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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佩珀·斯卡博羅那支12毫米口徑的雷明頓牌連發式獵槍是用200美元從盧斯代爾一家當舖里買的。當時他16歲,還不到法律規定的能從正規商店購買獵槍的年齡。据他母親內爾登介紹,他對那支獵槍最為喜愛。帕特里克的葬禮舉行之后一星期,哈里森縣治安官斯威尼和格林縣治安官塔特姆一道到他的小屋作例行性清查,發現里面有支獵槍,還有一只很舊的睡袋,以及一頂小帳篷。他們是獲得特魯迪的同意之后才去清查的。當時她對那間小屋沒有絲毫興趣,正愁沒人前去查看。由于他們并不是帶著搜查證去尋找罪證,因而要將獵槍、睡袋、帳篷作為帕特里克的殺人證据,必然會遭到激烈反對。從法律上說,既然當時不存在犯罪,也就談不上什么罪證。這兩位治安官僅僅是去收拾帕特里克的個人物件,交給他的家人。
  特魯迪不想要睡袋和帳篷。她說自己記得很清楚,這兩樣東西不是帕特里克的。以前她從沒有見過。帕特里克不會買這樣便宜的東西。再說,他有小屋,也用不著購置露營工具。斯威尼將這兩樣東西貼上標簽,存放在證据室,因為沒有更合适的存放處。他打算等一兩年之后,在一年一度的司法部拍賣會上把它們賣掉。六個星期后,它們被拿到內爾登·克勞奇面前。面對佩珀的露營用具,她放聲大哭。
  那支獵槍處理的方式有所不同。它是在床底下發現的,即与帳篷、睡袋一道,被放在帕特里克睡覺的房中。按照斯威尼的看法,這些東西是被匆忙塞到床底下的。他的好奇頓時因獵槍的存在而產生。他本人也愛好狩獵,知道一個有頭腦的狩獵者是不會將獵槍放在偏僻的小屋,讓竊賊輕而易舉地偷去的。凡有价值的東西都不會放在這樣的狩獵小屋中。他當即仔細地檢查了那支獵槍,發現上面的序號已被銼掉。該獵槍出厂后,曾在某個時刻被竊過。
  他和塔特姆交換了看法。兩人決定,至少應該查驗上面的指紋。他們知道這樣做也許毫無用處,但兩人都是有經驗的耐心的偵破人員。
  后來,經反复做工作,盧斯代爾那家當舖的老板承認,那支獵槍是他賣給佩珀的。
  斯威尼和哈里森縣探長特德·格里姆肖有禮貌地敲了敲帕特里克所住的那間病房的門。他們只有獲得允許之后才能入內。事先斯威尼打電話通知了帕特里克,并告知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僅僅作一些例行性檢查。迄今他尚未被正式登記。
  他們攝下了帕特里克的正面照。帕特里克坐在椅子上,身穿短袖襯衫和運動短褲,頭發蓬亂,表情郁悶。他留下了兩人帶來的登記單。接著他們取指紋。斯威尼繼續和帕特里克交談,格里姆肖開始做准備。帕特里克堅持要在格里姆肖操作時站在那張小桌子旁邊觀看。
  斯威尼提了几個關于佩珀·斯卡博羅的問題。帕特里克立即提醒說,他有律師,無論回答什么詢問,他的律師應當在場。而且,即便他的律師在場,他也不會回答任何詢問。
  他們向帕特里克道謝,离開了病房。卡特和杰克遜縣來的一個聯邦調查局指紋專家正在哈里森縣看守所里的拉尼根專案室等候。當時佩珀那支12毫米口徑的獵槍上面已經取出十几個完整的有效的指紋。這些指紋經格里姆肖取出后,被存放在保險庫。如今它們已被取出,放在桌上。那支獵槍被擱在架子上,旁邊有帳篷、睡袋、運動鞋、照片以及其他几樣可以用來作為帕特里克的罪證的物件。
  他們一面喝著咖啡,一面閒談。与此同時,那個指紋專家用放大鏡對新舊指紋進行比較。這個過程并不需要很多時問。
  “有几對指紋是非常吻合的。”他邊看邊說。“槍托上面印滿了拉尼根的指紋。”
  這無疑是好消息,他們想,接下去該怎么辦?
