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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雨傾注在漁港上,并開始括起向岸的大風。斯塔夫羅斯正在駕駛室里,兩個年輕人則在甲板上的帆布天篷下避雨,這是剛開始下雨時他們匆匆搭起的。
  其他四個人則在主艙里,各种武器堆放在桌子上。阿萊科正在穿一件黑色的尼龍潛水服,而迪龍和布萊克已經穿好了傘兵服和鎧裝防彈馬夾。
  “你可沒說要下雨呀。”布萊克說。
  “因為天气預報跟往常一樣又不准确。照預報這雨應該是明天上午十點來鐘下的。”阿萊科聳了聳肩膀說,“再說了,只要你不在乎琳濕,這雨倒讓我們更加隱蔽。”
  “有道理,”迪龍說,“其他的漁船呢?”
  “它們已經登台亮相了。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而且在捕撈沙丁魚的季節里,通常都是集体作業拖大點的漁网。如果他們從城堡上觀察,他們只會看到忙忙碌碌的漁民。”
  “好极了!”弗格森說。
  阿萊科點起一支香煙:“就這么辦吧,我把你們送上防波堤邊上的海灘。你覺得上岸后要多長時間?”
  “半小時,”迪龍說,“最多半小時。只能是直接闖入,猛烈打擊他們,然后迅速撤离,不然將一事無成。”
  “哦。這我就不明白了。你完全可以把他們全干掉。”阿萊科說。
  “這也只是一個可能吧。”迪龍回答說。
  “好,就這樣吧。我們与其他的漁船會合,開得离岸稍微近一點。亞尼和迪米特里去撒网。我們將橡皮艇放在背岸的一邊,裝上東西,然后我把你們拖到岸邊。”阿萊科拿起四校信號彈。“這些我拿著,是紅色的。你們倆每人拿兩顆,以防誤會。在你們撤离城堡的路上放一顆,我們就開著‘克里特情人’號到防波堤的頂端接你們。”
  大家都坐在那里思考這個行動方案。弗格森說話了:“其他船上你的朋友們,他們知道些什么?”
  “他們以為又是跟往常一樣的走私什么的。一看到我們离開,他們也會悄然而去。”
  他們靜悄悄地坐在那里,這時迪龍對弗格森說:“你想用移動電話跟那個誰打個電話嗎?”
  弗格森搖了搖頭:“現在我只想打電話告訴他我們已經成功了。”
  “好,”布萊克·約翰遜說,“那么我們就動手吧。”
  瑪麗·德布里薩克站在窗口,凝望著外面的雨景。“海上有漁船,我可以看到燈光。”
  漢納剛吃完晚飯。她伸手取了一杯水,喝完之后,就走到她身邊。“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覺,那里是生机盎然的景象,而這里我們處在監禁之中,小時候看的歷史小說里經常有這樣的情景。”
  “我小時候喜歡看格林童話,”瑪麗說,“也是同樣的感覺。童話里經常有年輕女子被關在高塔里的情節。是不是有一個童話講的是一個女孩頭發很長,她就從窗戶里將頭發放下去,讓救她的人攀著它爬上來?”
  “我想那是拉潘澤爾。”漢納說。
  “真可怜啊,”她平靜地說,“要是迪龍先生來了,我還沒有長頭發讓他上來呢。”她突然哽咽了一下,轉過身來,抓住漢納。“突然之間,我感到害怕。現在离最后時刻這么近了。”
  “他會來的。”漢納用勁抱住她,“他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從來沒有。你必須相信這一點。”
  她緊緊地擁著瑪麗,看著窗外紛紛落下的雨點。在她的內心,她一直在說:“嘔,肖恩,你這個雜种,你在哪里?這一次可別讓我失望呀!”
