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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再證身世


  斐劍一顆心倏住下沉,自己与尹一凡此去的目的是要援手丐幫,想不到“金且盟”先下了手。丐幫總舵既尸瓦解,此行已無必要了。
  “幫主被虜,丐幫如何善其后?”
  “看來只有加盟臣服一途!”
  “丐幫幫主下落……”
  “被囚于總舵之內,目前由‘象魔’坐鎮!”
  斐劍點了點頭,心中已有了決定,當下話如一轉道:“地皇的遺駭呢?”
  “業已掩埋了!”
  “希望你交出必笈,我曾答應他老人家收回……”
  “秘笈已在墳前火化。”
  “嗯,你做得很干淨利落,現在,本人開始索討師門血債……”
  “紫衣人”雙目暴射寒芒,聲音微微微顫的道:
  “斐劍,這筆血帳不須你出手,本人定會自己交人……”
  斐劍向前一欺身,殺机勃勃的道:
  “我要親手殺你!”
  紫衣人向后一挪步,道:“我希望你給我一些時間,讓我了斷几筆私人恩怨?”
  “辦不到!”
  “同時我也要查出‘附骨神針’之迷……”
  “不必,我會查明的。”
  “你非要出手不可?”
  “當然,我沒有理由讓你再活下去。””
  “你的身手可能比我高,但未必能殺得了我……”
  “事實會告訴你的!”
  “看劍!”
  暴喝聲中,一逢銀星,密如驟雨,罩身洒向斐劍。
  出聲,拔劍,發招,快得猶如一瞬,這一擊,“紫衣人”扶畢生功力而發,威力之強,勁勢之凌厲,震世駭俗。
  斐劍手無寸鐵,估不到對方會猝然出手,出自本能的一彈身划了開去。
  几乎是同一時間,紫影一幌而沒。
  斐劍不由七竅冒煙,大喝一聲:“那里走!”
  喝聲中,閃電般截去,但,一個蓄意以進為退,急圖脫身。一個是猝起應變,毫發之差,紫衣人,已沒人莽莽楱林之內。
  斐劍跟蹤入內,追了一程,這對方的影子都不曾看到,只好恨恨地回到原地,咬牙切齒的道:“你走不了的,下次見面,我不給你任何机會。”
  他發覺,‘紫衣人’的功力已今非昔比。這可能与‘地皇’的秘笈被他融悟,功力當然不可一世了。
  他想,自己如果早料及對方的存心,對方決不能如此輕易的脫身。
  呆立了片刻,繼續向里奔去,尋到了“地皇”隱居的洞穴,只見穴口已被巨石封堵,洞外一箭之地,有一座新冢。墓碑上划著:
  “武林奇人地皇之墓”八個大字。
  殺害“地皇”的凶手是誰呢?凶手的目的何在呢?
  “紫衣人”既為他收尸埋骨,又提出三日前曾救“無后老人”的證言,證明他不是凶手,但,“地皇”是真的死于三日前,抑是死于今日,卻死無對證了,事實上又不能開墓驗尸,那對老者將是最大的褻瀆。在真相未明之前“紫衣人”仍脫不了嫌疑,以他的為人而論,什么殘忍的事都做得出來。
  “地皇”修遇意外,是他說什么也估不到的事。
  他在墓前對死者作了一番無言的哀悼,然后顧然出谷。
  甫出谷口,尹一凡已迎上前來,道:“大哥,辦妥了?”
  斐劍吐了一口悶气,道:“地皇業已遇害了!”
  “什么?地皇死了?”
  “是的!”
  “如何死的!”
  斐劍把遇到“紫衣人”的經過說了一遍。
  尹一凡半晌無言,久久才道:“從‘三元老人’開端,武林各輩高手,接連遇客,這不是偶然的。”
  “依凡弟的看法呢?”
  “可能是有計划的屠殺。”
  “以‘地皇’的身手,雖說雙目盲殘,但能殺了他的,武林由能找几人?”
  “但他畢竟死了。”
  “這凶案謎底,我誓要揭穿!”
  “大哥,這是你的劍!”說著,遞上一柄連鞘寶劍。
  斐劍駭然不解的道:
  “我那里來的劍?”
  “贖罪人所贈。”
  劍斐這一震更是非同小可,一看接過寶劍,栗聲道:
  “贖罪人?”
  “是的!”
  “怎么回事?”
  “他要我倆立即赶赴南陽,解丐幫之厄,同時他說用劍是你的長處,你不能舍長而就短,所以留下這柄給你用……”
  “他人呢?”