  帕特里克堅持要在另一個房間和自己的律師會面,海亞尼大夫迅速作了安排。他還替帕特里克要了一輛輪椅,以便將他送到一樓的會面房問。護士推著他出了房門,到了外面過道。特工布倫特·邁爾斯和几個司法助理正安靜地守在那里。當輪椅准備從電梯間降到一樓時,一個司法助理跟了上去。
  那個房間原是醫生的會議室,因醫院的房間有限,它還兼作他用。桑迪已經訂購了帕特里克所說的反竊听器,但還要過几天才能到貨。
  “請催一催。”帕特里克說。
  “帕特里克,這個房間肯定沒裝竊听器。我們是一小時前才決定來這里的。”
  “我們應該盡量小心。”帕特里克從輪椅上站起身,開始沿長會議桌走動。桑迪注意到,他的步子已經穩健多了。
  “我看,帕特里克,你要設法放松一點。我知道你過了很久的逃亡生活,一直生活在恐懼中,總是擔心有人跟蹤。但是那种日子已經結束了,他們已經逮住了你,所以不必太緊張。”
  “他們還在活動,對不對?他們逮住了我,但沒拿到錢。對于他們,錢要重要得多。這點不要忘記,桑迪。他們要拿到錢才會罷休。”
  “那么在這里安裝竊听器的會是什么人?好人還是坏人?警察還是惡棍?”
  “他們為了找回那筆巨款,已經花費了很多錢。”
  “你怎么知道?”桑迪問。帕特里克只是聳聳肩,仿佛再講下去沒有意義似的。
  “他們是誰?”桑迪問。一陣停頓。這种停頓也曾出現在他和利厄的談話中。每逢她要轉換話題,就要使用停頓。
  “坐吧。”帕特里克說。兩人相對而坐。桑迪取出四小時前利厄給他的文件夾,該文件夾收有許多關于特魯迪丑聞的材料。
  帕特里克一下子認了出來。“你是什么時候和她見面的?”他急不可待地問。
  “今天上午。她很好,要我轉達她的問候,并說沒人跟蹤她,還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桑迪沿著桌面把一個信封推了過去。帕特里克抓起信封,撕開,抽出三張信紙,然后慢慢地看了起來。他居然把自己的律師給忘了。
  桑迪快速翻著文件夾里的材料,把特魯迪与情人一道躺在游泳池旁的几張裸体照片找了出來。他恨不得馬上把照片交給她的律師。三小時后兩位律師將在莫比爾會面。
  帕特里克看完信,小心地折好,放回信封。“我另外寫了封信,請交給她。”他把目光移向桑迪,瞥見了那些照片。“挺熱乎的,呃?”
  “令人吃惊,以往的离婚案中還從來沒有出現這樣的事情。”
  “唉,說來話長。我和她結婚快兩年的時候,碰見了她的前夫,完全是無意中碰見的。那是在新奧爾良一次圣徒活動的聚會上。我們一道喝了几杯酒,他談起了蘭西,也即照片里的那只雄貓的情況。”
  “利厄解釋過了。”
  “因為當時特魯迪已經怀了孩子,我沒說什么。雙方感情正在慢慢惡化,也許孩子能把一切彌補過來。她很善于偽裝,我決定奉陪,一舉一動都像自豪的爸爸。但一年以后,我開始收集證据。我不知道這些證据何時能用上,可心里明白,婚姻終結了。我一有机會就外出——辦事、狩獵、釣魚、跟孩子過周末,等等。她似乎一點也不介意。”
  “我和她的律師約好下午5點見面。”
  “好,你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作為律師,就盼有這樣的机會。威脅話盡管說,但簽約得慎重。桑迪,她得簽字放棄一切權利,她不能要我半點個人資產。”
  “你什么時候把個人資產的情況告訴我?”
  “快了,我向你保證。不過現在有一些更緊迫的事情。”
  桑迪取出拍紙簿,准備做記錄。“你說吧。”他說。
  “蘭西是個下流坯。他自小在波因特卡德特的酒吧里鬼混,連中學都沒畢業,還因販毒蹲了三年大獄,總之,是個孬种。他在黑道上有朋友,還認識几個亡命之徒。我還有一疊材料,是關于他的。看來利厄并沒有把那個文件夾給你。”
  “是的,她只給了這個文件夾。”
  “下次讓她拿給你。那些丑聞,我收集了一年,靠的還是那個私人偵探。蘭西本人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一幫朋友。而且特魯迪有錢。我不知道那筆保險費還剩多少,但可能沒有花光。”
  “你認為他要謀害你?”
  “有這种可能。想想看,桑迪,眼下只有特魯迪希望我死去。我要是不在世,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花剩下來的錢,也不用擔心保險公司逼她還款。我了解她。對她來說,錢和那种生活意味著一切。”
  “但是他能——”
  “他能辦到的,桑迪。相信我,他能辦到的。”
  他說這話時,顯得极有把握,仿佛他本人有過這方面的經歷似的。頓時,桑迪覺得自己的血涼了。
  “這并不難辦到。”帕特里克又說了一句。只見他兩眼射著怒火,眼角魚尾紋十分突出。
  “好吧,我該做些什么?總不至于和司法助理一道守在門外吧?”