  肩背M16步槍的拉斐爾正在城垛上用夜視望遠鏡檢查著漁船隊。船上的紅綠錨燈平平常常,每條船的尾部都因為甲板燈的照明而拖著一小片亮光。有腳步聲傳來,他轉過身,看到阿倫和利維走過來。
  “沒什么情況,上校,”拉斐爾說,“除了這隊漁船,別的都很安靜。”
  利維正舉著一把高爾夫傘擋雨。他把傘交給阿倫。“把望遠鏡給我!”他說著從拉斐爾手中接過夜視望遠鏡。
  他調了調焦距,每一條船都看得非常清楚,連撒网拉网的漁民都一清二楚。“克里特情人”號也并沒有什么兩樣。亞尼和迪米特里正在雨中勞作。可是他沒有看到的是,在背岸的右舷,布萊克’約翰遜和阿萊科正在將水下摩托滑到水中半浮半沉在橡皮艇邊上。
  他將望遠鏡還給拉斐爾。“保持警惕!”說完,他轉身大步走到城垛的盡頭,重新回到城堡的三樓。阿倫放下雨傘,跟隨他下到三樓。這時,戴維·布勞恩推著送食車從瑪麗·德布里薩克的房間里出來。
  “看來她們已經吃過了?”利維說。
  “是的,上校。”
  利維又戴上頭罩,現出他的猶大面目,邁步走進房間。兩位女士正對坐在窗前的桌子旁邊。
  “你們好,”他說,“時鐘‘嘀嗒嘀嗒’走得飛快,不過,愛因斯坦說得好,所有時間都是相對的。”他哈哈大笑。“尤其當你們無事可做、無聊至极的時候。”
  “非常感謝你來提醒我們。”瑪麗·德布里薩克回答他。
  “跟真正的淑女打交道一直是我的榮幸,伯爵夫人。”他假惺惺地一鞠躬,轉向布勞恩說:“晚上將她們鎖好了,戴維。”說完,揚長而去,阿倫跟著出去。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戴維·布勞恩說:“很抱歉,可是你得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去了,總督察。”
  漢納吻了一下瑪麗的臉頰。“晚安。明天早上再見。”
  她從布勞恩身邊走過,來到走廊上。布勞恩對瑪麗說:“我也無能為力,無能為力。”
  “你當然無能為力了,戴維。肯尼迪不是說過嗎,惡人猖狂之時,好人只好無能為力了。”
  他皺著眉蹙著額走了出去,在身后鎖上門,帶著漢納沿過道到她的房間里去。
  在“克里特情人”號上,大家剛剛在船艙里准備就緒。迪龍和布萊克身著黑色傘兵服,接著眩暈手榴彈和几個黑包,里面裝有補充彈藥和塑性破門炸藥及几校緊急情況下可用的四分之一磅重的炸藥。每人腰間手槍皮套里裝著勃朗宁手槍,疲視鏡推至額頭上。脖子上挂著一支烏齊沖鋒槍。這就是整個裝束。
  阿萊科在腰間系上一條加鉛腰帶,斯塔夫羅斯在他的潛水服上挂上了壓縮空气瓶。“還需要什么嗎?”他問。
  阿萊科點頭說:“遞給我那個潛水袋。我將帶給他們一份惊喜的禮物。你說過只需半小時?”他問迪龍。
  “對。”
  “那么我就在他們的游艇和快艇上都扔一些插上四十分鐘定時引信的塑性炸彈。那樣的話,他們就不可能追上我們了。”
  他把几個塑性炸彈和定時器放進潛水袋里,將它挂在脖子上。弗格森拿起那兩個小伙子准備好的沉重的繩圈,將它右肩左胯挂在迪龍的身上。
  迪龍微微一笑說:“別忘了將剩下的那件鎧裝防彈馬夾穿上,老家伙,說不定呆會儿打得很激烈呢。”
  “小心點,肖恩!”弗格森對他說。
  “瞧你,跟我直呼名字了,”迪龍說,“我說,這是哪儿跟哪儿啊?”他轉身跟上布萊克和阿萊科,走出右舷艙壁上的滑門。
