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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巧吞內丹


  白衣少婦,騷媚人骨,雖然面對女人仍然不忘裝瘋賣俏,媚眼一飄,柳腰一扭,春風滿面,嗲聲嗲气的道:“喲!我道是誰,原來是天山龍女俠駕到,失迎失迎!”
  中年美婦,且不理這個碴,上前兩步,朝地上重傷將死而雙目睜得滾圓的楊志宗仔細一看。
  不由激動得嬌軀亂顫,心想:“這孩子多么像他啊!”
  強忍住滿眶將要滴落的淚水,無限慈祥的問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楊志宗此刻心如油煎,怨毒滿胸,本待不答,但一看對方那一雙充滿善良慈愛的眸子時,忍不住回答道:“我叫楊志宗!”
  “楊志宗?”中年美婦臉上掠過一絲失望之色。
  “是的,楊志宗!”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中年美婦黯然的歎了一口气,伸手取出三粒豆大的丸子,納入楊志宗的口中,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孩子,這是療傷圣品.只要心脈不斷,你不會死的!”
  楊志宗眼中流露出一絲感激之色,喃喃道:“我會報答你!”
  中年美婦轉身又向紫袍老者等三人道:“三位請看我薄面,勿再向這孩子V毒手!”
  三人正待開口——
  驀然——一
  立足的地面,一陣晃動,接著傳來一陣像牛鳴似的怪叫,乍听似來自遠方.細听可知發自地底。
  一看,月亮已如一只水晶盤似的懸在天空正中。
  怪物“牛龍蛟”要出現了。
  眼光及處,那地穴就距紫袍老者等人不及五丈之地。
  眾人急閃身退避到二十丈之外。
  這時,三百多雙眼睛,都集中在那地穴口上。
  一幕數百年不見的奇觀將要呈現眼前。
  所有在場的群豪,一個個緊張得喘不過气來,內中,抱著目的而來的自命不見的高手們,眼中閃射著貪婪的光,蓄勢以待。
  而一些根本就不打算出手的人們,卻在心里忖測,這一顆武林至寶“牛龍蛟”內丹,將會屬于什么人。
  那牛怪鳴聲,一陣緊似一陣,震得四山齊應,回聲轟轟不絕,單听這聲音,就可以猜想得到這怪物厲害到什么程度。
  离地穴不及五丈的地上,靜靜的躺著一個人,他或許已經死去了,或許還活著,但沒有人會去注意到他。
  正是被二幫一會合手擊成重傷的“楊志宗”,此刻他雖得了中年美婦丹藥之助,保住了一口真元,心中也十分明白,他此刻處境的危險,怪物出穴,他也可能首先遭殃,但,他連動一下都困難,根本就無法离開這危險地帶。
  真的沒有人關心這垂死的冷漠少年嗎?
  有!
  紅衣女,心急如焚,但她的手被白衣少婦牢牢執住,她無法去救他,她連自己也不明白,何以會關心他!
  中年美婦天山龍女,忽地想起,地穴附近還有一個极像她的“他”的垂死少年,她覺得必須要救他离開險地。
  這時,孽龍潭邊,近三百個武林人物,全都屏息靜气,悄伏不動,誰也不敢隨便出聲,怕惊動了那怪物。
  空气在寂靜之中,透著無比的緊張。
  能否制伏這怪物而取得內丹,誰也沒有這份把握。
  但在“牛龍蛟內丹”強烈的誘惑力之下,許多人會舍死忘生的去干,是想象中必然的事。
  但,取得內丹的人,是否會被其他的人出手劫奪,也是必然的事,所以繼得寶之后,緊跟著必是一場龐大殺劫。
  中年美婦,思索了几遍之后,她覺得她必須要去救出那叫楊志宗的少年脫离險地,正待——
  二幫一會主因格于中年美婦天山龍女的俠名和武功,不愿和她當面沖突,無法向楊志宗續施殺手,現在見他處身隨地,藉那怪物把他除去,卻是正對心思的事,這時,他(她)們心念中,還有一個陰影,就是“殘肢令”是否會出現?
  當然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被他們聯手擊成重傷的怪少年,就是“殘肢令”的繼承人。也正是手刃“鳩面酒葫蘆”的人。
  就在天山龍女立意要救楊志宗的剎那之間——
  一聲惊天動地的怪吼,夾著陣陣刺鼻腥臭之味。
  怪物出現了!
  群雄的心,几乎要跳出腔子來。
  只見那怪物,“呼!”的一聲,竄出地穴,升空十丈之高,然后輕輕縱落地面,看得群雄膽寒心顫。
  怪物生得龍頭牛身,通身烏黑發亮,蹄分五爪,尾巴卻是一條蛇尾,由頭至尾,足有兩丈多長。
  落地之后,仰頭對月,口中吐出一顆鮮紅奪目的珠子,迎著月光,不停的吞吐,宛若一個火球,不停的上下飛舞,煞是奇觀。
  “牛龍蛟內丹”!群雄在心里暗叫了一聲,連眼都直了。
  誰能得到這粒內丹,就可增百年功力,在武林中人來說,是曠世難逢的机會,誰都想得到它,即使豁出生命。
  但眼看著這龐然怪物,即使功力再高,也不由得膽戰心惊,有無從下手之感!怪物現身,至多半個時辰,机會稍縱即逝。
  驀然之間——
  二幫一會主等人立身之處,飛起五條人影,挾著五縷銀芒,閃電般射向那怪物,四周伏匿的群豪,心中也跟著一緊。
  就在五條人影射向怪物之際,一陣“嗖嗖!”的破空之聲傳處,分從不同的方向,暴射出不下三十條人影。
  “牛龍蛟”千年怪物,性早通靈,一聲撕破長空的惊心動魄的怪吼過處,內丹忽收,蹲踞作勢。
  眼中射出兩道碧綠光華,有如兩道碧綠電炬。
  人影尚未近身,那怪物又是一聲巨吼,龐大的身軀,突地凌空而起,追著人影劍光一轉,慘號之聲立傳。
  頓時血肉橫飛,肢殘体碎,至少有十人喪生。
  其余后發的人影,半空倒折,紛紛縱退。
  怪物一個輪轉,扑殺了近身的人之后,又复踞地發威。
  一頓之后,較前更多的人影,又呼嘯而出,剎那之間,暗器刀劍,漫空激射,全指向那怪物。
  一陣叮叮當當的金鐵交鳴之聲過處,那些擲出的暗器刀刨,紛紛反彈落地,有的竟倒射而回,怪物分毫不損。
  這些暗器刀劍,都是由江湖高手以十成功勁擲出,勁道之強可知,怪物雖仗著皮甲堅厚,但也被擊得疼痛難當。
  這一來,卻激發了“牛龍蛟”的凶殘之性,口中怪吼連連,不待有人攻上,身軀一晃凌空竄起,看見人影就扑,齒、角、爪、尾齊施,慘嗥之聲,響成一片,此起被落,令人魄散魂飛,遍地尸体狼藉,血肉模糊,竟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四周伏匿的一些存著觀望之心的人,一個個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被怪物聞聲扑來,為了想見識一番而丟掉性命,委實不合算。
  怪物一陣凶威發過之后,仍然安踞地立身不動。
  突然——一
  白影射處,“百靈會”會長手持雙劍,飛身射向那怪物,兩股銀芒,如流星般刺向那怪物雙目。
  接著又是兩條人影,電射而起,由不同方向射去。
  怪物又是一聲凄厲怪吼,疾扑飛來人影。
  但這三條人影,功力顯然不凡,半空中疾閃疾掠,宛若星丸跳擲,此進彼退,專朝怪物的雙眼下手。
  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人、怪雙方都感不支。
  就在此時——
  林中又飛起一條人影,凌空三疊,疾扑過去,身法之奇巧快捷,果然功力又較三人為高。
  待身形距那怪物三丈之時,突地抖手拋出一物,口中厲聲叫道:“李幫主、秦會長,你們速退!”
  三條人影,聞聲凌空向外倒射。
  奇怪的是最后射出的這條人影,抖手拋出之物,竟然异香扑鼻,夜風中,飄散出老遠。
  那“牛龍蛟”竟然張口去迎,一口就吞了下去。
  那人影在抖手拋出這散發异香的東西之后,也踊身急往回掠。
  一聲轟然巨響,那怪物竟被炸得四分五裂。
  那人影待到響聲一過,又疾飛過去,一陣翻揀,那“牛龍蛟內丹”,已被他握在手中,不由發出一陣得意已极的狂笑。
  怪物已死,四外眾人,紛紛現身出來!
