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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就在眾人聞聲色變,微一怔神間,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對面六尺開外,已并肩站立著三人。這三人出現得太突然,眾人均不禁霍然一惊!
  看這三人長相奇丑,真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在場這多江湖成名高手,竟沒有一人認識三人的出身來歷!
  石嘯天也不隊識三人,但他到底不愧是領袖青龍幫一幫之主,見識較為淵博,一見三人這副長相穿戴,驀然記起五十年前,武林中曾傳說的三個老魔頭,不正是這副長相穿戴模樣嗎?
  石嘯天心中暗道:“据聞這三個老魔頭,隱跡祁連山落雁峰,江湖道上已數十年未現魔蹤,即使在二十年前巫山論劍,正邪兩道齊集玉女峰,這三個老魔頭均未出場,今天怎會來到這北天山中?而且祁連正在青海,距离北天山相隔不下千余里,難道是天山老怪約來的幫手不成?”
  石嘯天想到這里,心念不禁一動,便向三人一拱手道:“三位敢情是祁連山三神君老前輩么,晚輩石嘯天敬向三位老前輩請安。”
  一點不錯.三人正是祁連山三神君,赤煞神君呂剛、兩面神君侯化民、獨臂神君侯立揚。八十年前三神君名滿江湖,威震群邪,群魔望風披摩,被黑道群雄推為江湖霸主,專与武林正道人物作對。
  三神君賦性凶暴,惡毒异常,好胜爭強,做事不分善惡,心狠手辣,只要稍有違忤,必殺之以滅門,從不留情!在江湖道上,可謂猖獗一時,正道俠義高手皆不敢輕惹!
  這情形,傳到兩位前輩异人耳中,一怒之下便乃連袂下山,然這兩位异人,已戒殺多年,故只將三神君制服,點了陰穴便即离去。
  三神君仗著一身梢純內功,負傷返回祁連山落雁峰,以數十年時間,終于化解了身上所點陰穴,陰穴—解,全身血脈立即暢通無阻,當時一試功力,覺得這十多年來,功力又增進了不少,認為憑現在功力,足可報复被點陰穴之仇。
  三神君立即下山,前往尋找那兩位异人報仇。豈料合二人之力与其中一位异人,拼斗百余招,不但未能贏得對方一招半式,結果還是落敗負傷而回。三神君這才知道,對方功力高不可測,如不練成几种絕學,決難有复仇之望。
  三神君本是眥睚必報的凶惡之徒,這口气如何忍耐得了,返回祁連山落雁峰,便又埋首山中,決心苦練絕學.以報這番挫敗之仇。
  二十年前巫山論劍.武林正邪兩道齊集玉女峰,三神君當然不肯放棄這种一舉而揚威天下的好机會,奈何二神君所練絕學,均因一時之過急,竟皆走火入魔,半身僵硬.血脈僵硬.不能行動,才未能下山參与那場正邪之爭。
  若三神君當時參与了這場論劍,神尼一枝神劍,降魔七十二式雖然威力絕倫,恐怕不一定能胜得三神君呢。
  兩年前三神君僵硬的半身始才恢复,所練絕學,也練成了大部分,再有三五年時間,各項絕功便告全部完成!
  三神君乃蛇怪閔煜當年師父之好友,玉門荒郊六人劫奪蒼虛秘笈不成,慘敗在肖承遠手下,心恨難消,蛇怪遂往祁連山落雁峰求請三神君下山報仇雪恨,三神君因自負辱數十年未報,又正當苦練絕學之際,本不答應,但經不起蛇怪苦苦請求,又說小俠身怀武林奇書“蒼虛秘笈”。三神君聞听小俠身怀武林奇書“蒼虛秘笈”,立時貪心大動,知道如能奪得蒼虛秘笈,練成秘笈中所載各項絕學神功,不但可報兩番挫辱之仇,且可練成金剛不坏之身.成道飛升。當下便下山追蹤到北天山,企圖奪取蒼虛秘笈,并替蛇怪報仇雪恨。
  三神君見石嘯天能認出他們的來歷,三神君之首赤煞神君便嘿嘿一聲冷笑道:“想不到老夫師兄弟三人,足跡未出江湖已五十多年.你這老儿居然還能認得,這樣說來,江湖上人并還沒有忘記老夫等當年聲威!”說著雙目忽然寒光電射地逼視著石嘯天說道:“石老儿,你既然認得老夫師兄弟三人,當必知道老夫等一貫的規矩,老夫等此來,專為找—個姓肖的小娃儿,与你們無關,只要你們交出姓肖的小娃儿來,什么事老夫皆不管,否則,嘿嘿!你們都得給我留在這北天山中!”
  肖承遠一听這赤煞神君口气大得嚇人,老气橫秋,簡直沒把眼前這么多人放在眼里,心中已不禁有气,再一听又是專為找自己而來,便忍不住劍眉一挑.挺身向前跨出一步.神態從容謙恭地說道:“三位老前輩要找姓肖的,晚輩便姓肖,不知老前輩有何見教?”
  肖承遠既未听過三神君的名頭.也不識三神君是何許人物.更不知道三神君當年威震武林,被黑道群雄公推為黑道盟主的事跡,見石嘯天對三神君意頗謙恭,以老前輩呼之,就知道三人武林輩分极高,雖然三人是專為找他而來,且還語出不遜,暗中雖是气憤,但肖承遠為人個性謙恭,他不愿被人視為目無尊長,故表面上卻仍謙和從容的以老前輩稱呼之。
  三神君一見肖承遠只是個年僅弱冠、文質彬彬的少年書生,除了長得頗為挺拔俊逸不群外,并無任何异樣,任怎么看,也看不出這個文質彬彬的少年書生是個身負极高武功奇學之士。
  不過就憑肖堆遠聞話挺身而出.神色自若,岳峙淵停那副豪气,而旦執詞溫文謙恭.三神君心中也不禁暗為折服。
  在場這多高手,雖不認識三神君.但卻曾有過耳聞,石嘯天上前答話見禮,听說這三個長相奇丑的人就是當年的黑道盟主三神君時,真是人的名儿,樹的影儿,每人心中都不禁暗自—惊.四周空气立即顯得沉靜异常。
  肖承遠這一挺身出來答話,空气也就更顯得沉靜万分,鴉雀無聲,全都全神貫注著三神君与肖承遠的動靜!眾人都知道,三神君既是專找小俠而來,小俠這一挺身答話,—場生死激斗,就絕對難免。
  三神君六只眼睛,均是寒光若電的逼視著小俠,上下打量了一會,赤煞神君這才冷冷問道:“小娃儿,你就叫做肖承遠嗎?”
  肖承遠將頭微微一點,仍是謙恭地答道:“不錯!晚輩正是肖承遠,不知道老前輩有何見諭?”
  赤煞神君一聲冷哼道:“看不出你這小娃儿,膽子倒真不小,竟敢在玉門荒郊劍傷我師侄閔煜好友法廣、法慧二人,掌斃余義章,如此心黑手辣,目中無人,武林中難道就沒有人制得了你了么?”
  肖承遠這才明白,敢情是蛇怪閔煜等几人,逃得性命后,心中不服,請師叔來報仇來了。只見肖承遠劍眉微挑,倏又忍住,溫和地答道:“老前輩所訓极是,只是晚輩當時情非得已,迫得不能不出手傷人,令師侄等五六人聯手合斗晚輩一人,出手之狠,招式之辣,可說是無以复加,晚輩設若不肯傷人,怎還能到這北天山中,恐怕早就陳尸玉門荒郊了,況玉門荒郊相斗原因,誰是誰非,老前輩既知責人,何不向令師侄詢問清楚呢?豈能獨怪晚輩心狠手辣!”肖承遠這番話,說得不亢不卑,頗為謙恭,中肯動听。
  赤煞神君明知相斗原因,乃是為劫奪秘笈而起,蛇怪等人理屈,故一時也不禁無問以答。不過三神君并不知道蛇怪等五六人曾聯手合斗小俠一人而遭慘敗,聞言禁不住心中暗惊,暗道:“蛇怪等六人那么高功力,聯手合斗這小娃儿一人,竟遭慘敗,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可是話出自這小娃儿之口,當非謊言,然則蛇怪訴說經過時,怎又未提及呢?”
  赤煞神君心中雖然在這樣想,但這次下山雖明說是應蛇怪之請求,借著替蛇怪复仇的名目而來,實際遇如并非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也是要奪取肖承遠的蒼虛秘笈!
  赤煞神君恢小俠這番話說得語塞一時,答不上話來,便不禁惱羞成怒,嘿嘿一聲冷笑道:“你這小娃儿口齒伶俐,老夫也不愿与你斗口,玉門郊外誰是誰非,暫且不說,但血債血還,只要你這小娃儿自斷一臂,并將蒼虛秘笈交出,老夫便放你逃生,否則,哼!……”
  肖承遠是何等聰明精靈的人,赤煞神君一說要他交出蒼虛秘笈,心中立即明白,三神君此來真正目的,所謂代師侄報仇,完全是一种借口,實際上還是為了蒼虛秘笈,當場便不禁傲然一聲冷笑道:“老前輩這話未免有點太過欺人,事情的發生起因不說,是非曲直不管,強要晚輩自斷一臂抵償,就是晚輩甘愿遵照老前輩瑜示去做,恐怕在場這多武林朋友也要感到不服,而且這事要傳到江湖上去,老前輩也要落得一個以大壓小的不美之名……”
  肖承遠說到這里,獨臂神君猛地凶睛—瞪,一聲怒喝道:“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娃儿,我大哥如此對你,已是破例從寬,怎敢……”
  獨臂神君話尚未說完,便被赤煞神君阻止著喝道:“三弟睥性怎還如此暴躁,且容他把話說完也不遲,憑這樣—個乳臭未干小娃儿,難道還怕他飛了不成!”
  赤煞神君這种語气,豈只是沒把小俠肖承遠—個人放在眼內,即連場中這多高手,好像都沒有—個是他瞧得上眼的,實在狂傲极點。
  赤煞神君阻住獨臂神君的話后,便望著肖承遠冷冷喝道:“小娃儿,依你的意思要怎樣?你往下說下去好了,老夫倒要听听你的理由,怎樣才叫合理!”