  阿萊科調節了一下面具里面的气壓,背朝前跨過欄杆滑入水里。他浮出水面,將繩子系在水下摩托上。斯塔夫羅斯把橡皮艇拉攏來,布萊克和迪龍依次上去后,蹲在里面,盡量壓低身子。一會儿之后,感覺到橡皮艇被猛地一拉,是水下摩托收緊了連接兩船的繩子,他們移了開去。
  雨毫不留情地打在身上,浪頭也劈頭蓋臉而來,他們不一會儿就揮身濕透了。防波堤上沒有燈光,可是城堡里卻還亮著几盞燈。迪龍拉下夜視鏡,防波堤便清楚地顯示出來。沿岸航行了一段距离后就上了海灘,他們下了橡皮艇,將它和水下摩托一起拉到沙灘上。
  “祝你們好運!”阿萊科小聲說。布萊克和迪龍向城堡悄悄接近。
  阿萊科脫掉潛水衣、壓縮空气瓶和腳蹼,順著防波堤游了一段距离,然后踏上通向游艇的短梯子。他從潛水袋里掏出一塊塑性炸藥,又找到一支定時四十分鐘的引信筆,掐掉一端,將它插入炸藥中。他掀開輪机室的艙蓋,將炸藥扔了進去。
  他橫穿防波堤,來到對面的快艇上,重复做了同樣的事情,然后悄然人水,游回到海灘后迅速穿上潛水衣、挂上壓縮空气瓶、戴上腳蹼。不一會儿之后,他駕駛水下摩托向“克里特情人”號開回去。
  正在花園里巡邏的阿諾德渾身濕透,一副狼狽樣。他走上通向露台的台階,站在門廊的避雨處。他頗為費勁地點起一支煙,肩背M16步槍站在那里,把手窩成一團給香煙擋雨。
  正在向城堡正面接近的迪龍和布萊克停下腳步觀察敵情,他們的夜視鏡使他們看周圍的事物相當清楚。迪龍朝上看去,發現拉斐爾正在城垛上俯身往下張望。他迅速蹲下身子,并把布萊克也拉到身邊。
  “嘿,阿諾德,是你在那里嗎?”拉斐爾用希伯萊語喊道。
  “是的,我在門廊下。”
  “還在抽煙,我在這里都聞得到煙昧。別讓上校抓到了你。我現在要進去巡視一下走廊。”
  “好吧。”
  阿諾德又縮回到門廊里。迪龍對布萊克耳語道:“我呆會儿從左邊上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從后面生擒他。可別殺了他,他太有用了。”
  他悄悄离開原地,爬上一個裝飾花床,到了露台上。他朝門廊走去,阿諾德的一舉一動在他的夜視鏡里一清二楚。
  “嘿,阿諾德,”他用希伯萊語說,“你在哪里?”
  “誰?”阿諾德喊了一聲,同時朝前跨了一步。就在這時,布萊克沖上前去,一條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
  穿著傘兵服、戴著夜視鏡的迪龍模樣很嚇人。他掏出勃朗宁手槍,扳上槍机,頂住阿諾德的下巴。他用英語說:“這是無聲手槍,所以我可以開槍射中你的心髒,叫你馬上完蛋,而且誰也听不到一點動靜。現在回答几個問題,如果你不听話,我就殺了你,我們就去找你的朋友,就是我們看見在城垛上的那個。明白嗎?”
  阿諾德試著點了點頭。布萊克把手從這個年輕人的嘴巴上挪開。“我要是你就照他說的去做。”
  “你是誰?”阿諾德忍不住問。
  “我是回來鬧鬼的。是我,迪龍。”
  “哦,我的天哪,可是這不可能。上校告訴過我們你已經死了。”
  “上校,現在成了上校了?得了,對我而言他永遠是猶大。好,告訴我,伯爵夫人還在二樓她原來住的房間里嗎?”
  “是的。”
  “還有總督察呢?”
  “她在同一個過道里你住過的房間里。”
  “你們有多少人?人數沒變?”