  “我要你主動出擊,桑迪。”
  “說吧。”
  “首先,你告訴她的律師,你的辦公室已經接到密報,蘭西正在尋找殺手。今天會面結束時,把這話捅給他。到那時,那家伙已被你制服,什么話都會相信。你告訴他,打算找警方商量此事。無疑他會給自己的委托人去電話。盡管她會矢口否認,但她對他的信任已動搖了。而特魯迪也會想,大概什么人在怀疑她和蘭西正打這個主意。然后,你去縣司法部和聯邦調查局,把同樣的話再說一遍。你告訴他們,為什么會對我的安全感到憂慮,并堅持要他們去找特魯迪和蘭西詢問。特魯迪這人我很了解。她可以為了錢而犧牲蘭西,但若是自己脫不了身,就不會干的。既然警方已經找上門了,她會覺得還是不干為妙。”
  “原來你早已有考慮,還有嗎?”
  “有。你最后把這話泄露給新聞界,你得找一個記者——”
  “這應該是容易的。”
  “他必須相信你。”
  “那就難了。”
  “其實也不難辦到。我一直看報紙,心中已經有了几個對象。你把他們的情況摸一摸,揀一個最中意的,示意他把你的話在報上捅出去。為了讓他相信你,你可能事先給他提供一些真實的新聞。那些家伙一直就是這樣干的。你告訴他,司法部長正在對帕特里克的妻子試圖借職業殺手之手來保住保險費的傳聞進行調查。他會捅到報上去的。而且他也不會想到去核實。反正,報紙上那么多消息都是沒有經過核實的。”
  桑迪一面做記錄,一面對自己的委托人能做出如此周密的安排感到惊訝。他合上文件夾,把筆擱在上面,問:“這樣的材料你有多少?”
  “關于丑聞的?”
  “是的。”
  “大概有50磅。自我失蹤的時候起,它們一直被鎖在莫比爾的一個小型保險庫里。”
  “有沒有別的材料?”
  “還有另外一些人的丑聞。”
  “他們是誰?”
  “我以前的合伙人,等等。以后我們能用上的。”
  “什么時候?”
  “不久,桑迪。”
  特魯迪的律師杰默里·里德爾頓年已60,粗脖頸,臉上笑嘻嘻的。他擅長兩類法律業務:大的難處理的离婚案和以騙取政府錢財為目的的金融咨詢。他是個記憶力強的人,具有多重不相協調的性格,事業成功而衣著朴素,思維敏捷而相貌平常,面帶微笑而用意狠毒,語气溫和而尖酸刻薄。他的辦公室設在莫比爾商業區,面積很大,到處可見年代已久的案卷和過時了的法律書。他客气地迎接桑迪,請他在椅子上坐,并問他要不要飲料。畢竟,現在是5點過几分了。桑迪婉言謝絕,杰默里本人也未喝任何飲料。
  “那位老兄還好吧?”杰默里笑嘻嘻地問。
  “我不明白你是指誰?”
  “當然是指帕特里克了。那筆巨款,你一定知道藏在哪里吧?”
  “我可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錢。”
  杰默里覺得對方用這种口吻說話很不知趣,于是干笑了几聲。顯然,在他看來,這次交談的主動權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可以說,他穩操胜券。
  “昨晚我在電視里看見了你的委托人。”桑迪說,“那個低級庸俗的節目,名字叫做什么?”
  “《內幕》。她看上去挺不錯,是不是?還有那小姑娘,多逗人喜愛,但她們卻是如此不幸。”
  “我的委托人堅決要求你的委托人不得再在公開場合對他們的婚姻問題發表意見。”
  “這要看我的委托人是不是高興,看我是不是高興。”
  “我代表我的委托人和我本人鄭重提出這個要求。”
  “要知道,小子,我屬于支持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的死硬派。一個人說什么,做什么,出版什么,完全受到憲法保護。”他指著窗戶旁邊滿滿一牆壁的已經布滿蜘蛛网的法律書,“你的要求不予接受,我的委托人有權在任何時候對公眾發表任何言論。她已經為你的委托人蒙受了恥辱,對未來完全失去了信心。”
  “話說得不錯,但顯然有誤會。”
  “誤會?”
