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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錯再錯


  史莒這些年來,在七位极難侍奉的公子小姐折騰下,為了适者生存,人已訓練得机警絕倫,凡事能隨机應變,見話答話,口齒伶俐到了极點,當下,他神色泰然地,毫不猶豫地迅即答道:“啟稟鐘爺,小的也是聞警而來!”
  九頭太歲鐘競年打量了彩虹女許萍一眼,許萍順著他的眼光,一福道:“唉!也不知什么事,這樣晚了,四小姐還叫莒儿來傳小婦人。”
  九頭太歲鐘競年濃眉微皺一揮手,道:“這里沒有你們母子的事,四丫頭既然找你,你就快去吧!”
  彩虹女許萍應了聲:“是”帶著史莒,在囂亂的人聲中,向后園走去。
  母子二人慌慌忙忙來到后國,史莒道:“媽,你等一下,我去弄兩匹馬來。”身形一晃,扑向馬房。
  密室的警訊,也惊動了馬房的馬夫,他們沒有資格過問庄中大事,由于好奇心的驅使,都站在馬房外面,伸頸而望。
  一見史莒出現,大家一窩蜂地圍上來,七言八語地道:“史爺,出了什么事?”
  “史哥儿,是哪里來的狂人,吃了熊心豹膽,敢來‘梵淨山庄’生事?”
  史莒在公子小姐們面前,只不過是一個跑腿听差的小書童,可是在這批人眼中,身份就完全不同了,他是公子小姐的親信,隨便一句話,就可以砸了他們的飯碗,他雖然從來沒有做過這种害人的事,但誰又不巴結他三分,那些年紀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就涎著臉稱起他爺來了;那些年紀比他大得多的,也少不了稱他一聲“哥儿”。
  平時,史莒總是笑嘻嘻地和他們打成一片,可是這時,他沒有時間,也沒那种心情,寒著臉“哼!”了聲:“快牽兩匹上好腳力的‘待命馬’給我!”
  以他的身份,在這种場合,不必多作解釋,才有分量,才有气派。
  當然,大家心里也有數,他的話還不就等于公子小姐們的話,誰敢多問一句,同時,大家也知道他的脾气,要不是事情緊急,他也不會拉下臉來。
  真是一呼百諾,史宮的話剛出口,馬房里便有人接口道:“來了!來了!大家讓開!”
  一陣蹄聲得得,兩個馬夫,牽來了兩匹駿馬。
  要知,“梵淨山庄”領袖武林,為了應付突發事故,經常有十匹駿馬,鞍不离体,隨時待命。
  史哥儿出口要,馬夫們不敢馬虎,牽來了兩匹腳程最好的。
  史宮笑了笑,道了聲:“多謝!”翻身騎上一匹馬,又道:“你們誰去傳一聲,四小姐要出去,叫他們先把右園側門開好!”
  話說完,不待回答,雙腳一夾,催動坐騎,沖出馬場,來到彩虹女許萍藏身處,招呼彩虹女許萍上了馬,就在園中放開馬步,向右側門沖去。
  四小姐的脾气,誰不知道,招惹不得,興之所致,還不是高興怎樣就怎樣,早就有人道知守門的把右側門打開了。
  由于“梵淨山東”沒有發生過事故,大家的警惕性久已松懈,雖說這時有了警訊,大家也沒有十分放在心上。
  何況,這是四小姐的吩咐,誰敢不遵。
  來到右側門,史莒母子一聲長嘯,沖出了“梵淨山庄”。
  等到那守門的人,看出另一位不是四小姐而覺不對時,已是攔阻不及,不僅攔阻不及,就是問話的机會都沒有,轉眼便不見了史莒母子二人的身影。
  警鈴響起前不久。
  冒牌南刀史烈孤子史威,正喜心翻倒地行過了拜師大禮。
  北劍程中和宿愿得償,其內心的快暢,更是胜過任何人,只听全廳之中,他的笑聲最是洪亮!
  “哈!哈!哈哈!”
  “叮!叮!叮!”鈴聲傳來,惊得他全身一露,他的笑聲,陡的一收,几乎沉不住气,就要長身而起,赶去察看。
  密室之內,放的是什么東西,只有他心里有數,他焉得不急?
  就在這時候,坐在他右邊的大夫人玉美人白倩如,忽然把一只手壓到他的腿上,要他鎮靜,不可失禮,莫叫四位不世奇人看輕了“梵淨山庄”。
  北劍程中和對這位大夫人平日最是敬服,當時只好捺住一顆跳動的心。
  可是,過不了片刻,他還是沉不住气,皺著眉梢,起身向黃山四老拱手道:“晚輩為四位准備了一點東西的,意欲告罪暫退,取來請四位老前輩過目。”匆匆出了花廳,向密室赶去。
  這時,九頭太歲鐘競年已經按鈕開好了大廳正門,吩咐其他之人守在廳外,自己正瞧著密室石門上那兩雙手印發怔。
  石門推開了五寸有奇,室內的鈴聲仍是響個不停。
  敢情,他也不便進入密室,又不知停止鈴聲之法,一時無所适從。
  北劍程中和身形在九頭太歲身邊一落,道:“鐘賢弟,你發現是誰沒有?”