  一看那得到內丹的人,須發狷張,口角露出一對長及一寸的獠牙,相貌之獰惡,世無其比。
  赫然是武林中聞名喪膽的一代巨魔“獅面怪魔”,生性凶殘陰狠,并喜生啖人心,黑白道中人喪在他手的不知凡几。
  “牛龍蛟內丹”被這惡魔得去,所有在場的群豪,一個個寒气直冒,這不更助長他為惡的力量。
  這魔頭如果再增加百年功力,那武林中將無人能制,豈不是更可以為所欲為,江湖又將面臨無邊浩劫。
  就在“獅面怪魔”甫將內丹揀到手中之時,人群中驀地射出三條人影,齊齊落在他的面前,竟是三個矮小老頭。
  “獅面怪魔”嘎嘎一聲怪笑道:“邛睞三矮,你們三兄弟莫非要想分一杯羹,未免太不自量了,依我看還是乖乖回邛睞山去吧!免得拋尸荒山!”
  這番話說得狂傲至极,根本就不把三矮放在心上。
  “邛崍三矮”中的一個道:“天材地寶,見者有份!”
  “獅面怪魔”雙目凶光陡熾,順手把內丹納人怀中,陰惻惻的一笑道:“老夫好久沒有嘗人心的滋味了,難得你們送上門來,嘿嘿!卻之不恭!”
  “邛崍三矮”在江湖中名聲也不小,聞言之后,齊齊哈哈一笑,其中三矮中的老三不屑的道:“我弟兄三人的心既硬又辣,恐怕你吃不下!”
  這時群豪已紛紛現身,圍在十丈之外。
  “獅面怪魔”又是嘎嘎一聲怪笑,笑聲未落,左手五指如鉤,疾抓大矮面門,右掌同時拍向三矮,右腳卻踢向二矮,一把分襲三人,确實不愧成名數十年的一代魔頭。
  “邛崍三矮”也不是易与之輩,只見大矮身形一側,反手扣向對方脈門,三矮身形一挫,滴溜溜一轉,反而趨近對方的一腿,半空中伸拳屈腿,迎頭下擊。
  “獅面怪魔”,估不到“邛崍三矮”竟有這般厲害,雙手變掌,怪异已极的一旋一揮,兩股強猛力道,一襲側方的大矮,一劈當頭的二矮,右腳則閃電般踢向身前的三矮。
  “波!波!”兩聲巨響,大矮二矮一個被震得退了一步,另一個凌空倒翻,他自己的身形也不由一晃。
  就在“獅面怪魔”一晃之間,踢出的腿不由略偏,踢中了三矮的左肩,而三矮的十指,已抓到腰間。
  一聲悶哼過處,三矮被踢得直跌出二丈之外,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而“獅面怪魔”的腰帶也告抓斷。
  紅光現處,那粒內丹竟告滾落在地。
  四周群雄,齊齊惊叫了一聲,立時數十條人影,電疾閃身,就向那粒赤紅如火的內丹扑去。
  “獅面怪魔”腰間一松,立知不妙,急用手一撈,卻沒有撈住,那粒內丹,已滾出一丈之外。
  他不由气得哇哇怪叫連天,眼看數十條人影,已快逾電閃的扑向那粒內丹,情急之下,以十二成功勁,劈出一掌。
  這一掌之勢,足可撼山拔岳,泣鬼惊神。
  一聲震天巨響過處,慘嗥之聲響成一片!
  扑來的數十條身影,立時倒地一半,其余的被震得倒飛而回。
  就在這巨響聲中,那粒內丹,竟然和著地面塵沙,激射半空,“獅面怪魔”飛身凌空撈去——
  忽見一條白影,疾追星轉的划空一旋,那粒“牛龍蛟內丹”竟被那白影凌空奪去。
  四周群雄,又是一陣鼓噪!
  “獅面怪魔”雙爪撈空,落地一看,那白影赫然是“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
  他目紅似火,鼻息咻咻,須發倒立,一晃身扑近一丈,气勢洶洶的向“招魂蝶秦媚娘”喝道:“拿來!”
  “招魂蝶秦媚娘”,眉眼含春,格格一聲嬌笑道:“拿什么來?”
  “獅面怪魔”目眺欲裂,恨聲道:“看在你死去的丈夫份上,把內丹乖乖交与老夫,老夫絕不難為你,否則,嘿嘿……”
  紫袍老者和那壽宁員外衫的老者,雙雙上前,立在白衣少婦“招魂蝶秦媚娘”的兩船,另外紅衣女和几個幫會中的高手,也一擁而前,停身白衣少婦身后。
  “獅面怪魔”怒极而笑道:“嘿嘿!紫云幫幫主紫衣客李文浩,万壽幫幫主活彭祖張閔,你倆竟然不顧二十年前一段香火之情,助這妖婦來与老夫作對,好极!好极!老夫卻要見識一下威震江湖的二幫一會,究竟有多少了不起!”
  “紫云幫幫主紫衣客李文浩”和“万壽幫幫主活彭祖張閔”,一听對方提到二十年前的一段事,不由臉色遂變,正待——
  “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媚態盡斂,眉眼帶煞,粉臉忽寒,陰陰的道:“你獅面怪魔又有什么了不起?”
  “騷狐狸,你到底拿不拿來?”
  “不拿又待如何?”
  “獅面怪魔”凶殘暴戾,隱為黑道之首,豈肯吃她這一套,當下悶哼一聲,出手如電,掌爪齊施,怪异凌狠兼備,一口气攻出八掌九爪。
  快捷得簡直分不出招式。
  “招魂蝶秦媚娘”到底技遜一籌,一個疏神,竟被對方一掌擊中右腕,慘哼聲中,那粒“牛龍蛟內丹”竟告脫手飛出。
  “獅面怪魔”正待飛身撈取……兩個幫主,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各拍出一掌。
  “獅面怪魔”不由被這突來的強勁掌風,震得退了三步。
  這時,几乎已被人遺忘了的,躺在地上的楊志宗,因服了中年美婦“天山龍女”所贈藥丸,經過這一段長時間的歇憩,又悠悠的回過一口气來,他如大夢方醒般的搖晃著站起來。
  楊志宗身形才起,一顆赤紅如火的東西,竟朝面門疾射過來。
  他重傷之余,神志還沒有完全恢复,根本無從閃避,不禁駭极張口欲呼……
  就在他一張口的當儿,那粒赤紅如火的東西,竟無巧不巧的徑朝他的口里射人,“眶!”的一聲,順喉而下。
  他不由愣愕悟住了!
  四周響起一片惊呼之聲,無數的人影,紛紛向他立身之處射來。
  楊志宗不由心中巨震,此刻,他重傷之余,連舉步都感困難,如果群雄之中,任何一人要對他不利的話,他只有瞑目受死,絲毫沒有反抗的余地。
  試想群雄此來的目的,既是為了那粒可遇而不可求的武林瑰寶“牛龍蛟內丹”,如今竟讓這不起眼的冷面少年巧吞人腹,豈肯善罷甘休,何況在制服那“牛龍蛟”怪物之時,已有不少的高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場中群雄,把楊志宗團團圍定之后,一個個面帶怒容,而眼中卻閃爍著既羡慕又嫉妒的光芒。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楊志宗來荊山之初,僅是為了滿足好奇的心理,既未存心染指,也末妄想得到,但天材地寶,皆知擇主,奇緣所至,不求自來,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他冷漠而惊詫的看著群雄,二幫一會向他下手,乃關系著他的來歷問題,而群雄此刻的態度,卻使他激奇不已。
  敢情他還不知道剛才射入他日里的那赤紅如火之物,就是所有在場黑白道高手,搏命因目的“牛龍蛟內丹”。
  由于楊志宗出手制住兩個紫衫少年時,所使的一招“拿云捉月手”,乃是二十年前稱雄武林的“甘露幫”幫主“古道熱腸楊震寰”的獨門手法引起了當今气焰不可一世的二幫一會的疑忌,存心要把他毀去。
  而二幫一會的陰謀,卻為那“天山龍女”所阻。
  現在無巧不巧的這粒“牛龍蛟內丹”,竟讓這身份可疑的冷面少年吞入腹中,這是多么可怕的一回事。
  万一正如他們所料,這冷面少年确与“殘肢令主”有關,讓他憑增百年功力,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所以此時,群雄之中,最為惶恐的就算“紫云幫幫主紫衣客李文洁”“万壽幫幫主活彭祖張閔”和“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等三人。
  驀在此刻——
  一個須發清張,口生獠牙的獰惡老者,越眾而出,口中發出一陣如猛獸曝鳴般的怪笑,目掃群雄一遍之后,獰聲道:“這娃儿老夫要帶走,曉事的都給我离開!”