  阿諾德猶豫起來。迪龍使勁用勃朗宁手槍頂他的腰,讓他痛苦難忍。“說呀,猶大加上你們五個人,是不是?”
  “是的。”
  “誰在城垛上?”
  “拉斐爾。”
  “我們听懂了他跟你說的話。”
  “不可能,他說的是希伯萊語。”
  “我也會,學著說說完全投問題,這個情況猶大可是沒有掌握。拉裴爾說他要去巡視走廊,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別的意思。他去看看走廊和樓梯有沒有情況。”
  “其他人在哪里?”
  “布勞恩通常在底層的廚房里。所在烹錘方面的事都由他干。有一架小電梯可以通向其他樓層,他就是用小電梯給女士們送吃的。”
  “剩下的人呢?”
  “上校通常在他的書房里。”
  “還有阿倫和摩西呢?”
  阿諾德又不咬聲了。“阿倫和摩西呢?”
  迪龍把勃朗宁槍口上的消聲器旋著嵌入阿諾德的脖子。
  “我也不清楚。圖書室旁邊有一個台球室,就在大廳邊上。有時他們在那里打台球。”
  “還有什么?”
  “娛樂室在一樓,里面有衛星電視什么的。”
  迪龍點了點頭:“好,要上樓梯到每一個樓層,就必須穿過大廳,對不對?”
  “對,得從那里上樓梯。”
  “好。”迪龍將他掉轉身去,“給我們帶路。”
  他們冒雨沿著露台走了一段距离,阿諾德打開一扇布滿圓鐵釘的門,門里是一個走廊。走廊里開著燈,盡頭是另一道德木門。迪龍將夜視鏡推上額頭:“這是什么地方?”
  “過了那道門就是大廳。”
  “繼續領路。”
  阿諾德走到門口,轉了一下鐵環把手,將門推開,里面是個很大的廳。地板是石板舖成的,敞開的壁爐里用原木燃著火,壁爐上方的兩根柱子之間懸挂著一排彩旗。天花板是拱形的。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誰都說不清是為什么,連阿諾德自己都無法解釋。只見阿諾德在身后拉上門,跑著穿過大廳。
  “上校!”他大聲尖叫,“有人闖入!迪龍!”
  迪龍拉開門,開槍射中他的脊椎。一會儿之后,大廳對面的一扇門開了,阿倫和摩西手拿手槍出現在門口。迪龍看到他們身后房間里的台球桌,同時開了兩槍,迫使他們低下頭。布萊克從烏齊沖鋒槍里急速射出一串子彈,迫使他們退回到台球室里,“砰”地一聲關上門。
  “快走!”迪龍喊了一聲,開始飛快地跑上石頭台階,布萊克在后面緊跟著。
  他們跑到第一段樓梯處,開始朝上爬升。跑上第二段樓梯時,拉斐爾手持
  M16步槍出現在走廊的盡頭。他舉槍開火。布萊克又猛烈掃射了一通,迫使拉裴爾彎腰隱蔽起來。
  “來吧!”迪龍說著跑向三樓。布萊克緊隨其后。
  正在書房里邊看書邊喝科涅克白蘭地酒的丹尼爾·利維听到第一陣射擊聲便立即一躍而起。他打開書桌袖屜,從里面的傘兵服口袋里拿出一支伯萊塔手槍,又操起靠在牆邊的一支M16步槍。他的書房在一樓,當他出現在門口時,阿倫和摩西已經從后樓梯上來,正出現在走廊的盡頭。他們每人都拿著一支蘇制AK沖鋒槍。
  “怎么回事?”利維問。
  “我們听到阿諾德在大廳里大叫了一聲。他叫道:有人闖人。迪龍。然后我們听到大廳里有槍聲,出來時看到他已經奄奄一息,還有兩個穿著黑色傘兵服、戴著夜視鏡的人,就像在貝爾法斯特街頭血腥之夜的特种航空隊員。”阿倫匯報說。
  “迪龍?”利維站在那里盯著他們,“不可能。迪龍已經死了。”突然,他明白過來了。“倫敦被撞死的伯格。迪龍——肯定是他于的。”樓上傳來槍聲。“上!”他命令道,“那雜种去救那兩個女人了。”他跑向后樓梯。
  迪龍和布萊克很快就跑上了三樓,徑直跑到迪龍曾被關過的房間門口。迪龍一次又一次地端著門。
  “漢納,我是肖恩。”他轉向布萊克說,“伯爵夫人的房間就隔了兩扇門。你去救她,布萊克。”
  他听見漢納在喊他:“肖恩,是你嗎?”
