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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步步惊魂


  就在“封鎖谷道”的命令下達之后,—縷紅光,沖天而起。
  這是“天齊教主”中,緊急戒備的訊號。
  所有在場的“天齊教主”高手,紛紛彈身從不同谷道奔去。
  韓尚志挾著吳小眉,展開“浮光掠影”身法,向谷外飛射。
  剛剛奔出三重谷道,突然一聲悠長的哨聲過處,搜!搜!之聲盈耳而來,密如飛蝗的利箭,從不同方向洒射而來。
  韓尚志身形頓時受阻,左臂挾緊吳小眉,右掌圈出層層勁波,掃撥密如雨絲的利箭、轉眼之間。近身四圍的地上,墜箭堆積盈尺。
  但,箭雨方興未艾,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韓尚志又顧及怕流矢傷著吳小眉,所以倍感吃力。
  如果箭雨不停,單靠掌風掃撥,鐵鑄的金剛也難長久支持。
  谷道兩側,夾壁如削,高及云表,而且上面盡是埋伏。插翅也飛不上去。
  韓尚志陷在箭陣之中,小步難移,而且掌不停揮,半盞荼時間不到,已然額角見汗,兼之他受傷之后,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更談不上療傷,是以真力漸感不濟。
  正當危机緊迫之際,朵朵火花,漫空而來,代替了箭雨。
  韓尚志亡魂以冒,暗道—聲:“火箭!”
  在掌風漫卷之中。火箭—時自不能近身,但卻引燃了四周堆聚的墜箭,剎那之間,上下左有,烈焰熊熊,變成了—片火花。
  韓尚志一看情勢不對,迫得他聚集所有功力。疾掄猛圈、身形朝火勢不及之外,電閃疾飄,—連數縱,被他閃進了—條岔道之中。
  身人岔道,箭雨立停。
  韓尚志連越數條岔道,身后火光已不复見。
  深深地喘了—口气,放下挾在脅下的吳小眉。情狀狼狽到了极點。
  “連環套”天生奇險,谷道千歧百岔,再加上在人工布置,如不明出入正道,任何功力通天,也只有困死一途。
  韓尚志人谷之時,對“失魂人”所贈的谷道圖,僅熟記出人的正道,如果要判明此刻的位置和出路,勢非再研判谷道圖不可。
  目前,第一要務,當然是先替吳小眉療傷。
  而他自己,目前也亟需調息一番,如果此刻再遇襲擊的話,后果實在堪虞。
  嚶嚀一聲,吳小眉舒拳伸腿、醒了過來,韓尚志喜之不胜,急道:“姑娘傷勢如何?”
  吳小眉其實早已醒來,為了多一刻享受個郎溫存,賴著不睜眼,她在韓尚志全力應付箭陣之際,已然偷偷地服了三粒治傷靈丹。
  她的祖父“不老先生”功參造化,所練靈丹堪稱圣品,不需盞茶時間,她已复原如初,韓尚志當然做夢也不猜不到女子的微妙心机。同時,他懶得去想。
  吳小眉聞言之下,盈盈起立,淡淡的一‘笑道:“料無大礙,韓少俠你呢?”
  “在下……也沒有什么!”
  “哦!這里有家祖父所賜丹九,韓少俠無妨吃上兩粒!”
  說著掏出兩粒碧綠芳香的豆大丸子,遞与韓尚志。
  韓尚志本待不接,但念及此刻尚在虎口之中,恢复功力最為緊要,只好勉強接了過來,納入口中,道:“在下就此謝過!”
  吳小眉秀眉一挑道:“韓少俠舍生人死,救小妹危難,區區藥丸,稱謝豈非太過!”
  靈丹妙藥,果然不同凡響,頓時齒頰生香,丹田之中,沖起一股熱流。
  韓尚志目前功力,在武林中,已屬拔尖之流,調息運動,可以不拘形式,當即微合雙目,就站立之勢,運起功來,以導藥力滲透。
  吳小眉默默地注視著這芳心暗許的人,粉腮之上,陰晴不定的一再變幻。
  工夫不大。韓尚志功力盡复,傷痛全消,睜開眼來,惑然的向吳小眉道:“令祖父為什么讓姑娘一人涉險!”
  吳小眉恨恨的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做子女的責有應份!”
  “可是……如果令祖父隨來的話……”
  “家祖父已然封劍歸隱,此次為了先父之事,不得已重踏紅塵,他老人家已把功力賜給小妹過半,用意就是要小妹手刃親仇!”
  “彩蝶李芸香已經伏尸……”
  “不錯,但禍首應是天齊教主!”
  韓尚志慨然一歎道:“想不到天齊教主的功力高到這等地步,武林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真是一點不錯!”
  吳小眉秀眉聚煞,香唇一咬道:“我會再來!”話鋒一頓之后,接著又道:“哦!韓少俠此來的目的是……”
  “在下得‘失魂人’前輩告警,赶來助姑娘一臂之力!”
  吳小眉又“哦!”了一聲,道:“失魂人是位什么樣的人?”
  “這個,在下也不清楚,是一位神秘的武林前輩!”
  “還有、韓少俠的……呢!那位……”
  “誰?”
  “夫人!”
  “在下還沒有結婚!”
  吳小眉酸溜溜的道:“那位自稱‘未亡人’的東方慧姑娘?”
  韓尚志像被蜂蟄了一下,身軀一顫,凄然道:“她走了!”
  “為什么?”
  “這個、請姑娘不要再提!”
  “你傷心?”
  “吳姑娘,目前我們仍在虎口之中?”
  吳小眉神情一路。道:“韓少俠、我們闖!”
  突然一一
  一個陰側測的聲音道:“闖?嘿嘿嘿嘿,連環套中,還不曾有人活著出去過!”
  韓尚志吳小眉同時一震,游目四掃之下,卻又不見人影,韓尚志迅速的從怀中取出谷道圖,看了几眼之后,道:“吳姑娘隨我來:“
  身形一彈,向左側的一個谷射去……
  “冷面人,谷道已全部封鎖,你插翅難飛!”
  韓尚志這一著本是誘敵之計,對方這一發話,他已發現對方隱身之處,身形半空一折、足尖猛點谷壁,斜斜拔起十丈高下!
  神日就空—掠,已發現另一面谷壁之上,有—個小洞。
  身形一折,如巧燕投帘,向那半壁上的洞穴射去。
  “轟!”一道勁風,延洞口涌出;擊向凌空而來的韓尚志。
  韓尚志身懸半空,還擊已是不易,一個云里翻、就勢划了半個圓弧,第二次再扑向洞穴,雙手筆直前伸,數縷指風,從指尖逼出,激射向入口。
  又是一道強猛勁气,從洞口飛卷而出,接著傳出一聲慘叫。
  韓尚志一口真气已竭,一個倒翻,落回谷道之中,但那洞中發掌的人,也同時傷在“洞金指”之下。
  就在韓尚志落回地面的瞬間,一陣“呼轟”!之聲,震耳而來。
  吳小眉惊叫一聲:
  “水!”
  數丈高的浪頭,沿谷道洶涌卷來。
  韓尚志靈机”動,急道:“吳姑娘,上岩壁!”
  當先拔起身形,向适才發現的那洞穴落去。
  吳小眉也跟蹤而上。
  眨眼工夫、谷道已水深數丈。
  兩人同時抹了一把冷汗,如果不是發覺這半壁洞穴,勢非被水淹死不可。
  洞穴不大,僅可容兩人并排而行,靠里五尺之外,—具尸体倒臥在血泊之中。
  顯然是方才被韓尚志指風所毀的那發話之人。
  韓尚志展目細察這洞穴,往里深不見底,心念數轉之后,頓悟不久前被箭陣所困,必是所有的岩壁,都被鑿空,那些樁卡,隱匿其中,這种部署,确實巧奪天工,當下向吳小眉道:“吳姑娘,我們沿洞徑找出路。”
  吳小眉一點頭道:“好!”
