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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人劍交易


  斐劍柔聲道:
  “珍妹,我不能不走,為了追查父母仇人的下落,我必須要在‘血衣娘子’頭里赶到少林寺!”
  崔婉珍黯然一笑道:
  “劍哥哥,這是正事,我不能阻你,你看,我多么自私!”
  “若非不得已,我何嘗又愿意离開呢!”
  “你等等,我拿劍來!”
  說著,轉入另一間石室,捧出那柄“天樞神劍”,姍姍移步母親墓前,雙膝一屈,把劍高舉過頂,顫聲祝禱道:
  “爹,娘,女儿已完成遺命了!”
  斐劍也激動万分,跪下接過“天樞神劍”口里道:
  “師父,各位師伯,師伯母,弟子誓仗此劍,報師仇,申正義,英靈共鑒。”
  空气顯得穆肅無比。
  崔婉珍親自替斐劍佩上神劍,情深款款的道:
  “劍哥哥,我要留此伴母親之靈,望你早回!”
  斐劍搖了搖她的柔夷,道:
  “珍妹,我辦完事立即回頭!”
  “我等你!”
  “你珍重,我這就走了!”
  “不吃點東西?”
  “不必了,時間緊迫,怕誤了事!”
  崔婉珍依依不舍地把斐劍直送到一線天狹谷之外,在斐劍不斷的催促下,才含著兩泡淚水,折回“劍冢”。
  斐劍也不胜凄然,他能想得到她的心境,一個少女、在不見天日的墓室中,渡那凄冷枯寂的歲月,的确難熬,前此、她是守父親遺命,守護神劍,等待它的主人,現在,使命已了,她等待的了,就是他了。
  突地,一個意念浮上他的心頭,使他打了一個寒噤,“獅魔”的故事會不會重演?在此之前,崔婉珍仗著劍冢奇陣和神劍,維護她自己的安全,現在自己帶走“神劍”,她等于失了一重屏障,以她的功力,加上奇陣,一般武林人當然為不足為虞,但要再遭遇象“獅魔”那等高手的侵襲,后果就難料了。
  可是,自己不能留下神劍,也不能不走,帶她一道又諸多不便……
  想來想去,他想到一個釜底抽薪的辦法,只要自己得劍的消息,傳出江湖,就可以把一般覬覦神劍的注意力,移轉到自己的身上,這樣,崔婉珍就不再會被人侵扰了,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打開這個結,心頭為之一松。
  由于今天彼此身份有揭露,他愛她的心,已完全踏實,這對切斷東方霏雯的愛,是一股力量,這力量幫助他使意志更堅決。
  心念之間,一聲斷喝倏告傳來:
  “站住!”
  斐劍止住步子,暗忖,看來“金月盟”并未放松對“劍冢”的監視,這可來得巧,正好借此實施那釜底抽薪之計。
  數條人影,從岩角后轉了出來,
  當先的,并不陌生,赫然是“金月盟”屬下“神武隊統領王慶候”,后隨六名猛騖的黑衣漢子。
  斐劍冷冰的道:“原來是王統領,久違了!”
  王慶候嘿嘿一笑道:
  “彼此!彼此!本座等候少俠,真有些望眼欲穿,但總算等到了!”
  “等在下?”
  “一點不錯!”
  “有何見教?”
  王慶候目光朝斐劍腰間一掃,陰狡的道:“少俠腰間所懸的……”
  斐劍聲音中一無表情地道;
  “天樞神劍,劍冢藏珍!”
  “哈哈哈哈,少俠倒是爽快人!”
  “閣下等人是假,等劍是真,對吧?”
  “少俠快人快語,說對了!”
  “貴盟主所發不許与在下為敵的禁令……”
  “已經解除了!”
  “很好!”
  “少俠身帶神兵,行走江湖,恐怕不妥吧?”
  斐劍冷嗤了一聲道:
  “有什么不妥?”
  王慶候嘿嘿一聲冷笑道:
  “將成眾矢之的!”
  “這是在下的事,王統領何必操這份心?”
  “本座是好意!”
  “好意心領了,倒是王統領的來意還沒有說出來?”
  “少俠當知敝盟常川駐守‘劍冢’的目的?”
  “在下不懂!”
  “如此本座告訴你,為的是不讓這神兵落人任何武林朋友之手!”