  群雄聞言一惊,這發話的正是那凶殘至极的“獅面怪魔”。
  “牛龍蛟內丹”既已被這冷面少年巧吞人腹,卻不知這老怪
  楊志宗恨得雙目盡赤,咬牙道:“閣下憑什么要帶走在下?”
  “獅面怪魔”嘿嘿一聲怪笑道:“娃儿,老夫看中你是一塊練武的上上之材,意欲收你為傳人,這是你的造化,難道你還不愿意?”
  楊志宗冷笑一聲道:“好意心領,在下無福消受!”
  四周群雄,紛紛議論,這老魔眼看“牛龍蛟內丹”已屬無望,卻异想天開要收這少年為傳人,這倒不失是個聰明的辦法。
  “獅面怪魔”臉色微變道:“娃儿,你可考慮清楚了,老夫一生向不收徒,今天為你破例,這可是天大的造化呀!”
  “我說過好意心領,這個例大可不必破!”
  “娃儿,老夫言出如山,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逼人為徒,可算是武林奇聞!”
  “獅面怪魔”獰容忽寒,暴吼道:“娃儿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違抗老夫的話!”
  楊志宗肺都几乎气炸,厲聲道:“你要如何?”
  “小鬼,你到底愿不愿意?”
  “不愿意!”
  “獅面怪魔”嘎嘎一陣怪笑道:“小鬼,你如果不肯跟老夫,憑你一百個也得毀在這孽龍潭畔,你知道多少人要得你而甘心?”
  楊志宗心中一震,下意識的轉頭恨恨的瞥了适才向他下手的二幫一會一眼,當他的眼光触及“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身側的紅衣少女,正以一雙焦灼的眼光注視著自己時,心中不禁一動,但他立即收回目光,向“獅面怪魔”道:“生或死是我自己的事,不勞操心!”
  “獅面怪魔”凶心陡起,沉聲道:“小鬼,這可由不得你!”
  “嗤!”一聲冷笑自人群之中傳出——
  “獅面怪魔”循聲望去,這發冷笑的赫然是那“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臉上笑意未收。
  “獅面怪魔”獰聲道:“秦媚娘,你別不知進退!”
  “招魂蝶秦媚娘”格格一聲媚笑之后,柳腰款擺,上前三步,媚眼一拋,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嬌聲道:“喲!何謂不知進退,我也有心把這娃儿帶回本會,你看如何?”
  說罷,突然縱聲而笑!
  這一笑,有如花枝亂顫,胸前高聳的雙峰,急劇的晃動,看得在場的群雄,全感心里一曲。
  “騷狐狸,這小鬼面冷心冷,可是中看不中吃呢!”
  這句話,尖刻之极,可謂入木三分。
  “招魂蝶秦媚娘”連面色都不曾受一下,嬌聲道:“這倒不勞挂齒,本會長也是言出必行,今天這娃儿算是帶定了,有誰不開眼的,本會長倒要見識見識!”
  “哼!老夫對于人心,不拘男女,一樣的下喉!”
  這老魔喜歡生啖人心,可不是虛言。
  “招魂蝶秦媚娘”粉面微變之后,冷嗤一聲道:“看在先夫份上,尊你一聲閣下,我秦媚娘這一顆心,其熱似火,其硬如鋼,恐怕你咽不下喉!”
  楊志宗見他們說來說去,竟然把自己當成了一件東西看待,恨得直咬牙,但重傷之身,毫無反抗的余地。
  尤其對于這狐媚女人,更是恨之入骨。
  他明白目前的處境,危机四伏,生死不能預卜。
  但倔強冷傲的他,面上仍然一片冷漠,毫無懼色。
  “獅面怪魔”凶殘暴戾已慣,哪里能听得下這句意存挑戰的話,當下冷哼了一聲,上前兩步:目射凶芒道:“騷狐狸,你真的想找死?”
  當著這么多武林人物之面,左一句騷狐狸,右一句騷狐狸,秦媚娘一會之長,臉皮再厚,也感到受不了。
  媚態一消,殺机立現,悶聲道:“獅面怪魔,你別狂,盡管出手試試看!”
  場中空气,頓告緊張。
  “獅面怪魔”厲吼一聲,正待——
  人影晃處,七個老者三個壯漢兩個紫衫少年一個紅衣少女,齊齊站在秦媚娘身旁,七老者之中,有兩個正是“紫云”“万壽”二幫的幫主。
  “獅面怪魔”,也不由被這陣勢,惊得一怔。
  四外群雄,又是一陣騷動。
  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陰陰的道:“獅面怪魔,你的陰毒心机,可瞞不過本會長!”
  老魔似乎被說中心事,身形微微一顫。
  秦媚娘,先向楊志宗源了一眼,又道:“這牛龍蛟內丹,雖屬武林至寶,但如果不助以‘天鵬彩卵’,這內丹決不會溶化而為服下的人所用……”
  話說到此,忽然一頓。
  “獅面怪魔”面上忽現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
  招魂蝶又道:“這娃儿雖然天緣奇巧,吞下了‘牛龍蛟內丹’,但這內丹仍完整的存留在丹田之中,不會消溶……”
  楊志宗心中不由陡震,怪不得群雄圍住自己,原來那誤射入口的赤紅如火的東西,竟是“牛龍蛟內丹”。
  暗自忖道:“這內丹必須住以‘天鵬彩卵’才能收為已用,這‘天鵬彩卵’不知是何形象?何處去尋?”
  念頭又一轉道:“今天之勢,生死尚未定之天,單只二幫一會就不會放過我,何必去想那飄渺無憑的事。”
  心念之中,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只听“招魂蝶秦媚娘”繼續道:“你真的存心收這娃儿為徒?”
  “獅面怪魔”一怔之后,道:“難道還有假的不成?”
  “招魂蝶秦媚娘”陰惻惻的一笑,聲音突轉凌厲道:“鬼話!你明知道這內丹不見‘天鵬彩卵’不溶,你想帶走這娃儿,來個破腹取丹,是不是!”
  這句話,不啻是旱地春雷。
  震得在場群雄,一個個面目失色,真是誰也想不到這魔頭有這等毒絕天下的存心,簡直駭人听聞。
  楊志宗也被這句話惊得顫栗不已。
  “獅面怪魔”被對方挑出他陰毒的存心,不禁惱羞成怒,厲吼聲中,以十成功力,向秦媚娘猛劈一掌。
  這老魔縱橫江湖數十年,隱為黑道之首,這十成功勁的一掌,豈同小可,狂飆匝地暴卷,隆然有如雷鳴。
  就在“獅面怪魔”發掌的電光石火之間,二幫主一會長,外加近十的幫中高手,身影電閃橫排成一字式,各劈出一掌。
  十余道掌風,匯集為一道巨流,涌向“獅面怪魔”。
  一聲震天撼地的巨響過去——
  “獅面怪魔”被震得連退十几步,一口逆血几乎奪喉而出,二幫一會這方面,人影一陣亂晃,勁波所及,群雄衣袂,獵獵飄舞。
  楊志宗重傷之身,閃避無從,而且正處身在雙方之間,卻遭了魚池之殃,慘哼聲中,被震飛离地一丈之高,“砰!”的一聲,又落回地面,新舊傷,鮮血泉噴而出。
  一聲刺耳的尖叫傳處,一條紅影,電般射向倒地的楊志宗,緊接著,又是兩條人影,疾掠過去。
  這射去的三條人影,正是那紅衣少女,和兩個紫衫少年。
  兩個紫衫少年,見紅衣女對這冷面少年,竟如此關心,不由妒火中燒,跟蹤縱出,身形才定,雙雙亮劍猛向昏死在地的楊志宗刺去……
  “你們敢!”