  韓尚志在前,吳小眉隨后,沿洞經淌去,兩人功力非凡,對漆黑的洞徑視如白晝。
  走不多遠,忽听一陣腳步雜踏之聲,自遠而近。
  兩人不約而同的把身形朗洞壁—貼……
  步聲漸近,六條人影,匆匆向這邊奔來,當先—人,手中執著—文火炬。
  韓尚志單掌微揚,—股勁風,輕掠而出,火炬應勢而滅,六個天齊教徒,齊齊發出一聲惊“噫!”
  兩人身形猛竄,扑向來人,噗!噗!連聲、悉數被點了死穴。
  兩人繼續前進,七轉八折之后,忽地眼前一亮,只見洞徑仍往內延伸,但側面卻露出一個穴口,一條人影,斜倚穴口。
  韓尚志伸指輕彈,那人只慘哼得半聲,立時气絕。
  吳小眉輕聲道:“韓少俠這洞徑似乎直通往里,我們愈發深入了?”
  韓尚志點了點頭,探頭穴口外望,下面是被水淹沒的谷道,正對面,谷壁之間,又是一個穴口,仍然有一人隱伏貯守,略一思付之后,道:“吳姑娘,我們飛渡谷道,到對面的洞文,如在下推斷不錯,整座‘連環套’谷壁之間,都有洞穴暗道,我們循此出谷。”
  吳小眉對韓尚志的身手机智,無限欽服,臻首連點道:“好,就這么辦!”
  岩壁對峙,中間相隔僅五丈左右。
  韓尚志回頭向吳小眉悄聲道:“吳姑娘,要快!”
  快字出口,人已飛射向對面洞穴、快得猶如電光一閃。
  穴口隱伏的暗樁,只覺眼前一花,邊轉念頭的机會都沒有,便被點了死穴。
  吳小眉跟蹤而至。
  果然正如韓尚志所料,谷壁中空,峰峰相對,中斷之處,必有穴口相對,有的洞徑,每隔數步,便開有一個小孔,對谷道中的情況,了如指掌。
  兩人都有上乘身手,一路穿穴飛渡,韓尚志手持“谷道圖”前導,沿暗道所有埋伏的卡哨,沒有半個幸免。
  連越數穴之后。谷中已不見水跡,諒來放水灌谷,只限于某几條谷道。
  顧盼之間,已來到正道的上方。
  谷道愈來愈寬。
  突然一—
  哨聲此起彼落,韓尚志和吳小眉的行跡,已落入對方眼中。
  眼前,是谷道交會之點,中空近畝,除了飛落谷道之中向外闖,別無路走。
  韓尚志劍眉一緊,沉聲道:“我們下去吧!”
  兩條人影,如隕星般瀉落谷道交會處的廣場之中。
  就在韓尚志和吳小眉身形甫一著地之際——
  四周的谷道口,突地冒起一陣白霧,徐徐上升。
  吳小眉駭然道:“韓少俠,那是什么?”
  韓尚志惑然的搖了搖了頭,道:“不知道,管它,我們闖!”
  闖字方才出口,迎面的谷道之中,一條人影,從白霧之中幽靈般的現身出來,赫然是一個面無血色,身穿黑袍,僵尸般的怪老者。
  韓尚志不由脫口道:“怎么這老毒物也投入‘天齊教’下?”
  吳小眉一怔道:“老毒物,他是誰?”
  “毒君余化!”
  “哦!這老毒物現身,事情可就辣手了?”
  就在這轉眼工夫,白霧已把所有的谷道口全部封堵。
  毒君余化在距兩人五丈之處,停往身形,陰側側的一笑道:“冷面人,你和這女娃儿已成了翁中之鱉!”說著向四周一指又道:“蝕骨香霧,神仙也難越雷池一步,不如乖乖地束手受縛,免遭身化膿水之慘!”
  吳小眉嬌斥一聲:“老毒物,姑娘先斃了你!”
  嬌軀一挪,正等彈身扑……
  韓尚志橫臂一隔道:“姑娘且慢!”
  “為什么?”
  “這怪物全身是毒,沾不得!”
  “難道我們真的要束手待斃不成?”
  “由我來!”
  “難道你有制毒之道?”
  “這個……倒是沒有,不過在下和他交過手,還能應付一下!”
  上次奪寶之戰,韓尚志曾受“毒君余化”掌擊,事后并無什么异樣,心中頓悟自己自經“地脈靈泉”脫胎換骨之后,本身已具抗毒之力,但,他想盡管想,卻沒有十分把握,現在勢處燃眉,只好勉力一試。
  話聲中,身形懊地前飄兩丈,劈出一道如山勁气。
  “毒君余化”冷笑一聲,晃身避過這駭人的一擊,雙掌就晃身之勢,斜里拍出。
  韓尚志成竹在胸,立即閉气封穴,雙掌俊收又放,收發之間,快得猶如一瞬,正好迎上對方拍來的掌風。
  “波!”的一聲巨響,“毒君余化”當場震退三步。
  韓尚志但覺對方掌風触体,有一种麻痒之感,前事可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旋身疾進,右手一抬“魔掌降龍”,左手駢指如戟,“洞金指”破空射出。
  兩种絕學同施,這种身手,武林罕聞空睹。
  “毒君余化”可識得厲害,登時寒气大冒,身形電閃向側方疾掠。
  這閃身之勢,快逾電掣,但仍差了韓尚志一籌,洞金裂石的指風雖已避過,但玄奧凌厲的“魔掌降龍”,卻逃不開,右臂一緊,已被抓個結實。韓尚志一把抓住對方手臂,掌指立時感到灼炙難當、宛如抓在一塊燒紅了的烙鐵之上,不自禁的振腕松手!
  悶哼聲中,“毒君余化”被這一震一摔,身軀飛瀉而出、“砰!”的一聲,跌落三丈之外。
  韓尚志駭凜的檢視手掌,幸而完好如初,方始松了一口气。
  “老毒物,留下命來再走不遲!”
  嬌喝聲中,吳小眉如脫弩之箭般射向起身欲循的“毒君余化”。
  韓尚志心里一震,暗道一聲“不好”,出手阻止已是不及,遑然惊叫道:“姑娘不可……”
  惊呼之聲未已,吳小眉已出手攻向“毒君余化”。
  慘哼起處,吳小眉“砰!”的仰面栽倒。
  “毒君余化”已飛快的彈身隱人那蒸騰滾卷的白霧之中。
  韓尚志不由亡魂大冒,晃身上前,抱起吳小眉,只見她秀眸緊閉,粉腮煞白,一只瑩白如玉的右掌,已呈暗示之色。
  顯然她已身中劇毒。
  一時之間,韓尚志手足無措。忙點她數處穴道,以防毒勢蔓延攻心。
  如果吳小眉就此香消玉殞?想到這里,不禁連打了兩個冷顫。
  驀然——
  一聲悠長尖銳的胡哨聲。破空而起。
  韓尚志惊怔的游目打瞥之下,中見原來彌漫封鎖谷道的“蝕骨香霧”,徐徐向場中飄來。
  韓尚志登時惊魂出竅,如果“毒君余化”所言不虛,毒霧沾身,勢非被化為膿血不可.自己或可僥幸一闖。吳小眉恐怕尸骨也難保全。
  轉眼之間,四處的毒霧會合。結成一幢中空的霧罩,向場中漫卷而至。
  商許大的空場,只剩下了半畝地大小的空間。
  霧罩不斷的縮小中央的空地愈來愈小。
  韓尚志手抱昏迷不省人事的吳小眉,惶然無計。
  死亡的陰影,襲上心頭。
  “冷面人,如果你想活的話,把那女娃放下,向東走十丈。”
  “毒君余化”的聲音,透過毒霧傳來。
  韓尚志聞言之下,怒恨交并,厲聲道:“‘毒君余化’,有一天我冷面人會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可是你目前就活不了!”
