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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情天夢覺


  子號使者開門見山地道:“現在我們就來談談合作的事。”
  丁浩心意一轉,道:“貴幫主業已授權林姑娘了嗎?”
  “可以這么說!”
  “林姑娘可以作主決定一切?”
  “在范圍內可以。”
  “大洪离此迢迢千里,這請示……”
  “這請少俠不必過慮,我自有請示之法,決不讓少俠久候。”
  丁浩略一思索,道:“既談合作,必須坦誠相見,在下先要了解貴幫的情況……”
  子號使者秀眉微微一蹙,道:“這情況二字指何而言?”
  “比如說,貴幫主的來歷,与望月堡結怨的經過,等等
  “此點必須由敝幫主親自奉告。”
  “那以下的便不必談了……”
  “話不是這么說,我們可以先談談合作的方式。”
  丁浩冷冷地道:“在下還是從前那句話,先見你們小姐再談其余。”
  子號使者淡淡一笑道:“這与敝幫主的原則相反。”
  “貴幫主的原則是什么?”
  “談妥合作條件,少俠便可与小姐一雙兩好。”
  “在下一向言出不改!”
  “非要先見幫主千金不可?”
  “嗯!是這樣!”
  子號使者沉吟不語。
  就在此刻,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傳了進來:“丫頭。客人來了,怎不讓婆婆知道?”
  子號使者忙起身道:“外祖母怎么來了。”說著,移步門邊,大聲道:“婆婆,您老人家早呀!”
  只見一個白發如銀的老太婆,手柱鳩頭拐杖,一步一步向門邊走來,面目慈和,精神矍鑠,丁浩也站起身來,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才合适,因為照林玉芝所說,對方并非江湖人,只好隨著一般人的稱呼,欠身道:“小可丁浩,見過老夫人!”
  老太婆直入廳中,深深望了丁浩一眼,點了點頭,道:“一表人材,丫頭,你眼光不錯!”
  林玉芝格格一笑道:“婆婆,您這話怎么說起的。”
  “不對嗎?”
  “錯了,人家丁少俠另有意中人。”
  丁浩尷尬地笑了笑,一時俊面直紅到了耳根。
  子號使者扶著老太婆在上位坐下,自己坐到側邊,丁浩也隨著坐回原位。
  老太婆笑了笑,道:“丫頭,你把婆婆我弄迷糊了,到底怎么回事?”
  子號使者偏著頭,撒嬌似的道:“婆婆,我們是朋友!”
  老太婆大睜著眼道:“朋友,這不就結了,你還說他另有意中人,嗯!這种標致俊生,打著燈籠也沒處找,丫頭,你到底……”
  子號使者神秘地朝丁浩一擠眼,嬌聲道:“婆婆,江湖事您不懂!”
  老太婆癟嘴一撇,道:“好哇!丫頭,婆婆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不懂,你懂?”
  子號使者嬌軀扭股糖似的一轉,嗲聲道:“本來這樣嘛!”
  看她那嬌柔的小女儿態,誰能想得到她是金龍幫殺人不眨眼的首席使者!
  老太婆像丈母娘看女婿似的,目光直在丁浩身上打轉,看得丁浩面上發熱,心里滿不是味道,久久,老太婆方向子號使者揮了揮手,道:“丫頭,吩咐廚下整治酒菜,別盡呆著!”
  “是!”
  丁浩赶緊道:“不用了,在下立刻就要告辭!”
  子號使者卻不理丁浩的話,逕自姍姍离去。
  老太婆又回過頭,朝丁浩咧嘴一笑,道:“小哥儿令年几歲了?”
  “算二十了!”
  “哦,還年輕的很,那里人氏?”
  “小可幼遭孤露,早失怙恃。”
  “啊!多可怜,听你說話文縐縐的,一定飽讀詩書?”
  丁浩訕訕一笑,道:“老夫人過獎,小可略識無已!”
  “小哥儿虛怀若谷,難能可貴!”
  “不敢!”
  “小哥儿看老身這外孫女怎樣?”
  “麗質天生,是巾幗奇英。”
  “配得上小哥儿嗎?”
  丁浩心頭一震,緋紅了臉道:“小可……嗯……”
  老太婆毫不放松地道:“小哥儿莫嫌她丑?”
  “啊!不,那里的話,小可是個江湖人……”
  “這不必說,她也是江湖人,但人与人不同,這中間有很大差別的,小哥儿文武兼資,气質高雅,是人中之龍,老身人老眼不花,看得出來的!”
  老太婆的談吐風度,使丁浩大為心折,官宦之家,果然与眾不同,但對方所提的問題,卻令人尷尬,當下有禮的欠了欠身,道:“老夫人美意,小可十分感激,并非推辭,實在小可……業已……”
  “訂了親了?”
  “差不多如此!”
  “那是說有了意中人?”
  “這事林姑娘十分清楚的。”
  老太婆長長吁了一口气,道:“多可惜,竟然無緣。”
  丁浩覺得很窘,心里希望這老太婆不要再談這些問題,這老太婆卻也知趣,不再嘮叨,站起身來道:“小哥儿,停會我們席上再見!”