  “剛走不久!”
  “他什么形象?”
  “很抱歉,我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這柄劍是他放在林中,臨去傳聲交代,要我人林去取……”
  “你沒看到他的真面目?”
  “連影子都不曾瞧到。”
  “奇了,他究竟是什么來路呢?凡弟,依我看,他才是真正的“陰魂不散”,神出鬼沒,行事令人莫測高深,尤其,他對我一切了如指掌,這簡直太可怕了。”
  尹一凡苦苦笑道:“的确,在‘贖罪人’之前,我這外號算用了,我曾一再設法窺視他的廬山真面目,但半籌莫展,他傳聲是种獨門絕技,似遠又近,忽左忽右,我費盡心机,卻無發查出他的位置。”
  斐劍感慨的道:“我自號‘掘墓人’,現在才感到有點夜郎自大,究意能埋得了多少惡人呢?”
  “大哥,別气餒,‘贖罪人’推許你將成為天下第一人……”
  “我?……唉!在武林中不過苦海一栗啊!”
  “大哥,言歸正傳,你仔細看看這把劍!”
  斐劍心中一動,舉劍審視,忽地發現劍柄上赫然有兩個細珠鑲嵌的篆字。
  “屠龍”
  不由失口而呼道:“屠龍劍!”
  他不期然的聯想到“屠龍劍客司馬宣”,母親遺命要自己殺他,而從各种跡象推斷,他是自己生身之父,据“紫衣人”透露,十年前被“宇宙一尊”廢功殘目,放逐在石碣峰頭的石洞中,渡那比死還難堪的凄慘歲月,“屠龍劍客”与“紅樓主人”本是一雙情侶,“紫衣人”以此為餌,誘使“紅樓主人”上石碣峰,炸毀石洞,兩人同遭活埋,而那訊息,是自己傳達与“紅樓主人”的,自己不知不覺中成了殺父的幫凶。
  “紫衣人”自承從与“屠龍劍客”是至交,他為可要毀他?
  “紫衣人”誘殺“紅樓主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紫衣認”又曾透露“屠龍劍客”与東方霏雯有夫妻的名分,阻止自己和她交往,而他卻又不擇手段的追求東方霏雯……
  他的話有几分可信?
  這些錯綜复雜的恩怨情仇,使斐劍心亂如麻。
  如此“紫衣人”正如東方霏雯所指斥的,不擇手段信口雌黃,那所有的情況都屬子虛,完全出于“紫衣人”的虛构,這种种謎底,將更難揭破了。
  他愿意“紫衣人”的話,全是謊言,他仍不忘情于東方霏雯,如果“屠龍劍客”真是自己的父親,而東方霏雯与他又真是夫妻名份的……
  他不愿再深想,他覺得這种想法對崔婉珍是一种罪過。
  他試著強迫自己不再想東方霏雯,而把感情移注給崔婉珍。
  尹一凡悠然開口道:“大哥,你知道此劍來歷嗎?”
  劍斐下意識地一顫,道:“不知道?”
  “可是你已經發現了些端睨,才會失神的想的,是嗎?”
  “說話別繞彎子!”
  “据‘贖罪人’說,這是“屠龍劍客司馬宣”的成名兵刃,也是他的遺物……”
  “怎么樣?”
  “屠龍劍客就是令先尊。”
  “哦!”
  斐劍額上滲出汗珠,這是一個可怕的事實,他曾想避免,但現實一再地逼他接受這事實,他痛苦地哼了一聲,道:“贖罪人還說了什么?”
  “他說,愿你善用這柄劍!”
  “這劍怎會到他手中?”
  “這就不得而知了!”
  “凡弟,這謎底不揭穿,我會發狂,你坦白說一句,‘贖罪人’是否令師?”
  “不是!”
  那峰頭上業已被毀的凝冢呢?“紫衣人”在听說所葬非人時,把它劈殘,為什么?他不是當事人,受騙也不是他。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謎!
  离奇!可怕!難解!
  看來唯一解開這謎底的,只有“贖罪人”,而“贖罪人”本身的作為,也是一個极大的謎,可惜,自己被他尋上時,雙目失明,否則將可得悉他的真面目。
  心念之中,沉聲道:“贖罪人要你我赶去丐幫總舵?”
  “是的!”
  “他本人想來不會置身事外?”
  “那將是當然的事!”
  “我們走!”