  “老毒物,你敢現身出來?”
  “冷面人、你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不想身化膿血的話,赶快照著所說的去做,那娃儿美賽天仙,死了多可惜?”
  “老毒物、她如果不幸的話‘天齊教’將雞犬不留!”
  “不必狂吠亂叫,你沒有机會了!”
  毒霧圈子,已縮短到不及十丈!
  生死只在轉眼之間。
  “毒群余化”再次陰惻惻的道:“冷面人,怎么樣.生死只在你—念之間,赶快放下那女娃,向東行十丈……”
  韓尚志,心念疾轉,自己曾經“地脈靈泉”脫胎換骨。或可僥幸不死,但吳小眉卻死定了,對方要自己放下吳小眉,東行十丈,不知用意何在,很可能是先劫持吳小眉,然后對付自己。
  霧圈縮小到五丈之間,一陣陣异香,扑鼻而來。
  韓尚志心念几轉之后,決定先依對方的話做,救吳小眉—命,以后再作打算。
  心念之中,正等開口答應……
  突地,—縷极細,但卻清晰的聲音,傳入耳鼓:
  “娃儿,你是‘魔中之魔’的傳人?”
  韓尚志心頭一震。這聲音分明是以极上乘的“傳音人密”之法送來,當下急以同樣的方法答道:“不錯,閣下……”
  “魔中之魔是天南‘幻魔宮’掌門人?”
  韓尚志是奇詫不已,但他目前沒有深思的余地,眼看那漸漸逼近的毒霧,全身汗出如藩,急應道:“不錯!”
  “既然一切屬實,你應持有魔宮傳代之寶‘惡鬼珠牌’?”
  韓尚志駭凜不已的道:“這牌現在本人身上!”
  “惡鬼珠牌,功能辟毒除穢,迷神奪志,你赶快一試!”
  韓尚志可付測不出這傳聲的人是誰,但不問可知決不是尋常人物,奇怪的是他可以知道自己的一切,當下忙從怀中取出“惡鬼珠牌”,潛運內力—逼……
  牌反面嵌的那粒珠子、陡射霞光,直沖十丈之外,霞光所及,毒霧立被沖開經丈大的一條孔道。
  他這一喜,非同小可……
  “毒君余化”的聲音,又告傳來:
  “冷面人,你在搗什么鬼,你是存心不想活了?”
  韓尚志嘿嘿—陣狂笑道:“老毒物,這筆帳咱們改日再結!”
  一手抱緊吳小眉一手持定“惡鬼珠牌”,彈身而起、閃電般朝被霞光沖開的空隙之中射去。
  胡哨之聲四起,顯然是被對方發覺而告警。
  韓尚志一口气飛馳出近百丈長的谷道。
  眼前霧气盡消,又到了—個谷環。
  這里正是他上次失手被擒的所在,离外谷口已是不遠了。
  他松了一口气,把“惡鬼珠牌”納入怀中。
  略—瞻顧之后。再次彈身。向通套外的谷道射去。
  身形方人谷道,轟隆之聲響處。滾木巨石.從項上粉紛擊落,密如冰雹。
  韓尚志猛提全部真元,“浮光掠影身法”施展到极限,如—抹光影,奪路閃去,快!快得如幽靈鬼魅,使人無法看清。
  埋伏在谷壁之上的“天齊教”高手,反而鬧了個措手不及。
  韓尚志以匪夷所思的身法,有惊無險的沖出谷外。
  晚風陣陣,落霞滿天,已是黃昏時分了。
  他擦了擦額上汗珠,心中對那指引自己脫身的人,感激不已,用目一瞥手中的吳小眉,只見她面色灰敗,气息微微,一只右掌,腫得比平常大了三倍之多,膚色已呈紫黑。
  登時劍眉緊蹩,他對毒一竅不通,而且‘毒君余化’以毒稱雄武林,這毒決非尋常之毒,一時之間,何處去找解毒的人?
  吳小眉的祖父“不老先生”功參造化,或能為力,但目前吳小眉人事不省,不能開口說話,誰知“不老先生”現在何處?
  同時,她又能活多久?
  當下不由廢然一聲長歎,盲目的向山外馳去。
  月明星暗,不知不覺中,已奔行了十多里地面,山勢轉盡,眼前現出坦蕩官道,靜靜地沐浴在銀輝之中。
  韓尚志踏上官道,茫然無主,不知何去何從。
  就在此刻—一
  官道一株巨樹的陰影之中,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娃儿,到這邊來!”
  韓尚志驀吃一惊,停步回身,只見樹影之下,站著一個文士裝束的中年人,登時喜出望外,一晃身飄了過去,躬身一禮,激動的道:“老前輩,晚輩韓尚志這廂有禮!”
  “免禮:先把她放下!”
  原來這中年文士,正是吳小眉的祖父“不老先生”。
  韓尚志如釋重負,喜孜孜的把吳小眉放下地來,又道:“适才傳音指示,是老前輩……”
  “不錯!”
  “不老先生”邊答邊俯下身去,仔細一察吳小眉傷勢,不由駭然惊呼道:“好厲害的毒!”
  韓尚志悚然道:“難道沒有救……”
  他一想這話問得不妥,把下面的半句咽了回去。
  “不老先生”沉吟著道:“救是有救、必得要大費一番手腳!”
  韓尚志心中稍安,想起自己已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忙施一禮道:“晚輩告辭!”
  “且慢!”
  “不老先生”雙手齊動、連點吳小眉數十大穴,然后從怀里掏出數粒丹丸,三粒塞入她的口中,另數粒用口嚼碎,涂在她那毒傷的手上,這才抬頭向韓尚志道:“眉儿蒙你舍命相救,老夫代她謝謝你!”
  韓尚志赫然道:“不敢當,晚輩前曾受小眉姑娘救命之恩,愧未能報答!”
  “令師已不在人世?”
  “是的,老前輩何以得知?”
  “一個自稱‘失魂人’的女子相告!”
  韓尚志心中一愕,看來“失魂人”真是寸步不离自己,只不知她為什么要把自己的事,告訴“不老先生”,難怪“不老先生”會知道自己身邊帶得有“惡鬼珠牌”,何不乘机向“不老先生”詢問一下“失魂人”的來路,以釋心中之謎。
  心念之中,脫口道:“老前輩与‘失魂人’是素識?”
  “哈哈哈哈,老夫行走江湖之前,她還沒有出世,怎會是素識。是新知!”
  “可否請老前輩賜告‘失魂人’的真正面目?”
  “你為何有此一問?”
  “晚輩受‘失魂人’前輩母女不世之恩,粉身難報、只是……”
  “是的!”
  “老夫也不能告訴你,她在見老夫之面時,第一個要求就是守秘!”
  韓尚志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懊喪不已。
  “不老先生”又接著道:“你既是‘魔中之魔’傳人。而且持有掌門信物。是否有意接掌天南一派?”