  丁浩如釋重負地起身道:“冒昧造府,便要叨扰,實在不好意思!”
  “那里話,很難得的。”
  “小可恭送!”
  “個必多禮,回頭見!”說完,舉步出門自去。
  丁浩松了一口气,忽地想在大門口時老乞儿給自己的那字團,這可是件蹊蹺事,那老乞丐与自己素昧平生,以前未見過,其中定有大文章。心念之中,伸手入囊,正准備取出來看,門外卻響起了腳步聲,只好把手縮回。
  來的是子號使者林玉芝,只見她帶著神秘笑意,一進門便道:“丁少俠,事情可真巧……”
  丁浩心中一動道:“什么事真巧?”
  “少俠猜猜看?”
  “這無從猜起!”
  “少俠現在最切望的事!”
  丁浩苦苦一陣思索,期期地道:“在下最切望的事……是見你們幫主千金……”
  子號使者一拍手掌道:“瞧啊,少俠當真聰明過人,一猜便著!”
  丁浩大感振奮,激動道:“莫非你們小姐到本城?”
  子號使者春花盛開似的一笑道:“豈止來到本城,現在就在府中,剛剛抵達……
  丁浩登時血行加速,情緒激越,一顆心“怦怦!”亂跳起來,想不到能在此見到梅映雪,今天非要她把話談清楚不可。但他又下意識地感到有些膽怯,她的態度怎樣?是否仍如伊川城外林中所表現的那种無情?如果她仍以父令為重,抹煞感情,自己又當如何?
  這一段情的絕續,全在這一面,結果將是什么?
  如果她提出另外的條件,自己能接受嗎?
  如果此情難繼,又當如何?
  他不敢再往下深想,方寸之間,一片紊亂。
  眼前、浮現出梅映雪的絕世慧姿,婀娜綽約,雪里白梅,梅映白雪,雪映梅,多美的外號,多美的名字,名如其人,人如其名。
  邙山古墓,初次邂逅,她進入了他的心扉……
  緋色的回憶,一幕幕疊上心頭,令人意亂神迷。
  他整個地痴了!
  子號使者噗嗤一笑道:“少俠想些什么?”
  丁浩一怔,警覺自己失態,忙一鎮心神,道:“沒什么,在下只是覺得太突然,也太巧!”
  子號使者不自然地道:“是太巧,我覺得很意外,此地小姐只來過一次,想不到今天她會第二次光臨,可能是動了游興,想一覽洞庭之盛。”
  丁浩心意一動道:“你們小姐知道在下在此嗎?”
  “知道,我已經告訴了她!”
  丁浩心不由一涼,梅映雪既已知道自己在此,為什么不急著与自己見面,難道以往所表示的情意全是假的嗎?難道她已變了心?
  少女心,海底針,竟這樣不易捉摸?
  雖然,兩人之間并沒有山盟海誓,但早已心心相印,靈犀一點通,無言之言最真摯,心靈上的默契,更胜過千言万語,自己獻出整個的心,全部的感情,難道她是在作弄人,把人的赤忱的心拋在地上踐踏?
  想到這里,滿腹熱望化成了飄渺的煙云。
  一种被欺騙的感覺,使他的刻骨相思變作了怒火,俊面因之通紅起來。
  子號使者卻也乖覺,接下去道:“她正与我外祖母談話,可能要在酒席上才能与少俠見面。”
  這几句話并不能使丁浩釋怀,口里“唔!”了一聲,沒表示意見。
  子號使者痴痴地望著丁浩,粉腮在變,但變化极微,僅能讓人感覺出,并不十分明顯,倒是那眸光卻很异樣,丁浩立即覺察到了,這种眼光,他并不陌生,梅映雪,威靈使者古秋菱等,都曾以同樣的目光望過他。
  那目光照在面上,有一种熱烘烘的感覺。
  丁浩心中一動,他意識到她在想什么,暗中責罵了聲,故意把目光移了開去,裝著瀏覽廳中的布設。
  子號使者沉默了片刻,突地幽幽歎了口气
  丁浩收回目光道:“林姑娘何事感歎?”
  子號使者微微一搖頭,道:“沒什么,少俠……”說了半句,下面的話咽口去了,只怔怔地望著丁浩,一付欲言又止之態。
  就在此刻,白影一晃,一條人影閃現門邊。
  丁浩一抬頭,全身的血液在剎那間凝結住了,呼吸也窒住了,眼前出現的,正是朝思暮想的意中人梅映雪,雪白的衣裳,一如往昔,但是人儿憔悴了,消瘦了。
  她沒有開口,玉靨上也沒有預期的惊喜神情,慧黠靈活的目光,顯得呆滯而無神,像一個完全不相識的陌生人。
  丁浩激顫地喚了一聲:“梅妹!”
  隨著站起身來。
  梅映雪朱唇輕啟,聲音是那樣的冷漠:“你不答應我爹的條件,以后就不必再見我!”說完挪動腳步,准備离開……
  丁浩如一下子掉在冰窖里,從頭頂直涼到腳心,眼前陣陣發黑,忘情地大叫道:“你別走!”