  說著把“屠龍劍”斜跨腰間,兩人并肩而馳。
  斐劍心中相當紊亂,他希望此去南陽,能碰上‘贖罪人’,解開心頭的死結,否則這精神上的折磨,真的會使他發狂。
  許多問題,看似茫然無緒,但又似乎相互關聯,痛苦的是沒有一貫的脈絡可循。
  這不單是思与仇的問題,還有身世夾雜其中。
  越過荊山,已是第三天的日中,打失之后,繼續尋道登程。
  一路之上,沸沸揚揚,傳著丐幫總舵被据的消息_
  經襄陽渡漢水;直達新野,距离南陽便不遠了。
  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疾赶,斐劍倒不覺得怎么樣,尹一凡可就在些疲累不堪了,原因是斐劍心急,不,自覺的用上了七成功力赶路,尹一凡必須以全力始能跟上,這一來,把功力不俗的尹一凡拖慘了。
  斐劍發覺之后,內心很覺過意不去,約莫起更時分,就在路邊一個小店投宿,尹一凡自是求之不得,他不也管那一身化子打扮引起的猜疑,酒飯之后,倒床便睡。
  野店無夜市,二更光景,便巳万籟俱寂,斐劍心事重重,毫無睡意,獨自對著昏黃的孤燈,默然枯坐。
  突地——
  一陣低沉而慘厲的呻吟聲,隱隱傳入耳鼓,斐劍心中一動,凝神細听,那呻吟聲是發自天井對面的客房。
  那呻吟聲似是經過极大壓抑但又忍不住而發出來,若非靜夜,還真听不出來。
  是臥病的客旅?還是受傷的武林人?
  聲音時斷時續,一聲聲扣人心弦。
  斐劍終于忍不住啟門而出。跨越天井,向對面房間走去。
  房內無燈無燭,黑洞洞的,這一走近,那呻吟聲越發清楚了,對方似在被一种极度的痛苦在折磨。
  斐劍剛待舉手拍門,身后突然傳出一聲輕“噓!”,回頭一看,尹一凡已不知什么時候來到天井中。
  “賢弟……”
  “噓”
  尹一凡以手反映在嘴上一比,示意斐劍閉聲,同時招了招手。
  斐劍惊疑地遇到尹一凡身傍,道:“怎么回事?”
  尹一凡惶然用手一指,斐劍順著他的手一看,登時毛骨悚然,駭畢至极,只見在鄰房昏味燈光映照下,那呻吟聲不止的房門上,赫然挂了一件白色的女子外衫,衫上斑斑累累,架滿了刺目的血清。
  他再次道:“怎么回事?”
  “回房去說……”
  “在這里說不是一樣么?”
  “大哥,聲音小些!”
  “咦!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虛?”
  尹一凡生怕暗中有鬼似的,四下一掃之后,硬把斐劍拖回,掩上了房門,神色之間十分緊張的道:“大哥,你看見那血衣了?”
  “是的,怎樣?”
  “我們在大事待理,犯不著去惹這麻煩!”
  “我不懂你的意思?”
  尹一凡皺了皺眉頭,道:“真的不懂?”
  斐劍不耐煩的道:“我几曾對你說話打過折扣?”
  “大哥可知那血衣的來路?”
  “什么來路?”
  “血衣娘子標記……”
  “血衣娘子?”
  “是呀!”
  “陌生得緊。”_
  “大哥可真是孤陋寡聞……”
  “論江湖閱歷,我決不及你,這是無須說得了?”
  “血衣娘子是一個嗜殺如命的女魔,二十年前黑白兩道聞風喪膽,業已二十年不听人提及,想不到今夜在此出現……”
  “那血衣何以要挂在房門之上?”
  “這是表示任何人不得妄窺那房間。”
  “你可听見那呻吟之聲?”
  “听見了,依我听來,可能是個老人?”
  “這事既已被撞上了,能不管么?”
  “大哥,二十年前武林中流傳這一句話:“宁見閻王,不見血娘……”
  “血娘比閻王還可怕么?”
  “不錯!”
  “為什么?”
  “血衣娘子心黑手辣,被她碰上的,決無活口。同時,她殺人手法特异,可說集古今殘酷之大成……”
  “如此說來,我倒是非見識一下不可了!”
  “丐幫的事刻不容緩!”
  “我想,現在有一個人在被宰割,一個武士,怎能見死不救,同時照你的說法,這女魔罪惡滔天,除去她是一件功德!”。
  窗外,一個陰森森的聲音接口道:“好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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