  “這個……師命難違,不過目前晚輩血仇在身,報他是第一要務!”
  “昭!希望你將來清理門戶,重振天南一派!”
  韓尚志茫然的點了點頭,不知所謂清理門戶是指的什么,但他也不想多問,他似乎覺得那是非常遙遠而杏茫的事,因為他的仇家,是當世的魔尊,自己以兩度奇緣遇合的功力,尚不堪其一擊,這后果實在難以遇料。
  “不老先生”朝身旁的虯結樹根—道:“娃儿,你坐下!”
  “老前輩還有指示?”
  “有件重要的事,在我未入山之前,必須和你當面—談!”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只好移身上前,在樹根上坐了下來。
  吳小眉面色已逐漸好轉,手掌的腫也消了不少。
  “不老先生”目如電炬,緊緊迫視著韓尚志,道:“听說你痛恨所有的女人?”
  韓尚志不由抨然心惊,但隨即目含怨毒,面現煞光,咬牙道:“也許是的!”
  “這是偏見!”“偏見?”
  “當然,天下無不愛子父母,只是……”
  “晚輩也曾如此想過,但事實偏偏那樣的殘酷?”
  “天下事很多不能以常理推斷,將來你會明白的!”
  韓尚志緩緩低下頭去、如果對方不是百歲開外的武林尊長,德望俱重,他早已拂袖而去,他最怕也最不愿提到自己的母親,那使他錐心泣血。
  “娃儿,現在你据實回答老夫一個問題!”
  韓尚志抬頭望了“不老先生”一眼,訝然道:“請講?”
  “你愛眉儿嗎?”
  韓尚志錯愕至极的站起身形,半晌才道:“晚輩無從回答!”
  “為什么?”
  “晚輩從未想到過這問題!”
  “是否你的偏見在作祟?”
  “晚輩非常失禮,這問題恕無法作答!”
  “如此老夫問你,不久前眉儿曾把你從江中救起,而在她的閨閣之中,你曾養息了數日之久……”
  “晚輩恩怨分明,隨時伺机報答!”
  “還有,眉儿被天南‘幻魔宮’使者所迫害,是你救了她。兩人投身逆旅,有沒有這回事?”
  “有,但仍難報小眉姑娘大恩于万一!”
  “現在,你又救了她,親身抱持而來!”
  韓尚志壓抑住的冷傲之性,突地抬頭,冷冷的道:“這有什么不妥?”
  “不老先生”沉聲道:“女子最重要的是清白。武林女子雖說不拘小節。但也有個限度……”
  “晚輩還不是無行之人!”
  “你听我說、你在她寢處,養息了數日。你和她又同時囂留旅邱,再加上數度抱持,可說已有肌膚之親……”
  韓尚忘愕然退了一個大步道:“那是晚輩伸出援手的不是了?”
  “不,你沒有錯!”
  “那老前輩說這些話的意思……”
  “希望你能接納老夫的意見!”
  “什么意見?”
  “与眉儿訂白首之約!”
  韓尚志聞言之下。全身為之一震,他真估不到望重武林的前輩异人“不老先生”競然會說出這等話來?
  —驀往事.候升心頭,在旅店之中,“失魂人”母女巧化走方郎中,為吳小眉解毒,曾一力促成好事,現在,要自己進“連環套”救吳小眉的,也是“失魂人”。
  顯然,這是一項預謀,主其事的是“失魂人”。
  “失魂人”為什么要這樣做?他百思不得其解。
  同時,東方慧的影子,也涌上腦海,那斷腸哀語,那難忘的一吻……不由在心里暗道:“我韓尚志此生不會愛任何女子,如果說有,那是義結金蘭的東方慧,但,她走了,她在話中,已表示永遠离開自己!
  “不老先生”又道:“娃儿,眉儿是愛你的,再說,你倆的結合,并無不當之處!”
  韓尚志苦笑了一聲道:“老前輩,晚輩歉難認命!”
  “難道你要眉儿再嫁他人?”
  韓尚志不由啼笑皆非,抗聲道:“老前輩所舉理由,是否太過牽強?”
  “可是,娃儿,眉儿此生恐不愿再适他人?”
  “這一點恕晚輩無法過問!”
  “以道義而論呢?”
  “晚輩沒有責任!”
  “你不愿意?”
  “婚姻大事,是不能勉強的,那恐怕不是幸福!”
  “不老先生”為之語塞,他一方面是為了孫女的一心所愿,另一方面,是受了“失魂人”的拜墾,想促成這番好事,想不到結果徒費唇舌。
  事實确是如此,他不能勉強對方。
  韓尚志沉默了半晌之后,重新施禮道:“老前輩如果沒有別的指示,晚輩就此告辭?”
  “不老先生”點了點頭道:“万般俱是緣,娃儿,你走吧!”
  韓尚志再次瞥了昏迷中的吳小眉一眼,內心升起一縷歉疚的感覺,轉身扑上官道,飛馳而去。
  “不老先生”在韓尚志背影在月色中消失之后,仰頭向樹頂道:“万事前定,恐非人力探能挽回!”
  一條人影,像一片枯葉似的從濃枝密落之中飄落,赫然是一個風姿綽約的蒙面婦人,落地之后,向“不老先生”深深一福。
  她,正是神秘莫測的“失魂人。”
  “失魂人”黯然道:“后輩責任所在,不能不管!”
  “或許將來事態的發展,不如你所料?”
  “如不幸而料中,后果不堪設想!”
  “盡人事而后听天命,非不為,不可為也,老夫因家庭慘事,重履紅塵,也是心盡而已,至于將來,只有憑其個人造化,老夫在近日內重返林泉,永絕扰讓江湖!”
  說罷,抱起吳小眉,一閃而逝。
  “失魂人”痴立當地,久久才幽幽一聲長歎,自語道:“事難兩全,我只好仍以師道為重!”
  嬌軀一彈,投向暗影之中,瞬息而沒。
  且說韓尚志离開“不老先生”祖孫之后,宛如卸卻了一付千斤重擔,乘著月色,像一只夜鶴般飛馳。
  但對于“不老先生”替孫女吳小眉撮合一事,始終不釋于怀,因為其中插進了一個神秘的“失魂人”,“失魂人”的用心令人莫測高深。
  正行之間,忽見一條鬼魅似的黑影,以惊人的速度,向道旁的一座小山頭逝去。
  接著——
  兩條!
  三條!
  先后竟然有十多條之眾,向同一地點馳去,而且從身法判斷,都是武林中罕見的高手,這使韓尚志惊訝不已。
  登時他奇好之念大熾,身影一側,离開官道:“向那些神秘人影消逝的方向追去。
  那些人影,逕馳上峰頭而沒。
  韓尚志追及峰腳,只見這一座小峰半腰以上,牢山溜淄,長了些野草雜枝,在月光照之下,峰頂一叢參天古柏,陷約露出殿角牆垣,看來是一間廟宇。
  如果逕直登蜂的話,因半腰以上沒有樹木遮掩,形跡絕對會落人對方眼中。
  就在此刻——
  又是七八條人影,飛射而至,韓尚志靈机一動,計上心來,急隱身樹后,待這批人影掠過之際,施展最上乘身法,如幽靈般毫無聲息的躡在最后一人之后,如此縱有哨卡監視,看上去似一群人般。
  這些人輕功都具有相當火候,一路沾草踏葉而登。
  最前面的一人,每隔數丈即輕輕打出一個呼哨。
  顧盼之間,已登臨山頂,只見石柏成蔭,圍繞著一間傾坦了破的廟。
  韓尚志一晃身上了樹頂,如夜宵蝙蝠般的由高空逐段飛近那古寺。
  廟內正殿之中,燭火輝皇,圍坐了數十個老少不等的人。
  就在最后一批人人廟之后,居中供桌之前,—個面目猙獰,身披金色大氅的老者,立起身來,目射棱光,向在座的人遍掃一眼,然后以陰沉沉的聲調道:“人數諒已到齊,現在本護法向各位宣布帝君意旨和本晚行動的要領!”
