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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陳年舊帳


  上集書中,兩名黑衣漢子,在傳出“金環旗令”之后,從另兩名挾持方靜嫻的黑衣漢子手中,接過了方靜嫻。
  王慶候心中大是惊凝這突兀的金旗令,久久沒有出聲謝令。
  斐劍業已橫定了心,必要時孤注一擲,決不讓師姐再陷入邪魔手中。
  就在此刻,王慶候開了口:
  “請問上使,此令何人所傳?”
  原先那宣令的黑衣人怒聲道:
  “王統領,難道你敢抗命?”
  “卑座不敢!”
  “因何有此一問!”
  “卑座一日連接二令,前后不同……”
  “金旗令所至,如盟主親臨。”
  “卑座知道!”
  “還不謝令?”
  “王慶候遵令!”
  “請回原崗位!”
  王慶此這時,才直起身來,灼灼的目光一掃兩名黑衣人,道:
  “兩位上使親提人質?”
  “不錯!”
  “人質的安全……”
  “王統領不必多慮!”
  “請問盟主現在何外?”
  “總壇!”
  “兩位是從總壇持會而來?”
  “嗯!”
  “盟主根本不在總壇,何方鼠輩膽敢冒傳金令,拿下!”
  兩名黑衣人齊齊拔出兵刃,其中之一帶著方靜嫻向后疾退,另一個橫劍待敵,原先兩名挾持方靜嫻的兩名黑衣人當先扑了過去,另六名也紛紛彈身攔截。
  情況,大大出乎斐劍的意料之外,想不到“金環旗令”竟是假的?
  暴喝聲中,激戰展了開來。
  兩名黑衣漢子,頓時被轉在核心之中。
  其中一名栗聲高叫道:
  “掘墓人,你還等什么?”
  斐劍如夢方醒,冷喝一聲,拔出“天樞神劍”,向王慶候扑了過去。
  “呀!”
  惊呼聲中,王慶候面如土色,手中劍只剩下半尺長一段劍柄。
  斐劍咬牙道:
  “王慶候,納命來!”
  神劍再展,慘號隨起。
  “哇!”
  鮮血噴處,王慶候連肩帶背,被劈成了兩片。
  斐劍連看都不看,彈身射向那邊的戰圈。
  “哇!哇!”
  慘號破空,鮮血四濺,黑衣人接二連三的倒了下去。
  瞬眼工夫,只剩下了一名,早已惊得魂不附体,呆若木雞。
  斐劍是有意留這一名活口,當下劍指那僅存的黑衣人道:
  “本少使初試劍鋒,体上天好生之德,留你一個活口滾吧!”
  那黑衣人如喪家之犬,跌跌撞撞地急通而逃。
  兩名假傳“金環旗令”的漢子齊聲道:
  “少俠神勇,小的開了眼界!”
  斐劍佩好神劍,深深的道:
  “過譽了,兩位何來?”
  其中之一道:
  “小的奉命救這位姑娘!”
  “奉何人之命?”
  “贖罪人!”
  斐劍大感震惊,脫口叫道:
  “贖罪人!”
  “是的!”
  斐劍對于“贖罪人”更加莫測高深,他不但深悉自己身世,自己一舉一動,絲毫也瞞不了他,他究意是什么樣的人物呢?簡直神秘得可怕。
  黑衣漢子又道:
  “小的奉命帶走這位姑娘!”
  斐劍一皺眉道:
  “什么,帶走她?”
  “是的,這位姑娘中了迷神奇毒,必須從速化解……”
  “她……中了毒?”
  “少俠應該看出來,她的神志已失。”
  “貴主人能解救她?”
  “正是如此!”
  斐劍把目光移注到方靜嫻面上,凄聲道:
  “師姐,認得出我嗎?”
  方靜嫻兩眼發直,毫無反應,比死人只多了一口气,斐劍心中一慘,几乎掉下淚來,但他忍住了,他不愿在陌生人面前落淚。
  “貴主人如何稱呼?”
  “贖罪人!”
  “在下問他的身份?”
  “這一點恕小的不能置答!”
  斐劍長出一口長气,無可奈何的道:
  “上覆貴主人,在下謹致謝意!”
  “少俠不必多禮!”
  “兩位奉命要帶走她?”
  “是的?”
  “不怕,‘金月盟’,爪牙中途截擊?”
  “這一點敝主人已有安排!”