  肖承遠眼角斜視了獨臂神君一眼,意頗不屑的冷然笑了一聲,只把個獨臂神君几乎肚皮气炸,但當著赤煞神君的面前,又不好發作說什么,只得強捺著怒火,瞪視著小俠。
  只見小俠仍是气度從容的,望著赤煞神君說道:“蒼虛秘笈雖為晚輩所得,但目前并不在晚輩身上,老前輩今天來找晚輩,不管是為替令師侄報复玉門挫敗之辱而來,或是為奪取蒼虛秘笈而來,老前輩不欲分清是非曲直,晚輩亦無詞可托,只有接著老前輩的,不過……”
  小俠說到這里,忽地略微一領,繼又說道:“既承老前輩下詢晚輩的意思;依晚輩的淺見,想請老前輩放過今朝,約地定期了斷,不知老前輩意下如何?”
  赤煞神君正要答話,兩面神君已陰惻惻的一聲冷笑說道:“好一個口齒鋒利的黃口小儿。枉想憑三寸舌說服我大哥放你逃走,你那是做夢。閩師侄等挫敗之辱,留待以后再說,尚無不可,但蒼虛秘笈你今天必得留下,就是真的不在你身上,也必須說出在何處,否則!哼!你今天就休想逃生!”
  肖承遠暗想,照此情形,如不憑武學分出胜負;三人決不肯放過自己,為了好早點前往黑風幫去救云雯:還是与三人在手下見真章分輸贏,作一了斷為上。小俠心中略一忖思,當下也就不愿再和三神君枉費唇舌,倏地劍眉—挑,俊臉一沉,朗聲說道:“小生因為三位均皆是武林長者,所以才稱呼你們—聲老前輩,尊敬你們,誰知你們竟如此不受尊敬,定要与小生為難,小生又豈是怕事之輩,說不得只好恭敬不如從命,接著三位的意思了,三位究竟要怎樣,就請三位明言好了。”
  青龍幫各高手与老化子師徒三人,聞听小俠這話一出,知道—場生死激斗就在眼前,一個個都不禁在暗中凝神戒備,只要三神君一出手,這邊便也要出手相助小俠。
  肖承遠話剛說完,獨臂神君已一聲怒喝道:“好小子,我老人家早就知道你這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給你點厲害,你是不會乖乖听話的!”說著一雙凶睛怒張,寒光若冷電射人,逼視著肖承遠喝道:“小子,我老人家向來的規矩,凡与晚輩動手之前,必先讓三招.然后再動手,對你這小子也不例外,小子!你就發招動手吧,免得讓人說我老人家以大欺小!”
  在獨臂神君說話聲中,赤煞神君与兩面神君二人,已晃身后退丈外站立。青龍幫眾人一見,便也齊身往后退立。
  獨臀神君這种口气豈只完全沒把小俠放在眼里,簡直狂傲欺人之极,其實小俠年紀雖輕。但功力武學何等高深,三招攻出獨臂神君要不尸橫當場才怪。
  這种自負托大的話,不但是肖小俠听了有气,青龍幫的高手,心中也不禁气怒万分。獨臂神君的話太過狂傲自負!
  獨臂神君又怎知道小俠的功力武學已臻化境,任督二脈已通,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哩!若是知道的話他又豈敢如此托大,真的不要命了嗎?
  獨臂神君雖這樣說.肖承遠如何會這樣做,再說以肖承遠的一身功力武學,也不屑這樣做!他聞言雖然心中有气.仍是气度閒逸地冷笑了笑說道:“讓三招,這是你的規矩,可是少爺我也有個規矩,向例不愿向人先動手.你若不先動手,少爺也決不會動手,依少爺我看,你也別讓三招,就請發招動手吧,否則少爺可就要失陪了!”
  獨臂神君聞言,不禁—聲怒喝道:“小鬼!我老人家瞧你年紀輕,是個晚輩,所以才先讓你三招,誰知你這小子竟不知好歹,敢和我老人家這樣賣狂,只怕我老人家一出手,你便要送掉小命了。”
  肖承遠微微一哂道:“老鬼!你就認為能一定胜得小爺嗎?自信能敵得過你師侄蛇怪閩煜等六人的聯手圍攻嗎?”
  小俠實是心存厚道,說這話的意思,目的無非在提醒獨臂神君,蛇怪閔煜六名高手圍斗我一人,尚且沒能得著便宜,落了個慘敗,何況你—人!
  獨臂神君聞听小俠這話,果然心頭一凜!但剛才話已說滿,當著這多人的面怎好意思改口,便不由一聲怒喝道:“小鬼!少廢話,發招吧!”
  何云風自從三神君一現身,芳心就已有气,及至一听說是專為找她心上人而來,芳心就更加气怒异常,几次要搶出答話,均被她義父石嘯天所阻,這時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嬌軀—閃,已縱身躍出,与肖承遠站了個并肩,石嘯天—把沒拉住。
  何云風站到肖承遠身側,秋水似的明眸.望了肖承遠一眼,嬌聲說道:“兄弟,你且退開,讓我先看看這老鬼有多高功力武學,敢于這樣狂傲不講理!”
  肖承遠剛說得一聲:“姑娘,不可……”
  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何云鳳已風目一瞪,神光電射的望著獨臂神君嬌叱道:“老鬼!你有好大功力,敢于這樣目中無人,你先接姑娘几招試試,看看你夠不夠格和我兄弟動手!”
  姑娘是話完招出,嬌軀一扭,展開散影迷蹤步,身形晃若飛絮飄風,玉掌倏地疾伸,飛天掣云手,招出“嫦蛾奔月”,一雙玉掌快如電光石火般的直奔獨臂神君,右手中食二指上取雙睛,左手徑拿臂肘。
  獨臂神君一接姑娘秀目中神光電射,心頭不覺一震,暗道:“看這丫頭年紀雖輕,雙目神光逼人,顯然內家功力巳臻上乘!”心頭方自一震,念頭也不過剛動,姑娘玉手招式已如電光石火般攻到,拿肘、取睛、端地又快又穩!
  獨臂神君心中大駭,哪還敢怠慢,身形疾地移開五尺。他這种身形不動,腳底微移,即已挪移出五尺的上乘輕功,武林中已屬罕見。
  這种上乘輕功中的挪移身法,武林雖是罕見,若用于普通一般高手,毫無疑問,當然是望塵莫及,可是用于何云風姑娘焉能刊得了好!
  獨臂神君身形剛閃開,姑娘嬌軀一扭,已是如影附形,跟蹤扑到,玉手招式.原式不變,仍是點睛拿肘。
  獨臂神君心下大惊,剛想閃讓,也不知怎的,忽然覺得臂肘一麻,跟著左半個身子,像触了電似的,感覺酸麻异常,一絲力量也用不出來,臂肘已被姑娘拿住。
  石嘯天見狀,恐怕姑娘傷了獨臂神君,便連忙喊道:“風儿,不可傷人!”
  石嘯天喊聲未完,赤煞神君一見獨臂神君臂肘被拿,一聲怒喝:“丫頭,敢爾!”一晃身形已經縱出,人未到赤煞掌已經發出,一股剛勁絕倫的掌風直扑姑娘。
  姑娘左手一松一推,接著嬌軀一扭,已橫掠出丈外,身影剛落,一雙玉掌倏翻,掌心外吐,一聲嬌叱,推出一股剛勁迎向赤煞掌力!
  兩股掌力相交,應該是砰然有聲,豈料出乎二人意外,兩股掌力發出,竟如石沉大海,聲息皆無,人均不由得—怔。這情形豈只是二人愕然發怔,即連在場那多高手,除了少數的二三人知道這是什么原因外,其他的人還不是都和二人一樣,感覺莫名其妙,訝异發怔!
  在場這么多人,誰能有這高功力,將這兩股剛勁絕倫的掌力化于無形?不用說,當然是肖小俠無疑了。
  原來肖承遠見赤煞神君發出赤煞掌力,生恐姑娘不敵,便暗運九天玄門大乘神功,使用蒼虛三十六式,后十二式掌法中的卸字訣,單掌微微向外一揚,發出一股無形勁气,迎著二人的掌力一吸一引,將二人所發出的強勁掌力,化解消彌于無形。
  不過肖承遠這种功力,雖然用得极為巧妙,瞞過了在場的許多高手,卻瞞不過站在他身側的石嘯天、老化子二人。
  姑娘拿住獨臂神君臂肘,要不是石嘯天出聲阻止得快,獨臂神君必難逃姑娘—掌之厄!但姑娘雖未傷他,就這—松一推,獨臂神君便也身不由己,被推出八尺開外,方能拿樁穩住身形。
  身形一穩,連忙暗中試—運气,覺得渾身并無异樣,知道沒有受傷。雖是沒有受傷,獨臂神君也不禁嚇得心中直打冷戰,渾身直冒冷汗,怔立當地,半晌出聲不得。
  何云風這招出手,不但是快到极點,而且妙到毫巔,不但場中所有高手,都不知道她這是—种什么身法招式,即連知道她武功最清楚不過的石嘯天,竟也瞠目不知所以然,只是望著姑娘發怔。
  就在這眾人心中感覺各自不同,微怔之間,肖承遠已怡然飄身而出,只見他神情瀟洒,气度從容的朝著赤煞神君躬身—揖,含笑說道:“三位皆是武林前輩,巳隱跡清修多年,又何必為著一點小事,定要与晚輩等為難,若然認為令師侄等挫敗于晚輩手下而感到有失体面的話,現在姑不論誰是誰非,晚輩愿改日親赴仙居負荊請罪如何?”
  赤煞神君嘿嘿一聲冷笑道:“小子,任你說得怎樣好听。今天要是不留下蒼虛秘笈,就休想离開北天山。”
  肖承遠冷冷地道:“這樣說來,老前輩定是不見真章不行了?”
  赤煞神君神態狂傲地咭咭怪笑道:“你既然明白,何必還要多問,依老夫看你還是乖乖的留下蒼虛秘笈,尚能保得小性命儿在,否則……哼!不但仍要留下蒼虛秘笈,連小命儿也得留下!”
  肖承遠一聲冷笑道:“你以為你—定胜得小生嗎?”
