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三章 古墓練神功


  這三劍劍勢連環,一气呵成,正是錦衣少年最拿手的“連環追魂三劍”一片寒光,如風起云涌,把尹劍青左右兩方一起封死,除了硬接,無處可以躲閃,但若要硬接,你手上只有一根青木棍,也無法接得住他鋒利的百練精鋼長劍!
  尹劍青的師傅,名列武林三絕劍,他從師十年,練劍已有三年,對方出手的劍勢,他如何會看不出來?右手“嘶”的一聲撤出長劍,左足斜跨半步,身隨步轉,劍隨身漾,他手中的鐵劍,根本就看不起眼,也不見半點光芒,但听“嗒”的一聲輕響,錦衣少年只覺手脫一震,手中登時一輕,心知不妙,急忙往后暴退數尺,耳中听到“當”的一聲,自己大半截到刃,已被人家削斷,跌落地上!
  這一下几乎連青袍老者都沒看清(因為鐵劍毫無鋒芒,目中所能看到的只是錦衣少年的劍光也),心頭不期一怔,才定睛看去,自己儿子的長劍已被削斷,尹劍青左手握著的只是一根青木棍而已!
  “哈哈,小兄弟果然高明的很!”青飽老者大笑一聲,接著道:“云儿還不退下?”
  錦衣少女睜大雙目,說道:“爹,我們該回去啦!”
  青袍老者低聲道:“為父必須把他來歷問問清楚再說。”
  舉步走上,目注尹劍青,問道:“小兄弟,你是何人門下?”
  尹劍育道:“在下只是過路之八,師門無可奉告。”
  青袍老者看了他手中青木棍一眼,臉含笑容,徐徐道:“如果老夫猜得不錯,令師該是姓桑吧?”
  尹劍青心中暗道:“他一定看出自己長劍來歷來了,看他神色似乎對桑老前輩甚是忌憚,自己何不誑他一誑?”心急轉動,立即神色一肅,抱拳道:“老丈說的正是家師。”
  “啊!啊!”青袍老者神色為之一變,口中連啊了兩聲,接著呵呵一笑道:“老朽猜得沒錯,少俠果然是桑前輩的高足,老朽真是失敬之至,云儿你還不過來給這位少俠賠個不是?”
  那錦衣少年一臉驕橫之色,望望乃父。
  青飽老者朝他暗暗使了個眼色,喝道:“這位少俠乃是桑老前輩的傳人,你敗在少俠劍下,乃是無上光榮之事,還不快去賭罪?”
  尹劍青連忙搖手道:“老丈不可客气,方才只是誤會,說過也就算了。”
  “是,是,少俠真是襟怀開朗之人,老朽不胜佩服!”
  青袍老者連連陪笑道:“少俠衣衫盡濕,寒在就在前山,請到寒庄稍息,換一件衣衫如何?”
  尹劍青道:“不用了,家師和在下約定在此等候,大概也快要來了,在下不能走開,老丈厚意,在下謝了。”
  “啊!”青袍老者臉上飛過一絲喜色,同時也有惊懼之容,連忙拱手道:“桑前輩既和少俠約在此地見面,恐怕老朽在此多有不便,那就先告退了。”
  尹劍青心中暗暗好笑,也連忙還禮道:“老丈只管請便。”
  錦衣少女盈盈秋波一溜尹劍青,說道:“爹,你不是說要請這位少俠到咱們在上去么?人家衣衫都濕了……”
  青袍老者忙攔著道:“嬌儿,你不知道,桑前輩行事,一向不喜有人干扰,他們師徒約在此見面,咱們自然不便在此逗留了。”
  說著,率一子一女,匆匆行去。
  丑女瞪瞪眼睛,支撐著站起,望望尹劍青說道:“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我也該走了。”
  尹劍青忙道:“姑娘是不是負了傷?你家在哪里,在下扶你回去。”
  丑女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是和你師傅約好了,在這里等的么?我……我還不要緊。”
  她要待舉步,但腳下一軟,几乎絆倒。
  尹劍青急忙伸手把她扶住,一面低聲道:“在下只是唬唬他們的,我師傅不見了,我原是找師傅來的,姑娘方才喝了几口水,体力不支,還是在下扶你回去吧!”
  丑女任由他扶著,偏頭道:“你快扶我走吧,那老頭不是什么好人,我看他只是怕你師傅,你師傅若是不來,他就不會放過你的了。”
  尹劍青扶著她走了一段路,那五女要尹劍青扶入一片深林,曲曲折折的走了一陣,才穿林而出,山徑愈走愈荒涼,一路上亂石累累,草長過膝,看來很少有人經過,心下暗自起疑,忍不住問道:“姑娘府上還有多遠?”