  所有的人,齊齊目注那金氅老者,殿中靜得落針可聞。
  身披金色大氅的老者話鋒一頓,再次遍掃眾人一眼,接著道:“各位此行的任務是全力探索,魔魔尊者,也就是中原武林慣稱的‘魔中之魔’的下落,据本宮待衛飛傳的訊息,最近中原武林出現了一個叫‘病神’的少年人,自承是‘魔中之魔’的傳人,而且已盡得‘魔中之魔’真傳,功力高得駭人
  金氅老者說至此,略嘴一頓,又道:“但据最新的消息,這‘病神’原是‘冷面人韓尚志’的化身,‘冷面人’年不過二十,貌如子都,但卻冷漠异常,极易辨認,要找‘魔中之魔’的下落,必須從這小于身上著手,最好是能不和他正面沖突,或許是設法把他—舉生擒,帝君在月內將親臨中原,各位必須盡力而為!”
  所有在座的高手,齊聲應了—聲:“謹遵令諭!”
  金氅老者,陰鴛的一笑之后,從怀中掏出一個圓牌高舉手中,喝道:“帝君令旨!”
  所有在座的高于,紛紛立起身來.面現凜然之色,單足跪地,俯首听令。
  金氅老者沉聲道:“本宮元老院十大長老之中的五長老,此次進入中原,如果察出實情,后果不堪想像,故特傳下‘五誅圓牌’,將五長老就地解決,以杜后患!”
  眾高手起身,坐回原位。
  金氅老者略作沉思之后、獰聲道:“五長老即將到來,現在依原計行事,除四位殿主留下之外,其余的請即就位!”
  人影晃動之中,紛紛走离殿堂,只剩下四個身披紅色大氅的老者,几坐不動。
  不多時,殿中已擺上了兩桌酒席。金氅老者向四個紅氅老者—擺道:“我們人座等候吧!”
  五老者圍著右首的席面坐了下來,彼此不再出聲。
  靜夜一一
  荒山一一
  古剎——一—
  熾焰熊熊燭,照著五個猙獰詭异的老者,令人有鬼气森森之感。
  死寂、籠罩著破敗大殿。
  只有一兩聲凄厲刺耳的梟嗚,點綴著神秘而陰森的空气。
  月影西沉,廟院之中登時漆黑一片。
  突然
  ——數聲狼啤,搖搖傳至。
  五老者頓時面色一緊。
  金氅老者壓低了聲音道:“來了,四位當心別露出破綻,這五個老不死的不好伺候!”
  四個紅氅老者同時點了點頭。
  五人离座,齊趨殿外階沿之前。
  一陣輕微的破風之聲傳處,五條人影瀉落院中。
  金氅老者首先躬身道:“護法牟三酉敬迎五位長老法駕!”
  接著四個紅氅老者,依次報各躬身道:“刑司殿主白如海”
  “威儀殿主西門儿”
  “巡稽殿主宗尤”
  “武司殿主馬有道”
  “恭迎五位長老法駕!”
  五長老齊道一聲:“各位免禮!”
  大踏步進人正殿之中,熾光映之下,可以看出五長老發眉盡白,身穿錦袍,每人手中,各執了一根上雕惡鬼頭的拐杖。年紀都在七十以上。
  護法牟三酉皮笑肉不笑的搶前數步,站在首席前,微一躬身道:“五位長老風塵勞頓,請先用點酒飯!”
  五長老額首入座。
  其余五殿主也在另一桌就座。
  護法牟三酉親自執壺,為五長老斟滿酒盅.然后回到五殿主的一席,上位上坐了。
  接著,兩個黑衣漢子捧出菜看,擺列端正之后,拿起酒壺,左右各一,在桌旁站定侍候。
  酒過三巡———
  坐在左席首座的那個面如重棗的長老,沉聲發話道:“牟護法,本長老听江湖中盛傳一個駭人的消息、你等知情否?”
  牟三酉和四個殿主,面上微帶惊容,齊齊轉目過去,牟三酉欠身道:“請長老明示。”
  首席長老如銀發一陣拂動,顯然內心非常激動。凝聲道:“現任掌門,違背祖師戒律,欲練‘追魂功’……”
  五人同時——震,面色大變。
  牟三酉一皺眉道:“長老這話……”
  首席長老目中忽射奇芒,一字頓的道:“中原武林盛傅天南‘幻魔宮’帝君派遣侍衛人中原采取武林女子元陰!”
  牟三酉面露駭然之色道:“有這樣的事,弟子等倒是首次听到?”
  “此事如果屬實,元老院將執行門規!”
  廳中空气,聚形沉悶。
  另一個坐在左側的獅鼻巨口長老,目注牟三酉道:“牟護法等當真一無所聞?”
  牟三酉陰鴛的面上,倏地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殘毒光影,惶然道:“弟子等豈敢蒙蔽長老?”
  “此事老夫等要查個水落石出!”
  牟三酉默然不語。
  首席長老凝重的道:“此事目前暫時不談,如果确屬事實。誠為本門的大不幸,牟護法!”
  “長老有何吩咐?”
  “有關前任掌門人的下落,情況如何?”
  “据屬下弟子探听結果,前所回報的掌門祖師傳人‘病神’。實際是一個出道不久的少年‘冷面人韓尚志’的化身!”
  “那無關宏旨,問題是他是否真是前掌門的師伯的傳人,現在‘冷面人’的行蹤探悉否?”
  “這個……弟子已令下屬全力索探之中!”
  “掌門師伯如果仍在世間的話,已是百歲開外的人,他老人家何以逗留中原達五十年之久,令人費解!”
  護法牟三酉突地起身离座,恭謹地向著五長老道:“弟子無意中得到一瓶稀世之名酒,喚做‘升仙露’,特敬獻与長老們—嘗!”
  首席長老白眉一挑,訝然道:“升仙露?這名字好怪!”
  牟三酉詭譎的一笑道:“据說此酒飲下之后,飄然欲仙,所以稱之為‘升仙露’!”
  說完之后,向站在側邊的黑衣漢子一擺手道:“取酒來!”
  黑衣漢子恭應一聲,走向殿后,不移時,捧著一雙半尺高的瓷瓶出來。
  牟三酉跨前兩步,伸手正待接取……
  突然——
  那黑衣漢子,全身一顫,仰面栽倒,那瓷瓶脫手摔出一丈之外。牟三酉臉色陡變,俯身去搶那瓶,但卻慢了半分……
  “嗆螂螂!”您瓶變成了碎屑,酒香四溢之中,地上冒起了一陣輕煙。
  事出突然,所有的人全都惊得一愕。
  首席長老目注地上駭然惊呼道:“毒酒!”
  “毒酒”兩字出口,其余四長老各提起“鬼頭拐杖”,迫視著牟三酉。
  四個殿主登時面如土色、离座而立。
  牟三酉獰笑一聲,晃身閃退到四殿主身旁。
  首席長老一頓手中鬼頭拐杖,厲聲道:“牟三酉,這如何解釋?”