  梅映雪收回了腳步,表情仍那樣的平板:“為什么?”
  丁浩陡地前逼數步,身形打了一個踉蹌,他簡直不相信這是事實,她變了,完全變了,綺麗的夢幻變了,多情自古留遺恨,好夢由來最易醒,他感到心在刺痛,全身發麻,這未免太殘酷了吧……
  “把話說清楚?”
  梅映雪仍冷如冰霜似的道:“已說得很清楚了!”
  丁浩感到欲哭無淚,心頭又浮上了伊川城外林中的那一幕,她曾蓄意要自己的命,而自己在可以殺她之時,輕輕放過了她!當下激憤地道:“過去的一切,全是假的嗎?”
  梅映雪秀眉一蹙,道:“過去,過去我已記不大真切了。”
  丁浩狂聲道:“你……你騙取我的心,卻拿我踐踏……”
  梅映雪怔了怔,輕輕一笑道:“哦!不錯,我們曾相愛,我也曾心許你,你愛我,為什么不答應我爹的條件?”
  丁浩咬了牙,道:“這是愛的代价嗎?”
  梅映雪若無其事地道:“就算是吧!”
  丁浩的心整個破碎了,想不到他曾是這樣的一個女人,美麗的軀殼,卻包裹著一個丑惡的靈魂,以貌取人,竟這么的不可靠,万丈情意,頓化成了灰燼,千般相思,變作了噩夢一場。
  這是事實嗎?太殘酷了。
  “梅映雪,我們情緣就這么算完?”
  “那看你自己!”說完轉過嬌軀,姍姍离去。
  丁浩僵立當場,似已被肢解,腦海呈一片空白,這一刻,他什么意念都沒有。
  子號使者林玉芝望著丁浩,欲言又止,粉腮一變,最后暗聲道:“丁少俠,你且寬坐我去去就來!”
  子號使者走了,丁浩一個字也沒听進去。
  “轟!”然一聲巨響,有如地陷山崩,丁浩惊魂出了竅。
  眼前頓時伸手不見五指,定了定神伸手探索,触了一片冰涼,不由暗叫一聲苦也!自已被罩在鐵罩之中,罩頂距頭不過數寸,四面一摸索,全是冷硬的鐵板,這鐵板罩不過丈見方,實胚胚的,相當厚實。
  丁浩目眥欲裂,想不到對方竟使用這种惡毒手段。
  突地,鐵板上開了一個拳大的小孔,一個陰冷的聲音道:“酸秀才,現在一切都不談了,要你的命!”聲落,圓孔關閉。
  丁浩怒极狂呼道:“梅映雪,我不死便要你的命!”
  愛深恨晚深,甜蜜的情意、翻作了無邊的怨毒,情仇只一線之隔。
  恨极之下,他一掌劈向鐵板,“鏹!”然巨響,震得耳膜欲裂,頭暈目眩,看樣子要破鐵罩而出,是不可能的事。
  忽地,他感到呼吸迫促,立即意識到這鐵罩根本不透气,對方不必用什么手段,准會活生生窒悶而死,子號使者失前所說的什么外祖母家,全是鬼話。
  漸漸胸脹欲裂,似要發狂。……
  在迷亂之中,他想到了師父的“龜息大法”,只要運起這种神功,便無窒死之虞,于是,他強鎮心神,盤膝跌坐,正准備運功之際,耳畔突然響起微微的“格格!”呼吸頓于舒暢,不由大感駭异,對方又有施什么惡毒手段?
  目光游轉之下,發現底緣透入了一圈光線,原來鐵罩已被提离地面半寸,空气業已流通,怪不得窒悶之威脅消失。
  驀地,一個細微的聲音道:“丁少俠,要我救你脫險嗎?”
  “我是真心救你!”
  “為什么?”
  “因為我……我……不愿見你慘死。”
  “什么理由?”
  “就是這句話,別無理由!”
  “你想叛幫?”
  子號使者沉默了一會,栗聲道:“丁少俠,我甘愿冒這個險!”
  丁浩大是惊疑,對方這話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又有什么陰謀在內?
  子號使者接著又道:“你知道他們怎樣對付你嗎?”
  “他們!指誰?”
  “當然是本幫!”
  “要怎樣對付我?”
  “鐵罩擱下,密不透風,先讓你死去活來几次,三天之后,在饑渴煎迫之下,你功力再高,也只剩下半條命,然后把你凌遲處死。”
  丁浩打了一個冷顫,切齒道:“這手段夠毒辣!”
  子號使者沉聲道:“這并非虛聲恫嚇,是事實。”
  “是事實又怎樣?”
  “你無視于生死?”
  “我經歷得多了!”
  “你不愿我救你?”
  “我想不通你冒叛幫之險救我的理由。”
  “因為……我……愛!”
  這句話出自一個少女之口,的确令人惊异,丁浩記起了林玉芝的眼光,歎息,這句話可能不假,一個女子,中意一個男子時,是什么都敢作的,但自己能接受嗎?
