克!”他大吼。
  柏克應聲出現,將怀里抱的小少爺放在床上。
  “送醫生出去--在他的骨頭還沒有被我拆散之前!”席恩平靜地道。
  席恩祈禱昏睡中的翡翠沒有听見布醫生的話。他知道她听得見,她一直對他的說話有反應。他試著以自信的語气安撫她,盡管他心里一點信心也沒有。“我們的孩子就在身邊,和我們在一起。他們已經吃飽了,現在正在小睡。我要喂你喝些東西,你的嘴唇好干澀。”
  他會先用冷水。如果她喝下去了,再改換大麥水。他在床邊各放了一杯,而后開始思索怎樣她才不會嗆到。他取走她的枕頭,小心地坐在她身后,背抵著床頭板。他盡可能溫柔地抬起她的肩膀,直至她半倚在他胸前。
  翡翠的頭自然地偎著他的肩膀,彷佛她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席恩將杯子送到她唇邊,鼓勵她喝下去。“只要一小口。對了,就是這樣!你渴坏了,一直沒有人給你水。休息一下,喘過气來。”
  他改換成大麥水,再次將杯子送至她唇邊。他以無比的耐心慫恿她喝下半杯,直到她再也喝不下去了。他放下杯子,擁著她。她的溫度似乎沒有降低,但她已經不再那么煩躁了。
  席恩希望翡翠知道是他在她身邊,他回來接她了。他執起她的手,讓她的手指和他的交纏。
  也許他的身体可以吸收她身上的高熱:也許他可以借著擁著她,將他的力量傳給她。他堅定告訴自己他的愛可以使她愈合。他會一直擁著她,讓他的愛浸潤她。他不知道那是否是他的想象,但翡翠的手似乎也握緊了他。
  席恩坐著擁著她數小時。黑夜轉變成黎明,清晨的陽光逐漸照亮了室內。他的儿子醒過來,并開始哭泣。席恩的嘴角抿了起來,那名小頑童要求食物及照顧的方法真夠激烈的。
  凱蒂赶快過來抱起他。“奶媽終于來了。這個孩子十足是你的翻版,上帝保佑我們!”
  “也許我們應該為他們各請一個奶媽,”他并未試圖隱藏翡翠可能無法复原的恐懼。“你覺得呢?凱蒂?”
  “翡翠今天應該會有奶。屆時如果她沒有喂奶,反而會不舒服。也許她晚上就會好了。”
  凱蒂的話鼓舞了他。今天他會讓她多喝些東西,而且他會每個小時為她擦澡。只要能夠讓她退燒,席恩什么事都愿意做。
  這一天,整個屋子的人都專注在一件事上:讓母親及嬰儿活下來。柏克出去了一趟,帶了個搖籃回來。兩個仆人出外采購了嬰儿的衣物、毯子、尿布、奶瓶、奶嘴等。席恩只离開翡翠身邊一次。他去洗個澡、換衣服、吃點東西,讓凱蒂照顧她。但他立刻又回到翡翠身邊,擁著她,對她談話,為她擦澡,哄誘她喝水。
  暮色逐漸深沉,夜色籠罩了大地。席恩依舊坐在床頭,將翡翠擁在怀中。他的胃恐懼地絞扭,因為翡翠始終不曾醒來。他逐漸地感覺到兩人的身軀變得汗濕。他心中的希望高漲。他伸手碰触她的額頭,而后是她的面頰、喉嚨。翡翠全身是汗--她退燒了!
  這一次席恩為她擦完澡后,幫她換上一襲素淨的睡衣,再抱她下床,換上干淨的被單。他不斷柔聲對翡翠談話,告訴她現在在哪里,告訴她凱蒂及柏克也在這里照顧她。
  “不必試著談話,吾愛,那只會讓你疲累。你只需讓自己复原,其它的一切都交給我們。”
  雖然她沒有回答,席恩知道翡翠了解他所說的。他經常對她微笑并安撫她,但內心里卻惊慌不已。他知道最能安慰翡翠的是讓她看到她的孩子。如果她看見她的女儿,她可能會惊慌焦慮。雖然翡翠已經退燒了,她仍然談不上复原,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坐在她的床邊,握住她的手。“你知道你生了個小男孩及小女儿嗎?”他的心融化了,看見她的唇角抿起個小小的笑容,即使這似乎耗盡了她的力气。“我會帶他們過來,一次一個,你可以親眼看到奇跡,”他對她眨了眨眼。“別走開,我馬上回來。”
  席恩走到已被改成育嬰房的臥室,和凱蒂商量。她提出一個建議。“如果想不讓她操心,你可以把同一個孩子給她看兩次。”
  席恩皺起眉頭。的确,造假會比告訴翡翠真相容易許多,但席恩知道他絕不能再次欺騙她,無論誘惑有多大。
  “不,凱蒂,”他轉向莉絲。這名年輕的奶媽對他有若上帝派來的禮物。“我的女儿能夠吃奶了嗎?”
