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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怒劈獅魔


  顧盼之間,走盡谷道,甫一現身,立即有數條人影圍了過來,當先的,是一個白發如霜的老者,左邊斜挂一個挺大無比的酒葫蘆,右邊斜背一個大布袋,鼓繃繃的,他,赫然是投靠“金月盟”,授職總護法的“四海浪蕩客祝少青。”
  另外,是八名黑衣劍士。
  斐劍相當不齒對方的為人,同時在不久前,“紅樓”之外,對方曾截擊過他,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祝少青,久違了?”
  “彼此!彼此!”
  “我們的帳該結一結了?”
  “掘墓人,本座奉命不得与你為難,我看你最好是离開為上。”
  “祝少青,晚節不修,助紂為虐,在下真替你不值……”
  “四海浪落客祝少青”哈哈一笑道:
  “人各有志,掘墓人,你還是走為上策!”
  斐劍不悄地一哼道:
  “好一個人各有志,在下也有志,便是為你們這類人掘墓。”
  “本座井非怕你,而是不能違令与你為敵……”
  斐劍根本不愿花心思去想“金月盟主”為什么下令不許屬下与自己為敵的原因,反正也無從想起,同時不久前被東方霏雯迫殺的高寒山一行,也是“金月盟”屬下,竟公然以陰謀手段,誘殺自己,其中因由,更是令人費解。
  心念之中,栗聲道:
  “閣下盡可不必顧忌什么命令,因為在下今天必殺你!”
  “四海浪蕩客”一震,道;
  “少發狂言,本盟太上護法在‘劍冢’辦事,可沒有本座好說話,稍待事畢,你吃不了兜著走!”
  斐劍聞言之下,不由心頭巨震,目光不期然地射向潭對過的“劍冢”,果然隱聞喝斥之聲,他知道所謂太上護法,必是尹一凡所說的“天竺八魔”之中的某一魔,對方能穿過“墨石奇陣”,進入劍冢,必然已知道奇陣破解之法,以“護劍人”的身手,雖仗神劍利器,恐怕難敵不世魔頭,如果神劍被奪……
  心念及此,登時焦灼如焚,大叫一聲:
  “祝少青,我們的帳停會再算……”
  身形淬然彈起……
  “四海浪蕩客”猛揮一掌,口里道:
  “你去找死不成!”
  斐劍彈起的身形,被迫落地面,八名黑衣劍士,齊齊出劍阻截。斐劍殺机大熾,厲喝一聲:
  “找死!”
  掌隨聲出,狂飆卷處,慘號倏傳,首當其沖的兩名黑衣劍士,被震得划空瀉向寒潭,其余的被勁浪卷得東倒西歪,踉蹌后退。
  斐劍無暇再施殺手.身形再彈,如一抹淡煙繞溪飄向“劍冢”。
  熟路輕車,毫不費事的穿越“黑石奇陣。”
  洞口,四名黑衣劍手仗劍而立。
  斐劍連聲都不吭,扑了下去,掌指齊施,毫無聲息地毀了四名劍手,略不稍滯地直闖“劍冢”石室。
  目光掃處,殺机更是如熾如狂。
  只見所謂的太上護法,赫然正是迫方靜嫻帶路找“殺人”的碧目老者,想不到碧目老者,竟是“天竺八魔”之一。
  “護劍人”手仗那柄“神劍”,背貼室壁,粉肋白加額紙,櫻口血跡殷殷,酥胸也已被口血跡濕殆盡,一襲上衣,染成了刺目的紅色,她尚未發現斐劍來臨,怨毒慘厲的目光,狠狠地罩定碧國老人。
  碧目老人口發獰笑,正一步一步地迫向“護劍人”。
  以碧國老人的功力,竟也沒有覺察斐劍已到了身后兩丈的門邊,足見斐劍此時的功力,已到了通玄之境。
  “護劍人”倚在壁上的嬌軀,搖搖欲仆,顯然她受傷极重,但神劍卻握得很緊,嘶聲叫道:
  “老魔,你再進一步,我就毀了這劍!”
  碧目老者嘿嘿一笑道:
  “丫頭,你毫無机會。”說著,仍前欺如故。
  “護劍人”嬌軀一顫,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絕望地叫道:
  “父親女儿無能為力了!”
  雙手分執劍柄与劍尖,橫向膝頭上磕去……
  碧目老人伸便抓……
  “別動!”
  斐劍這一聲栗吼,阻止了“護劍人”毀劍,也惊得碧國老者收手回身。
  碧目老人目中碧芒一閃,暴笑道:
  “是你小子!”
  “護劍人”粉面上的肌肉連連抽搐,櫻唇連顫,卻發不出聲音,終于虛脫地倒了下去。
  斐劍冷冷一笑道:
  “想不到在此重逢閣下!”
  碧目老人惊疑的道:
  “小子,你是怎么進來的?”
  “用腳走進來的!”