  赤熬神君臉色不禁一變,嘿嘿一聲冷笑道:“小子!你有多大功力,敢在老夫面前這樣賣狂,老夫就不信,胜不了你這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儿!”說著,倏然一聲怒喝道:“小鬼!你且接老夫一招試試!”話完招出,圈臂揚掌,掌心外吐,推出一股剛勁強烈無比的赤煞掌風,直往肖承遠面前撞到。
  肖承遠見掌風撞來,怡然不懼,依然气度從容,面泛微笑,也未見他如何運气作勢,只見他右手向外微揚,輕輕一揮。奇怪,赤煞神君發出的那股力逾數千斤的赤煞掌力,竟如石沉大海,絲毫聲息均無!
  赤煞神君不禁—怔!旋即大惊!心道:“難怪先前發出的—掌;如石沉大海,被化解于無形,還以為是那石老頭儿搗的鬼.原來是這小家伙!看不出這小子年紀恁輕,武學功力竟已臻達這樣精純地步,自己這赤煞掌一掌之力.最少也有三四千斤力量,想不到這小子僅單掌微微輕揚,就將自己這种威猛無儔的雄渾掌力卸去,消解于無形,真是令人不可思議!若非內外功火候已臻登峰造极的化境,怎能如此?”
  赤煞神君一面在心中暗想,一面把一雙寒光冷電的凶睛,迫視在肖小俠的俊臉上,但怎么也看不出小俠是個身怀絕世武學奇枝的人,而且也決無与常人有什么可异之處。
  赤煞神君心中复又暗忖道:“難道這小子已練到神光內斂,深藏不露的地步了嗎?但這又怎么可能呢,總共才多大一點年紀嘛!”
  忽聞一聲嬌叱,何云風姑娘已展開身形与獨臂神君斗在一起。
  原來獨臂神君—條獨臂臂肘被姑娘拿住,推出去后,暗中試行運气。覺得周身气血暢通無阻,知道并末受傷。雖是末受傷,心中也不禁惊駭万端,不過惊駭壓不下去羞怒!
  師兄弟三人夜震江湖數十年,從未落敗過一次,五十年前敗于兩位前輩异人手下,已經是認為生平奇恥大震,五十年來心中未或稍忘,苦練絕學誓欲報當年挫敗之仇。
  想不到五十年后,功力更增深厚的今天,居然會落敗在一個小女娃儿手上,而且敗得是那么意外,僅在出手—招之間.連對方使用的是什么身法招式、手法、一點都沒有看清楚。
  獨臂神君越想越羞,愈羞也就愈怒,暗道:“今天若不能收拾下這個小女娃儿,以后還有何面目再見大下武林同道,何談洗雪當年之恥辱!”想到這里,便不由得—聲冷哼,一語不發,獨臂一揮,晃身形,就向姑娘扑進。
  姑娘想不到,這獨臂神君如此不識退進,剛才已經落敗.現在還要再逞強出斗,芳心不禁气怒,便一聲嬌叱,展開身形,揮玉掌相迎。
  姑娘一聲嬌叱,肖承遠不禁心神微分,斜目注視,就在他心神微分,斜目注視的當儿,赤煞神君已是一聲喝道:“小鬼,接招!”話未完,招已發,亮雙掌“敲鐘擊鼓”,上打小俠肩井,下打腹結。出手快捷,招發如風,快、穩、准,确不愧是百十年的修為,火候深厚,功力不凡!
  小俠見其招式功力火候均皆不凡,心中也頗暗惊,但藝高人膽大,哪會將他放在心上,口中一聲冷哼,腳踩蒼虛縹緲步法,晃身形已閃在赤煞神君身后。
  赤煞神君一招疾攻,是在小俠心神微分,目晃斜視之際,乃是乘隙進擊,攻其不備,滿以為這一招出手,快捷絕倫,縱不能將小俠傷得,但最低限度亦必將小俠迫得后退不迭!只要這一招得勢,占著先机,隨著跟蹤扑進,必能把小俠迫得手忙腳亂,以后當然是穩操胜券了。
  他這种如意算盤,倒是打得滿好,計算得好像万無—失,怎料招式攻出,只覺得眼前人影一花,已失了小俠蹤跡。赤煞神君心中不禁一怔“咦!”的一聲惊呼!
  忽聞—聲冷笑起自身后,赤煞神君心頭驀地一惊,慌忙—個猛地大翻身,只見小俠負手佇立在五尺開外,衣袂飄飄,神態悠然自若,哪里像呈在對敵動手的樣子,好像是個尋胜探幽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只听得小俠一聲冷笑道:“老儿,我看你還是不如听從小生良言相勸,數十年成名不易,何苦為著這种小事,枉動無名.定要与小生動手爭強,并非小生信口狂言,憑你這兩手招式,要想在小生手底下占得便宜,可說是等于做夢,你如果再不听小生良言勸告,真要動起手來,只怕這北天山中就是你身敗名裂之地!”肖承遠說到這里.星目倏地一張,雙眼神光若寒電利刃,逼人不敢注視!
  赤煞神君心頭驀地—靜,心中暗忖道:“果然不錯,這小子确已練到神光內蘊,深藏不露的地步,顯見其內家功力已臻達最高化境,真是如此,憑自己功力,實在非其敵手,只是這小子年紀恁輕,這功夫究竟是怎么練法的?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赤煞神君心中正在暗忖,忽听小俠又說道:“小生語出真誠,如何?尚請三思!”
  赤煞神君已為小俠奇學功力先聲所奪.再經小俠這番听來頗覺刺耳,而實中肯的言詞,意頗為動,正欲答話,忽覺微風颯然.兩面神君已縱身到了身側,陰惻惻一聲冷笑道:“大哥,別听這小子的。”
  隨向肖承遠喝道:“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子,別徒逞口舌之利,妄想用這几句大話嚇唬住我們,那是做夢,我就不相信你這小子有多大功力,敢口發這种狂言,我弟兄三人五十年前威震江湖,在我弟兄面前賣狂的,你還是第—個人,閒話少說,我們且走几十招試試,在手底下分高低再說!”
  肖承遠早已看出這三人,武學功力均較天山怪叟尤高一籌,但較赤火尊者卻又稍遜.憑自身武學功力,足可制胜不敗。
  不過小俠之所以—再忍耐,苦口相勸的原因,一方面因是秉承師訓,不愿多事殺孽,一方面是他天性敦厚,總想与人為善,覺得能勸化—個惡人改過向善,要胜過殺一惡人警世效果強得多了。
  兩面神君忽然縱身躍出,阻止心念已動搖的赤煞神君,小俠心中不禁大怒。只見他劍眉倏地一挑,俊臉—气,冷笑一聲,說道:“听你這种口气,好像天下武林沒有一人堪与你對敵了,既然你硬逼著強要与小生動手,小生雖功力不高,但也只好舍命奉陪了!”
  兩面神君咭咭一聲怪笑道:“好!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老夫就讓你先發招,請發招動手吧!”
  肖承遠微微一聲冷笑道:“小生与人動手,向例不先發招,還請你發招動手吧!”小俠說后,雙手往后—背,神態傲然,腳下更是不丁不八.昂首而視;一副狂傲之態,根本就沒有把兩面神君看在眼里,更不像准備与人動手的樣子。
  這种神情,兩面神君如何還能受得了,赤煞神君也不禁怒气如雷,心道:“這小子,就是功力已經通玄,怎敢如此輕視走兄弟三人!”
  赤煞神君正想間,兩面神君已一聲爆喝道:“那么你就接招吧!”話未完,招已發,翻雙掌,“雷電交加”攻向小俠。
  只听小俠口中一聲冷哼,倏地身形一矮,左手中食二指直點兩面神君右掌掌心,右手疾伸,五指微張,直拿兩面神君左腕脈門。小俠這种身法手法,招式,不但詭秘巧妙,而且神奇迅捷。真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兩面神君心頭不禁一震,這是种什么招式,武林各門各派的武學招式,見過真還不少,卻從未見過這樣的詭异招式。腦中念頭有如電光石火一閃而逝,手底可不敢稍稍怠慢,慌忙挫腕翻串,避招還攻,右手中食二指疾伸,直取小俠雙目.左手反彈,琵琶手猛打小俠右肋。
  小俠一聲冷笑,身形倏長,雙掌招發“金剪奪魄”,一掌截臂,—掌二指仍扣向兩面神君左腕脈門。
  兩面神君本以為小俠身形矮下之際,決難避開這雙掌招式,只要挨著一掌,雖不斃命,也必立刻就得重傷當場!殊不料,小俠變招如此快捷,而且奇妙到毫巔,兩面神君明明是穩制對方的胜著,可小俠—變招,他竟反而被對方所制。
  兩面神君心中—駭,慌不迭挫腕撤招,飄身疾退。高手過招,豈能一著失机!兩面神君飄身疾退.尚未站穩,小俠已如影附形扑到,剎時間。兩面神君即被迫處于下風。
  何云風姑娘与獨臂神君相斗,眨眼間已過二十多招,姑娘—時性起,忽地一聲清嘯,嘯音清脆悅耳,宛若鸞鳴風啼,震人心魄顫蕩。嘯聲中,姑娘掌法忽變,身形亦變。
  只見姑娘裙帶飄飄,身形曼妙,而又疾若飆風.—雙玉聿,翻飛縱橫,掌影如山,直若電閃!原來姑娘又施展了散影迷蹤法、飛天掣云手兩种絕學。這兩种罕世絕學一旌展開來.獨臂神君功力再高,如何還能招架得住,立即被迫得手忙腳亂。
  忽然聞听得一聲響徹長空,嘹亮的雕鳴遠遠傳來,是在姑娘嘯聲方落之后。赤煞神君聞听雕鳴,心中不禁一怔!抬首循聲望去,只見一點黑影,風馳電掣般疾馳而來。眼看著黑影越來越大,眨眼工夫,已馳來頭頂上空,現出一只碩大無比神俊异常的大雕。
  赤煞神君一見神雕,心中不禁打了個冷戰。暗道:“這只神雕忽在這里現身,難道他老人也到了這附近不成?”