  嬌叱聲中,紅衣女一條軟鞭,如出洞靈蛇,挾絲絲風聲,閃電般朝兩個紫衫少年的持到手腕纏去。
  兩個紫衫少年忙不迭的收劍后退三步,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尷尬之极,同聲向紅衣女道:“世妹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紅衣少女不屑已极的道:“出手襲擊一個失去抵抗力的人,我為你們可恥!”
  一個中年美女,這時立身在丈外之地,一雙揚起的玉掌,又告放下,因為紅衣女已代她阻止了兩個紫衫少年。
  她是誰?
  她正是奪寶之初,對楊志宗援手贈藥的“天山龍女”!
  “天山龍女”滿臉幽怨的注視著楊志宗,口里喃喃道:“這孩子多么像他啊!容貌性格,無一不像,然而他卻姓楊,唉!為什么他不姓……
  她口中的他是誰?沒有人知道。
  她為什么這樣關心楊志宗?因為他像她心中的他。
  從她幽怨的表情里,可以測出,她必有一段傷心的往事。
  這時——
  二幫一會諸人,与“獅面怪魔”互相怒目而視。
  由于“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一語揭穿了“獅面怪魔”心中駭人听聞的歹毒念頭——剖腹取丹。
  剖腹取丹——
  這殘忍至极的念頭,虧得“獅面怪魔”能想得出來,而也虧得這淫毒雙絕的秦媚娘,能識得破。
  四外群雄,為之面目失色,心冒寒气。
  也因為秦媚娘這一叫破,場中不乏凶殘之輩,這等于是提醒了那些魔頭!這“牛龍蛟內丹”仍然有望。
  無數雙惡毒貪婪的眼睛,開始射向楊志宗。
  這种等同獸性的食欲,的确使人心惊肉跳。
  二幫主一會長,既是存心要毀去在他們心目中認為可疑又复可B的冷面少年,何不藉“獅面怪魔”之手來完成呢?
  但——人類的貪欲是無止境的。
  他們既想毀去這少年,也想得到那粒內丹。。
  “招魂蝶秦媚娘”既能一語道破“獅面怪魔”的心意,這可證明,她也早有同樣殘毒的存心。
  于是——
  楊志宗成了一些凶毒魔頭們爭奪的對象。
  因為他腹中存著千年難遇的武林至寶“牛龍蛟內丹”,在他沒有再服下“天鵬彩卵”之前,那內丹不會消溶。
  一場可怕的殺劫,在醞釀之中。
  那些惡魔們將像對付牛龍蛟怪那樣來對付楊志宗,他們將不計主死的來滿足他們的貪婪,達到他們的目的。
  群雄之中,一些稍有人性的,這時已緩緩向后退离,雖然他們貪念仍未盡泯,但這剖腹取丹的事,卻做不出來。
  仍逗留現場的,當然都是思圖染指的惡魔。“天山龍女”仍然痴痴的怔立當場,不知是一般什么力量,使她躊躇不忍离開這垂死的冷面少年。
  二幫主一會長,和手下近十名高手,与“獅面怪魔”對峙良久之后,“招魂蝶秦媚娘”首先打開僵局。
  格格一陣騷媚人骨的蕩笑之后,目注身旁的二幫主一眼,然后朝一側的隨行高手道:“各位且先退下!”
  五老者三壯漢,齊齊躬身,退至兩丈之外。
  而又轉頭向紅衣女方向高聲道:“巧儿,你們速与我退下!”
  紅衣女小鼻一掀,恨恨的哼了一聲,万分不情愿的轉身退下,兩個紫衫少牛也跟看离開。
  楊志宗此刻仍然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口鼻之間的血跡,已凝固,不知是死還是活,毫無動靜。
  “招魂蝶秦媚娘”這才笑吟吟的向“獅面怪魔”道:“閣下可否接受我一個意見?”
  “獅面怪魔”知道今天場中的人物,就數這女人最為難纏,淫凶毒辣之外,還极富心机,不知她又在弄什么玄虛,當下冷冷的答道:“什么意見?你說說看!”
  “招魂蝶秦媚娘”面色一整道:“閣下對這粒內丹是志在必得?”
  “不錯!”
  “閣下決心要把這小鬼剖腹取丹!”
  “嗯!”
  “如果我們二幫一會不伸手……”
  “獅面怪魔”大刺刺的道:“那算是你們知趣!”
  “招魂蝶秦媚娘”輕輕一笑,用手朝四下一比道:“閣下可曾考慮到除了我們二幫一會之外,還有多少江湖朋友也為此而來,他們不會眼睜睜看閣下把人帶走吧?”
  這一著,果然厲害,問得“獅面怪魔”一怔。
  若論單打獨斗,滯留場中的群魔,可能還真不是“獅面怪魔”的對手,但若群起而攻,那就很難說了。
  這時,群魔的目光,已從冷面少年楊志宗的身上,移到場中“獅面怪魔”等人的身上。
  只有兩個人的表情是特殊的例外——
  被喚作巧儿的紅衣女,一付焦灼不安的神情,也許,這冷面少年,已深深的開啟了她的心靡。
  “天山龍女”卻滿面迷惘躊躇之色,她總覺得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叫喚:“你必須救這孩子,你不能讓他在魔爪之下,慘遭剖腹!”但目前群雄虎視眈眈,再加上二幫一會似乎存心要毀去這孩子,就算她功力超群,要想在群魔環伺之下,救出這垂死的孩子,可不是件易事。
  “獅面怪魔”何等桀騖凶殘之輩,一怔之后,凶睛一掃四周群魔,狂妄的一陣怪笑之后,獰聲道:“你二幫一會說過不插手?”
  “招魂蝶秦媚娘”神秘的一笑道:“當然!”
  “你能做得了主?”
  “閣下未免太小看我秦媚娘了!”
  “嗯!二幫一會無故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机會?”
  “閣下不愧一代霸王,猜測得一點不錯!”
  “什么條件?”
  “當著二幫一會之面,刮腹取丹!”
  “獅面怪魔”略事沉吟之后,嘿嘿一笑道:“你把老夫當成三歲小孩看待了!”
  “什么意思?”
  “你想藉老夫之力,逐退在場高手,然后再趁老夫久戰脫力之后,聯手對付老夫,是不是?”
  “秦媚娘”一陣格格媚笑道:“閣下未免以小人之心度人,我們堂堂二幫一會之主,在江湖中并非無名之輩,還不至于食言而肥吧!”
  “那何必定要老夫當面別腹取丹?”
  “這小鬼与我二幫一會,勢同水火,要閣下當面剖腹取丹的目的,只是希望目視這小鬼确赴黃泉而已/”
  “這話當真?”
  “哼!難道……”
  場中群魔,早已不耐。
  首先是邛崍三矮,電閃扑向楊志宗。
  接著,群魔之中的南荒雙凶,北冥四鬼,孤岭禿鷹等七個獨霸一方的魔頭,紛紛舉步趨身,逼向邛崍三矮身后。
  邛崍三矮,身形尚未著地,一旁的“天山龍女”連想都不想的雙掌齊揚,劈出一道強猛至极的勁風,迎向三矮。
  三矮估不到“天山龍女”會突然下手,身懸半空,勁風已告劈面涌來,忙不迭的凌空一個倒翻,退落文外之地。
  “獅面怪魔”厲吼一聲,橫移八尺,轉身出掌,正好截往后來的畝荒雙凶等七個龐頭。
  七個魔頭,倏然剎住身形。
  又成了對峙之局。
  二幫主一會長面含陰笑,凝立不動。
  紫云幫幫主“紫衣客李文浩”,万壽幫幫主“活彭祖張閔”,和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三人,面帶陰笑,采隔山觀虎斗的姿態,凝立不動。
  “招魂蝶秦媚娘”這一著可謂毒絕。
  唆使“獅面怪魔”出面与群魔火拼,不論胜方是誰,二幫一會,穩可坐收漁翁之利。
  “天山龍女”俠名滿江湖,武功絕高,她既出頭為楊志宗頂缸,二幫一會可以不与她正面沖突。
  藉群魔之力,除去楊志宗這個身份可疑的人物。“殘肢令主”既在近處現身,毀了“鳩面酒葫蘆”,難保不到荊山,二幫一會必須保存實力,以防万一。
  以上數端,就是“招魂蝶秦媚娘”出面与“獅面怪魔”談判定約的動机,至于是否言出必行,那是另一回事。
  且說“邛崍三矮”被“天山龍女”掌風所阻,退落一丈之外,三矮之首的“矮方朔韋無良”小眼一翻,道:“自命俠義道的天山龍女,難道也想分一杯羹?”