  “目的是什么?”
  “于閣下一樣!”
  “神劍?”
  “對了!”
  “可是已有老夫在此,你算是白來了……”
  “未見得!”
  “難道你小子還打算于老夫相爭么?”
  “相爭?閣下說得未免過份了,閣下無權相爭,神劍早已有主。”
  “哈哈哈哈,誰是神劍之主?”
  “便是區區在下!”
  “小子,打狗看主面,若非盟主交代,老夫便斃了你。”
  斐劍從鼻孔里發出了一聲冷“嗤”道:
  “恐怕閣下辦不到!”
  碧國老人狂聲道:
  “你要試試看?”
  斐劍微微一哂,道:
  “乘閣下還能開口,咱們先談,閣下在‘天竺八魔’之中,排行第几?”
  碧國老人面上倏現獰容,沉聲道:
  “你小子竟然還道得出老夫來路,告訴你無妨,老夫‘碧目神獅赫圖努’!”
  “哼!”
  “巫山之行如何?”
  “難道還讓‘殺人王’活下去?哈哈哈哈!”
  斐劍心頭一緊,他最關心的是師姐方靜嫻的安危,栗聲道:“帶路的蒙面女子呢?”
  “那丫頭滑溜,被她走脫了!”
  斐劍松了一口气,目光轉向“護劍人”,只見她躺在地下,一動也不動,手中劍仍不放松,是死是活,不得而知,在目前情勢之下,如不打發“獅魔”,根本無法探視,當下身形向前一欺,道:
  “閣下,該動手了?”
  “獅魔”獰聲道:
  “老夫實在不想殺你……”
  斐劍采聲道:
  “可是在下卻不愿放過你!”
  “你既迫老夫殺你,對盟主也好交代了,小子,看掌!”
  最后一個掌字出口,一道狂飆已應手而發。
  斐劍施展“步虛蹈幻”步法,一間無蹤,掌風過后,人又重現,但已退离原地一丈有多,他的目的是要把“獅魔”引离“護劍人”遠些,以免誤傷。
  “獅魔”以為斐劍不敢接架,大喝一聲:
  “好步法,再接老夫一掌!”
  身形前飄一丈,拍出了第二掌,斐劍再度避開,轟然一聲巨響,碎石紛飛,近門處的石壁,被劈開了斗大一個洞,這种功力,可當震世駭俗四個字而愧。
  “獅魔”兩次出手落空,怒憤交迸,陰惻惻的道:
  “小子,老夫不把你劈成肉醬就枉稱‘獅魔’了!”
  了字聲中,雙手曲指如鉤,電抓而出。
  斐劍再展步法,向側方門去,這樣一來,無論如何出手,決不虞傷及“護劍人”。
  “獅魔”身手的确惊人,原式不變,如影附形抓到……
  斐劍至此已無顧忌,揚手飛出一指。
  “獅魔”的反應,神速得惊人,似已察出指風有异,電閃塌身,饒是如此,指風探頭頂而過,連發帶皮,被划了一道血槽,痛得他赤牙裂嘴,只差沒哼出聲。
  指風余勢不衰,在岩壁上鑽了一個孔。
  如果指風再低半寸,“獅魔”勢非被洞腦裂額不可。
  “獅魔”臉色血縶,眼中碧芒似電,暴喝一聲:
  “老夫低估你了!”
  雙掌一划,和身扑上……”
  “看掌!”
  斐劍的武功,全得之于“天樞寶笈”,招式寥寥,當然無法和對方搏斗,喝聲之中,已施出了“天樞神掌”,這一掌如果制不下對方,后果就不樂觀了。
  “天樞神掌”寓剛于柔,表面不帶火气,但潛力卻相當的惊人,反震的力道,視對方的功力而异,反震的力道与還擊的力道成正比。
  “波!”的一聲巨震,勁气四外飛進,整做石室,為之幌動起來,悶哼聲中,“獅魔”踉蹌而退,口鼻之間,鮮血溢出如注。
  斐劍是第一次使用這式掌法,功力用足十成,但一擊而使“天竺八魔”之一的“獅魔”吐血,卻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獅魔”做夢也估不到斐劍在短短的時日里,會增加了這高的功力,這一掌震得他亡魂皆冒,心念一轉之下,猝然向“護劍人”手中的劍抓去。
  如果他得手神劍,斐劍要徒手与搏,后果就很難說了。
  斐劍不虞對方在受傷之后會來這一手,心神微微一窒,只這短暫得不及一瞬的時間,“獅魔”的手已触及劍身,斐劍情急之下,飛出了一指“魁星射斗”。
  “獅魔”一手抓起了神劍。
  “嗤!”指勁射穿了他抓劍的手臂。
  “嗆啷”神劍墜地。
  斐劍迅捷無比地再拍出一掌,“獅魔”身形震得向后一仰,退了三步,斐劍一幌身,把神劍取在手中……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獅魔”從壁角抄起一物,射出石室之外。
  “那里走!”