  魔宮護法牟三酉,嘿嘿一笑道:“這無須解釋,宮中元老院的另外五位長老,恐怕早已在黃泉路上等得不耐煩……”
  五長老聞言之下,為之心頭狂震,面目失色,想不到事情會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留在“幻魔宮”“元老院”的五個長老,難道已遭了毒手?
  這是一個可怕的陰謀!”
  牟三酉低喝一聲:“退!”
  連同四殿主齊齊向神龕之后閃去。
  五長老几乎是同時暴喝出聲:“叛逆那里走!”
  喝聲中,各擺鬼頭拐杖……
  就在此刻——
  神龕之后突地傳出一聲冷喝:“滾回去!”
  勁風卷處,屋瓦皆震,積塵紛落,五條人影,倒翻而回。
  緊接著,一個人影現身出來,赫然是一個面如冠玉的冷漠少年。
  五長老一窒之后,橫拐扑向被倒震而回的牟三酉和四殿主,几乎是在同一時間、牟三酉和四殿主同時出掌攻向那冷面美少年。
  這一擊,五人用出了十成勁道,勢道之強,令人咋舌。
  那少年雙掌一圈而出……
  “轟!”的一聲巨震,整座殿堂為之搖晃起來。
  四殿主立被震得踉蹌后退。
  正好五長老電閃扑到“波波”連聲,四長老和四殿主互換了一招。
  首席長老的目的物乃是護法牟三酉。焉知牟三酉老奸巨滑,風勢不佳,乘雙方換掌的瞬間,彈身閃出殿外,一晃而沒。
  首席長老一跺腳道:“競然讓他走脫:“
  少年大喝一聲:“長老們速退!”
  —掌朝殿堂后壁劈去,隆然巨響聲中,磚石齊飛,殿壁坍了一角,人跟著從坍陷的缺口中射了出去。
  五長老聞聲知警,不逞細想,跟著那少年彈身射出。
  示警,震壁,飛身,雖有前后之分,但快得猶如一瞬。
  四個殿主卻朝殿門射去……
  ‘陣地動山搖的巨震傳處,牆倒屋坍,磚瓦齊飛,木片四射,塵屑土石沖天。
  整座殿堂,眨眼之間變成了一堆瓦礫。
  此際——
  月落星沉,東方已現魚肚白色。
  殿后的院落里,五個“幻魔宮”長老,征視著被炸毀的殿堂,渾身簌簌而抖。他們做夢也估不到門下弟子竟然安排這毒計打算毀去本門長老。
  四個殿主和另—黑衣漢子,遲了半步,已被炸得肢离破碎。
  久久,五個長老齊齊歎息了—聲,轉過身來。
  那神秘的少年,靜靜地站在兩丈之外。
  面如重棗的首席長老向那少年拱手為禮道:“老朽等五人,多蒙少俠義伸援手,得免于難,五衷皆銘!”
  少年冷冷的道:“五位是天南‘幻魔宮’長老?”
  首席長老語帶激顫的道:“不錯,老夫在本宮‘元老院’內,忝居十大元老之首,姓屠,賤號一飛!”又依次指著身旁的四位長老道:“這位申天豹、洪八牧、陸少丹、沙仁和!”
  少年靜靜地听著,隨著首席長老屠一飛的手指介.紹,逐—打量各長老。
  屠一飛介紹完畢之后,道:“請問少俠如何稱呼?”
  “冷面人!”
  冷面人三字出口,五長老惊喜莫名的齊齊“哦!”了一聲.向前跨了數步,十雙眼睛,棱芒閃爍,緊緊地盯住冷面人。
  原來這少年正是“冷面人韓尚志”。
  另一長老洪八激動不已的道:“少俠師出何門?”
  韓尚志平靜的道:“先師‘魔中之魔’唐爭!”
  五長老互望—眼,又向前移了數步。
  首席長老屠一飛語不成聲的道:“你……你……真的是掌門師伯唐爭的傳人!”
  “不錯!”
  “哦:先師?難道掌門師伯……”
  “他老人家已仙去了!”
  五位長者,又是一震,其中獅鼻巨口的長老申天豹顫聲道:“掌門師伯仙去了?”
  “是的!”
  “多久了?”
  “兩日前!”
  “遺骨何在?”
  “連環套外五十里的林中,有墓碑可憑!?”
  “掌門師伯可有遺言交代?”
  “有!”
  首席長老屠—飛立即接口道:“請為—道?”
  韓尚志緩緩伸手怀中,然后一亮掌。
  五長老惊呼一聲:“惡鬼珠牌!”
  齊齊曲膝下跪,口中祝道:“天南弟子參拜祖師圣牌!”
  恭謹地叩了三個頭,站起身來,老眼之中,已是淚光盈然了。
  屠一飛首先向韓尚志一躬身道:“參見掌門師兄!”
  接著其余四長老也齊齊躬身為禮。
  韓尚志鬧了個手足無措,還禮不迭的道:“長老們不必多禮!”
  首席長老屠—飛、突地仰天概然道:“師祖有靈、使本門圣物重返天南!”然后轉向韓尚志道:“師兄何時回天南接掌門戶?”
  “這個……目前無法決定了,今夜之事。長老們有何高見?”
  五長老面色沉凝至极的互望了一眼,仍由屠一飛答道:“牟三酉等競然為此欺師滅祖的逆行,不知動机何在?”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道:“狠子野心,實在是本門的大不幸,先師邃爾奄忽,對本門的事,沒有詳盡遺示,現在可否請屠長老為我一述?
  首席長老屠一飛點了點頭,道:“我們到右面偏院階沿上坐下再向師兄奉告!”
  六人移身過去,度地坐下。
  屠一飛以沉重的聲口道:“天南一派,由祖師傳到唐師伯,已歷十余代,本門規例,掌門人尊稱為帝君,以立長為原則,首徒代代相傳,但如果事出非常,可以由‘元老院’集議立次,現任掌門帝君韋逸民,就是因唐師伯失蹤而由‘元老院’奉立
  韓尚志微微頷首。
  屠一飛話鋒一頓之后,又道:“唐師伯師兄三人,唐師伯居長,二師伯‘無影太歲朱相’,也就是現任帝君韋逸民之師,我師兄弟十人入門較晚,拜在先師‘擎天柱華方’座前……”
  “那就是說目前‘元老院’十長老是三師叔傳人?”
  “不錯!師兄既是大師伯傳人,又持有本門圣物‘惡鬼珠牌’,是當然的掌門帝君,現任帝君依門規應退位進入‘元老院’!”
  韓尚志將頭猛點,沉聲道:“這就是今晚欺師滅祖慘劇的來源!”
  五長老同時站起身來,激憤的道:“師兄之意是說這陰謀毒計是現任帝君一手所為?”
  “不錯!”
  五長老霍地老臉全變,目射奇光。
  韓尚志接著又道:“而且留在‘元老院’中的五位長老,恐已遭了不測!”
  五長老駭极的退了一個大步,一陣毛骨惊然,其中陸少丹長老虎吼一聲道:“師兄的話不錯,叛徒牟三酉臨遁之時曾露過口風!”
  首席長老屠一飛,重重地一‘頓手中鬼頭拐杖道:“現任掌門帝君施這毒著的目的何在?”
  韓尚志緩緩站直身形,沉重無比的道:“韋逸民干犯禁例,派人進中原采取處女元陰,准備練‘追魂功’,本身已犯了不赦之罪,又探悉先師尚在人世,為了保持帝君之位,才做出這大逆不道之事,此次派遣心腹爪牙護法牟三酉及數十高手前來中原,表面上是探听先師消息,准備迎歸,實際上是要置各長老和我師徒于死地!……”
  五個長老須發直堅,目眥欲裂,渾身抖戰。
  韓尚志又道:“現任掌門韋逸民,据那些叛徒透露,要親進中原處理此事,但護法牟三酉和部份叛徒,既已逃脫,必已星夜赶回天南無疑:“
  首席長老屠一飛仰天長歎道:“這是本門開宗派以來的空前奇禍!”