  丑女裂著厚嘴唇,笑了笑道:“就在前面,不遠啦!”
  這樣又走了盞條工夫,來到一處山麓,但見古木參天,气氛陰森,一道寬闊的石子路,草長及人,兩邊排列著許多翁仲,斷頭缺臂,像是年代久遠之物!
  尹劍青愈走愈覺疑念叢生,心中暗道:“這里好像是一座古墓!”
  現在漸漸走近,更可證實這里是一座古墓了。兩人一連走上三層平台,前面不遠已經有一張長條石案,案后豎立著由三方大石拼起來的高大墓碑,因有石案擋住了視線,看不到碑上寫著什么?
  丑女忽然扭頭一笑道:“這就是我的家了!”
  尹劍青心中暗暗惊疑,也差幸這時候是大白天,若是換了黑夜里,她說出這句話來,不把人嚇一大跳才怪!
  他回頭望望她,那張丑陋的面貌,真使人看了倒足胃口,像這樣奇丑無比的人,真該住在荒山里。
  丑女看他沒有作聲,輕笑道:“我不是鬼,你不用害怕。”
  說實在,你如果閉上眼睛,光听她的聲音,那真是嬌美极了!
  尹劍青一笑道:“在下并不怕鬼。”
  丑女道:“那你怎么不作聲呢?”
  尹劍青道:“在下心里在想,姑娘一定是住在這古墓后面了?”
  “不!”丑女正容道:“我就住在墓里咯!”
  尹劍青笑道:“活人怎么會住在墓里的呢?”
  丑女道:“墓里有什么不能住的?我娘說,世上到處都是坏人,那些坏人比鬼還可怕呢?”說到這里,已經漸漸走近石案,她伸手一指,說道:“我們要向有過去才對!”
  尹劍育扶著她繞到石案有首,原來這座古墓,全是用石塊砌成的,高大渾圓,好像一個巨大的石饅頭。
  從石案右首繞向石墳后面,這本是墳墓的引水道,并不是路,但這里卻寬得可以行馳一輛馬車。
  兩人走了數十步路,快到古墓后面東北方,丑女嬌聲道:“到啦,這里就是古墓的邊門了。”
  她腳下一停,身子扑在石墳上,雙手不知如何一推,石墓的下方,忽然悄無聲息的裂開一個只穿得一個人出入的洞穴來。
  五女回頭道:“你快隨我來。”
  舉步往石級走下。這時已快接近午刻、烈日當空,陽光直射,但那墓窟之中,望去黝黑如墨,看不清一點景物。
  尹劍青覺得好奇,忍不住隨她身后,走了下去。
  這墓屆人門處雖然极為決反,但跨入里面,石級极為寬敞。
  丑女等尹劍育跨下三級,就揚聲叫道:“喂!你停一倍,等我把門推上了再下去。”
  尹劍青依言停下來,丑女回過身去,推上了大石。
  本來洞口還有陽光映照,這一推上大石,堵住了光線,眼前一黑,就伸手不見五指!
  丑女伸過手來,拉著尹劍青的手,說道:“這里很黑,你跟我來就是了。”
  尹劍育只覺她的手掌纖細溫膩,甚是柔軟,他從未握過女孩子的手,心中暗暗忖道:“她說話的聲音很嬌美好听,手也是如此溫軟,只可惜臉上生得這般丑陋,真是造物弄人,天不作美了!”