  斐劍登時殺机上涌,但仍冷漠的道:
  “劍已人本人之手,閣下准備怎么辦?”
  王慶候大刺刺的道:
  “那就請少快解劍交与本座!”
  斐劍几乎失口而笑,不屑至极的道:
  “憑閣下而出此言,未免太不自量了!”
  “未見得。”
  “閣下能在本人劍下走出一招,此劍立即雙手奉上!”
  王候陰惻惻的一笑道:
  “本座倒是沒有交手的打算。”
  “莫非要在下拱手奉劍?”
  “差不多!”
  “哈哈哈哈,王慶候,‘金月盟’多行不義,為禍武林,在下倒是有意把各位留在此地。”
  王慶候身后的六名黑衣漢子,面上毫無表情,鎮定得出奇。
  斐劍不由凝云頓起,難道對方有所持么?
  王慶候面不改色的道:
  “少俠,想象与事實是兩回事,本座堅信少快會拱手送劍的!”
  “姓王的,有什么陰謀抖出來吧!”
  “嘿嘿,陰謀.談不上,只是有位姑娘希望少快能慷慨獻劍,救她一命。”
  斐劍心頭大震,莫非崔婉珍已落人對方手中不成?當下栗聲道:
  “她是誰?”
  “少俠的同門!”
  “誰?”
  “那不是么?”
  岩角之后,兩個黑衣漢子,挾持著一個青衣女子現身出來,迅速地向這邊行來,在距現場三丈之處停下。
  斐劍目光掃處,不由惊魂出了竅,被對方挾持的女子,赫然是四師伯的遺孤,師姐方靜嫻,她的蒙面巾已被取下,露出那堆滿疤痕的奇丑怪臉。
  王慶候得意的一笑道:
  “如何?”
  斐劍怒發如狂,“颼!”地拔出了“天樞神劍”……
  王慶候一揚手,道:
  “少俠,你不愿見她流血吧?”
  适時,挾持方靜嫻的兩名黑衣漢子之一,把手掌按上了方靜嫻的“天靈”。
  斐劍气得渾身戰抖,厲聲道:
  “我不殺盡,‘金月盟’這批狐鼠,誓不為人!”
  王慶候冷冷的道:
  “少俠,那是以后的事了,談談目前的交易吧!”
  “交易?”
  “嗯,一樁好生意!”
  “王慶候,你准備怎樣?”
  “以劍換人!”
  “卑鄙無恥……”
  “就算如此吧!”
  斐劍鋼牙几乎咬碎,栗聲道:
  “如果本人說不呢?”
  “不會吧?”
  “會的話呢?”
  “她將死無全尸!”
  斐劍肝膽皆炸,空負一身絕學,這時卻動不了手,他做夢也估不到方靜嫻會落入對方手中,而且算定了自己會得到了神劍,布下圈套,在此等候。
  方靜嫻是四師怕孤遺,豈能任其慘死對方之手?
  但,“天樞神劍”是師門重寶,師父及四位師伯的因這劍及秘笈而飲恨九泉,豈能拱手送与別人,更何況,自己將憑這劍了斷恩仇,除魔衛道……
  怒,使他几乎發狂!
  恨,使他全身血管几乎爆裂!
  但,方靜嫻在對方手中,再恨再怒,又何濟于事。
  他要毀眼前這九個人,易如反掌,但方靜嫻呢?
  方靜嫻滿面疤痕,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目光遲滯的,与以前分手時相較,判若兩人,不言可喻,她不是被制了穴道,便是被廢了功力。
  當初,在巫山后峰的峽谷中,方靜嫻憑他師父“殺人王”的一個手勢標記,使“巡察總監高寒山”一行膽落,自挖一目而逃,想不到現在她被制于對方之手,武林風云瞬息千變,的确難測。
  對方怎會知道自己与她的這一重淵源呢?
  心念之中,切齒道:
  “王慶候,你斷定在下會屈服?”
  王慶候一愣神,道:
  “會的,因為她是你師門唯一后人!”
  “從何證明?”
  “第一,是她自己承認的,第二,如果不确,你掘墓人早出手了!”
  “她……自己承認?”
  “干脆告訴你,在敝盟主‘移神大法’之下,沒有人能守住心底秘密!”
  斐劍不由不信了,他自己曾領教過“紫衣人”所施的“移神大法”,想不到“金月盟主”也施這門邪功。
  “王慶候,放了她!”