  三長老洪八牧激憤無已的道:“師弟等須立刻返回天南,或許可挽回更大的悲劇,掌門師兄行止如何!”
  韓尚志不由大感困惑,目前他亟于要澄清真假“血骷髏”之謎,同時設法奪回“佛手寶笈”,練就神功,索討血仇,但自己現在已是當然的天南“幻魔宮”掌門帝君,本門發生了這大的叛逆事件,責任所在豈能袖手不理!
  不由低頭沉思起來!
  五長老悲憤已极的仰首向天,默無一言。
  空气沉凝得令人透不過气。
  天亮了——
  金黃的旭日光輝,照臨那一‘堆瓦礫之場,同時也照著古剎院落周近的一具具死尸,那些是韓尚志發現他們的毒謀而下重手毀去的。
  師門慘禍。再加上血海深仇,使韓尚志心沉如鉛。
  久久之后,韓尚志以毅然決然的口吻:“目前我等最好是能截住牟三酉一行,使此次事件,不至傳回天南,現任帝君必按原計划前來中原,我們以逸待勞,就地解決,如此或可挽回留在宮內五位長老的慘運,否則,宮中知道事机敗露,只有更加速五長老的死亡,各位長老以為如何!”
  屠一飛道:“掌門師兄之言甚是,事不宜遲,我們立即起程!”
  韓尚志應了聲:“好!”當即縱起身形,五長老隨后跟著彈身。
  六條人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疾馳下山.扑奔官道。
  韓尚志身具二百年功力,再加上“浮光掠影”身法、奇奧無比,這—領先飛馳,五長老大大地相形見掘,心中對這小師兄欽服不已。
  以二十不到的年紀,而具如此身手,确是武林的奇跡。
  五長老一方面悲憤本門發生的空前慘變,另一方面卻暗白慶幸前掌門師伯唐爭,能收到這一朵武林奇葩,將來必為天南一派放射异彩。
  樹林盡處,官道在望。
  驀地——
  韓尚志惊呼一聲,陡然剎住身形。
  五長老也跟著停身。
  三長老洪八牧詫然道:“掌門師兄有何發現?”
  首席長老屠一飛見韓尚志神色有异,順著他的目光一望,只見五丈之外林邊的一方石頭上,端正地擺著一個血紅的骷髏頭,忍不住脫口惊叫道:“鬼堡主人血骷髏!”
  此語一出,其余四長老同時老臉失色,雖然他們一向居住天南,但對中原武林中的一代魔尊“血骷髏”卻是如雷貫耳。
  “鬼堡主人”在此地擺出標記“血骷髏”,委實令人莫測高深。
  二長老申天豹,面上悸容未退,栗聲道:“听說十五年前,鬼堡之門已經關閉,鬼堡主人也不再出現江湖,怎的十五年之后,這魔尊……”
  韓尚志俊面一片鐵青,眼中煞芒閃爍,一場手止住二長老的話頭,沉聲道:“請五位長老立即离開,全力追截叛徒牟三酉一行!”
  五長老沙仁和灰眉,縐道:“師兄你……”
  “我隨后就到:““但是師兄之尊,我怎么能放心,……”
  “請速离開,我自有道理,目前最要緊的是追上牟三酉一行!”
  “師兄難道想一斗……”
  “血骷髏出現,決非偶然,各位請依言速离!”
  “這個……”
  韓尚志急了道:“這是命令!”
  五長老縐眉互望一眼,齊應了一聲:“遵掌門人令渝:“
  轉身疾掠而去。
  韓尚志深知此處既現“鬼堡主人”的“血骷髏”事情決不簡單.無論“血骷髏”是真的還是冒充的,功力都高得駭人,五長老在此.難免不發生意外。
  同時、他顧及天南叛逆牟三酉—行,為仟其逃返天南,或現任“幻魔宮”帝君會合,事情將更辣手,而且以自己的功力而言,全力展開身法的話.五長老決無法跟上,讓五長老赶—程、自己隨后追去,方不誤事。
  然而.最主要的“血骷髏”他的血海仇人.武林中已出現了真假兩個“血骷髏”誰是仇人,他必須要判明,假“血骷髏”奪去的“佛手寶笈”,他必須要奪回,他不愿任何人參与自己索仇之舉。
  所以,他心念數轉之后,遣走了五個長老。
  韓尚志舉步向那擺著血骷髏頭的大石走去。
  —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笑傳處,一個蒙頭蓋面的青色人影.如鬼魅般的從不遠處的林木之中,幽幽出現了。
  韓尚志心頭—凜.止住腳步。
  空气在無形之中,染上了神秘恐布的色彩。
  那魅般的人物,韓尚志并不陌生,他正是“血骷髏”
  隨著“血骷髏”漸漸移近的身影.韓尚志熱血沸騰.兩道駭人的煞芒,—不稍瞬的照定對方。
  “血骷髏”行近大石之前,順手把骷髏頭收入怀中.然后.嘿嘿—笑道:“冷面人.老夫先賀父將登天南帝群之尊位!”
  韓尚志冷哼了—聲道:“血骷髏,本人正要找你?”
  “巧极了,老夫也是在找你!”
  韓尚志的目光,掃到對方雙掌之上,然后冷冷一笑道:“閣下是冒充的血骷髏。”
  “蒙頭怪人”陰側側的道:“不錯.你眼光不坏,一眼便能看出,老夫也毋庸否認!”
  韓尚志心念電轉,首先應該奪問“佛手寶笈”。然后再判明對方是否十五年前血洗韓庄的“血骷髏”,當下身形—晃.前飄八尺,雙方距离在兩丈之間,冷聲道:“血骷髏.拿來!”
  “拿什么來!”
  “佛手寶笈!”
  “哈哈哈哈,老人正打算還你!”
  韓尚志大感惑然,這真令人難以置信,“血骷髏”意然要把這視為武林魂寶的“佛手寶笈”拱手還給自己,難道這其中又有什么蹊蹺?……不由脫口道:“還我?”
  “不錯‘佛手寶笈’應是一對,另一只誰知沉埋何所,老大得之無用!”
  “如此拿來?”
  假“血骷髏”真的從怀中取出“佛手寶笈”,一揚道:“東西在這里……”
  韓尚志一顆心怦然而震,道:“閣下真的准備奉還本人?”
  “當然!”
  “閣下想是別有用心吧?”
  “嘿嘿,不愧‘魔中之魔’的衣缽傳人!”
  韓尚志俊面更寒,道:“怎么樣?”
  “老夫有個小小的交換條件!”
  “交換條件?”
  “不錯,條件!”
  “什么條件?”
  “你曾進入過,鬼堡’?”
  韓尚志心中不由一動,對方問這話的目的何在?一頓之后、道:“不錯,有這回事!”
  “這就是老夫所說的條件所在!”
  “閣下說說看?”
  假“血骷髏”又是一陣陰惻惻的怪笑,道:“冷面人,話說在頭里,如你不答應老夫的條件,‘佛手寶笈’你就休想!”
  韓尚志口里冷哼了一聲,心里卻在付想:“不知對方將會提出什么條件?當然這條件必与自己上次‘鬼堡’之行有關,好在自己有制胜之道。當下傲然道:“那可未見得!”