  丑女拉著他一級一級的往下走去,少說也走了三四十級之多,漸漸覺得眼前已有稀微的光亮,等到走完石級,已可約略看到四周的景物了,心中暗自惊奇,不知這光亮是從何處透進來的?舉目望去,這淡淡的光亮,好似從屋頂透入,光線雖談,但你只要往上一望,就再也不覺得黑暗了。
  再仔細四周打量,這是一間相當寬敞的地室,略呈長方,中間放著一張破舊的板桌,和兩把木椅,就別無一物。
  丑女朝化裂著厚嘴唇笑了笑,說道:“你隨便坐一會。”
  轉過身就翩然往里行去。
  這里明明只有一間方方正正的石室,并無門戶,但丑女走近石壁,輕悄的用手一推,就推開一扇石門,閃了進去,接著石門重又閣起,依然不見絲毫痕跡。
  尹劍青方才忙著走路,倒也不覺得什么,這一停下來,頓覺身上濕漉漉的,感到有些寒冷,只好用手擰著衣角,把濕衣擰干了些。
  不多一會,那扇石門開處,丑女已經換了一身干淨的衣褲出來,笑著道:“你為了救我,衣衫都濕透了,還不快脫下來,我給你拿去烘干。”
  她要尹劍青脫下濕衣來?但尹劍育身上只穿了一套短衫褲,當著人家姑娘,如何能脫?不禁臉上一紅,說道:“不要緊,待會就會干了。”
  丑女看他尷尬神色,心中頓時醒悟過來,眼神中不禁起了些羞意,低下頭道:“你穿著濕衣,著了涼會生病的呀,這怎么辦呢?”突然她“哦”了一聲,說道:“有了,你隨我來。”
  她轉身又朝里首牆角,推開一扇門,回過身來道:“這里有一張木床,我去拿一條被來。”
  說完,又匆匆朝方才那間石室走入,雙手捧了一條薄被走來,放在床上,說道:“你快進來,把衣衫脫下來,用被裹著身子,我拿去一會就可烘干。”
  說完,又返身走出,隨手帶上了門。
  尹劍青确實感到身上冰涼得難受,只好把濕衣脫下,躺在床上,用棉被裹著身子。
  只听那丑女在門外叫道:“你脫下來了么?”
  尹劍青只得應了一聲,丑女推門走入,捧起他脫下的濕衣,回身走出,一面說道:“你躺一會,我去廚房生火,很快就會干了。”
  尹劍青道:“麻煩姑娘,真是不好意思。”
  五女在門外應遵:“不要緊。”聲音已經遠去。
  尹劍青一個人躺在床上,心中只是想著這丑女怎么會一個人住在墓里的?她方才好像說過她還有一個娘,自己來了一會,怎么沒見到她娘呢?
  尤其她方才和錦衣少年兄妹動手之際,身法手法,十分古怪,自己時常听師傅講解當今武林各大門派的武功,卻從未听說有五女這等奇异的身法?
  正在沉思之際,丑女已經翩然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木盤,說道:“現在中午已過,你一定還沒吃飯,這里沒有什么東西、我燒了一鍋飯,只有一碟腌筍,你將就著吃吧!”
  她把木盤放到床前的地上,又走了出去,把石門推上。
  尹劍青一個早上,都沒吃東西,腹中早已餓了,眼看木盤中果然放著一雙竹筷,一鍋白板,和一小碟腌筍,當下也不再客气,端起木盤,用薄被裹著身子,坐在床上,裝了一碗飯就吃,饑餓的時候什么東西都好吃,他一口气吃了三碗香噴噴的白飯,才算填飽肚子。
  放下木盤,忽然覺得小便甚急,想要解個小便,這間石室,除了一張木床,什么也都沒有,一時之間,只好裹著棉被,走下床來,找到里首壁角,較為黑暗之處,正待解手!
  哪知右腳踩上一塊石頭,忽然往下一沉,一個人身不由主顧跌出去。
  事起倉猝,他哪里站得住腳?
  不,那塊石頭下沉之際,他一頭撞上了石壁,但石壁竟然裂開一道門戶,他一下沖了出去,等他站定,人已進入另一間石室之中。心頭方自一怔,急忙回過身去,石門業已圍起,伸手一推,石壁紋風不動,哪能推得開來?
  這下不由得心頭大急,沿著石壁用手推了一陣,依然找不到出路,心中不由起了疑念,暗道:“莫非會是丑女故弄狡獪,把自己關在石室之中?但這也不對,這是自己便急,無意間踏動那塊石頭,才跌進來的,似乎和丑女無關。”
  繼而一想:“丑女在在這古墓之中,門戶自然极為熟悉,自己找不到出路,不妨稍等一會,五女進來沒見到自己,自會打開石門進來找的。”
  一念及此,也就不再焦急,裹著棉被,靜靜的站著等候。
  等人的滋味,當然并不好受,過了好一會,依然不見丑女的動靜,心中不免又焦灼起來。
  這樣又過了差不多頓飯工夫,忽然隱隱听到有人在石壁外面拍打的聲音,因為石壁相當堅厚,縱然有人在外面拍打,聲音也十分輕微。
  尹劍青急忙用耳朵貼著石壁,仔細諦听,果然可以听到五女拍著石壁的聲音,只是听不到她的喊叫之聲!
  “糟糕,莫非她也不知道這扇門的開啟之法?”
  心念一動,也就用手掌在石壁上拍了几下,再傾耳听去,外面也有人拍了几下,只是聲音漸漸往左移去。
  尹劍青靈机一動,暗道:“莫非這堵石壁,要從里面開啟,她要自己朝左首拍過去?”