  “靠后站,我要炸門了。”
  他從身上背著的一只小包里掏出一個破門炸藥,將它塞人爍木門的鑰匙孔里,布萊克也在走廊那邊做著同樣的事情。迪龍將定時器的一端一擰,站到一邊。只需四秒鐘。“轟隆”一聲門被炸成碎片,他沖進房間。
  漢納跑著迎過來,其實是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我一生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高興地想見一個人。”第二枚破門炸藥響了,她問:“那是什么?”
  “布萊克·約翰遜在救瑪麗·德布里薩克c”他從腰間槍套里拔出勃朗宁手槍,遞給她,說:“拿著它,我們還沒有脫离危險,我們就來了兩個人。”
  第一陣槍聲響時戴維·布勞恩正在三樓走廊盡頭的一間小臥室里睡覺。他被惊醒了,感到很慌亂、害怕。他赶快穿好衣服,拿起放在床邊的阿莫萊特槍,開門走了出來。
  他首先看到的是布萊克領著瑪麗從她的房間里出來,再往前就是迪龍和漢納·伯恩斯坦。他舉起阿莫萊特槍,可是遲疑了一下,害怕傷著瑪麗。這時,迪龍看見了他,大叫一聲讓大家當心,同時拔掉眩暈手榴彈上的保險針,向走廊那頭滾進去。布勞恩跳進附近的一間凹室里,只听見手榴彈滾過走廊盡頭的拱道,掉下樓梯并,爆炸了。
  与此同時,利維、阿倫和摩西出現在走廊的另一頭,開始射擊。迪龍將漢納推回到她的房間里,布萊克和瑪麗·德布里薩克跟著進來。
  走廊上靜悄悄的。這時拉萎爾在布勞恩后面的樓梯頂部露出頭來,喊道:“拉斐爾在這里,上校,跟戴維在一起。”
  “好极了,”利維喊著回答,“我這里有阿倫和摩西。他們只有兩個人。他們跑不了。你听到了嗎,迪龍?”
  “這是你說的,”迪龍回答說,“在華盛頓我也跑不了的,可是我現在不是到這里來了嗎?”他又沿著走廊滾出去一顆眩暈手榴彈,馬上又跳了回來。
  利維這時已經打開了走廊上最后一個房間的門,他朝阿倫和摩西大喊:“進去!”。他們躲進房間,剛關上門,手榴彈就在樓梯口炸響了。
  利維開了門,狂叫道:“沒用,老朋友。就像我說的,你們跑不了。嘿,趁你還有時間,你得告訴我在華盛頓是怎么回事。肯定很精彩。”
  他從手中的M16步槍中射出几梭子子彈,把被炸開的門邊上的牆打得千瘡百孔。迪龍用一只手將烏齊沖鋒槍伸出門去,朝走廊兩邊都掃射了一陣。
  他轉頭看著布萊克,布萊克問:“現在我們怎么辦?”