  “好,我們仍來談談條件。”
  “請講!”
  “你告知老夫你進‘鬼堡’的目的。和堡中所見,老夫奉還‘佛手寶笈’!”
  韓尚志心念疾轉,假“血骷髏“探問“鬼堡”情況,不惜以“佛手寶笈”作為交換條件,必有极深用意,目前既有真假兩個“血骷髏”,屠家滅族的慘案,不知是那—個所為,如果万一是眼前的這假“血骷髏”所為的話,真正的“血骷髏”卻是結拜義妹東方慧的父親,自己泄了“鬼堡”的底.何顏以對東方慧?
  心念之中,冷冷的道:“辦不到!”
  假“血骷髏”似感意外般的道:“為什么?”
  “我可以告訴你進堡的目的,但不能告訴你堡中所見!”
  “你不想得回‘佛手寶笈’?”
  韓尚忘鼻孔里嗤了一聲,反問道:“閣下認為我沒有本領把它取回?”
  “也許!”
  “那你就試試看?”
  看字方落,身形一動,就待出手……
  “且慢!”
  “閣下還有話說?”
  “老夫讓步!”
  “閣下讓步?”
  “吧,就依你所說出的為條件吧!”
  韓尚志一怔之后,道:“好,我告訴你,本人奉先師之令。代他老人家赴‘鬼堡’激戰‘鬼堡主人’!”
  “向‘鬼堡主人’挑戰?”
  “不錯,也可以稱之為印證!”
  “為什么?”
  “歉難奉告!”
  “結果你敗了,而且敗得很慘?”
  “閣下何所据而如此論斷?”
  “冷面人,你連老夫都打不過,當然更不是‘鬼堡主人’之敵!”
  韓尚志為之默默無語。
  假“血骷髏”接著道:“冷面人,老夫言出必行、現在接著!”
  說聲中,真的把“佛手寶笈”脫手擲給韓尚志。
  韓尚志接在手中、反而一呆、想不到就這樣輕易的得回失去的瑰寶。
  假“血骷髏”在脫手鄭出“佛手寶簽”之后,突地發出一陣狂妄的大笑道:“冷面人,老夫明白告訴你,与你談條件的目的是怕你至死不肯吐露真情,否則的話,你确實不堪老夫—擊,現在老夫把它收回!”
  韓尚志登時气沖頂門,不屑的道:“你辦得到嗎?”
  “你無妨試試看!”
  看字余音尚繚繞耳際,一道撼山栗岳的勁气,已暴卷而來。
  韓尚志飛快的把“佛手寶笈”納入怀中,舉掌硬封……
  隆然巨震聲中,沙石飛舞,葉落枝殘,雙方各退了一個大步。
  假“血骷髏”暴喝一聲,身形疾划。電閃欺到韓尚志身前,右掌奇幻無比的拍向對方胸前各大死穴,左手則抓向腰間。
  這一拍一抓之勢,快逾電閃,而且奇奧無比。
  韓尚志雙手掌一圈,封住門戶。
  “假“血骷髏”又掌—收,只到半途,又攻了出去,—口气連攻了—十八掌之多。
  韓尚志被迫得退了三個大步,就在對方疾攻之后的瞬間、一招“魔王叩厥”,反攻過去。
  這一招“魔王叩厥”,“魔魔掌法”之中、最具威力的—招,施展出來,大有使風云失色之勢,有若万鈞雷霆。
  假“血骷髏”竟然也封擋無從。“刷!”的斜飄丈外。
  韓尚志要地—變勢,雙掌不收,十指暴彈、“洞金指”射向對方下盤。
  他之所以不取對方要害,為的是要判明自己的血海仇人。到底是真正的“鬼堡主人”,還是眼前的假“血骷髏”。
  就在韓尚志“洞金指”施出的同‘時間,身形似魅。反旋而回,這—旋,恰好避開了洞金裂石的指風。而且反欺到了韓尚志的側背。
  韓尚志指風落空,未及收勢,側背勁風已告及体。
  封攔架隔,均已不及,駭凜之余,本能的—偏身……
  “砰!”挾以一聲悶哼.韓尚志被一掌震得踉蹌前沖八尺,這掌力逾千鈞,逆血几乎奪口而出。
  “冷面人,你今天死定了!”
  隨著喝話之聲,假“血骷髏”再度跟縱扑擊,雙掌以雷霆万鈞之勢,向韓尚志罩身劈落。
  韓尚志電閃回身,假“血骷髏”雙掌挾以畢生功勁猛然推出。
  “波!”的一聲巨震,勁气成漩,狂涌疾卷.近身林木發出一片摧折之聲。
  假“血骷髏”連退兩個大步。
  韓尚志則退了一個大步,但一口逆血再也忍不住奪口噴出
  假“血骷髏”獰聲—笑,又告欺身進擊,掌影如山,似幻又真,勁气雷動、—口气連攻了五招之多。
  韓尚志只守不攻,仍被迫退了一丈之多。
  電光石火之間,假“血骷髏”不容韓尚志有緩手的机會、雙掌划處,—寒一熱兩道狂飆,如剪卷出。
  韓尚志—咬牙,一式“渾光掠影”、划厂一道半弧,迫近對方身側,“靈龜三式”。綿綿攻出、
  “靈龜三式”是前輩怪杰“靈龜上人”窮—甲子的歲月所創、加以韓尚忘身具近二百年功力修為.施展開來.豈同凡響,人有泣鬼惊神之勢。
  但假“血骷髏”身手也達惊世駭俗之境,竟然從容的化解了這一輪狂攻。
  雙方展盡所學,全力搶攻。
  所有招式、盡是武林罕見之學。
  剎那之間,十丈方圓之內,砂塵如幕、樹折草偃.呼轟之聲,不殊飛瀑怒濤。
  韓尚志論內力高出對方—籌,但搏斗經驗和所施展招式,卻又不及對方。
  盞茶工夫之后,韓尚志險象環生。
  暴喝之聲起處.韓尚志被一掌震得倒飛而出。
  “砰!”然一聲大響,夾著一聲慘哼.韓尚志倒飛的身形,撞在八尺外的一株巨樹身上,登時眼冒金花,口血飛濺。
  假“血骷髏”嘿嘿—聲陰笑道:“冷面人.你今生無法再登天南帝君寶座了!現在你听著,老夫的身份,只你一人知道。你死之后,天南—派,可能會向‘鬼堡’尋仇、哈哈哈哈‘魔中之魔’的真面目。既已在中原武林揭露、各門各派.黑白兩道。也不會放過天南門人……”
  “住口!”
  假“血骷髏”的話,触動了韓尚志的靈机,冷喝聲中,“惡鬼珠牌”已取在手里,一步一步向對方欺近。
  “冷面人,還有什么遺言交待沒有?”
  “我要你死!
  “哈哈哈哈,死到臨頭,還狂吠些什么?”
  雙方距离已接近到不及一丈。
  假“血骷髏”雙掌一搓,掌心倏向前揚。
  韓尚志一亮掌,內力逼處,“惡鬼珠牌”上所嵌的那粒珠子。倏地射出奪目霞光,照定假“血骷髏”。
  假“血骷髏”惊“噫!”了一聲。雙掌下垂,身形一個路艙。
  韓尚志冷哼一聲,左掌一揚,一道如山勁气,應掌而飛。
  慘哼聲中,假“血骷髏”被震得飛瀉兩丈之外,砰然落地。
  韓尚志一晃身,扑近對方身前。
  就在此刻——
  一條幽靈般的人影,也同時藉樹掩形,逼近韓尚志身后的三丈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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