  這就朝左移動了一步,再用手拍打石壁,然后貼耳听去,果然丑女又向左移開一步,又在拍打石壁。
  尹劍青心知自己料想不錯,于是又朝左橫移一步,舉手拍了兩掌,再傾耳听去,五女果然又向左移去,還在拍打石壁。
  尹劍青也跟著左移,再舉手拍壁、貼耳傾听,這回丑女拍打石壁的聲音,沒有再往左移去,聲音卻往下移了一尺光景。
  尹劍青听得一喜,忖道:“對了,她下移一尺,是指點自己開啟石門之處了!”
  當下就依著她拍打之處,舉掌往石壁上拍去。
  這一掌拍下,果然覺得石壁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心中不禁大喜,急忙再舉掌拍下,石壁依然如故,并未裂開什么門戶,但手掌拍下之處,石塊好像有些活動!
  尹劍青不覺蹲下身去,凝足目力,仔細察看,果然有一塊一尺長的石塊,似乎是活動的,這就用力拍了一掌,外面的五女也在外面壁上。用力拍掌!
  石塊經兩人一內一外連拍了几掌之后,已經松動得多了,這時如果手邊有鐵器的話,就可以把石塊挖下來了,但尹劍青手邊什么也沒有。(他長劍放在外面)。
  平整的石壁,縱然有一塊已經松動,也無法用指甲把它抓得下來。
  就在此時,但听“砰”然一聲巨響,石塊被丑女在外面重重的拍了一掌,居然往里凸出了几寸光景!
  尹劍青急忙十指用力,抓著石塊,慢慢扳動,丑女也幫著他在外用力往里推,總算把這方石塊從石壁上搬了下去,露出高約八寸,寬約尺許的一個小洞穴。
  這洞穴別說人出不去,連頭都伸不出去。
  丑女彎著腰,一顆頭湊在洞口,叫道:“喂,你怎么到里面去的呢?”
  尹劍青苦笑道:“在下因一時便急,想找個牆角小解,不想誤踏了一塊石頭,就跌了進來,再也找不到門戶了。”
  丑女唉了一聲,說道:“這座古墓之中,有好些門戶,我都不知道,只怕我娘也不知道,這間石室從前娘就不許我進來的,因為我知道的石室,只有三個,一間是娘的房,一間是我住的,我只好把你領到這間里來了,現在怎么辦呢?這間石室,我不知道門在哪里呀?”
  “我知道。”尹劍青從小洞中伸出手去,指了指右首壁角,說道:“右首壁角間,地上有一個突出的石頭,你只要用腳踏一下,石頭往下落沉,石門就會開啟了。”
  丑女道:“好,我這就去開門,你要快些閃出來。”
  尹劍青急忙回到右首壁角,等候著她開啟石門。
  哪知等了一會,只听丑女叫道:“喂,這里沒有石頭呀!”
  尹劍青走回小洞口,湊著頭說道:“就在角落上,有一塊大石,大小像矮凳一般。”
  丑女彎著腰,看著地上,說道:“這里空空的,哪有什么像矮凳般的大石,就是連手掌大的石塊也沒有呀!”
  尹劍青繼而一想:“對了,方才自己踏上石頭之時,石頭往下沉落,自己才會傾跌出去的,糟糕,這么一來,自己豈非永遠出不去了?”
  突然,他想起五女方才和自己拍著石壁,要自己朝左移來,她不知道開后石門之法,怎么會知道這里有一方石塊是活動的呢?心中想著,這就問道:“姑娘怎么知道這里有一個小洞的呢?”
  丑女道:“我是听娘說的,好多年以前,娘也誤入這間石室,她就是從這小洞里鑽出來的。”
  八寸高、尺許寬的小洞,一個人如何鑽得出來?
  尹劍青問道:“這洞如此小法,令堂怎么鑽出來的呢?”
  五女道:“我娘使‘縮骨功’鑽出來的呀!哦,你會不會‘縮骨功’?”
  尹劍青搖搖頭道:“我不會。”
  “那不要緊。”丑女裂著厚嘴唇一笑道:“我娘有本練功的書,你照著書練習,把‘縮骨功’學會了,就可以鑽出來了。”
  尹劍青發愁道:“那要練到几時去?”
  五女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呀,幸好只有你一個人在里面,如果我也跌進來了,我們兩個人就得活活餓死了,現在,我在外面,天天可以送飯給你吃呀!”
  尹劍青問道:“姑娘的令堂呢?”