  只要一開口,便可脫困!
  但堂堂武士,豈能發違心之言,那太卑鄙了,因為自己對她毫無愛意。
  若非她騙自己來此,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可是,不答應的話,便只有死路一條。
  自己能死嗎?不論如何死去,總是不瞑目的事……
  “丁少俠,我不是路柳牆花,也不是厚顏無恥,我是……真心。
  丁浩面臨生死的抉擇,但為難的是他不能強迫自己去愛一個根本不愛的人,尤其是在近于要挾的情況下。
  他倏地想到了威靈使者古秋菱。為了梅映雪,自己拒絕了她的愛意,兩人姐弟相稱,論人才古秋菱比她強多了,現在,梅映雪這一段情已變成了恨,如果接受林玉芝的愛,將來如何對梅映雪!
  如果斷然拒絕林玉芝,便只有等死一途!
  心念之中,冷凝地道:“這是條件嗎?”
  子號使者期期地道:“這是……我的心意,但也可以說是條件!”
  “男女愛悅,發乎情、順乎理、能強求嗎?”
  “我知道,但除了這樣……我……無法得到你!”
  這可是實情,丁浩不由心頭一動。
  “如果我不答應,你便不救我?”
  “當然,我不能無故冒生命之險。”
  “你那外祖母到底是什么來路?”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那就是說你与老太婆是在演戲?”
  “這我承認。”
  “你們小姐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要你就范,与金龍幫效力,不然殺你,現在……已決心毀你。”
  丁浩的心又是一陣劇痛,雖說,他心中只剩下了恨。可是過去他對她傾心相愛,那是絕對的真實,人總是人,縱然情被抹殺了,但在情感上所付的代价,要相當巨大的。而最使他不甘心的是被騙,梅映雪自始就不愛他。
  不殺她怎能消心頭之恨!
  由于這一念的興起,他不顧一切地道:“我答應了!”
  子號使者惊喜的聲音道:“是真的嗎?”
  “當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你出來第一殺誰?”
  “梅映雪!”
  “我可以使你如愿,但你得准備對付那老太婆……”
  “其次呢?”
  “這宅中所有的人!”話聲含蘊了無比的怨毒与栗人的殺机。
  “我現在要開動机關放你出來,你可不能食言?”
  “林姑娘,你低估我丁浩的人格了!”
  “好吧!”
  “格格!”輕響聲中,鐵罩升起了尺許,丁浩激動無比,一伏身,塌地翻出罩外,子號使者俏生生站在眼前。
  鐵罩又“鏹!”然合上。
  子號使者面帶紅霞,眸中泛著令人迷惑的光焰,緊張地道:“快,我們轉到后院我指引你找梅映雪!”
  丁浩點了點頭。
  兩人如閃電般出廳,穿過邊門,到了后院子號使者用手指右方房門,道:“她在里面!”
  丁浩用力一挫鋼牙,拔出長劍,魅影般掠到門邊,用劍頂開半掩的房門,只見梅映雪兀坐床沿,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
  “酸秀才,你要做什么?”
  梅映雪陡地起身,一把抓起床頭的劍。
  丁浩的心在滴血,他要殺曾經傾心愛過的人。
  “我要殺你!”話聲帶著瘋狂的意味,面上現出無比的痛苦之情。
  “哇!”
  一聲慘號,令人毛骨悚然。
  丁浩心頭劇震,電閃回身,登時目眥欲裂,只見子號使者林玉芝萎頓在地,口吐鮮血,那被稱作外祖母的老嫗,手橫拐杖,白發倒豎,滿面殺机,那原先所表現的慈靄神情,已蕩然無存。
  老太婆冷厲地道:“賤蹄子,竟敢吃里扒外,找小白臉!”
  一道森森劍气,襲向腦后,丁浩反應神速,一側身,划劍急封。
  “呀!”惊叫聲中,梅映雪被震得踉蹌倒退回床邊。
  丁浩一個箭步,彈身到老嫗身前八尺之處,咬牙切齒地道:“老虔婆,納命來!”
  隨著喝話之聲;長劍兵雷霆之威,罩向對方,震耳的金鐵交鳴聲中,對方各退了一個大步,丁浩心頭大駭,這老太婆的功力相當惊人。
  身后又告劍气襲体,丁浩心知出手的是梅映雪,恨极之下,口里大喝一聲,回劍猛劈,鏹!的一聲夾著刺耳的惊叫,梅映雪長劍脫手飛去,丁浩左掌隨著劈出,如山勁气卷處,悶哼隨起,梅映雪連退數步,跌坐地面,櫻口一張,鮮血狂噴,雪白的衣襟,綴上了一片刺目的猩紅。
  見了紅,丁浩的心起了抽搐,那血像是從自己身上流出來的。
  既有今日,何必當初?