  “是的。其實我們不會拒絕你的委托人的离婚要求,此外她還可以獲得孩子的監護權。”
  “謝謝,你們倒是十分慷慨。”
  “事實上,我的委托人連探視孩子的權利都不想爭取。”
  “聰明人。在遺棄那孩子四年之后,再去看她未免感到尷尬。”
  “這是出于另外的原因。”桑迪說著,打開文件夾,取出那份DNA檢驗報告。他把報告遞給杰默里。杰默里收斂笑容,眯起眼看這份報告。
  “這是什么?”他問,心中預感到不妙。
  “你看完就知道了。”桑迪回答。
  杰默里從上衣口袋使勁拉出一副眼鏡,套在自己滾圓的腦袋上。他把報告向前推到一定的位置,慢慢地看了起來。看完第一頁后,他翻了翻白眼。等到第二頁看完,他的雙肩有點下塌了。
  “不好受吧?”杰默里看完報告后,桑迪問。
  “別得意,我相信這份報告不能完全算數。”
  “恰恰相反。根据亞拉巴馬州法律,DNA檢驗結果可以作為證据。幸虧我不屬于第一修正案的死硬派,沒有拿去公開發表,否則,你的委托人就非常難堪了。想想看,一個聲稱忠于丈夫的人卻同別人生了孩子。恐怕整個沿海地區都不會認為這是光彩的事吧。”
  “你拿去公開發表好了。”杰默里毫不退讓,“我不在乎。”
  “還是先問問你的委托人吧。”
  “根据我們的法律,這不能起什么作用。就算她犯了通奸罪吧,他知道后,繼續和她共同生活,這說明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因而不能以此作為离婚的砝碼。”
  “不談离婚的事,她可以离婚,也不談孩子的事。”
  “哦,我明白了,這是敲詐。只要她放棄對他的個人財產的要求,他就不將此事公開。”
  “大概是這個意思。”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杰默里的面頰漲得通紅。他握緊拳頭,但很快又放開了。
  桑迪不慌不忙地翻著文件夾里的材料,又抽出一發炮彈。他將另一份報告沿著桌面推了過去。
  “這是什么?”杰默里問。
  “看吧。”
  “我已經失去了閱讀的興趣。”
  “這是一位私人偵探寫的報告。我的委托人失蹤前一年請他跟蹤調查你的委托人及其男朋友。他們至少有16次單獨在一起,地點有好几個,但主要是在我的委托人的家里,我們認為是在床上。”
  “妙极了!”
  “好好看看這個。”桑迪說著,把兩張8×10英寸的裸体彩照扔到那份報告上面。杰默里瞥了一眼,把它們拿起來仔細觀看。
  桑迪趁机加強攻勢。“這兩張照片是在我的委托人家里的游泳池旁邊拍下來的。當時我的委托人正在達拉斯參加一個討論會,照片上的人你不會不認識吧?”
  杰默里費勁地哼了一聲。
  “像這樣的照片還有很多。”桑迪停了停,以便讓杰默里從惊愕中清醒過來,“此外我手頭還有另外几個私人偵探寫的三份報告,看來我的委托人确實起了疑心。”
  桑迪發現杰默里變了,突然從一個唇槍舌劍的死硬分子變成感情深切的中介入。這种變色龍似的改變每每發生在那些理屈詞窮的律師身上。只見他重重地歎了口气,頹然靠著椅背。“他們是不會把什么都告訴我們的,對不對?”倏忽間,陣營被重新划分。我們對他們。律師對委托人。既然他和桑迪現在是一家人,那么總該留點情面吧?
  但是,桑迪不准備和他組成臨時統一戰線。“幸虧我不屬于第一修正案的死硬派。要不然,這些照片在通俗小報一公開,特魯迪就尷尬了。”
  杰默里揮揮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他看了看手表,“你真的不需要飲料?”
  “真的。”
  “那位老兄有多少財產?”
  “坦率地說我還不知道,不過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態平息后,他將有財產留下。但目前誰也無法預料。”
  “那則9000万美元想必大部分還在。”
  “但向法院起訴要他賠償的錢比這多得多,更不用說他可能要被判重刑和死刑了。比起其他訴訟,里德爾頓先生,這樁离婚案只是小巫見大巫。”
  “那么你們為什么還要威脅我們?”
  “他需要她閉嘴,需要她离婚后一走了之。而不至于以后再來胡攪。他需要現在就把這事了結。”
  “她未必會同意。”杰默里松開領帶,顯得又矮了一截。他思索了好一會儿,說:“他知道嗎?她將變得一無所有,那家人壽保險公司要剝奪她的一切。”
  “這里沒有贏家,里德爾頓先生。”
  “我找她談談。”
  桑迪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慢慢向門外走去。杰默里再次露出苦笑。正當兩人握手道別時,桑迪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杰默里述說了所謂的密報。他說有人給他的辦公室打匿名電話,說蘭西正在尋找職業殺手。盡管他認為這不一定是事實,但還是不得不去找治安官和聯邦調查局特工商量對策。
  兩人簡短地談了几句。里德爾頓答應在自己的委托人面前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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