  “天山龍女”面色肅然的道:“我徐慧芳但知為所當為,奉勸三位回頭是岸,這种慘無人道的行為,人容天亦不容!”
  二矮“滾地葫蘆鐘烈”冷笑一聲,接口道:‘’我三兄弟但知取所欲取,不省得禪理,你‘天山龍女’巴巴的赶到荊山孽龍潭畔,阿必假撇清!”
  “天山龍女”粉面一寒,沉聲道,“我徐慧芳雙目之下,不許凶殘之徒逞妄!”
  “矮方朔韋無良”小眼連眨,厲聲道:“你天山龍女未免太過目中無人,我三兄弟卻不是可欺之輩,曉事的趁早抽身,留個將來見面之情!”
  一天山龍女徐慧芳”冷哼一聲道:“天材地寶,出世即知擇主,唯有緣者得之,巧取豪奪,是禍非福,何況這副腹取丹,簡直是慘無人道之舉!”
  邛崍三矮中的老三“三眼蒼猿洪方”嘎嘎一聲怪笑道:“天山龍女佛口婆心,可惜選錯了對象!”
  “三位一定要對這小孩下手?”
  “嗯!”
  “那不妨試試看!”
  邛崍三矮齊齊應了一聲:“好!”
  好字方落,各向“天山龍女”攻出一掌。
  三矮聯手,勢非小可,有如怒潮猛卷,呼呼有聲。
  “天山龍女”冷笑一聲,玉掌一圈一放,一般陰柔掌風輕輕拂出,三矮所發的剛猛無鑄的勁气,竟被消卸于無形。
  三矮不由同時老臉變色,互相對視一眼之后,老大“矮方朔韋無良”后退一步,雙掌平胸推出,一般凌厲無前的勁風,攸地卷向“天山龍女”。
  同一時間——
  老二“滾地葫蘆鐘烈”突然伏地進身,掌腿齊施,攻向“天山龍女”的下盤,狠辣兼備。
  老三“三眼蒼猿洪方”,凌空躍起,擰身換勢,兩掌由指如鈞,徑朝對方面門抓去,快疾絕倫。
  “天山龍女徐慧芳”身形斜斜拔起,避開攻向下盤的“滾地葫蘆鐘烈”,左掌趁勢劈出一道掌風,迎向正面的“矮方朔韋無良”,右手反削凌空抓來的“三眼蒼猿洪方”手爪。
  “波!”的一聲,“矮方朔韋無良”被震得一窒。
  “三眼蒼猿洪方”見對方一掌反削之勢,至為凌厲,忙不迭的收爪落地,“滾地葫蘆鐘烈”一招扑空也自長身站立。
  “天山龍女徐慧芳”,斜拔的身形,同告落地。
  邛崍三矮,合三人之力,竟然奈何不了對方,一气之下,齊齊怒哼一聲,又飛風般扑上。
  剎那之間,勁風呼轟,掌影迷幻,斗在一處。
  那邊——
  “獅面怪魔”与“北冥四鬼”,已告交上了手。
  四鬼憑著鬼魁般的身法,閃晃游飄,此攻彼退,配合得天衣無縫,“獅面怪魔”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對方。
  旁立的還有不下十人之多的黑道高手,見場中正斗得難解難分,以為机不可失,不約而同的扑向楊志宗。
  和“獅面怪魔”對面的“南荒雙凶”和“孤岭禿鷹”,同時射起身形,向那近十的黑道高手扑去。
  一陣慘叫之聲傳處,地上立時躺了六具死尸。
  其余的自忖不是敵手,紛紛暴退。
  “南荒雙凶”与“孤岭禿鷹”出手毀了六人,惊退其余的數人,齊齊落身在楊志宗身前不及五尺之地。
  此際,如果“南荒雙凶”出手,必然會受到“孤岭禿鷹”的攻擊,“孤岭禿鷹”下手的話,也同樣被對方所不容。
  一時之間,三個魔頭互相虎視面立,籌思下手之法。
  “天山龍女”見狀大急,嬌喝聲中,長劍已電閃出鞘,一招“風卷殘云”,把“邛崍三凶”迫得撤身倒縱。
  嬌軀一擰,已閃身楊志宗身旁。
  “南荒雙凶”和“孤岭禿鷹”不由為之一怔。
  “獅面怪魔”深恐被他人捷足先登,情急之下,凶心陡熾,殺著立施,運集畢身功勁,猛掃而出。
  “北冥四鬼”之一的大鬼首當其沖,慘叫聲中,血箭頓射直被震飛三丈之外,落地不起,其余三鬼,被他這駭人的掌風,惊得一怔神……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獅面怪魔”如一陣旋風般,疾扑右側的三鬼,惊叫聲中,竟被他抓個正著,其余二鬼四鬼,雙目盡赤悲呼一聲,從左右兩方電閃攻上,各以十二成功力,劈出一掌。
  “獅面怪魔”暴吼一聲,把擒在手中的三鬼身軀迎向左側襲來的勁風一拋,反身出掌,疾還身后攻來的四鬼。
  一聲問哼,夾著半聲慘叫。
  那被“獅面怪魔”制住拋迎左側二鬼掌風的三鬼,已被劈得頭顱碎裂,慘叫半聲,橫死就地。
  四鬼的掌風,正好和“獅面怪魔”反身猛劈的勁道迎個正著,悶哼一聲,跌坐在地,而“獅面怪魔”也不由被震退五步之多,足見四鬼這一掌确非等閒。
  二鬼想不到對方竟以三鬼的身軀來迎自己十二成功勁的一掌,待到發覺,已經不及收勢,眼睜睜的看著老三慘死在自己的掌下,不由目眺盡裂,踊身又進……
  “獅面怪魔”身形才定,二鬼已告扑到。
  嘎嘎怪笑聲中,右掌劈出一道強猛勁風,身形隨進,左手五指如鉤,一陣疾晃,紉起無數爪影,罩向二鬼身形。
  二鬼在急怒攻心之下,一個勁的猛扑,被對方劈空一掌,震得身形一奎,漫空爪影,已經當頭罩落。
  急切里.猛劈一掌。
  “獅面怪魔”硬生生的挨了一掌,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悶哼聲中,身形也跟著一個踉蹌。但二鬼的身軀,也告被“獅面怪魔”抓了一個結實。
  “獅面怪魔”驀地把二鬼的身軀倒轉,獰笑一聲,雙手分執二鬼的兩足,向左右用力一分。
  一聲凄厲絕倫的慘叫過處,鮮血飛酒中,二鬼一個身軀竟被活生生的撕成兩半,肝腸腑肺,流了一地。
  看得場外尚未走离的人,心惊肉跳不已。
  “獅面怪魔”收拾了二鬼之后,又向被震跌坐在地上的四鬼趨去,四鬼倏然站起身來,掃了一眼大鬼三鬼的尸身,和二鬼血肉狼藉的兩半肉体,悲號一聲道:“老怪,還我三個兄長的命來!”
  強忍住傷痛,滿面慘楚怨毒之容,曲背弓身,右掌平身,掌心向前。
  眨眼之間,一只右掌,遽漲數倍,墨黑如漆。
  掌心之中,赫然隆起一個小球,足有飯碗那么大。
  “獅面怪魔”可是識貨的人,一看就知四鬼存心拼命,已施出玉石俱焚的絕著“毒掌鬼箭”。
  這“毒掌鬼箭”乃是把全身气血集中于掌心,然后破皮激射而出,籠罩范圍達一丈之,任你是銅鑄鐵打的身体,也得被洞穿。
  而施功的人,也當場气破血枯而死。
  這的确是一种最殘忍的圈功。
  四鬼見其余三鬼,已先后慘死在“獅面怪魔”手下,“北冥四鬼”只剩他刁然一身,焉有不拼命之理。
  “獅面怪魔”見對方竟然排著生命,施出奇絕毒招的“毒掌鬼箭”,心中不由一震,前趨的身形也為之一緩。
  驀在此刻——
  四鬼掌心隆起的小球,突然爆裂開來,一蓬血箭,電疾射向“獅面怪魔”,罩蓋了一丈之!“的空間。
  “獅面怪魔”再狠也不敢輕攖其鋒,駭极之下向側方橫掠,繞他閃身得快,要害雖已避過,一陣劇痛,左耳竟被齊根射落,左肩也被射穿一孔,登時血流如注,心膽俱碎。
  四鬼也就在此際,頹然倒地。
  “獅面怪魔”略一定神,眼中凶光倏盛,閃身上前,左手一把撕開四鬼的衣服,右手一插一收,四鬼的一顆心,竟被抓了出來,血跡淋漓的就往嘴里送,一陣大嚼。
  看得群魔一個個汗毛直豎。
  “獅面怪魔”,嚼食了“北真四鬼”中的第四鬼的心后,伸手一抹嘴唇,就向“天山龍女”這邊射來。
  這怪魔解決“北冥四鬼”,說來話長,其實只是几個照面之間為事,与“天山龍女”逼退“邛崍三矮”,趨身到楊志宗身側,差不多是前后腳之差。
  “邛崍三矮”這時也跟著趨身過來!