  此刻,他意識到他愛她是如此之深。
  “呼!”杖挾勁風,如泰山壓頂而至,勢道之強,令人咋舌。
  丁浩橫里一彈,反攻一劍,以攻止攻。
  老嫗的身手可煞惊人,這一摯招式未老,立即變式換招,以杖猛磕劍身,丁浩也不示弱,中途撤招,變換了一個位置,老嫗的一摯,便全告落空。
  男女十余人,一涌而現,看門的老蒼頭也在內。
  丁浩帶煞的目光一掃,心中決定不留活口。
  自己的命,算是“子號使者林玉芝”所救,不管是否愛她,得為她報仇。
  老嫗回身橫杖,与丁浩正面相對,現身的男女,呈半月形圈在外圍。
  場面充滿了栗人的殺机。
  老嫗大叫一聲:“先把那妞儿帶走!”
  立即有兩名婦人扑向坐地不起的:“梅映雪。”
  丁浩連想都不想,回身出劍,其勢如電,快得使人連轉念都來不及,“哇!哇!”兩聲慘號同時傳起,血光跡現,兩婦人栽了下去。
  另一名老者与一名中年漢子,雙雙出劍襲擊。
  慘號再起,地上增加了兩具尸体,其余的面目失色,全鎮住了。
  老嫗怪哼一聲,欺近前來,撒手扔杖,曲背躬身,雙掌立在胸前,眸中射出碧綠光焰,雙掌齊腕變成了藍錠之色,外圍男女,紛紛后退。
  丁浩心頭一震,意識到對方要施展殺手了。
  一個虛弱的聲音道:“這是‘九陰功’,赶快……避開!”
  話聲發自“子號使者林玉芝”之口,她竟然還活著。
  丁浩极快棄劍于地,功集雙掌,把內功提到了十二成。
  老嫗那猙獰之態,真能把膽小的人嚇死。
  几乎不差先后,雙方四掌齊登。
  一陣悶雷之聲過處,丁浩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老嫗卻連連踉蹌,口鼻溢出了鮮血,人立即呈萎靡不堪之狀,咬著牙道:“小子,你……習過‘元陽功’?”
  丁浩心中一動,“元陽功”這名稱沒听說過,但立刻聯想起在“离塵島”所修習的“玄玄真經”,那是春秋時“元陽生”所遺,經上注明元陽之体始能習練,這當是巧合,那功力正好是“九陰功”的克星。
  當下并不答腔,俯身拾劍,一彈身迫近老嫗,劍指對方心窩,寒聲道:“報上名號!”
  老樞面目凄厲如鬼,獰聲道:“小子,你不配!”
  “那你死定了!”
  “你也活不長,有人會要你命。”
  丁浩猛運內功,劍尖棱芒暴吐,老嫗慘號了一聲,劍气穿心而過,倒地身亡。
  惊呼聲中,那批男女豕突狼奔,槍惶逃命。
  丁浩暴喝一聲:“留下命來!”彈身揮劍。
  栗耳的慘號破空而起,也只眨眼工夫,聲浪止息,沒有一人逃得性命,最遠的,只奔到院子邊。
  丁浩是第一次下狠手,因為他心中充滿了恨。
  一回身,仗劍走向“梅映雪”,沙!沙!每一步都含蓄著殺机。
  來到“梅映雪”身前三步之處站定,赤紅的雙目,泛出栗人煞光,直照在“梅映雪”面上,挫了挫牙,道:“我要殺你!”
  “梅映雪”奮力一掙扎,但只站起了半身,又跌坐回去,她傷勢不輕。
  “丁……少俠!了少……俠……”
  孱弱的聲音,傳入耳鼓,丁浩心弦一顫,回身望去,只見“子號使者”在費力地向自己招著手,忙彈身過去,激動地道:“林姑娘,你的傷勢……”
  “我……不成了!”
  “讓我探視……”說著,回劍入鞘,正准備俯身……
  “不必……心脈已斷……神仙難救了!”
  丁浩鼻頭一酸,几乎掉下淚來,這女子可以說是因自己而死,她如不叛幫救自己。便不會發生這等事,而自己若非一心一意在“梅映雪”身上,那老嫗便不會得逞,現在,一切都遲了。當下凄聲道:“林姑娘,我……此生永遠負疚、是我殺了你!”
  “子號使者”蒼白的面上浮起了紅暈,呼吸急促。
  丁浩知道此刻不能動她,否則只有加速其死。
  “子號使者”眼角噙著兩粒晶瑩的淚珠,櫻唇連顫,以微弱的聲音道:“你……愿我叫你……丁弟么?”
  丁浩劍扎心肝,強忍住將要沿落的淚水,顫聲道:“玉芝姐,當然……可以!”
  “子號使者”笑了,那冷凄的笑容,斷人肝腸。
  “弟弟,我……滿足了,你……曾答應愛我……”
  “是的,我愛你!”
  “這愛…太短促了,像……曇花一現,不……像水上波,隨現隨減……”
  字字摧肝,語語斷腸,令人不忍卒听,丁浩的淚水終于順腮而下,悲聲道:“玉芝姐,造物主的安排,太殘酷了!”