  神雕本在追扑赤火尊者,眼看赤火尊者就將喪在神雕鋼爪之下,危急万分之際,也是赤火尊者命不該絕,姑娘一時斗得性起,口發清嘯,不料這一聲清嘯,竟救了赤火尊者一命。
  神雕聞得嘯聲,以為是新主人招喚,便舍了赤火尊者,一聲長鳴,急馳赶回。神雕飛臨斗場,—見新主人正与一強敵激斗甚烈,雖看出新主人已占优勢,但神雕金睛似電,已看出敵人功力高深,生恐新主人久斗不敵吃虧,盤空三匝,便雙翼—束,覷定獨臂神君疾若電閃般的扑下。
  赤煞神君正因見雕一怔,心念微動之間,神雕已向獨臂神君扑下,忙喊道:“三弟當心!速退。”獨臂神君也已發覺,匆忙間向姑娘猛攻—招,飄身暴退出兩丈開外,避開神雕的扑擊。
  姑娘只气得一跺小蠻靴,嬌嗔道:“誰要你來幫忙了,真是……”姑娘話一出口,忽然感覺到似乎不應該,便立時停口沒再說下去。話雖只是—半,但神雕是通靈异禽,聞話已知姑娘在責怪它,不禁急得—聲長鳴,沖空飛起,只在空中盤旋,不敢再往下扑擊。
  姑娘見神雕這种狀態,不禁童心大起,竟忘記了身在斗場.大敵當前,仰起粉臉,望著神雕笑說道:“你也別老在上面飛了,下來在旁邊休息一會儿吧!”
  姑娘話聲剛畢,神雕好像极為高興似的,—聲鳴叫,雙翼一束,直落到姑娘身旁,雕首一伸,便挨著姑娘嬌軀輕輕揉擦不止,狀頗親呢。
  這只巨雕,站在地上:姑娘還高,渾身羽毛灰光發亮,鋼爪鐵嘴,大眼金睛,精芒似電,神俊异常。眾人均不禁暗中稱奇不已,不知道姑娘怎与神雕相識的。
  這時兩面神君也因發現神雕感到忐匡,便向肖承遠虛攻了一招,飄身疾退。
  肖承遠見兩面神君雖落下風,并未露敗著,忽地虛攻一招飄身后退,不知道他要搗什么鬼花樣,正要跟蹤扑上,忽听兩面神君—聲喝道:“且慢!”
  肖承遠不禁一怔!當下也就不好意思跟蹤扑擊,只得停產佇立。小俠俊目略一注視神雕,便走到姑娘身側,滿臉惊异地望著姑娘問道:“姑娘,它……”
  肖承遠話還未說完,忽听赤煞神君問道:“姑娘,這神雕的主人与姑娘是怎么個稱呼?”
  何云風秀目一瞪,嬌喝道:“是我師兄,你問怎的?”
  三人聞言,不禁互相望了一眼,赤煞神君忽然變得极其恭敬的朝著姑娘一拱說道:“姑娘!老朽等弟兄實不知姑娘便是神雕主人師妹,剛才冒犯之處,尚望姑娘原諒!姑娘若見著令師兄時,煩請姑娘代老朽兄弟三人,向令師兄問候,就說祁連山落雁峰三神君敬候他老人家金安!”
  赤煞神君說到這里,忽地望了肖承遠—眼.向姑娘續道:“今天的事,沖著姑娘你,我們算是暫完!”說罷,便回首向他兩個師弟說道:“二弟三弟,我們走!”走字出口,三人身形微晃,已出去五六丈遠,疾掠而去,眨眼工夫,便已消失在峰頭的后面。
  這三神君均是索性凶橫自負极高的人,為何見了神雕便立即改變態度,問知姑娘是神雕主人的師妹后,顯得恭敬异常,交待數語即行离去,是何道理?
  原來五十年前,三神君被兩位前輩异人點了陰穴,負傷返回祁連山途中,也是三神君時乖運蹇,偏是在這時候,碰上了一個多年前的死仇。
  這死仇含恨多年,心存報复,可是總因為三神君武功太高,聲勢太大,實在不是敵手,無法抗衡乃一直穩忍,時時存著伺机复仇之心。不期狹路相逢,而三神君又在負傷之際,不禁大喜,立即拼斗起來。
  憑武功,若在平時那人根本就不是三神君任何—人的敵手,無奈三神君身上負傷,陰穴被制,不能運用真力,合三人之力与那人拼斗百多招,眼看不支,就將斃命那人兵刃之下。
  那人本是打落水狗,滿以為穩可將三神君殺死,以報當年挫辱之仇!不料半途中殺出個程咬金來,忽遇何云風師兄采藥經過當地,一眼便巳看出三神君陰穴被制,對那人的打落水狗的手段,甚是不齒,于是便伸手管了這件閒事,救了三神君的性命。
  三神君性命被教,而且眼看這位老人武功高得出奇,知為一前輩异人,便請示姓名,老人不說,只用手指了指神雕道:“這只神雕乃老夫豢養,你三人可就以神雕主人呼之好了。”三神君知道老人不愿示知姓名,于是也就不再多問,只將神雕主人謹記心中。
  故雖已事過五十年,三神君仍沒忘記這神雕神駿的影子,是以—見神雕,立即想起神雕主人,這才改變態度,問出姑娘是神雕主人師妹,便即行罷手离去。
  肖承遠望著三神君背影,消失在山峰背后,不禁噓了口气遒:“以這三人的武功,實在是武林罕見的高手,可惜……”
  肖承遠說到這里,忽地住口不語,望了神雕一眼,向何云風問道:“姑娘,令師兄是不是一百五十年前,武林人稱青城矮仙翁的老前輩?”
  何云風聞問,不禁一怔,茫然地搖了搖臻首道:“我也不知道,你認識他嗎?……”
  肖承遠見姑娘一臉茫然之色,不禁奇道:“怎么?你不認識仍師兄?”
  姑娘搖搖頭道:“我不認識,還是剛才我在出手搏斗天山老怪時,師兄爪傳音入密的功夫,告訴我說他已派—神雕守在附近山中,要我這里事情一完,就發清嘯,招呼神雕來,騎著它去見他去。你是不是認識他?”
  肖承遠搖搖頭道:“我也不認識他老人家,只不過恩師曾提說過他老人家,隱居在青城山絕峰,已一百多年不履塵世了,不過……”
  肖承遠不禁滿腹疑團,迷惑地望著姑娘道:“据恩師談過,他老人家恩師,已坐化近二百年,遺蛻就在這北天山中,難道……”肖承遠說到這里,便頓口不說,只把一雙俊目注視著姑娘的嬌顏。
  一個英俊少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一個少女,不管這個少女,是美抑是丑,也不管這男人是有意抑是無意,有生俱來給于少女們的嬌羞天性,必定會被這种目光,注視得芳心儿蹦蹦直跳,臉儿發燒,羞意盎然。
  肖承遠這樣俊目直視著姑娘嬌靨,雖然并無—點任何用意,只是一种談話時,某种程度時的直覺感,但被這种目光注視著的何云風姑娘,芳心里的感受可就不同了。
  她不但感到羞澀難當,而且覺得渾身血液,忽地加速了循環的速度,一顆芳心更是怦怦地猛跳不止,好像是要跳出口腔似的……
  這种目光,使她興奮,也使她難耐,難耐得使她想別過身子去,避開他這种令她難耐.而又令她顫栗的目光,可是心里卻又有點不愿,好像非常喜歡這种目光,愿意承受這种目光的一切,也唯有沐浴在這种目光里,才感覺生命中充滿了活力,富于意義,心靈好像也再不是—片空虛,靈魂儿也不再感到飄渺無依。
  畢竟是興奮多于難耐.使她無法抗拒的默默地接受了這令她顫栗.又令她愉悅的日光的沐浴!雖然是接受了.但少女嬌羞的本性,使她不敢昂首接受,而下意識的低下了臻首!雪白的粉頸,漸漸地泛起了紅潮,不是一點點,而是整個的,這為的是啥?是太陽晒的?太陽雖烈,但也不致于頃刻間就晒成這樣子啁!那又是怎么的啦?喔!是……
  這時姑娘的一顆心儿,只覺得有點儿輕飄飄地,那么冉冉地,在往上升華,升華……
  那是一顆失去了主宰的芳心?不!絕對不是,那正是—顆幸福的芳心,幸福与喜悅交織成了一個美麗的幻境.她不!應該說的是那顆芳心.正曼舞婆娑的在走向這幻境……
  這情景究竟怎樣?假如你曾經接受過,這种至高圣洁,而從心靈深處發出的這愛情的第一眼的話,我相信你或她,一定會体會到這种感覺上的微妙,意味上的醇美。
  何云風這時芳心的感受,雖然有著另一种莫名的微妙,但卻并沒有忘記佩服心上人的見識淵博。她芳心中很想把自己這七天來,如何因禍得福,拜謁了恩師遺蛻,及學得了武林罕世奇學的种种實情告訴心上人,也好讓心上人高興歡喜。但當著這許多人,她又怕被傳了開去,而違了那尚未曾見過面的師兄叮囑,想起師兄的叮囑,便不禁斜移眼角,偷偷地瞟了心上人—眼。就這么一眼,姑娘心底有無比的舒服与滿足。
  這時,石嘯天和老化子、薛明霞姑娘,眾人都圍擺了過來。
  薛明霞玉手一伸,拉著何云風姑娘的玉手問道:“姐姐!這只大雕是你師兄養的嗎?它真是神駿威猛!你的師兄是誰呀?”
  何云風不禁尷尬地一笑,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誰,還沒有見過他哩!”
  老化子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道:“姑娘,你這位師兄我老化子倒是見過了,并且還承他老人家救了我師徒三人的性命,要不是他老人家相救,我師徒早就埋骨在這北天山中了。”說到這里,老化子略一停頓,望了眾人一眼,這才又繼續說道:“說起來,也真慚愧!我雖然見著了他老人家,可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俠名,不過,卻知道他老人家的輩分高得出奇,論輩分.我們這些人都得要做他老人家的徒孫。……”
  老化子話還沒有說完,薛明霞姑娘忍不住好奇地插口問道:“化子師叔,你怎知道他的輩分那么高的哩?”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姑娘,你且別急,听我說呀!”