  剎那之間——
  又成群魔對峙之局。
  “天山龍女徐慧芳”心念百轉,楊志宗此刻尚在昏迷之中,如果一個顧慮不周,后果不堪設想。
  被任何一個魔頭得手,都是不了之局。
  以她的功力,對付群魔,或者不感問題,但如果要想把這垂死的冷面少年楊志宗救出險地,可是件難事。
  “獅面怪魔”遍身血污狼藉,再加上生食人心,嘴角須間,血跡殷然,形貌更顯獰惡,身形才定,暴吼如雷道:“識相的与老夫退下!”
  場中“南荒雙凶”、“鄧崍三矮”、“孤岭禿鷹”等雖震于他的凶殘,但卻沒有一個動身。
  “天山龍女”長劍拄地,目不稍瞬的注視著群魔。
  五丈之外,二幫一會諸人,一付悠閒之態,好像對場中群魔火拼的事,視若無睹——一
  十丈之外,尚有不少黑白道高手,在等待這一場奪寶之會閉幕,其中不乏存有万一之想的人。
  一聲低弱的呻吟之聲傳處,楊志宗竟然悠悠醒轉,當眼光触及那几雙閃射著獸性光芒的眼睛時,不由机伶伶打了一個寒顫,知道今天之局,凶多吉少。
  當他發覺曾對他援手贈藥的中年美婦,正仗劍立在他的身旁時,內心激動不已,忖道:“她是誰呀?為何對我這個孤苦無依的陌生人如此關切,不知她是否敵得過群魔?我楊志宗万一不死,當粉身以報!”
  心念之中,向“天山龍女”投去感激的一笑。
  這一笑,使“天山龍女”心頭為之一震,更堅定了救他之心,她感到在他的身上似乎可以得到某一种慰藉。
  “獅面怪魔”一言出口,見無人答腔,不禁凶焰又熾,略一思索之后,雙掌一搶,驀向“南荒雙凶”攻去。
  這魔頭性雖凶殘,但卻心細,他估量情勢,采取各個擊破的策略,有“天山龍女”在場,其余几人決無法向那小娃儿下手,只有解決了這几個勁敵之后,再回頭來對付“天山龍女”,定能如愿。
  “南荒雙凶”也不是等閒之輩,功力較之“北冥四鬼”又高了一籌,冷哼聲中,雙雙出掌迎向“獅面怪魔”。
  彼此各有存心,出手俱是殺著!
  一時之間,掌指齊飛,勁風呼嘯,各出全力搶攻,都想置對方于死地,“砰蓬!”之聲,震得四山齊應。
  “邛崍三矮”一見良机難再,互相一點頭……
  三矮之末的“三眼蒼猿洪方”雙腳猛然一頓,凌空拔起,一式“蒼鷹搏兔”,疾扑“孤岭禿鷹”。同一時間,三矮之首的“矮方朔韋無良”運集畢生功勁,電閃的攻向“天山龍女”,掌腿兼施。
  另一矮“滾地葫蘆鐘烈”,電疾的抓起地上的楊志宗,全力向圈外縱去。
  這一著,确乎出人意料之外。
  “天山龍女”粉面一變,殺机立現,嬌叱一聲,手中劍如經天長虹,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劈出九劍,說不可當。
  “矮方朔韋無良”攻勢立時受阻。
  緊接著,“天山龍女”劍勢連變,劍尖顫起銀星万點,把矮方朔罩在一片劍幕之中,猛听一聲:“著!”
  慘呼聲中,“矮方朔韋無良”一條右臂,被齊肩削落,登時鮮血狂噴,痛得滿地亂滾。
  “天山龍女”連看都不看,飛身疾追第二矮。
  “孤岭禿鷹”速被“三眼蒼猿”凌空扑擊,竟然不閃避,雙掌以托塔之勢,硬往上封。
  “砰!”的一聲巨響過處,“三眼蒼猿”的身形被震得凌空一個倒翻,落回地上,“孤岭禿鷹”也不由一個踉蹌。
  “孤岭禿鷹”以輕功見稱于黑道,就這身形一踉蹌之勢,足尖微一用力,已如巨鷹般騰空而起,疾追過去。
  “獅面怪魔”与“南荒雙凶”正戰得如火如榮,心中雖然焦急万分,但一時之間,卻無法擺脫雙凶。
  待到“獅面怪魔”迫退了“南荒雙凶”而疾扑過來時,場中情勢已然大變,“邛崍三矮”之二的“滾地葫蘆”已然身首异處,變作了半截葫蘆。
  一看那冷面少年,已然被二幫一會的高手執住。
  “天山龍女”諸人環立二丈之外。
  “獅面怪魔”雙目盡赤,飛身就要——
  白影閃處,“招魂蝶秦媚娘”手執雙劍,橫攔在楊志宗身前,依然春風滿面,但眉目之間,殺机隱泛。
  “獅面怪魔”見狀,知道今天剖腹取丹的意圖,八成沒有希望,气得渾身簌簌而抖,怪叫道:“秦媚娘,你說過的話,算是不算?”
  “什么話?”
  “這小鬼由老夫剖腹取丹!”
  楊志宗雖然被制住,但神志已經清醒,聞言之下,气得目眺欲裂,頓悟群魔的目的,是要把自己剖腹取丹。這种慘絕人寰毒著,虧得群魔能想得出來!
  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展顏一笑道:“本會長言出如山!”
  “獅面怪魔”喜色頓現,急道:“是否現在交与老夫?”
  秦媚娘道:“這倒簡單,不過在場的江湖同道,是否……”
  說著,斜眼膘向“南荒雙凶”“孤岭禿鷹”等魔頭。
  “獅面怪魔”尚未答言——
  突然——
  “邛崍三矮”的老大老三,怒叫一聲:“還我兄弟的命來!”
  雙雙扑向“招魂蝶秦媚娘”。
  敢情三矮中的老二“滾地葫蘆鐘烈”在劫走楊志宗之時,死在“秦媚娘”雙鋒之下,而楊志宗也同時被二幫一會搶去。
  一聲格格媚笑起處,“招魂蝶秦媚娘”雙劍疾揮,在身前布起一道寒意森森的劍幕,風雨不透,銀芒耀眼,勁風絲絲。
  大矮三矮疾剎住前扑之勢,各以十成功力,劈出一掌。
  “波!波!”兩聲,“招魂蝶秦媚娘”的劍幕,竟被震開,而大矮三矮卻被反震之力,震得連退五步。
  “獅面怪魔”既得秦媚娘的承諾,只要沒有第三者插手,仍然把楊志宗交与他剖腹取那“牛龍蛟內丹”。
  當下雙掌一掄,一股狂風,匝地而起,卷向雙矮。
  “邛崍三矮”剩下的大矮三矮,付勢力量,自知久斗下去,必然無幸,何況大矮只剩下一只獨臂,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僥,雙雙電閃疾移一丈之多,避過怪魔剛猛無比的一擊,無限怨毒的叫了一聲:“后會有期!”
  亡命的縱离現場,消失于山風林莽之中。
  “獅面怪魔”嘿嘿一陣狂笑,轉身面對“南荒雙凶”道:“你兩個是否還舍不得放手?”