  迪龍放下手中的烏齊沖鋒槍,把挎在肩上的繩圈從頭頂取下來。“我把這個帶來真是帶對了。這是我們唯一的逃生机會。大家都到浴室去。”瑪麗·德布里薩克看來大惑不解,迪龍說:“快點,看在上帝的分上。漢納,我們沒時間了。”
  漢納把瑪麗推進浴室。布萊克也跟了進去。迪龍又用烏齊沖鋒槍朝走廊里掃射了一陣,然后放下槍,從一只小口袋里掏出一個四分之一磅的塑性炸藥,將它塞在窗台上的柵欄上,又搗人一根定時兩秒的引信筆。
  他赶快跑開几步,迅速扑倒在床邊的地板上。爆炸聲震得房間直晃。當他抬起頭來透過滾滾濃煙一看,窗戶、柵欄以及周圍的一些磚石都不見了,牆上炸開了一個尖突不平的洞。
  迪龍跑過去朝洞外張望,布萊克也跟過來,那兩個女人在他的兩邊。“下去四十英尺就是露台,”迪龍說,“你將伯爵夫人和漢納一個一個放下去,然后將繩子一端綁在床上,自己也下去。我來掩護,并盡量跟上你們。”
  布萊克毫不遲疑,立即松開繩子,在一端打成一個大環。迪龍揀起烏齊沖鋒槍重新裝上子彈時,漢納抓住他的胳膊,說:“肖恩,你不會干傻事,要跟他們同歸于盡什么的吧?”
  他剛嘴笑笑,說:“嘿,真的關心起來啦,我們的關系已經到了這一層了?”
  “見你的鬼!”她說。
  “早就見過了。”他跑到門邊,伸出烏齊沖鋒槍,朝布勞思和拉斐爾射擊,他們立即還擊。
  在“克里特情人”號上,大家先看到城堡里火光一閃。一兩秒之后听到空洞的爆炸聲在水面上回響。
  “到底在發生什么事情?”弗格森問道。此時他身穿第三件鎧裝防彈馬夾站在欄杆旁邊,一只手里拿著勃朗宁手槍。
  “不管是什么,我可要准備好,”阿萊科說,“我們要靠近了,离防波堤一百碼的樣子。卸掉漁网,割斷它就行了。大家都拿起武器。”
  他走進駕駛室,從斯塔夫羅斯手中接過方向盤。過了一會儿,引擎轟隆隆發動起來,漁网慢慢沉人海底。“克里特情人”號朝防波堤開去。
  漢納先下去。她發現有大繩環套在腋下,再加上城堡凹凸不平的石牆正好可以用來墊腳,所以往下滑得很順利。她雙腳一登上露台就將繩環從頭頂退出,拉了拉,上面的布萊克便把繩子拉了上去。
  他轉向瑪麗·德布里薩克說:“怎么樣?我向您保證,有我抱著您,您會很安全,只是別往下看。”
  “還沒有人給我們介紹一下呢。”
  “約翰遜——布萊克·約翰遜。我是您父親的特別安全人員。”
  “噢,很高興認識你,約翰遜先生,不過我一點都不怕高。上將健在時每年都去阿爾卑斯山登山,我十歲那年他就第一次帶我去過。”她從頭上將繩套套在胳膊下。“謝謝你,迪龍先生。我覺得你看上去就像那种總是能夠回來搭救姑娘于危難之中的人。”
  “那只是在最后一章發生,伯爵夫人,可是這并不是最后一章。快下去。”這時,走廊里響起一陣暴風雨般的射擊聲,迪龍赶快蹲回身子。
  瑪麗·德布里薩克安全滑到露台之后,布萊克讓繩子懸著,照迪龍剛才建議的,將繩子牢牢地綁在那張舊式木床的一條粗大的腿上。房間里、走廊上鴉雀無聲,布萊克問:“現在怎么辦?”
  “把你的烏齊沖鋒槍給我,然后快沿著繩子下去,帶著兩位女士往防波堤跑。”
  “你呢?”