  “你認為辦得到嗎?”
  “本人決不放手神劍,你們在場的九人,先為她抵命!”
  王慶候想不到斐劍會說出這話來,登時老臉一變,下意識的退了兩步,如果斐劍真的忍心犧牲方靜嫻,他們一個也逃不了,斐劍的功力,他很清楚。
  但,斐劍真的會這樣做嗎?
  畢竟姜是老的辣,王慶候一退之后,臉上又回复陰鷲之色,冷冷的道:
  “本座奉命行事,悉听尊便!”
  斐劍手中劍一斜……
  黑衣人的手掌在方靜嫻頭上一幌,方靜嫻兩眼發直,對目前情況毫無反應。
  斐劍沮喪地垂下了劍……
  王慶候何等老到,業已看出斐劍決不會犧牲方靜嫻,緊迫著道:
  “少俠,這趟交易,你非做不可,你有本領的話,將來可以奪回神劍,人死了,可就無法還魂了!”
  “你敢?”
  “本座有何不敢,不敢就不會接受這任務了!”
  斐劍一顆心在瀝血,俊面扭曲得變了形,他除了屈服,沒有第二條路走。
  王慶候接著又道:
  “少俠,愿成交嗎?一句話,否則本座帶人回去覆命,不過,話得講明,這一帶回去,會發生什么事,可就難料了……”
  “准備把她怎樣?”
  “她不會被殺,雖然她面容已毀,但一個有根基的處女,用處很大的!”
  斐劍雙目几乎噴出火來,心中的怨毒,實在無法以言語形容,他想到了“陰風隊”也想到“天竺八魔”所擅的各种人神共憤的邪門工夫,方靜嫻落入對方手中,后果簡直無法想象,必然是,那比死更殘酷,更可怕。
  他無助的默念著:“師父、師伯,在天有靈,指示弟子該如何做?”
  王慶候一揮手道:
  “少俠,后會有期了!”
  斐劍咬緊牙關道:
  “且慢!”
  “少俠愿意成交了?”
  “我……原意!”
  這三個字,他費了极大的力气吐出口來。
  王慶候陰森的一笑道:
  “如此少俠先解劍!”
  “先放人,在下決不食言!”
  “以少俠的身手,當不虞本座等背信?”
  “那你的意思認為怎樣?”
  王慶候似乎早有成算,毫不猶豫的道:
  “少俠在交出神劍,接回了同門之后,再出手奪劍,大概不是難事?……”
  斐劍暗罵一聲好陰險的老狗,自己根本沒有這打算,他卻想到了。
  “以你之見呢?”
  “少俠先解劍交与本座,待驗明真假之后,由本座攜劍覆命,少俠在原地稍候,待本座回頭,立即放人!”
  斐劍几乎气得發昏,但卻莫奈其何,這一著真絕,可稱万無一失,自己神劍离手,如果“金月盟主”不速而至,別說救不了方靜嫻,自己的命也得賠上。
  心念及此,恨不能硬起心腸犧牲方靜嫻。
  但,眼前情況如此,這心腸如何硬得起來。
  正道与邪道的分別,也在于此。
  王慶候再次摧逼道:
  “如何?本座不耐久等了!”
  斐劍跺了跺腳,還劍入鞘,解了系帶……
  王慶候不愧老奸巨滑一伸手道:
  “拋過來吧!”
  斐劍顯得有些麻木地抬手作勢欲拋……
  驀在此刻——
  兩條黑衣人,電旋而至,其中一人大聲喝道:
  “金環旗令!”
  身形一剎,手中高擎著一支三角小旗,上面呈現金環套月的圖案。
  “金環旗令”是“金月盟”最高令旗,除盟主之外,一体凜遵。
  王慶候与六名黑衣人漢子,齊齊俯下身去,口稱:
  “弟子等恭接金令!”
  斐劍一時之間,倒是愕怔了。
  “上諭,人質立即押回總壇!”
  斐劍心頭陡然一震,心念電轉,事逼此處,只好斷然行事,決不讓對方帶回方師姐,一切后果不計了。
  王慶候久未作答,顯然,這上諭太以突兀,使他惊凝。黑衣人一收令旗,雙雙奔到方靜嫻身上,從那兩名黑衣人手中接過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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