  “子號使者”笑容未斂,喘息了一會,又道:“丁弟,你……為我流淚,我……很安慰,可以……瞑目了。”
  “玉芝姐……”
  “這是……命……”
  “是的!”
  “我……不能殺她……”
  丁浩一震,道:“她,你說‘梅映雪’?”
  “是的!”
  “為什么?”
  “她……她不是幫主的女儿……”
  丁浩如触電似的一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栗聲道:“她不是你們幫主的女儿?”
  “不是,她……是被……劫持的!”
  “但……你剛才要我殺她?”
  “因為……我愛你……而她……是你意中人!”
  “哦!”
  “你……能原諒我……的自私……”
  丁浩腦內嗡嗡作響,強應道:‘當然,當然,玉芝姐,我不怪你,我對你只有虧欠!”
  “子號使者”面上的紅暈逐漸消褪,呼吸更加急促,聲如蚊蠅地道:“弟弟,抱……著……我……”
  丁浩不假思索,坐了下去,輕輕把她的頭枕在自己怀中。
  “弟弟……她……心神被制……”
  丁浩如遭雷擊,整個地呆了,為什么自己沒想到這一點,伊川城外林中,她的神色便不正常了,自己竟疏忽了,如果真的殺了她,豈不遺恨千古。她的貼身侍婢凝香曾一再矢口否認是“金龍幫”的人,為什么不去深思?
  凝香被奸殺,手下密探許大光慘死,這是殘酷的滅口行為。
  還有“梅映雪”曾托自己去取她奪自“望月堡”人手中的革囊,如果她是“金龍幫主”之女,何必多此一舉,這极大的疑竇,當初為何沒想到?
  心念之間,急聲道:“玉芝姐,‘金龍幫’為什么劫持……”
  說到這里,頓然窒住了,林玉芝業已斷了气,那笑容,僵化在面上,眼角留有兩道淚痕。
  她死了,玉殞香消。
  多凄涼的死,她能甘心么?
  她為愛而死,曇花一現的愛,她什么也沒得到,世間最短暫的愛,最凄慘的結局。
  丁浩有一种碎心的感覺,再度掉下了傷心之淚。
  林玉芝救了丁浩,也救了“梅映雪”,如果她沒揭穿這可怕的謎底,丁浩真的殺了“梅映雪”將是世間最大的悲劇。
  丁浩痴痴地呆坐著,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眼前人影晃動,一看,“梅映雪”已站起身來,蹣跚移步,丁浩心頭大急,忙移開林玉芝的頭,疾掠上前,激情地道:“梅妹,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梅映雪”回顧了丁浩一眼,眸中盡是仇恨之色。
  丁浩一時手足無措,她心神被制,說什么也是白費,但目前最要緊的是林玉芝的善后,万般無奈之下,只好出手點了“梅映雪”的穴道,然后輕輕放在地上,口里道:“梅妹,原諒我,我沒別的辦法!”
  說完,又回到林玉芝身旁,籌思如何把她埋葬?
  目光四顧之下,忽然瞥見假山前的小池,池水業已干涸,這倒是個极佳的埋葬之處,于是,平托起林玉芝的尸体,走向水池。
  這水池白石舖砌,徑丈見方,高出地面兩尺,后依假山。
  丁浩把林玉芝的遺体,平放池中,然后推倒假山,略加整理,成為拱形,拆了一座花台,利用現成的石板砌墓,墓碑上指書“女俠林玉芝之墓”几個字。
  一切舒齊,已是薄暮時份。
  丁浩在墓前默悼了半刻,然后怀著激動無比的心情,走向“梅映雪”,先替她解開了穴道,然后用本身功力,為她療傷。
  療傷完畢,又點了她的穴道,怕她在心神未复之前,有什么意外的行動。
  望著“梅映雪”憔悴的面容,想起這些日來對她的誤解,不由大是傷怀,口里喃喃道:“梅妹,我對不起你!”
  說著,伸臂把她輕輕抱起,走向那原先的房中,這是丁浩首次与她肌膚相接,雖然她在昏睡的狀態中,但丁浩仍感到面熱心跳,微微的香息,引人遐思……
  到了房內,丁浩把她平置床上,心想,她的心神是否為藥物所制呢?如果是,“辟毒珠”必然見效。
  心思之中,伸手怀中,取出“威靈夫人”所贈的“避毒珠”,拿起房內桌上的水杯,把珠子浸入其中,片刻之后取出,把水徐徐灌入她的口中。
  候了半晌,估量業已生效,才拍開她的穴道。
  穴道解開,“梅映雪”目光一陣轉動,突地一骨碌碌翻了下來,揚掌便劈,丁浩不防如此,前胸結結實實挨了一掌,打得他眼冒金花,連退了數步。
  “梅映雪”彈身叩門……
  丁浩橫身一轉,极快地出手扣住地的右腕脈。
  “梅映雪”眸中盡是狂亂的光焰,顯然神志未复,“辟毒丹”無效,證明她不是被藥物所制的,丁浩的心直往下沉,這問題棘手了,在無奈之下,只好又點上了她的穴道,把她放回地上。
  他急得在房中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
  懾人心神,如非藥物,便是一种獨門手法,這非識此術者不解。可惜林玉芝死了,老者也死了……
  突地,丁浩又想到老乞儿傳給自己的那紙團,不知上面說的是什么?當下急急取了出來,展開一看,上面潦草地寫了几行字:“此地是‘金龍幫’秘舵,主持是‘九幽魔婆’,留意
  “九陣功’中者血脈凝凍而死。”
  后面畫了一個葫蘆。
  丁浩更加激動,原來老乞儿是“樹搖風”老哥哥所喬裝,想不到大洪山分手,他也來到了這里,“九幽魔婆”當是那老太婆無疑了,人已死,還管它什么。
  “金龍幫”在此設立秘舵,顯然也有意問鼎南方武林。
  他撕碎了字條,心想又回到“梅映雪”身上,怎么辦呢?