  “我要好好掃射一陣,然后模仿人猿泰山攀下去,這可是我最拿手的。”他往自己的烏齊沖鋒槍里壓了一梭子子彈,兩手各操起一支沖鋒槍站在那里。“去吧,布萊克,快走。”
  布萊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好轉身雙手攥住繩子,面對著牆往下攀。迪龍走過來,夠出身去,看著他往下移。雨已經停了,云層正在散去,一輪滿月出現在空中。月光下,他看見布萊克在慢慢往下挪,兩位女士朝上看著。
  利維的聲音傳來:“嘿,迪龍,听我說。”
  “怎么,是老混蛋猶大還是丹尼爾·利維上校還是別的什么雅號。准備投降了,是不是?”
  利維气得暴跳如雷,怒吼道:“大家給我沖進去。”
  迪龍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身站到走廊上。拉斐爾已經出現在走廊的盡頭,端著M16步槍准備射擊,戴維·布勞恩則在他的身后。摩西站在走廊的另一頭。迪龍平端兩支沖鋒槍,左右開弓,連續射擊,拉斐爾中彈撞在后面的布勞恩身上,摩西被甩在牆上,身上中了四五槍。
  烏齊沖鋒槍的子彈打光之后,迪龍將它們扔到地板上,跑到凹突不平的牆洞邊,攥住繩子,開始一節一節地往下挪。
  ……
  摩西中彈身亡倒在地上的時候,利維看著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突然意識到什么。似乎這尸体證實了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他輸了,所有的心血都付之東流,而這一切全是因為迪龍的緣故。他火山爆發般跳起身來,大聲叫道:“迪龍,你這個雜种!你給我出來!”
  他從走廊上沖過來,一邊發瘋般朝牆上掃射著手中的M16步槍。沖到房間門口,他停頓了一下,一看之下卻發現牆上的那個洞和繩子。有一段時間,他惊訝得說不出話來。阿倫從后面跟上來,將他推到一邊,走到洞口,朝外面張望。
  利維重新振作起來,三步二步赶到洞口。“能看見他們嗎?”
  戴維·布勞恩走進房間,就站在門口,雙手握著阿莫萊特槍。阿倫說:“他們現在跑過了院子。那兩個女人和另一個男人正向海灘跑去。”
  “往后站,”利維說著,舉起M16步槍。“我還能打中那條母狗。”
  “別,上校,适可而止吧。”戴維·布勞思端平阿莫萊特槍,“放下沖鋒槍,讓她走。”
  “怎么了,戴維,這真讓我吃惊。”
  利維將M16步槍放在桌子上,与此同時將雙手插入口袋里,右手找到了口袋里的伯萊塔手槍把。他轉過身,朝布勞思開了兩槍。布勞恩被甩到走廊上,阿莫萊特槍從手中掉了下來,躺在那里呻吟起來。利維拿起M16步槍。
  “快走,”他對阿倫說,“我們去追他們,”從布勞恩身邊經過時,他朝他頭上補了一槍,結果了他。
  迪龍在跑過裝飾華麗的花園時,從口袋里抽出一枚信號彈,將引信拔掉。小火箭婉蜒直上,在空中炸開一朵紅花,不光“克里特情人”號看得清楚,連整個漁船隊都看得到。
  阿萊科點火發動引擎。“大家准備好了嗎?我們進去了。”
  布萊克和兩位亥士跑到防波堤時,迪龍正跑在他們身后的小路上。“克里特情人”號從黑暗中“轟隆隆”開過來。
  迪龍赶上他們時,漢納扑過來,激動地說:“謝天謝地。”
  “瞧,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迪龍興奮地哈哈大笑,將她緊緊摟我們打敗了那個狗雜种。”
  “克里特情人”號擦著防波堤几乎停了下來,引擎還在振動。亞尼和迪米特里立即跳上防波堤,幫兩位女士上船,弗格森和斯塔夫羅斯伸手拉她們上了船。阿萊科從駕駛室里探出頭來,說:“嘿,你們兩個雜种真了不得,你們打贏了,啊?”