  老化子說著,望了眾人一眼又道:“据他老人家說,當年曾与老化子師祖頗為交厚,各位請想,老化子師祖,一百五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百年前仙逝,于此可見,他老人家的輩分該是如何之高了?”
  經過老化子這么—說,眾人一個個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惊异不已。
  何云風姑娘本來也在靜听,這時也不禁睜大了一雙秀目,望著老化子發呆。在姑娘的芳心中,她做夢也想不到這位未見面的師兄,輩分竟是這樣的高,照這樣說來,那她的輩分不也成了她義父等人的師叔祖了嗎?
  肖小俠望著老化子問道:“老哥哥,你既然見過他老人家的面,當然可以說出他老人家的形象了!”
  老化子點點頭道:“這是當然。”于是老化子就把這位异人的容貌長相說了一遍,肖小俠听后便點點頭道:“果然是他老人家了!“
  石嘯天連忙向道:“小俠,是誰?”
  肖小俠道:“曾听家師對小侄提過,在當今武林中僅存有三位輩分最高的前輩异人,不過這三位异人,已絕跡江湖百數十年,當今武林中已無人知曉,年齡均巳兩百開外,迄今也未有傳人,這三位异人,便是百五十年前,名震武林,群邪聞名喪膽的昆侖二子和青城矮仙翁,依照老化子哥哥所說形狀相貌,何姑娘的這位師兄,可能就是青城矮仙翁!”
  青城矮仙翁這名號小俠雖是說出了,但等于白說,眾人還是一無所知。眾人雖是一無所知,心中卻都為何云風姑娘高興,而且眾人剛才均親眼目睹姑娘的武學功力,皆已激增了數倍.知道姑娘在這短短期間內,必是巳獲得了曠世奇緣。
  石嘯天听了肖小俠這番話,心中也替愛女暗暗高興,遂含笑望著愛女說道:“風儿,你可將怎樣成為這位老人家的師妹的經過情形,簡略的說給為父的听听。”
  何云風姑娘見義父這樣問,不禁面現難色的望了義父—眼,芳心有點猶豫起來。
  石嘯天是何等人物,一見愛女這樣情形,心中已經明白,遂一笑說道:“既然不便說,你就不必說了。”
  何云風道:“待女儿見過師兄以后,再詳細告訴爹吧!”
  石嘯天點點頭道:“應該如此,這樣也比較好!”
  何云風又道:“爹!師兄在等著我去見他呢,我得要先走了!”
  姑娘說著,便望著肖小俠和薛明霞二人道:“兄弟你和霞妹去黑風幫救雯妹,望你們多加小心,千万不要冒險輕敵,我見了師兄,事情一完,定必赶去相助!”
  薛明霞答道:“姐姐放心好了,我們會當心的。”薛明霞話說完了,—張粉臉也已經飛虹,嬌羞的瞟了肖小俠一眼。
  你道為何?原來姑娘一時說溜了嘴,說出“我們”二字,待發覺時話已說出口.要想改口已經來不及了。
  肖承遠也答道:“姑娘,你只管放心吧,我們決不會盲目涉險的!”又是一句“我們”.薛明霞姑娘的嬌顏,也就更加的紅了!
  何云風向著眾人點了點頭,一雙明澈似水的眼睛,又复含情脈脈地望了肖承遠一眼,正要躍上雕背,忽听肖承遠喊道:“何姑娘!”
  何云風回過頭來,望著小俠問道:“什么事?兄弟!”
  肖承遠道:“龍弟已經被一位异人救走,老化子哥哥說,你可能知道,姑娘,你知道救走龍弟的是誰嗎?”
  姑娘聞听,不禁“哦……”了一聲道:“啊呀!我真糊涂,把這事忘記告訴你了,龍弟早被我師兄救回山去了。”
  肖承遠聞听,這才滿臉歡容地說道:“這樣,小弟就放心了,姑娘,見著令師兄他老人家時,請代小弟問安,就說玉扇書生的弟子肖承遠問候他老人家金安,并謝相救龍弟之德!”
  何云風含情脈脈地望著小俠嫵媚地一笑,點頭道:“兄弟,仍放心,我一定替你問候,我走了,兄弟,你自己多保重呵!”
  何云鳳忽又想到什么似的望了她義父石嘯天一眼,一聲矯喊:“爹!……”欲言又止的垂下了頭。
  石嘯天見狀,不禁奇怪地軀著愛女問道:“風儿,你有什么話盡管說好了,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外人!”
  何云風粉臉上滿是紅霞,說道:“爹!女儿有點事,想求爹幫忙,不知道爹肯不肯答應?”
  石嘯天聞言.不禁一怔,詫异地問道:“風儿,什么事情,你要這樣吞吞吐吐的,難道你還不知道.你雖不是爹親生的.但爹對你可說是胜比親生……”
  未等石蕭天說完,何云風便撒嬌的一頓小蠻靴,嬌嗔著道:“爹呵,您真是,……”還未說完,便嘟起了小嘴。
  石嘯天哈哈一笑道:“好!是爹不好,爹不說就是,是什么事情,你只管說好了,爹答應你就是!”
  何云鳳含情脈脈的明眸,輕睞了靜立在一邊的小俠—眼,本來粉臉上逐漸退去了的紅暈,复又升起。—張嬌顏,好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苹果!
  這是—种什么力量?……愛?……一點也不錯!這正是愛的力量!
  愛!可以化暴戾為祥和,也可以使祥和變成殘暴,宁可以充實人生的意義,使人感到生命的可貴。也可以使人的意志消沉,產生生命無味的感覺,而走向死亡。
  一個粗暴凶橫的男人,在愛的力量下,可以使他變得和馴而善良;一個野蕩不羈的女人,在愛的力量下,可以使她恢复女人的本性,變得溫柔而嬌媚,像一頭小綿羊,陶醉在愛的怀抱里!呵!愛!這愛的力量真偉大!
  何云鳳之所以變得如此,而完全是基于愛的力量!雖然,她并沒有得到小俠實質上的愛情,但在她芳心中,小俠是她最心愛的人。
  請想,一個再野的好孩子,當面對著她最心愛人的時候,她會豎眉瞪眼的跟她的愛人說話嗎?留給她心愛的人一個沒有絲毫女性溫柔的坏印象嗎?
  何云風嬌羞的低聲說道:“他們去黑風幫教人,黑風幫人多勢眾,高手如云,肖兄弟雖然武學高絕,功力深厚,但畢竟人單勢孤.女儿實在是不放心,想請爹多派本幫高手前往相助,最低限度,可保不會因人手不,而有什么閃失!”
  石嘯天聞听后,已知愛女心意。是不放心小俠,恐怕小俠前往黑風幫救人.人單勢孤.有什么閃失.遂不禁哈哈大笑道:“你這丫頭,真傻得可以,這种事也值得這樣吞吞吐吐,爽快的說出來不就得了,你放心吧,為父的心中早已有了決定,就是你不說,為父的也要調集本幫高手同往的!”
  肖承遠一听這父女倆的話.心中不禁感激万分,不過他總覺得為了他的事,勞累石嘯天率領幫中高手,跋涉万里,遠來北天山相助,已是感覺万分不安,如何再煩勞青龍幫為著他的事,樹結黑風幫這种強仇大敵。于是便連忙跨前兩步.朝著石嘯天、何云鳳父女二人,拱手一揖說道:“這為了小生之事,勞累幫主与姑娘和貴幫高手這多人,跋涉万里長途,赶來北天山助援,小生心中已是不安至甚,如何還能再勞動各位前往黑風幫,為小生之事,結仇黑風幫,所以這次前往黑風幫中教人之行,貴幫最好不要插手.由小弟單獨前往好了,幫主与姑娘這番盛情,小生當心領永銘不忘!”
  何云風姑娘听小俠這番婉拒的話,一雙秀目滿含幽怨地望了小俠一眼道:“兄弟,你怎也和我鬧起客气來了……”
  姑娘話聲未完,石嘯天已經哈哈大笑道:“小俠,你也別客气了,我青龍幫雖非什么名門正派出身,不敢以俠義自居,但自認尚非江湖邪惡之流,站在武林同道立場,小俠個人單獨對付黑風幫,也應當拔刀相助,何況黑鳳幫惡名遍播江湖,江湖武林兩道中人早就有除去這黑鳳幫之心,只是因為黑風幫勢力太大.實力雄渾,未敢輕動罷了,今既有小俠出頭,据老朽想,非但我青龍幫前往相助,恐怕風聲傳出。武林道上前往相助的人多呢。到時候就是小俠不愿別人相助。恐怕也是不行哩。”
  石嘯天說到這里,眼睛轉望了愛女—眼,又道:“再說小俠身怀本幫青龍王令符.就是老朽不調派高手前往相助.本幫高手聞訊,—定也自動赶往相助!”
  一句青龍玉令符提醒小俠,心中忽地一惊,急忙從怀中掏出青龍玉令符,雙手捧著,走到何云風姑娘面前,說道:“姑娘,青龍玉令符乃貴幫歷代相傳至寶,小生何人,怎敢隨便攜帶,今特將原物交還給姑娘!”
  何云風不禁急得粉面通紅,顫聲說道:“兄弟,你……”話未完,忽地蓮足一跺,躍上雕背,神雕一聲長鳴,雙翼一展,已騰空而起!
  青龍玉令符乃青龍幫權威崇高無上的令符,何云風當初贈送小俠時,小俠還只以為是一塊普通的玉佩,做夢也想不到這塊玉佩卻是這么個不平凡之物。如今既然知道,豈能不還給姑娘,但怎樣也料不到,姑娘竟會因此急得連一句話也沒說完,一跺腳上了雕背。
  這一來,肖承遠心中也不禁大急,匆匆喊道:“姑娘!你別忙著走啊!”
  可是,只听得姑娘在空中雕背上,嬌聲答道:“兄弟,煩你先代我任管著,以后再還給我吧!”
  何云風銀鈴似的話聲,仍回蕩在耳際,神雕已飛出了數十里!