  想來想去,只有找到老哥哥商量,以他的見解,必有法可想,但怎么去找呢?目前自己半步也不能离開她。
  先送到“齊云庄”?
  但一想不妥,“齊云庄”正在多事之秋,“虛幻老人”挾余文蘭以要挾余化雨交出基業,隨時會發生意外,而“梅映雪”必須人照顧,再一點,庄中上下都希望与余文蘭結合,“梅映雪”這一去,定然相當尷尬,也許不受歡迎……
  可是自己努力而能送“梅映雪”北上,不管“齊云庄”的安危,父骨仍在庄中,說什么也不能不管。
  而更令人困扰的是“梅映雪”的來歷迄今未明,不然便易著手了。
  天色已完全黑下來。
  丁浩急得滿頭霧水,計無所出。
  此地既是“金龍幫”秘舵,說不定馬上有人會來,自己雖不怕,但万一照顧不周,“梅映雪”發生意外,便是大事,得先离開這巨宅才是上策。
  想到便做,正要抱起她時,目光触及她身上的血污,不禁又躊躇了,這形象被人見到豈非惊世駭俗?得先找件外衫為她更換。
  可巧,壁欄上持著一套黃色短衫褲,這本來是“金龍使者”的衣著。
  丁浩取下衫褲,卻又大大為難,雖說武林儿女不拘小節,但一個大男人,替一個少女更換衣褲,可是件相當嚴重的事,兩人相愛不假,但并無婚約,這樣做有悖情理……不替她更換,又怎么辦呢,根本找不到替手的人!
  想來想去,只有硬著頭皮去做了,反正此心已相許,從權達變吧!
  于是,他伸出顫抖的手,替她褪下血漬斑斑的白衫。冰肌玉膚,驟現眼帘,丁浩心儿狂跳,呼吸急促,頭腦暈眩,手顫抖得更厲害了。
  人總是人,面對如此情景,難免綺念橫生。
  丁浩以其無比的定力,盡量保持心正,好不容易換完了衣褲,他業已汗透重衫,情壯狼狽之至。
  夜色迷茫中,他抱著“梅映雪”掠上屋頂,相了相方位,揀最僻靜的方向越屋出城,到了城外,他又惘然了,何去何從呢?
  正自不得主意之際,一條人影,掠近前來。
  丁浩運目一看,登時喜從天降,來的正是傳字團的老乞丐。
  “老哥哥,您來得好!”
  “樹搖風”嘻嘻一笑道:“我是見有人影掠出巨宅,跟蹤來的,想不到是小兄弟,你抱的是誰?”
  “梅映雪!”
  “怎么回事?”
  “她被‘金龍幫’所擄,藏在巨宅中。”
  “她受了傷!”
  “她心神喪失,我……查不出是被什么邪門手法所制。”
  “哦!有這樣的事?”話聲中,走近丁浩身前,仔細看了看“梅映雪”的面色,然手用手探摸了一陣,眉頭一結,又道:“先尋個穩妥處再說!”
  說完,當先彈身奔去。
  丁浩抱著“梅映雪”隨后跟上。
  一口气奔行了六七里遠,眼前現行四五村舍人家,疏疏落落,各不相連。
  “樹搖風”一溜煙般飄越田疇,落入一道短牆之內,丁浩心中微微一愕,老哥哥那樣子像是回到了家,看來這里定是他落腳之處,當下也跟著越牆而入。
  牆里是個合院,鄉里人早眠早起,全院鴉雀無聲,可能為了省燈,竟沒有半星燈火,只見“樹搖風”站在正房廳門前招手。
  丁浩走近前去,道:“老哥哥,這是什么人家?”
  “樹搖風”嘻嘻一笑道:“老偷儿設在此地的行台!”
  丁浩一听便明白了,這屋主是“空門”弟子,當下坦然跟著“樹搖風”進入堂屋。
  “樹搖風”朝下首房門一指,道:“放到里面床上!”
  丁浩推門而入,眼前突地一亮,原來房里點得有燈火,只是窗戶全用厚布帛遮住。是以光線沒有外露,房里陳設十分簡陋,一張變了色的白木桌子,兩條長凳,一張木板床,上面僅舖了一條草席,此外便別無長物了。
  “樹搖風”跟了進來,順手關上房門。
  丁浩下意識地脫口道:“這房間倒很隱秘。”
  “樹搖風”一點頭,朝長凳上一坐,道:“當然,最隱妥不過!”