  “南荒雙凶”瞥掃了二幫主一會長和“天山龍女”一遍之后,互相一頷首,閃退到十丈開外。
  “孤岭禿鷹”陰鷙的一笑之后,也跟著縱离當場。
  場中,只剩下二幫主,一會長,“獅面怪魔”和“天山龍女徐慧芳”等五個一等一的正邪高手。
  楊志宗面色蒼白,被二幫一會的隨行高手,執住兩臂,遠遠的停立在五丈之外,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凝視現場。
  那被喚作巧儿的紅衣女,不停的搖動手中的軟鞭,一會儿看看身側的冷面少年,一會儿又注目場中。顯見她心中焦急万分,兩個紫衫少年,卻面露喜色,冷眼旁觀。
  “天山龍女徐慧芳”無限關注的瞥了楊志宗一眼,心念頓決,半聲不吭的電閃射向五文外二幫一會的眾高手。
  二幫一會的高手,除了兩個壯漢分執楊志宗的兩臂外,還有五個老者,這時乍見人影射來,五老者同時上前,各劈出一掌。
  “天山龍女”人未到,掌風先發。
  “波!”的一聲巨響,五老者當堂被震得紛紛退后。
  電光石火之間,“天山龍女”的長劍挾絲絲破空之聲,迅捷無比的刺向兩個執住楊志宗的壯漢。
  驀然——
  “嗆卿!”一聲金鐵互撞的交鳴聲中,“天山龍女”竟然被震得偏向一例,停身收勢一看——
  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手執雙劍,絳立在兩壯漢之前,粉臉上一片胭紅,顯然她架開“天山龍女”這一劍是全力而為。
  楊志宗的傷勢极端嚴重,這時他被兩個壯漢扶住,兀自顫抖不已,額上布滿豆大的汗珠,強忍住不哼出聲來。
  此際,見“天山龍女”舍死忘生的救他,心中激動不已,失神的雙眸,閃著一絲感激的眼光,一不稍瞬的看著天山龍女,暗自忖道:“這位中年美婦,看年紀我該稱呼她一聲姑姑,如果今天我不幸死在群魔之手,這一筆恩情,只有來生再報了!”
  “招魂蝶秦媚娘”除淫蕩稱絕之外,更富心机,見“天山龍女”一再對這俊极冷极的小鬼伸出援手,甚至不惜冒險,知道其中必然另有原因,當下露齒一笑道:“徐女俠何必一定要膛這場渾水?”
  “天山龍女”面色一凜道:“何謂膛渾水?這孩子何辜?要被你們剖腹取丹,這种有違天理人道的歹毒勾當,我徐慧芳不得不管!”
  這話說得大義凜然,秦媚娘為之臉色一變。
  紫云幫幫主“紫衣客李文浩”突然插口道:“徐女俠大概不會存心与我等二幫一會為敵?”
  “天山龍女徐慧芳”冷笑一聲道:“二幫一會唬不了人!”
  万壽幫幫主“活彭祖張閔”哈哈一聲朗笑道:“徐女俠好大的口气!”
  “是又怎樣?”
  驀然——
  “招魂蝶秦媚娘”橫移三步,手掌按在楊志宗背后的“命門穴”上,笑容未改的向“天山龍文”道:“徐女俠大概不愿眼看這小白臉喪命當場吧!”
  “天山龍女”為之一愣!
  楊志宗請啞著聲音晚道:“女魔,我楊志宗恨不能寢汝之皮,食汝之肉!”
  “天山龍女”肺部几乎气炸,一張粉臉煞白,不屑的道:“二幫一會原來也不過是趁危要挾的下流人物而已,還充什么名,道什么號!”
  說完冷笑不已!
  “招魂蝶秦媚娘”移開手掌,閃身上前三步,道:“依徐大女俠之意,今天的事應如何解決?”
  “天山龍女”反問道:“這孩子究竟与貴幫會何怨何仇,為什么一定要把他置諾死地?假使這孩子确有取死之道,我徐慧勞撒手就走!”
  這話問得二幫主和招魂蝶面上一紅。
  他(她)們只是怀疑楊志宗可能与最近出現江湖的恐怖人物“殘肢令主”有關,而想把他毀去。
  因為楊志宗在剛上荊山之時,露了一手獨門手法“拿云捉月”,所以被疑為心目中索仇者的傳人。
  但這事關系著二十年前的一段慘案,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招魂蝶秦媚娘”仗著一付冶容媚骨,和滿腹的歹毒机智,隱隱為二幫一會之首,一頓之后,神秘的道:“事關二幫一會的私事,恕無可奉告!”
  “天山龍女”冷嗤一聲道:“江湖中索仇報冤,大可開明叫響,敢是見不得人的事?”
  其實楊志宗心里雪亮,但他更不能說出口,否則,不只二幫一會要毀去他,還有無數的更可怕的人物也不會放過他。
  “招魂蝶秦媚娘”被問得粉臉一寒,媚態盡收,道:“徐慧勞,本會長尊你是一個人物,禮讓三分,別得寸進尺,我問你,今天你准備如何?”
  “請放過這無辜的孩子!”
  “如果不呢?”
  “我徐慧芳將仗一身薄技,全力周旋!”
  場中空气,又呈緊張。
  “招魂蝶秦媚娘”心頭電似一轉,冷冷的道:“看在你天山龍女的面上,放過這孩子,未嘗不可,但……”
  “怎么樣?”
  “別人是否愿意,可就不得而知了!”
  說罷,媚眼斜斜瞟向“獅面怪魔”。
  “天山龍女”緊逼著道:“如此你先放人,至于別人愿不愿意我姓徐的決不含糊!”
  “招魂蝶秦媚娘”毫不躊躇的向兩個壯漢一揮手,兩壯漢立時松手退開,二幫主正要開口,卻被她用眼色止住。
  一旁的紅衣女,緊皺的雙眉,這時才算開朗。
  楊志宗搖搖晃晃的走向“天山龍女”身前,激情的道:“徐姑姑,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大德不敢言報,我楊志宗有生之日,必牢記心中,銘諾肺腑!”
  說完面容又恢复一片冷漠之色,俊目之中,又閃射著恨的光芒。
  這一聲“涂姑姑”叫得“天山龍女”芳心大悅,美目之中散放出一种激動又似迷惘的色彩,在楊志宗臉上飄蕩,她似乎在尋找一樣失去了的東西,又似在重溫一個逝去的夢,終于又喃喃的輕輕自語道:“多么像他啊!”
  粉面倏然又變成凄怨之色,美目中淚光晶瑩,一顆螓首直垂到胸際。
  看得楊志宗迷惑不已,她口中的他是誰?
  一陣嘎嘎的怪笑起處,“獅面怪魔”已趨身上前,面對“天山龍女”,眼中閃著駭人至极的凶芒,惡狠狠的道:“天山龍女你敢与老夫作對?”
  “天山龍女”緩緩抬起頭來,粉臉一寒道:“你准備怎樣?”
  “識相的把這娃儿交与老夫!”
  楊志宗眼中的恨意更濃,無限怨毒的搶著答道:“老魔,我楊志宗如果不死,必把你挫骨揚灰!”
  “獅面怪魔”猙獰一笑道:“小鬼,你快活不了,等著再世投生才來算這筆帳吧!”
  “天山龍女”殺机陡起,厲聲道:“老魔,你一定要做這件傷天害理的事?”
  “老夫一生從來不知道什么叫作傷天害理!”
  “你敢動這孩子一毫一發,要你現世現報!”
  “嘿嘿嘿!憑你還不配!”
  “那你就試試看?”
  “獅面怪魔”須發箕張,剛開巨口,露出兩顆獠牙,獰惡之態,駭人听聞,活像一個獅面人身的怪物,喉中格格有聲。
  暴吼一聲,向“天山龍女”連攻八掌。
  這怪物一心要想得到已被楊志宗吞人腹中的那粒“牛龍蛟內丹”,“天山龍女”是他最后的一個勁敵,所以出手便施全力
  這八掌一气呵成,掌掌都有碎碎裂石的威力。
  “天山龍女”連退三步,才避過這奇詭狠辣的八掌。
  待到對方掌式一弛之際,手中長劍乍展。
  “唰!唰!唰!”疾勁無倫的連劈九劍。
  劍气森森,激起一片絲絲破風之聲。
  “獅面怪魔”頓時被迫得手忙腳亂,東閃西晃,才算險极的避過,這一下卻激起了他的凶殘之性。
  身形暴退五尺,雙掌以十二成功勁,猛然推出。
  匝地狂飆,應掌而起,勢如裂岸惊濤,轟然挾雷鳴之聲。
  “天山龍女”劍術雖然精絕,但內力方面,要較“獅面怪魔”遜了半籌,一柄長劍竟然遞不出去。
  當下見對方掌勢強得駭人,不敢硬接.電閃橫移八尺。
  “獅面怪魔”得理不讓,跟蹤出掌。
  一時之間,激气成渦,飛沙走石,“砰!蓬!“之聲不絕。
  “天山龍女”斂著身法輕靈,左飄右掠,連連間讓。
  這一來,重傷未痊的楊志宗,頓失屏障。
  “獅面怪魔”見机不可失,乘一掌劈山,“天山龍女”閃身之際,電疾的轉身向楊志宗抓去。
  “天山龍女”救援不及,情急之下,猛然一甩右腕,一把長劍,迅捷無比的脫手擲向“獅面怪魔”。
  這一擲已用上了十成功勁,其勢非同小可,而且雙方相距,不及二丈,差不多等于脫手即達。
  “獅面怪魔”正慶得手,想不到對方竟然用劍飛擲。
  他如果不收勢的話,楊志宗固然被他得手,但那輛長劍,毫無疑問的必將他的身体貫穿!