  “還不是很行,爵爺。她几乎沒有力气。她總是吸几口后就睡著了。”
  “讓她醒著;在喂飽她之前,不要讓她睡著。凱蒂,你幫忙讓她醒著,看是搔她的腳或其它方式。”
  席恩在客廳找到了柏克。“柏克,你這樣抱著他走來走去,遲早會把地毯踩穿。”
  柏克咧開了笑容。“我想起你剛出生的時候,雷蒙經常抱著你走一整個晚上。”
  “把他給我,我帶他去他母親那里。”
  翡翠看見她的儿子,美麗的綠眸里閃著喜悅的淚水。
  “他是個漂亮的小東西,不過脾气太大了,哭起來時像是要把屋頂掀掉。”
  翡翠含著淚微笑。
  “你的奶已經來了。你想要喂他嗎,吾愛?”
  翡翠點頭。席恩將小家伙放在她身邊,解開她的衣襟。小男孩自動尋著了母親的乳頭。翡翠看著她的儿子吃奶,臉上閃耀著母性的光輝。席恩屏息地注視著這一幕,感覺幸福淹沒了他。
  過了一晌后,席恩將嬰儿換到另一邊乳頭。“我們叫這個小惡魔什么名字?”
  翡翠抬起頭,直視進他的銀眸。“約瑟。”她低語。
  席恩的喉間哽咽,好一晌無法開口。她仍然如此地慷慨仁慈。他何德何能擁有她?約瑟終于睡著了,席恩將他抱离母親怀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照凱蒂教他的輕拍他的背。
  “你覺得你可以保持清醒,直到看見你的女儿嗎?”事實上,他希望翡翠能睡著,這樣至少可以多拖一天。“再重复一次--不要走開,我馬上回來。”
  席恩抱著他的儿子离開房間后,翡翠沮喪地閉上眼睛。陣痛開始后,她的神智一直很清楚。她听見她父親和施醫生之間的談話,知道她剛出生的小孩的命運。當她知道其中之一瀕臨死亡,另一個即將被送走時,翡翠放棄了。生下兩個孩子已經用盡了她每一絲的力量,希望已熄滅,她退縮到心里的深處,等待著死亡。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像是一場夢。死亡天使出現,強勢地帶走了她。稍后她才明白那不是夢,是席恩化身為复仇天使,出現在波曼宅邸。他的意志是如此地強烈,他拒絕讓她死去。他甚至成功地驅走死神离開她的小女儿。但翡翠并不敢抱著太大的希望。她接連听到兩名醫生說女嬰太過瘦小得無法存活。
  席恩是為了她強顏歡笑。翡翠非常感激他所做的一切。他已經連續二十四小時不曾入眠了,不斷地將他的力量注入給她們,拒絕承認失敗的可能性。她閉上眼睛,祈禱有勇气面對她奄奄一息的小女儿。
  席恩走進臥室,像擁有最珍貴的寶物般擁著他的女儿。翡翠的心融化了。“她非常嬌小,翡翠。我不希望你嚇著。奶媽已經喂過她,她剛剛才睡著。”他將嬰儿擱在她胸口,但沒有放開小女嬰。
  突然間翡翠知道她不能奪走他的希望。她俯望著她的小女儿,心里充滿了愛意。她強抑回即將奪眶而出的哀傷淚水。“我們叫她艾琳。”她低語。
  這一刻深深感動了他,席恩几乎哭泣出聲。而后他清楚地看出她正為他強忍著淚水。他跪倒在床邊,讓自己更加靠近她。當他們的視線相遇時,所有的偽裝都消失了。
  “翡翠,我雙膝跪地向你發誓,只要我有辦法救我的女儿,我一定會的。艾琳是個完美的名字,也許我的母親已經被選為是她的守護天使。”他輕触在母親身邊熟睡的女嬰,隨后离開讓她們獨處數分鐘。
  一會儿后,他帶著個大搖籃回來,放在床邊,而后他將約瑟抱進來,放在搖籃里。席恩將油燈捻小后。躺在翡翠身邊,充滿保護欲的大手環住兩人之間的小嬰儿。似乎只要他們碰触彼此,他們就屬于對方。窗外夜色深沉,但他們結合成一体,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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