  肖承遠手中捧著青龍令符怔站在地上,兩眼呆望著空中神雕疾馳而去的影子,遠了,小了,只剩下了一團小黑點,終于看不見了。……
  這才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气!忽然心念—動,暗道:“我何不把它交給她父父呢!”這樣一想.便轉向石嘯天道:“石幫主,這玉令符乃貴幫重寶,小生非貴幫中人,豈可隨便保管,僅交給幫主,忻幫主代為收回是感!”
  照理這种幫派的令符,非幫中身分輩分均皆崇高的人不能持有,何況是外人。
  但今天這情形特殊,玉令符非但是姑娘親自相贈,而且石嘯天初見小俠,即印象极佳,況小俠這身高深莫測的武功奇學,石嘯天更是欽佩异常,如今石嘯天心中已暗自作了決定,青龍幫的坦腹東床,非肖承遠莫屬。
  肖承遠將玉令符交還石嘯天,請想,石嘯天怎肯收下,乃婉辭著說道:“小俠,玉令符原是本幫之物,老朽理應遵命收回,只是既是小女贈与小俠,小俠還是當面交還給她較為妥當,老朽實在不便越俎代庖!”
  老化子在旁哈哈一聲大笑道:“小兄弟,這种幫派的令符,別人想得還得不著呢,哪有這樣硬要還給人家的,不過這當然也是石幫主信任你,才這樣說法,否則你就是想要,也不會給你呢!恭敬不如從命,小兄弟,你也別太固執了,就先收存著,留待以后再說吧!”
  肖承遠望著老化子緊蹙著雙眉道:“可是,這……”
  末等小俠說下去,老化子就搖著手道:“什么這那的,听我老哥哥的話,絕對沒有錯,你收著這東西,保管有你的好處!”
  肖承遠不禁一怔,望著老化子問道:“什么好處?……”
  老化子知道這位小兄弟心地純朴,胸怀率直,不會轉彎抹角想及其他,當然更不會涉想到儿女私情上去,于是便又一陣哈哈大笑道:“小兄弟,這好處我這老化子哥哥要暫時保密,現在不要問,到時自知!听我這老哥哥的話,絕對沒錯,收起來吧!”
  肖承遠無奈,只得將玉令符揣入怀中,朝石嘯天尷尬地—笑道:“石幫主,小侄只好恭敬不如從命,暫為貴幫保管著這玉令符了。”
  石嘯天含笑點頭道:“小俠不必客气,只管收著好了。”
  老化子道:“這里事情已了,小兄弟我們也該走了。”
  肖承遠點了點頭道:“好!”剛答應了—聲好,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瞥了薛明霞—眼,問道:“薛姑娘!珍妹妹不是和雯妹妹在—起的嗎?雯妹妹被玉娘子擄去了,那么珍妹妹呢?姑娘可曾听說她怎樣了?”
  薛明震被問不禁一呆,心道:“是啊!我怎的忘了,珍妹妹是和雯妹妹一起的啊!雯妹妹被擄,珍妹妹難道……”薛姑娘心里這樣一想,便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一雙秀目轉過去望馬玉山,意思是你知道嗎?
  馬玉山見薛姑娘用眼睛望他,立即明白姑娘的意思,遂走上一步,向小俠說道:“一路上只听說雯姑娘被擄,并沒听見提到珍姑娘,珍姑娘也許……”馬玉山說到這里,覺得不知道究竟應該怎么說才好,只好住口不說。
  肖承遠和老化子心中皆不禁一惊,臉露憂急之色。
  石嘯天雖不知道他們所說的珍姑娘是誰,但卻明白必是与他們极有淵源的人,遂在旁邊說道:“宋幫主和小俠且勿憂急,古語云:吉人自有天相,我想珍姑娘沒有遭到什么,故黑鳳幫中人才沒有提到她,這件事情,只要一回到江蘇省境內,就可以清楚了。”
  馬玉山說道:“幫主這話很是,只要一回到中原,一切均可明白,現在憂慮無用。”
  肖承遠點點頭道:“也只好這樣說了。”說著,便向眾人招呼了一聲:“我們走!”聲字出口,身形已當先掠起,像一縷輕煙似的,往歸途飛馳,石嘯天和老化子也連忙招呼眾人,晃身形展開輕身功夫,緊隨小俠身后疾馳。
  黑風幫主玉娘子嚴奴嬌,自擄劫了云雯姑娘回山后,便傳令各地分舵,四處放出風聲,誘使肖小俠前往黑風幫中救人。
  風聲傳出,洞宮山黑鳳幫總舵,立即加緊戒備,如臨大敵。黑風幫雖是高手如云,但已有多人吃過小俠苦頭,一個個都神情至為緊張,衷心惴惴。
  夜,時正—更剛過,四周是—片漆黑,蔚藍的天空,滿布著數不盡閃爍的星辰!
  夜,尤其是深山中的夜,更顯得沉寂,而且有點儿怕人!
  福建省洞宮山黑風幫總舵中除了极少數的几處,尚還顯露著些微的燈光外,其余均是漆黑黑的,四周像死去般的沉寂。
  誰又知道,在這漆黑沉寂的暗影中,正埋伏著一批又一批的暗樁,在外表上看似异常平靜,實際上暗中卻隱伏著可怕的殺机。
  就在這時候,洞宮山下忽然出現了一條黑影,直向山上飛馳。這黑影好高的輕功,身法好快!快似一縷輕煙,一個縱躍便四五丈遠。
  奇怪!這人對洞宮山黑鳳幫的地理形勢,似乎很熟悉,對所有的暗樁埋伏也似乎了若指掌。只見這黑影,一路上輕巧縱躍,眨眼工夫,便已深入總舵重地。
  黑風幫枉自埋伏了那么緊密的暗樁,這人依舊很輕易地進入了總舵,竟都毫無所覺。
  這人膽子真大,在黑鳳幫這种戒備森嚴,准備迎候強敵來襲之際,雖不是刀山劍林,實也不亞于龍潭虎穴,武功再高,又怎可輕視。
  可是這人好像有恃無恐,竟毫不畏懼,只見他身形微晃,便已閃到一個陰暗牆角處潛匿著,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向四周掃視。
  咦!敢情這人是蒙著面的,不然怎么除了一雙眼睛可以看到外,鼻子、嘴、臉型輪廓—點儿都看不見的呢?
  這人匿身在暗處,略停了停,見沒有什么動靜,便向一處亮著燈的屋子竄了過去,身形捷若狸貓,不但快捷,而且利落,連一點風都沒有帶出。一逼近窗前,身形忽地—長,輕輕一躍,右手一伸,便抓住梁椽,跟著身形向上一飄.一個身子便緊貼在屋檐口梁椽上。
  平息靜气將頭靠著窗椽,側耳一听,屋中的人尚未睡,好象在談話,不過聲音很低,不太听得清楚。這人便聚精凝神,側耳細听,這下可听得清楚些了,只听一人說道:“老張,你說邪門不邪門,人關在石室里,看守的人被點了睡穴,石室門口的机關末動,門卻大開,人也被救走了。”
  那人說到這里,略停了一下,又道:“据我看呵!救人的人.說不定是內賊,本幫的高手,不然,外人怎會知道石室門口的机關,不要說進石室去救人的了:恐怕連石室門前三步都跨不進去,就得送命在那极毒的暗器机關上了!”
  那人話剛完,便听得另一個口音,大概就是那個被稱謂老張的人道:“我的想法可和你不同,我以為救走那丫頭的人,絕不是內賊,說不定就是那個姓肖的人,你沒听說嗎?那姓肖的本領大得出奇,在大茅山分舵,金雀堂譚堂主与幫中那么多高手,共有八人之多,聯手圍斗那姓肖的—個人,不但沒能胜得對方。結果俞鋒、俞律兄弟二人當場斃命,神箭手李永風見了閻王,開碑手黃一民重傷倒地,譚堂主穴道被制,只剩下了三人,若不是那姓肖的不愿多傷人命,恐怕都回不來了。你想想看,李三,那姓肖的武功那么高,哪在乎—點小小的机關,依找看,八成儿是他已經來過了。”
  隨又听原先那人,也就是李三說道:“反正人已經被救走了,我們還是不要談這些個吧,若是被人听了去,傳到幫主耳中,又是一頓好生活,管保吃不了兜著走!”
  那老張頤不以為然地說道:“怕什么,頂多賣點气力,叫她滿意痛快了,還不是天大的事情都可以消散!”說到這里,聲音忽然變得特別的低。再也听不清楚了.只隱約的听得好像是在談玉娘子一些無聊的事。
  貼身屋檐梁椽上的那人,本也是听到云雯被擄的消息,特地來救云雯,他之所以敢單身獨探黑風幫總舵救人,并非是輕捋虎須,實是仗著完全熟悉黑風幫的情形。
  你道這人是誰,正是与玉娘子稱謂姊妹的散花仙子李媚娘。散花仙子本是為救云雯而來,如今從二人談話中,知道云雯已經被救走,當然也就無再探听的必要,正要飄身下地离去,忽听屋內李三說道:“好了,時間已經不早,該是換班的時候了,我們出去走走吧,別老蹲在屋里,待會被知道了,又得挨一頓臭罵!”
  只听那老張嘀咕地罵道:“真他媽的活見鬼!人已經被救走了,還這樣緊張戒備,累得老子覺都睡不成!”
  那李三道:“別嘀咕了.快出去看看去吧!”說著,房間里已經有了響動.散花仙子知道二人就要出來了,怕被撞見了麻煩,便仍貼身粱椽上不動。
  沒一會儿工夫,屋門開處,有兩人從屋內閃身而去。散花仙子一看這二人的身法步履,就知道是黑風幫中的小頭目一類人物。
  待二人走后,散花仙子這才松手,飄身下地。散花仙子身形剛落地,忽聞暗影處,一聲冷笑.沉聲喝惜:“什么人,這樣大膽,敢來探我黑風幫總舵.大概是不想活了。”喝聲未完.便見一點寒光,挾絲絲破空風聲,已向散花仙子迎面射到。
  散花仙子知道身形巳露,便也不再隱藏.一聲冷笑喝道:“黑風幫又不是龍潭虎穴,刀山劍林,就是龍潭虎穴,少爺要來,我就不相信,你們還能把少爺怎樣?”話聲中,身形微扁,右手食中二指疾伸,迎著射來的暗器一鉗,一枝三棱透骨釘,已鉗在二指中間。
  從暗器射來的勁道上,散花仙子已試出發暗器的人的腕勁,由腕勁的強弱上,已知道這人功為頗高,不過敞花仙子哪里會將他放在心上。
  散花仙子一聲冷笑道:“這种破銅爛鐵,也拿來嚇人,還你!”話未落,一抖手,那枝三棱透骨釘,已經朝著暗陰處的黑影還敬了過去。
  船剛脫手還敬出接著的那枝三棱透骨釘,忽又听得—聲喝道:“再接這個!”