  斐劍大喝一聲,追出去。
  “獅魔”并未逃遁遠遠站立在洞口陣門之處,手中多了一根第一次見面時所持的斑竹杖。
  斐劍彈身上前,一擺手中神劍,冷森森的道:“‘獅魔’納命吧!”
  “投鞭斷流”,應聲揮出。
  “獅魔”斑竹杖划了一個圓,把門戶全部封死,斐劍招式未老,中途頓住,俟對方杖影稍偏,原式擊出,此其間,相差不過間不容發的一瞬。
  “喳!”的一聲,斑竹杖触及劍鋒,被削去了尺長一截。
  几乎是同時之內,斑竹斷口處,噴出一蓬白霧。
  斐劍連轉念的時間都沒有,白霧罩面,雙目一陣徹骨奇痛,自知中了暗算,登時肝膽皆炸,彈退數尺,只見這剎那之間,雙眼不能辨物,象是從光明之處,突然投入黑暗中一般。
  “獅魔”縱聲狂笑道:“小子,你已中了老夫‘鐵梟草’之毒,這輩子別打算重見天日了,哈哈哈哈……”
  “鐵梟草”,“地皇”便是被“天皇”以這域外奇毒弄殘雙目。
  姜劍登時魂飛天外,但更狂熾的乃是無比的殺机。
  得意的狂笑,指引了他攻擊的方位。
  “納命!”
  厲喝聲中,手中神劍挾以畢生的功力和無比的怨罩向對方這一招用和是“天樞劍法”之中第二招“滿天星斗”密如暴雨的寒芒,夾著穿肌襲膚的劍气,以迅雷駭電之勢,罩向了“獅魔。”
  “哇!”
  震耳的慘號,破空而起,數點腥熱的水跡,噴在臉上,他知道那是鮮血,接著是尸体栽倒的聲音。
  “獅魔”罪惡的生命,算是結束了,
  斐劍吐了一口气,隨之而來的,是絕望的痛楚,雙目已盲,生不如死。
  “我的眼!我的眼!我的眼!我的眼!……
  他歇斯底時地狂叫起來。
  身心,全溶在黑暗之中,這是一個凄慘而恐怖的世界,除了意念,什么也不存在。
  生命之火,也隨之熄滅。
  武功,練成了,神劍,得手了,然而一切的一切,也告幻滅了。
  恩怨,情、仇,象是驟然离他而去。
  不知過了多少是時間,狂亂的情緒消失了,腦海里剩下一片空白,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能想。
  他頹喪的原地坐下,下意識地撫弄著那柄神劍。
  雙目的痛苦已逐漸減輕,可以開合,但,什么也看不到,盲了。
  這是一個奇妙的世界,寒殘,枯寂,一切都是靜止的。連時間在內,沒有白天,是永恒的黑夜,漆黑如墨的夜。
  一陣悉索的聲音,把他從無意識的狀態中喚回,一個武士,尤其是超凡功力的高手,与普通人是截然不同的,出自本能的,功力已提了起來,冷冷的道:
  “是誰?”
  “是……我……護劍人!”
  “你……沒有死”
  “沒有死,但……不一定能活下去。”
  聲音已到了身后,但他已不能再看到對方的容貌和神情了。
  “姑娘的傷极重。”
  “只余心脈未斷……咦!你已殺了這惡魔?”
  “是的!”
  “哦!”
  場面歸于沉寂,但可清晰地听到“護劍人”急促的喘息聲。
  斐劍突然想到了一個久已存疑的問題,如果“護劍人”真的傷重而死,這謎就是無法揭曉了,雖然此刻他對自己是否該活下去的問題,尚未仔細想過,但好奇与滿足心中的懸凝,是每一個人的傾向,當下沉聲道:
  “姑娘,在下可以問一件事么?”
  “誰是神劍主人?”
  “不知道!”
  “什么,姑娘身為‘護劍人’,竟然不知道誰是主人,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那姑娘奉何人命護劍。”
  “父母遵命!”
  “令尊掌是誰?”
  “這一點也不使相告!”
  當下窒了一窒,道:
  “姑娘的傷勢极重,可肯接受在下療傷?”
  “護劍人”遲凝了片刻,期期的道:
  “你似乎也受了傷?”。
  斐劍心中一慘,暗自一咬牙道;
  “沒有!”
  “那你為何坐地不起?”
  “調息!”
  “好!我……接受,你先對我有了救命之恩,加上一恩也無妨”
  “如此請姑娘坐到在下身前來。”
  “護劍人”移動身形,似乎很吃力,從沉重的腳步聲,可以听的出來。
  坐定之后,斐劍緩緩伸手右掌,方一触及對方背脊,“護劍人”突然栗聲道:
  “不,我不能接受!”
  斐劍愕愕地縮回了手,惑然道:
  “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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