  在這節情況之下,當然保命要緊。
  右掌一揚,橫拍劍身,身形電似的倒縱五尺。
  “天山龍女”已在脫手擲劍的同時,疾射向楊志宗身前。
  正當“獅面怪魔”的右掌橫迫劍身,擲勢受阻,一柄長劍頓由直射之勢變作斜飛,“天山龍女”正好赶到一把撈在手中,這一著急智,看得四外明里暗里的人,昨舌不已。
  “招魂蝶秦媚娘”眼看“獅面怪魔”將要得手,心中一喜,又見“天山龍女”急智退敵,眉頭又不由一皺。
  這淫毒雙絕的女魔,心中究竟在轉什么念頭,誰也不會知道,她真的有心要讓“獅面怪魔”如愿嗎?只怕未必!
  就連与“百靈會”唇齒相依的“紫云幫”“万壽幫”兩幫主對于她也一樣的是莫測高深。
  他們雖迷于她的美色,卻恐懼于她的心机。
  楊志宗此刻的心境,誠非筆墨所能形容,他天緣湊巧吞下了這一粒武林不世的奇珍“牛龍蛟內丹”,卻招致群魔要把他剖腹取丹,二幫一會的人,在一旁虎視眈眈,看樣子是非要把他毀去不可。
  他身負奇重內傷,連行動都成問題,要想靠自己的力量脫出魔掌,簡直比登天還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天山龍女”雖然不顧生死的施以援手,但對付一個“獅面怪魔”還可以,万一二幫一會出手,她絕抵敵不過。
  同時,暗中是否隱伏有另外的魔頭,還不得而知。
  想來想去,似乎目前只有一條死路。
  他想起自己迷离的身世!
  想起師門的血仇!
  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星目之中,竟滴下兩顆英雄淚來。
  他并不是怕死,而是覺得他現在還不能死。
  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完成!
  但——在目前這种情況之下,他活命的希望太渺茫了。
  他情不自禁的向終立在他面前的“天山龍女”极盡凄涼道:“徐姑姑,你走吧!你的好意,我死了也不會忘記的,目前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果你因救我而被……”
  “天山龍女”徐徐轉過頭來,眼中充滿慈愛的光輝,看著楊志宗,滿面肅然之色,柔聲道:“孩子,徐姑姑出道以來,從沒有向惡勢力低過頭!”
  這話深深的感動了楊志宗,蒼白的臉容竟為之一紅。
  由一個女人的口中,吐出了這种豪气干云的話,的确令人深深的感動,能令一些自命豪俠的須眉男子愧煞。
  “獅面怪魔”見已將到口的肥羊肉,又告失去,气得須發根根倒立,怪眼瞪如銅鈴,哇哇一陣怪叫道:“天山龍女,你真的再不識相,不管你依恃的人厲害到什么程度,老夫可要下絕招了!”
  由于“獅面怪魔”提及“天山龍女”身后的人物,使二幫主一會長,同時感到心里一震。
  他(她)們對“天山龍女”始終保持禮數,就是為了她身后的一個蓋世奇人,他(她)們自量惹不起。
  “天山龍女”的師父“都天异叟鐘离慕宏”,年已百歲開外,成名在一甲子之前,武功深不可測,性情极端怪僻。
  放眼武林,誰也惹他不起。
  “獅面怪魔”口里如此說,心里卻在打鼓,他怎么也不敢向這蓋世奇人的女弟子下殺手。
  可是話又說轉來,他的功力与“天山龍女”只在伯仲之間,如果硬拼起來,鹿死誰手,尚未可料。
  論內功修為,“天山龍女”比他稍遜,若論身法招式,他又較“天山龍女”低了一籌,各有精專,胜負豈能預卜。
  “天山龍女”听“獅面怪魔”說她依侍的人,當然是指她的師尊“都天异叟鐘离慕宏”,不由嗤之以鼻道:“我徐慧芳行走江湖,可從未扛過家師的招牌!”
  “獅面怪魔”一心只想得到那粒被楊志宗吞人腹中的“牛龍蛟內丹”,以遂他成為天下第一人的夢想,在欲念的驅使下,還顧什么利害。
  充滿了貪婪凶殘的眼芒,不斷的瞟向楊志宗。
  目前唯一的阻礙,就是“天山龍女”,只要能擊敗“天山龍女”,那粒內丹,唾手可得。
  當下一聲嘿嘿冷笑道:“好极,讓老夫打發你!”
  你字方才脫口,疾勁無比的一連拍出五掌。
  勢如怒海惊濤,一波接一波的洶涌而出。
  “天山龍女”這時正立身在楊志宗的身前不及五尺,如果要閃讓的話,楊志宗首先便得遭殃。
  時間已不許她再猶豫,一咬牙,功集雙掌,不閃不避的硬擋了五掌,“波!波!”巨響中,“天山龍女”被震得花容慘淡,連退數步,一陣气翻血涌。
  她為了怕危及楊志宗,硬擋了對方強猛無比的五掌,就在五掌方過的電光石火之間,“天山龍女”毫不思索的搶劍反攻,如狂風疾雨朝“獅面怪魔”罩去。
  這一輪疾攻,是她全力施為,招式奇詭莫測,綿密緊湊,快得連招式都不易分清楚,狠辣無比。
  迫得“獅面怪魔”連轉念頭的机會都沒有,倉促出手還攻,直退到一丈之外,气得他暴吼連天。
  “獅面怪魔”覷准對方劍勢一松的當儿,雙掌疾掄,著著搶攻,扳轉了頹勢,雙方各出奇招,狠斗在一起。
  剎那之間,掌影漫空,劍光霍霍,令人触目惊心。
  百招之后——
  雙方都已陷人筋疲力盡之境,招式由快轉慢,久久才攻一招,但每一招都蘊殺著,足以置對方于死地。
  突然——
  “天山龍女”施展出极凌厲的一招殺著“星羅棋布”,這一招出必傷人,她生平只用過兩次。
  只見劍化銀星万點,排列得井然有序,內含五行生克的玄机,任你如何封擋閃讓,決無法脫出劍圈之外。
  “獅面怪魔”一見對方施展出這一招怪招,連封架閃讓的余也都沒有,不由駭极亡魂,頓生拼命之心。
  身形不退反進,雙掌迅快無比的一陣疾掄,揮出圈圈勁波,意圖阻住劍勢,一橫心,咬破舌尖,滿口鮮血,摻和著丹田真气,照准“天山龍女”面上噴去。
  這一手也算是老魔的拼命絕著“血珠射影”!
  施展這“血珠射影”,至少得損耗十年功力,“獅面怪魔”在情急之下,拼損十年修為,以求兩敗俱傷。
  兩聲慘厲的慘號傳處——人影乍分。
  “獅面怪魔”一只右掌,被齊腕削落,血如噴泉。
  “天山龍女”被對方的“血珠射影”在右額之上,射了三個戶大的血孔,一付如仙美貌,算是毀了。
  而無巧不巧的一粒血珠,射正右額的“沉香穴”,登時坐地不起,也是她這一招“星羅棋布”密如鋼幕,遮擋了九成以上的血珠,不然一張玉面,得全被毀去。
  “獅面怪魔”疾用左手中指,點向右臂穴道,止住血液外噴。身影一晃,扑向惊呆了的楊志宗。
  “漫著!”
  一聲嬌喝傳處,“獅面怪魔”扑起的身形,突破一縷勁風迫得落回原地,睜目看處——
  “招魂蝶秦媚娘”已俏生生的立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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