  散花仙子一聲冷哼,玉掌輕揮,一記劈空掌力劈出,三棱暗器尚距五尺遠近,立即齊被震飛。她芳肩微晃,身形疾若飛鳥出林,已掠上了對面屋頂。也只是剛躍上屋頂,突聞破空之聲絲絲,竟有七八件暗器分三面襲來。
  散花仙子也不禁微惊,知道已經身陷重圍,若不設法早點脫身,高于越來越多,再要脫身闖出這黑風幫總舵就困難了。心念—動。立即一聲清叱,兩臂揮舞,雙掌齊揚,掌風過處,襲來暗器,頃刻間全被震飛。跟著身形掠起,騰身就往左前方空隙處掠去。
  恕聞—聲陰惻惻的冷笑,喝道:“相好的!既來了,怎么又想走,那怎么成,難道嫌我們黑風幫不會招待客人嗎?”倏見眼前人影一閃,對面八尺開外,已立著一人,手持長劍攔阻去路。
  散花仙子一看.這現身攔阻之人,乃黑風幫一流高手,總舵二護法之—,魔劍手成天慶。隨著魔劍尹成天慶的身形出現,又有五六條人影,各持兵刃,自對面陰暗處涌現,一個個都目射精光的注視著這個身著儒衫,赤手空拳,蒙面的不速之客。
  從這些人的眼神,兩太陽穴間,以及突然涌現的輕功習法上看來,顯然內功均极精湛,皆是黑鳳幫一二流高手之類的人物。
  雖都是一二流高手的人物,但誰也不敢冒失搶先動手,因為從剛才接暗器還打.施展上乘輕身法掠登屋頂,以及一掌震飛七八件暗器齊襲的強勁掌力上,已看出這蒙面人的功力极高。
  黑風幫雖不是什么銅牆鐵壁,刀山劍林,但高手如云,因又是在戒備森嚴、全副精神集中迎候大敵之際,實也不亞于龍潭虎穴。
  在這种時候,這蒙面人竟敢單身一人,赤手空拳,獨聞虎穴,而且從山下到山上總舵,沿捻埋伏著—二十道暗樁關卡,這蒙面人已經深入到總舵中心,—路上埋伏的關卡暗樁還毫無所覺,由此可見,這蒙面人的功力若非高絕,如何能通過那許多暗樁關卡的耳目?
  看這蒙面人身著儒衫,頭帶儒巾,雖然看不到臉型長相,但佇立屋脊,宛若玉樹臨風,且目睹身陷強敵包圍中,仍然那么岳峙淵停,神定气閒,傲然不懼。越是這樣气度從容,越發的使人莫測高深!
  況這蒙面客來得太怪,看其气度穿著,頗似傳說中的肖承遠……
  若非是他,誰有這大膽量?敢輕捋虎須,孤身夜闖黑鳳幫總舵,前來送死……
  這些高手雖都沒有見過肖承遠,武學究竟高絕神化到如何地步,而且有的心中還存著怀疑,不相信一個年紀尚未及弱冠的少年書生,會有那么高功力。
  但大茅山分舵那么多高手的慘敗卻是事實,不容否認,雖心中稍存不信,暗暗不服,卻又不由得有點怯意。
  散花仙子一見這种形勢,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深悔自己太過大意,前來之先,沒找件趁手的兵刃攜帶著,如今身處強敵環伺中,憑著一雙肉掌如何闖過這么多兵刃?心中雖然很是焦急,神情卻依舊從容自若,絲毫不露形于色。
  其實就是她露形于色,蒙著面巾,又在昏黑夜間,別人又怎能看得出來。
  散花仙子神態故作鎮靜的掃視了環伺的強敵一眼,忽然一眼瞥見魔劍手成天慶手上的長劍,心中不禁一動,立即就打定主意,決先全力對付魔劍手,奪取魔劍手手中的長劍。
  魔劍手功力武學均頗高深,她知道得很清楚;想從他手世奪取兵刃實非易舉,不過若全力以赴出其不意,或能僥幸成功。
  她心中主意既定,便故意一聲朗笑,雙目神光電射,望著魔劍手成天慶冷冷地說道:“黑風幫又不是什么鋼牆鐵壁,龍潭虎穴,少爺還不是想來就來,要走就走,我就不相信,憑你這塊料,也能攔得住你家少爺!”
  魔劍手只听得心中發火,暗道:“這小子口气好狂!縱然你武功蓋世,但古語有云;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打不過人多.目前你孤身—人,身陷重圍,還敢這樣賣狂,真可說是不知死活了!”
  魔劍手心中越想越火,不禁嘿嘿一聲冷笑道:“小子!你少要賣枉,黑風幫雖不是銅牆鐵壁,但卻也不能容你這樣撒野,隨便來去!”
  魔劍手說著,倏地一聲沉喝道:“小子!你既敢孤身前來黑鳳幫,當必非泛泛之輩,先報出你的万儿來吧!”
  散花仙子冷哼了一聲道:“要少爺報出万儿不難,你必需先露兩手給少爺看看,值不值得報万儿給你听!”
  魔劍手聞听這話,肺都几乎要气炸了,若是早兩個月前,必已暴怒出手,但月前金陵道上与藍玉珍和云雯的那場拼斗,已使他心中暗自提高警惕,減少了不少的凶焰。那場拼斗的結果,兩個人雖然一個被擒,一個身負重傷,表面上看來.黑鳳幫占了人多勢眾的便宜打了個胜仗。
  但依實際情形來說,那么多高手力斗一個少年書生和一個小女娃儿,四名高手二死二傷.何胜之有?而且那個少年書生,身負重傷倒地,當場就已被人救走,擒回來的小女娃儿,也只不過五六天的時間,即神不知鬼不覺的也被人救走了。与其說黑風幫獲胜,不如說是落了個慘敗來得恰當。
  散花仙子不肯報出姓名,魔劍手雖然無法斷定當前這個蒙面的少年書生是不是江湖上轟傳武功高不可測的肖承遠,但散花仙子這种狂大口气,气度從容的樣子,越發的使他不敢大意輕敵。
  雖然心存警惕,不敢大意,但心底怒气如何能忍得下,且又當著幫中這多高手之前,怎能稍示怯意?況職司總舵護法,又系上半夜值班之首,職責所系,若任敵人輕易走脫,非只是受幫主叱責,且還有何顏面再在本幫中立足!
  魔劍手咕咭一聲怪笑道:“好!小子!你不報出万儿,我也知道你是誰,既來我們黑風幫,總是客人,我們當得盡力招待,沒的讓江湖朋友笑話我們黑風幫不在禮儀,不會接待客人……”
  魔劍手忽又沉聲喝道:“小子!黑鳳幫既值得你一顧,我魔劍手成天慶自不量力,倒要領教你几手高招,看著你究竟有多大功力,敢于這樣賣狂,目中無人!”說罷,凶睛一瞪,精光電射,橫劍而立,嚴陣以待。
  散花仙子初聞魔劍手說知道她是誰,心中不禁一怔,后來一想,自己身著男裝,面蒙黑巾,他怎會看得出來呢?既然如此,又為何不直接說出?散花仙子本是個聰明透頂的人物,江湖閱歷又深,略一思索,便已得要領,恍然悟出魔劍手所謂知道她是誰的話意。心道:“這樣也好,他們既然誤認我是他,我何不將錯就錯,冒認是他呢……”
  她心中念頭一動,立即一聲冷笑:“既然已知少爺是誰,還敢如此猖狂,攔阻少爺去路,真想找死不成!”說罷雙目神光有若寒電,注視著魔劍手,魔劍手心頭不禁一震,暗道:“這小子好精湛的內功。的确不可輕視,倒得要小心應付!”
  魔劍手陰惻惻的一聲冷笑道:“小子!你且休賣狂,今天定叫你來得去不得,這洞宮山就是你葬身之地。”說著,猛地一聲沉喝道:“小子!亮兵刃動手吧,別挨時候了。”
  散花仙子冷哼—聲道:“少爺從來沒有攜帶兵刃的習慣,要么……”
  散花仙子說著,一雙玉掌交錯一揚,道:“少爺就憑這雙肉掌陪你走几招吧,看你有多高劍術,敢在少爺面前吹大气!”
  散花仙子要憑一雙肉掌來斗魔劍手的長劍,豈只是大膽,而且欺人,簡直是瞧不起魔劍手。魔劍手成名扛湖三四十年,武功劍術生平罕遇敵手,散花仙子這話,怎不激得他怒火如雷,—張臉都气得變成了豬肝顏色。
  他以為當前這個蒙面少年書生定是肖承遠,不是他,別人怎會有此膽量。其實他哪知道,當前的這少年書生是個易釵而弁,的确是生平從不攜帶兵刃的散花仙子呢。
  只听魔劍手一听怒喝道:“好!小子你就接招吧!”話落招出,左手一領劍訣,身隨劍走,龍行一式,身到劍到,長劍寒光閃閃,刺分心,扎盤肘,一招兩式,又快,又狠!