  斐劍心中大感為難,他實在不放心把方靜嫻交在不知其來路的陌生人手中,但人是對方救的,同時方靜嫻中迷神之毒不假,自己的确無法解救,窒了片刻之后,道:
  “在下可否請問她將被帶往什么地方?”
  “歉難奉告!”
  斐劍不由心中有气,慍聲道:
  “如果在下不同意兩位帶人呢?”
  黑衣人充滿自信的道:
  “敝主人說少俠斷不致留難,這位姑娘除了他沒有人能救!”
  斐劍不由語塞,好半晌之后,才下了決心的道:
  “上覆貴主人,大德不言謝,在下銘記心底!”
  “小的遵命轉達!”
  “如此請便吧!”
  兩黑衣人各自抱了抱拳,其中之一挾起方靜嫻,如此而去。
  斐劍這才上路,朝嵩山方向疾赶。
  嵩山。
  少林禪寺。
  這威震中原武林的古剎,日上三竿,鐘不鳴,鼓不響,全寺一片死寂,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也是不該有的現象。
  整座少室峰,似被一層慘霧愁云所籠罩。
  從峰腳直至山門,不見半個人影。事實非常明顯,這執中原武林牛耳的名門大派,業已發生了不尋常的變故,不錯,事實的确如此,少林寺正面臨存亡的考驗。
  大雄寶殿之前,正院之中,數約千名的少林各代弟子分兩廂羅列盤坐,左右相對,露出居中一方空地,由正殿階沿以韋陀殿。
  殿廊上,也是光溜溜一片人頭,但井然有序,襯著各色袈裟,場面顯銳。
  第一列,十八名虎面壯僧,是“羅漢堂”的弟子,也是寺中的精英,無比庄嚴。
  第二列,老少不等,是各殿堂住持和執事僧。
  居中一列,三疊薄團之上,端坐著一位錦讕袈裟的古稀老憎,寶相庄嚴,垂眉合國,狀同入定,這便是少林當代掌門“無相禪師”。兩側.分立著的是首座維那侍者……一共十名。
  掌門身后,是八大護法,再以后,也是最后一列,便是十大長老。
  上千僧眾,不聞半絲聲息,全院靜得落針可聞。
  气氛在肅穆之中透出异樣的恐怖。
  突地——一
  掌門“無相禪師”開了口,聲調是顫栗的:
  “數日前‘武當’已繼‘丐幫’之后,屈服于‘金環旗令’之下,本派是碩果僅存的一個門戶……”
  為了不太激動,話聲頓了一頓,又接下去道:
  “本派自祖師東渡,雖曾一再歷劫,惟均仰賴佛力,化險為夷,但此次情況不同往昔,武林劫數業已形成,本座愧不能維護少林一派……”
  話聲又是一頓,空气沉重得使人窒息。
  “午時最后限期將到,本座重申前諭,除指定的護法弟子之外,其余各代弟子,立刻离寺!”
  場面一片死寂,沒有絲毫反應,所有僧眾,一個個如泥塑木雕。
  “無相禪師”沉痛地又道:
  “祖師有靈,當鑒納本座備不得已的措施,少林一脈,不能因本座而斷,各同門即各代弟子,除有托身之所者外,一律赴蒲田下院,徐圖振興。
  死寂依然,只是每一弟子的面色更加深凝了,那是一种悲痛与堅毅的滲和。
  “無想禪師”徐徐起身,湛然目光遍掃全場一周,大聲道:
  “這是論令,各弟子膽敢不遵!”
  “阿彌陀佛!”
  一片震耳的佛號,算得對掌門人的答复。
  “無相排師”存不住气了,庄嚴如神的法相在變,變得令人惊栗。
  首座長老‘悟因’,适時開口道:“各同門立意与寺共沉亡,其志可嘉,唯禮有經權,事有達變,此次浩劫,并非少林一門,而是整個武林之劫,各位因博一個‘名’字,而甘心斷喪本門元气,斷送祖師基業,而非明智之舉,同時,本門自開派立法以來,還沒有發生過抗命的前例,雖事出非常,仍為門規所不許,愿各同門,各弟子三思!”
  “無想禪師”厲聲喝道:“令出法隨,各弟子立即行動!”