  隨聲,雙門如炬,投向石門上兩雙掌印,臉色陡的一凝,過前一步,伸手門內,摸了一摸,警鈴之聲頓止。
  接著,雙掌貼在石門上,向右推過二尺,也不等九頭太歲鐘競年答話,一斜身入了密室,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只錦盒,臉色也平靜了下來。
  他一面拉攏石門,一面慶幸地道:“還好,來人并未進入室內。”
  九頭太歲鐘競年吁了一口气,道:“小弟覺得史宮母子二人,嫌疑非常重大。”
  北劍程中和腦中電閃般掠過彩虹女許萍在迎賓時那种不服的神情与那聲難解的“咦”,點頭道:“不錯,正是他們母子二人。”
  九頭太歲鐘競年听他如此語气,不禁訝然道:“庄主早就知道了?”
  北劍程中和搖頭苦笑道:“我還是比她慢了一步。”一頓,道:“不知她逃走了沒有?”
  九頭太歲鐘竟年“哦!”一聲,道:“武林中平靜太久,小弟的腦子一點也不靈光了。”
  敢情是想到剛才被騙過之事。
  北劍程中和朗朗一笑道:“賢弟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廳外有人大聲稟道:“史宮母子,假傳四小姐之命,騎了兩匹快馬,沖出右側門,逃出庄去了。”
  九頭太歲鐘競年大吼出聲道:“好小子,我要讓你們逃出手去,便算不得九頭大歲!”身形倒翻而起,向大廳之外射去。
  北劍程中和急急囑咐道:“賢弟,我要活口!”
  “梵淨山庄”飛騎四出,同時,也發出了北劍程中和的信行“英雄令”,務必緝捕許氏母子回庄問話。
  這件盜竊未遂案,在北劍程中和眼中看得非常嚴重,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一笑置之,唯獨可能牽涉到他盟弟史烈的任何大小事故,他不能絲毫放松。
  他有保護盟弟史烈遺孤的重托,他知道史烈人緣不好,仇家很多,万一保護他的獨子不周,出了差池,他將如何和他的盟弟在泉下相見?
  所以,他不得不未雨綢繆,遇事留心。
  北劍程中和把遣緝這事作過适當安排之后,回到花廳外面,整了一下衣冠,換了几口气,將緊張的神經松弛下來,恢复了宁靜平和的气度,笑哈哈地步入廳內,捧著那只錦盒,送到黃山四老面前,道:“這是晚輩替威侄准備的一本千年參王,請四位老前輩過目之后,就在今天成全了威侄可好?”
  黃山四老之首甘明,伸手接過錦盒。
  北劍程中以解釋的口吻又道:“夜長夢多,這本千年參王給威侄服下了,便不怕外人垂涎生心了。”口气中,已點出了剛才警訊的緣由。
  二夫人閃電娘娘藍紉秋雙目棱芒似電,從北劍程中和臉上一掠而過,鼻子里冷哼了一聲,實是責怪北劍程中和只知替人家作嫁,從不為自己儿女籌謀。
  更气是的,有這樣好的東西存在家中,竟把他們母子母女瞞得死死的。
  北劍程中和故意避開閃電娘娘射來的目色,俯首湊向黃山四老之首甘明打開了錦盒,道:“老前輩,這只參王的年份夠了么?”
  要知千年參王培元固本,脫筋換骨之功,平常人服了,可以延年益壽,強身健体,武林人物服了,如果同時有人為之道經活調理得宜,則有陡增一甲子功力的宏效。
  北劍程中和如此對南刀史烈的后人盡心盡意,真是難能可貴。
  甘明伸出二指,抬起那只千年參王,翻來覆去地查驗了半晌,喃喃自語道:“不錯,不錯,确是千年以上的珍品,倒是造化了威儿了。”隨手傳到二弟李昆手中,李昆品詳了一會,又傳給其他二老過目。
  千年參王再回到黃山四老之首甘明手中時,甘明作了明确的決定道:“程大俠說得是,夜長夢多,這种千年珍品,如果被人謀算了去,實在太可惜,就這樣辦,我們馬上給威儿服下。”
  面色一正,吩咐史威道:“威儿,謝過程伯伯宏恩大德,你要知道,你服下這千年參王之后,明天一覺醒來,一身功力便不下于你程伯伯了。”
  史威舉首向霓霞仙子黃妙妙望去,黃妙妙正色阻止他,道:“孩子,這份恩情太重了,我們不能領受,快謝過程伯伯的好心。”
  北劍程中和急得搖著雙手道:“弟妹,你這樣見外,不是罵我這做伯伯的不夠心意么,想當年烈弟……”聲音一啞,再也說不下去了。
  黃妙妙偷眼向閃電娘娘藍紉秋窺去,口中卻是仍在堅持道:“程伯伯,你給我們的太多了,你如果要堅持的話,我只有帶著威儿回老家去了。”
  北劍程中和忽然凌空一指向黃妙炒點去,道:“弟妹,當年烈弟就是用這种手段對付小兄的,對不起,我也只有依樣學步了。”
  也不知黃妙妙是躲不過?還是不躲?指風落處,她的穴道給點個正著。
  甘明一抬手道:“威儿過來,快把這千年參王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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