  丁浩把“梅映雪”放在床上,讓她平躺著,長長吁了一口气,道:“老哥哥,現在怎么辦?”
  “別急,我們先填飽肚子再說,急不在一時。”
  丁浩無奈,只好默不作聲,楞楞地望著“梅映雪”,心里如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心里不期然地想起了桐柏山,“威靈宮”中那酷肖母親的婦人,記憶喪失,如果“梅映雪”也終生不治,豈非太過殘酷?
  “小兄弟,坐下,先別著急!”
  “老哥哥莫非有法……”
  “我正在想!”
  丁浩不由心頭一涼,在靠床的凳上坐了,看來老哥哥也是毫無把握。
  工夫不大,一個中年村婦,端來了一個大托盤,朝“樹搖風”露齒一笑,又向丁浩點頭為禮后,把托盤放在桌上,轉身自去,不發一言。
  托盤里,是一只黃生生的烤雞,一大盤燒腊,兩只竹筷子,兩個土碗。
  “樹搖風”舔唇吮舌,一付老貪相,挪了挪長凳,從桌子底下取出一罐酒,拍開泥封,舀兩碗,一抬手道:“小兄弟,來啊!”
  丁浩望了望躺在床上的“梅映雪”,心里一陣難過,但也沒辦法,只好挪位就桌,“樹搖風”業已一碗下肚,丁浩不禁完爾道:“老哥哥的葫蘆呢?”
  “暫時收藏!”
  “何時起改用碗的?”
  “嘻嘻!你老嫂子討厭我這副德性,沒辦法!”
  吃喝一陣,丁浩有些食不下咽,但又不敢再提“梅映雪”的事,怕老哥哥笑話自己沒丈夫气,只好勉強陪著。
  “樹搖風”如風卷殘云般猛吃猛喝,約莫也喝了十來碗,才一扔筷子道:“現在我們談正事了!”
  丁浩松了口气,道:“該怎么辦?”
  “樹搖風”搔了搔蓬亂的白發,皺起眉頭道:“我看她并非被藥物所制,而是一种獨門手法的……”
  “是的,小弟我也這樣想,我那‘辟毒珠’不起作用。”
  “要讓她回复心神,只有一條路……”
  “什么路?”
  “找到施術的人!”
  丁浩凄苦地一笑道:“老哥哥,這是辦不到的事,除非抓到‘金龍幫主’……”
  “樹搖風”沉思了片刻,道:“可惜多嘴的失了蹤,不然他會有辦法!”
  “對了,老哥哥在大洪山……”
  “我想探探‘金龍幫’底細,才与你分了道!”
  “探出了什么沒有?”
  “什么也沒探到,只順便把本門叛徒伍天雄正了家法!”
  “這小弟知道,老哥哥到岳陽多久了?”
  “三天!”
  “沒‘全知子’老哥哥的消息?”
  “沒有,你入‘齊云庄’結果怎樣?”
  丁浩把入庄經過,簡略地說了一遍。
  “樹搖風”惊奇地道:“啊!真想不到今尊的遺骨會在庄中,那‘草野客’倒真是個重義的人。
  “是的,實在難得!”
  “這一說,當年血案全与余化雨無關……”
  “是的!”
  “也沒‘半半叟’的消息?”
  “沒有!”
  丁浩心頭沉重無比,事情接二連三,使他有不胜負荷之感,緊蹙著額頭道:“目前無法可施的,總不能讓她久制?”
  “只一個辦法,讓她暫失功力,便不虞發生意外。”
  “那就請老哥哥施為吧!”
  “樹搖風”站起身來,走近床前,飛指連點,然后道:“成了,你可以解她的穴道!”
  丁浩上前用指輕輕一點,“梅映雪”睜眼坐起,目光一轉,下床便朝丁浩出手,一掌拍下,軟弱無力,丁浩黯然道:“梅妹,你吃點東西?”
  “梅映雪”怒視著丁浩道:“酸秀才,你准備把我怎樣?”
  丁浩柔聲道:“不怎么樣,你乖乖呆在這里……”話鋒頓了頓,又道:“梅妹,你真的記不得從前的事了?”
  “梅映雪”狂聲道:“記得,我沒殺死你!”
  “凝香,凝香,你記得這名字么?”
  “誰是凝香?”
  “你從前的侍婢!”
  “胡說,我不認識什么凝香。”
  丁浩沮喪地搖了搖頭,心如油煎。
  “樹搖風”沉聲道:“小兄弟,我們到別室去,由女人照顧她比較方便。”
  丁浩無言地點了點頭,心亂得像一團理不清的麻,“樹搖風”拍了拍手掌,那原先送飲食的中年村婦應聲而入。
  “門主有何吩咐?”
  “你負責照料她飲食起居,寸步不能离!”
  “是!”
  “小兄弟,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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