  功力、火候、武學,散花仙子都比魔劍手高了—籌.鷹劍手—招兩式,雖是又快,又狠,如何能嚇得了散花仙子,況散花仙子已早存了要奪取他手中長劍,速戰速決的主意。
  眼看魔劍手劍走輕靈,長劍似電光打閃,捷若飆風般朝心口刺到,身形絲毫不動,只雙目罐注劍身,待到劍尖指向心口尚距三寸左右之際,這才一聲冷笑,倏地身形微偏,不退反進,左手并指如戟,直戳魔劍手章門穴。
  魔劍手心中—凜,想不到這少年書生,出手招式如此詭异,赶忙晃身形偏身閃避。
  怎知散花仙子這—招本是虛招,招式未用老,陡地—聲清叱,身形一旋,化指為掌,箕張直抓魔劍手面門。
  魔劍手心中駭然,這小子變招實在太快捷詭异,赶忙偏首避開面門,右手劍招演“笑指天南”,斬削散花仙子左腕。
  豈知,散花仙子這出手兩招,皆是虛招,其主旨也就在逼他用長劍封架攻招,好突施絕學,拿腕奪劍。
  魔劍手長劍招演“笑指天南”,正是絕好机會.豈能輕易錯過!劍招未到,左掌倏撒,右手疾伸,掣龍手,猛拿魔劍手右腕腕脈穴。
  魔劍手劍招遞出,一見散花仙子左拳倏撤,正要撒劍變招,哪還來得及,只听散花仙子—聲輕笑,右手已疾若電閃,向握劍右手腕脈穴拿到,連閃避的余地也沒有,只覺得右腕脈穴一緊,跟著右半邊身子都發了麻!
  魔劍手心中大惊!猛地—聲怒吼,左掌疾出,直向散花仙子胸口打去!散花仙子早就防到他有這一著,哪能讓他得手,掌未打出,散花仙子身形一旋,右手微一用力,往側面一帶一摜。
  魔劍手的一個身軀,便身不由己的,隨著散花仙子身形旋轉攢勢,踉蹌摔出去數尺,站立不穩,吧嗒!嘩啦啦!暴響連聲,摔倒屋面,一枝青鋼長劍也已到了散花仙子手中。
  環立四面的六七名高手,一見魔劍手遇險,心中同時大惊,喝叱聲中,身形均皆掠起,疾扑而出,六七件兵刃,叫向散花仙子前后左右遞到!
  散花仙子—劍在手,如虎添翼,豈會懼怕這些二流高手,—聲朗笑,立即展開身形劍法,劍推千層浪,若寒禱掠地,若怒潮卷空!
  南海散花劍法,雖不是出自名門正振,但招式詭异精奇,神妙异常,亦稱為武林一絕!
  黑風幫眾香主雖大多認識散花仙子,但這套散花劍法,連武林道上全都很少有人見過,故眾人均惊异于這套劍法威力詭异,而無人能認出這劍法的來歷。
  晃眼十多招過去,這六七名高手,各展絕學,此進彼退,配合進招,式式均极狠辣,散花仙子心中不禁暗急起來,知道這樣久斗下去,有害無利,就是不敗,累也得被累死,三十六著還是走為上著。
  心中主意一打定,立即暗運真力貫注劍身,—聲清叱,手中長劍連演散花劍法絕學,“万花怒放”,“蜂群戲蕊”、“天女散花”。
  這三招絕學,連綿演出,威力豈是小可,只听得叮當酬響,火星四射,立即有二人手中兵器被長劍震飛,駭然倒身暴退。
  散花仙子一聲清叱,長劍舞起一團寒光刺人的劍花,掠身形,疾若飛燕,向二人扑去,二人大惊,忙不迭分向兩旁橫掠出去。
  散花仙子真意哪里是追扑二人,實是要借机脫身,二人向橫里掠出.已無阻擋,驀地一聲清嘯,猛提一口真气,騰身形,施展“八步赶蟾”、“凌空虛度”的上乘輕功身法,直向山下疾躍。
  眾人万想不到散花仙子會來這一手,待到警覺,散花仙子已出去了十几丈之外。
  魔劍手長劍被奪摔倒.幸沒受傷,爬起身來,因為空著—雙手,不好參加圍斗,只好站在一邊,這時見散花仙子竟借追扑二人之勢,乘机脫身,心中一急,便一聲喝道:“快長!”喝聲未罷,身形已當先掠起追去,眾人也立即騰身躍起,隨后急追。
  魔劍手等人,武功雖都不弱,但在輕功方面來說,与散花仙子相比實在差得太遠,沿途那些暗卡伏樁,只能守望傳遞訊號,或者阻擋—些武功較差的人而已.碰上像散花仙子這類高手,可說毫無用處。
  散花仙子展開身形,快似一縷輕煙,這些暗卡伏樁如何能阻擋得住,甚至于有的連人影也沒有看清楚,便已越過。
  魔劍手和六七名香主,隨后急追,終因輕功相差程度太甚,是越追距离越遠.追到山下,只見散花仙子身形連閃了几閃,倏地失去了蹤影。魔劍手与眾香主均不禁面面相覷,各人心中皆感覺難堪透頂,不是滋味。
  在山下站立了一陣,魔劍手不禁歎了口气,猛地一跺腳道:“我們枉自有這么多人,竟連這么個年輕小伙子都截不住.被他逃出手去,這個跟頭是栽到家了,現在人都走得沒了影子,還呆在這里作甚,沒別的說,走吧,回總舵向幫主報告吧!”眾人也只好隨著魔劍手,垂頭喪气地轉身上山。
  且說云雯小姑娘被玉娘子擄回山上,囚禁在一處机關石室中,小姑娘個性倔強得緊,起初一兩天點水不食,凡是送來的飯食茶水,都被她潑出洞外,這可把個負責送飯的春云急坏了。
  春云因云雯是肖承遠的義妹,芳心就在暗打主意.想找個机會救出云雯,可是云雯這一拒絕飲食,春云芳心不禁大急,暗想道:“這小丫頭個性如此倔強,不吃東西,恐怕等不到我想出辦法救她出險,就已經餓死了。”
  春云左思右想,靈机忽然一動,便開了机關洞門,到里面去勸云雯進食,云雯哪里肯听,始終嘟著小嘴儿不理不睬,春云無法,只得把要想辦法救她脫險的心思告訴了云雯,云雯這才稍稍意動,不過還是不肯相信,后見春云態度真摯,詞意誠懇,這才相信,听勸進食。
  —連過了五六天的時間,春云挖空了腦筋,依然沒想到—點辦法,一籌不展,暗中也曾和夏荷、秋菊、冬梅三人商量過,述是一點不得要領。
  春云每次送飯給云雯,云雯總得問她想到辦法沒有?春云只好叫她忍耐,安慰她不要急,心里卻暗自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慌得不得了。
  這一天,一太早春云送飯去時,在平時云雯一聞聲.便立即到洞口來鏟,可是今天,連喊數聲,還不見云雯答應,以為云雯睡著了。
  后來一想,覺得不對。一個練武的人,耳目均非常警靈,即在睡夢中,一點風欠草動。也會警覺,況云雯年紀雖小,武功已有相當根基,這樣大聲呼喊,豈有不醒之理,難道出了什么意外不成?想到這里,芳心不由一急,便連忙開開机關石門,走進去一看,哪里還有云雯的影子?
  春云芳心不禁一惊,繼而又是一喜,知道云雯已經被人救走。喜,可不敢現形于色,只暗喜在心里。
  忽然,春云想起了守洞的兩個頭目,怎的沒見,到哪里去了?心中一動,便連忙飄身躍出洞外,四面一找,這兩個家伙真乖,—聲不響的并排躺在洞后地上,活像兩只死豬樣的呼呼大睡,看樣子好象正值好夢方酣。
  大陽已經升起老高,這兩個家伙就是再貧睡,也不會還不醒來,當然,這兩個家伙并不是真乖,也不是真的貧睡。
  春云走過去仔細—看,知道是被人點了睡穴.于是便翻過二人的身子,在二人背后命門穴上,輕輕地踢了一腳。
  二人猛的一翻身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道:“啊!真好睡!”忽然二人發覺情形不對,均面呈詫异之色地道:“咦!我們怎么會睡在這里的?”
  春云不禁噗嗤一聲笑道:“好睡倒是好睡,不過腦袋卻被這—靜睡要睡得搬家了。”
  二人驀地一惊,猛抬頭一看,見是春云,慌忙從地上爬起身來,望著春云抱拳賠笑道:“是姑娘來了,小的們未曾迎接,尚望姑娘原諒!”
  春云陡地嬌靨一沉道:“誰要你們迎接,你們先去看看,洞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二入聞听,心中不禁一哆嗦,如大夢初醒般,怔望著春云道:“這……”
  春云喝道:“這什么,去看了你們就知道了。“
  二人哪里還敢說話,便急忙如飛的奔向石牢,一到石牢門口,只見石門大開,知道事情不妙,向石牢里一望,哪里還有小姑娘的影子,二人均不禁嚇得目瞪口呆,魂飛膽落!面面相覷,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呆立當地.
  春云嬌笑道:“怎么樣?這一覺好睡吧!”
  二人略一定神,忽地朝春云往下一跪,苦著臉央求道:“姑娘,這件事還望姑娘發發慈悲心腸,設法救小的二人的性命!”
  春云姑娘素來心慈,一見二人這种苦臉央求的樣子,頗覺不忍,便說道:“你二人且起來,我有話問你們。”
  二人知道春云已經答應幫忙救他們,心中立即定了許多,便朝春云叩了個頭,站起身來望著春云恭敬地說道:“姑娘有什么話,盡管請問好了。”
  春云望了二人一眼問道:“你二人夜里大概在什么時間被人點了睡穴的,可曾看清楚來的是個什么樣的人?”
  二人略一思索,便立剡想起,夜間三更天的光景,二人正在石洞邊上似乎想睡不睡的時候,忽然覺得昏睡穴一麻,迷糊中只看到了—個高大的人影,似乎還長著齊胸的白胡須,其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二人把這情形告訴了春云,春云不禁緊蹙起眉頭,嬌靨上微現失望之色。
  原來春云以為這救走云雯的人定是肖小俠。誰知一問之下,這才知道救走云雯的人并不是小俠.卻是個長著白胡須的老人,這老人是誰呢?
  春云雖然猜不出來救云雯的人是誰?但知道必是正道老前輩人物,心里也就放下了心。
  春云知道二人所說都是實話,決不敢撒謊,于是也就不再多問,便對二人說道:“好了,你二人且隨我去見幫主去吧!”
  二人又央求道:“姑娘……”
  春云巳知道二人心意,不等二人說話,便對二人—笑說道:“你二人別怕,見了幫主.問起來只要照實情說出好了,—切都有我呢!”
  春云既然這么說,二人便也不再說什么,答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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