  不知從哪里發射來一陣子彈,其中一顆子彈從防波堤的石塊上彈跳起來。
  “還沒有呢,我們還沒贏呢,”迪龍一邊回答,一邊和布萊克一起趴到甲板上。“快离開這里!”阿萊科赶快開船。
  利維和阿倫跑到防波堤上時,“克里特情人”號正加速朝漁船隊駛去。此時大多數漁船都已經拉起了网。
  “我們抓不住他們了,上校。”阿倫說。
  “不,用快艇還追得上,你這個傻瓜。它能開三十節,我看他們是不能跟它匹敵的。你去開船。”
  利維跳上快艇的后部,阿倫滑落到方向盤后面,在他經常藏鑰匙的橡皮墊下面找到了點火鑰匙。他打開點火開關,強勁的引擎轟然發動。
  利維說:“快追上他們。”
  ……
  斯塔夫羅斯說:“他來了。”
  “別擔心,”阿萊科安慰說,“我們很快就可以開到漁船隊里去了,不過還是把女士們帶到下面去。”
  弗格森將她們帶到船艙里,然后上來与迪龍和布萊克站到一起。他手里拿著那第三支烏齊沖鋒槍,亞尼、迪米特里和斯塔夫羅斯都手持左輪手槍。弗格森遞給迪龍一把勃朗宁手槍。
  “總督察覺得你會需要它。”
  快艇從夜色中沖了過來,月光下顯得特別情楚。利維蹲在船的后部。弗格森手中的烏齊沖鋒槍開火了,其他人也都開始點射,可是阿倫忽左忽右,將船開著搖擺不定。突然,利維站起身來,從极近處將M16步槍里的子彈全部傾瀉到“克里特情人”號上。
  駕駛室被擊得碎片橫飛,弗格森的銷裝防彈馬夾上也中了一顆子彈,他被掀翻在甲板上,迪米特里肩上也中了一彈。
  迪龍開了几槍,可是快艇搖搖擺擺又開過來了。利維向甲板掃射時大家都躲避著。
  “我們成了活靶子了!”布萊克叫道。
  “未必。”阿萊科話音末落,防彼提那邊的夜空騰起一團火焰,是游艇爆炸了。
  “這是第一下。”阿萊科說。
  快艇又朝這邊開過來,利維站直身子,在遠處火焰的映襯下只見一個黑影站在那里端了一支M16步槍。“這次可逮著你了,迪龍。”他狂叫著,聲音在水面上回蕩。
  突然,快艇爆炸了,在大家眼前炸成一個火球,碎片在空中四散,有些落到“克里特情人”號上。水面上發出一陣“絲絲”的水蒸气聲,映艇殘骸沉人了海底。
  “這就是第二下,”阿萊科說,“好了,我們現在回家。”
  斯塔夫羅斯正在檢查迪米特里的肩膀,而弗格森則坐了下來,從鎧裝防彈馬夾上拔出撞扁了的彈頭。“我感到好像被驢子踢了一腳。”
  漢納和瑪麗小心翼翼地從船艙里爬上來。“結束了?”瑪麗·德布里薩克說。
  “我想可以這么說吧,”弗格森說,“不過首先我最好給你父親打個電話。”
  卡扎勒特正在白宮主持接待一個俄國代表團。盡管他有點心不在焉,但還是勉力而為,一切進行得還算順利。他正在銀俄國大使深人交談,這時特迪走了過來。
  “很抱歉打斷一下,總統先生,可是有一個极端緊急的電話。”
  卡扎勒特說了聲“請原諒”后跟著特迪到了小候見室。特迪關上門,遞給他那部特殊的移動電話。
  “是弗格森准將,總統先生。”
  卡扎勒特接過電話時臉色都白了。“是我,准將,是總統。”
  他一字一句听著,這几秒鐘好像十年那么漫長。“上帝保佑你,准將,上帝保佑你們大家。下一站直接來華盛頓,我們明天去接你們。”
  他關掉電話。特迪問:“總統先生?”
  “你知道嗎,特迪?”杰克·卡扎勒特臉上露出了那著名的笑容。“現在我最想做的就是來一杯香擯酒,而且跟你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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