  驀在此刻——
  鐘樓上傳出三聲悠長的鐘聲,這鐘聲在此刻听起來,似乎十分凄厲刺耳。
  “無相祥師”面色陡沉。
  各護法長老也同時面上失色。
  僧眾群中,起了一陣微微的哄動。
  站在掌門身畔的‘維那’忍不住脫口道:“時辰未至,怎地……”
  話才出口一半,只見面對“大雄寶殿”的“韋陀殿”門口,院中所留空地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個白發蒼蒼,枯瘦如鬼,身著一件剌目的血漬斑斕的上衣,雙目精光炯炯,雖在大白天仍如電炬般懾人。
  監寺“無后”起身面向“無相神師”合什道“稟掌門師兄,來的是‘血衣娘子’!”
  無相禪師沉聲道:
  “本座知道!”
  “請示下?”
  “先問明對方來意!”
  “遵法諭!”
  監寺“無后”緩緩下階向“血衣娘子”行去……
  全寺僧眾,一個個怒形于色,少林規矩,婦女不許入寺。
  “血衣娘子”怪聲吼道:
  “無相,你搭什么架子,難道要老身參見不成?”
  所有少林弟子,全成了怒目金剛。“血衣娘子”闖寺業已犯了禁例,又复對掌門人如此無禮,對整個門派來說,的确是种重大的侮辱。
  “無垢”在行近“血衣娘子”八步之外,合什道:“施主當知本寺禁例!”
  “血衣娘子”冷冷一哼道:“什么禁例?”
  “女施主向不入寺……”
  “廢話,老身愛來就來。”
  “無垢”強忍怒气,道:“女施主此來必有見教?”
  “當然,叫‘無相’答話!”
  “阿彌陀佛,貧僧奉諭請教來意?”
  “老身說話向來只說一遍,你滾開!”
  “無垢”修養再高,也無法忍受這公然侮蔑,老臉一沉道:“施主別太過份!”
  “血衣娘子”嘿的一聲冷笑道:“你找死么?”
  僧眾之中,起了怒哼之聲,
  “無垢”高宣了一聲佛號道:“施主視少林于無物?”
  “血衣娘子”面上倏現獰容,舉步便向欺……“無后”雙掌一揚……
  “血衣娘子”腳步未停,單掌拂了出去,“無垢”揚掌本屬虛勢一見對方出手,雙掌猛然吐勁。
  “砰!”的一聲巨震,勁風四射,“無垢”登登登一連退了四步,臉上肌肉抽動了數下,口角沁出了兩縷鮮血。
  所有列坐的弟子,紛紛起立,但格于戒律,沒有一個敢擅自出手。
  “血衣娘子”越過,“無垢”身邊,向掌門方丈存身的殿廊欺去。
  “血衣娘子”怪吼一聲道:
  “無相,你迫老身殺人么?”
  “無相禪師”不愧名門之長,心中雖已怒极,但仍保持風度,一揮手道:
  “護法讓道!”
  八大護法恭應一聲,向左右閃開。
  “無相禪師”徐步下階,合什道:
  “施主清道來意!”
  “血衣娘子”獰聲道:
  “無相,十五年前,有一個叫‘百靈女孔映紅’的女子前來少林求取一粒‘大還丹’,被你們仗勢欺凌,有這回事嗎?”
  “無相排師”宣了一聲佛號道:
  “有此事,不過施主所謂仗勢欺凌四個字有欠妥當!”
  “這姑娘暫且不論,老身問你,人呢?”
  “恕本座無法置答!”
  “什么意思?”
  “當年那位少女施主恃強硬索‘大還丹’,還傷本門數十弟子,最后本座被迫無奈,才下令以‘羅漢陣’擒她,事后,本座体我佛慈悲之旨,仍賜丹放行……”
  “真的如此?”
  “出家人戒妄語!”
  “人呢?”
  “本座業已說過無從奉覆。”
  “毀尸滅跡了?”
  “無相大師”全身一顫,栗聲道:
  “施主不可隨便出語!”
  “血衣娘子”淚中殺芒暴射,厲聲道:
  “無相,長言短敘,今天你必須有所交代!”
  “本座無從,也無須交代!”
  “你推得很干淨?”
  “事實如此!”
  “無相,如果你沒有明确交代,告訴你……哼,老身將大開殺戒,血洗少林!”
  此言一出,全場皆震,“無相禪師”不期然地退了一步,八大護法同時面現殺机,十長老与各殿堂住持齊齊作色而起。
  空气驟呈無比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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