  丑女忽然眼睛一紅,幽幽的道:“我娘死了已經三年了。”
  尹劍青道:“對不起,在下不該問的。”
  丑女索性在地上坐了下來,她這一坐下,正好面對著小洞,說道:“你也坐下來嘛,這樣我們可以隔著小窗說話了。”
  尹劍育身上裹著薄被,果然依言席地坐下,兩人果然就如隔窗相對。
  丑女望望他,幽幽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訴我么?”
  尹劍育道:“在下尹劍青,姑娘呢?”
  丑女道:“我叫艾青青。”
  “哦!”她口中忽然輕哦一聲道:“對了,方才我是進來告訴你的,叫你再等一回,衣服馬上可以干了。哪知一進來,就沒見到你的人,我猜想你一定不小心誤打誤撞的闖到里面去了,現在你只好耐著心在下去了。”
  尹劍青扰著雙眉道:“這怎么辦,我是找師傅來的,他老人家還中了毒,這……這真該死……”
  “急也沒有用。”艾青青關切的問道:“你師傅是誰?怎么會中毒的呢?”
  尹劍育道:“我師傅姓石,諱東華,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會中毒的,總之,和他老人家在一起的几個人都中了毒,后來又都失蹤了,我是一路找師傅下來的,真急死人!”
  艾青青道:“但你出不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呀!”
  “哦!”她忽然間好似想到了什么,急著道:“我把那練功書拿來,上面就有‘縮骨功’……”
  說著一躍而起,匆匆走了出去。
  過不一會,只見艾青青一手捧著一堆衣衫,一手拿著一本厚書,走了進來,蹲下身子,說道:“尹大哥,你的衣衫都干啦!”
  她雙手捧著衣衫,從小洞中遞了過來。
  “謝謝你。”尹劍青伸手接過,就走到壁角邊上,把衣衫穿好,又回到洞口,艾青青已經走開,這就叫道:“艾姑娘。”
  艾青青就站在洞口邊上,听到他叫喊,口中“嗯”了一聲,問道:“你換好了么?”
  尹劍青道:“在下早就穿好了。”
  艾青青這才回到洞口,和尹劍青面對面坐下,一面說道:“尹大哥,這就是我娘的一本練功書,上面有很多功夫,我都沒有練過,你快看看,其中有一篇,寫的是‘縮骨功’,你練練著,學會了,就可以從這小洞里出來了。”
  她把手中那本破舊的手抄書本,隔著洞口遞了進來。
  尹劍青看到她手腕肌膚甚是白嫩細膩,不像她臉上,皮膚又粗糙、又凹凸不平。他接過書本,口中說了聲:“謝謝你。”
  艾青青道:“尹大哥,這本練功書,听我姐說,還是我外公的師博手寫的,娘在世之日,把它視若珍寶,輕易都不許我去碰它一下,娘臨終時,還再三交代我,要好好保存,不可給任何人看到……”
  尹劍青道:“既是如此,姑娘快收藏好,在下也不看為宜。”
  “你……不要緊……”
  艾青青道:“我知道你是好人,再說……再說……你……被關在石室里,若是不練會‘縮骨功’,一世也休想出得來。”
  尹劍青听她說出“一世也休想出得來”,心頭不期一凜,點頭道:“好,在下那就只看‘縮骨功’一篇好了。”
  艾青青道:“可惜我沒練過‘縮骨功’,不然,我可以從這個小洞里鑽進來,就不用這樣對著洞口說話了。”
  尹劍青一面翻著那本抄書,一面問道:“姑娘從小就住在這里的么?”
  艾青青點點頭,口中“嗯”了一聲。
  尹劍青又道:“那么令尊呢?”
  艾青青道:“我娘說,我還沒生,我爹就死了。”她抬眼望望他,忽然說道:“你看書咯,別和我說話啦!”
  尹劍青一頁一頁的翻下去,這上面有內功口訣,運气行功圖解、身法、舉法、劍法、和十來种練功的法門,每一個字,都細如蠅頭,還有畫像,只是不知是什么門派的功夫。
  他翻到后面,果然有一篇關于‘縮骨功’的練法,仔細閱讀了一遍,才發現這本練功書上記載的武功,是某一門派(書上沒寫)循序漸進的練功全書。
  從小由練內功著手,你有了几分火候,才能練什么功,是有一定進度的,你沒練這本書上的內功,就無法光挑某一种功夫來練。照書本上的記載,練它內功,最少須下十年苦功勤練,方有小成就。
  尹劍青約略看了一遍,就把書合上,從洞口遞出,說道:“姑娘請收起來吧!”
  艾青青睜大一雙烏黑的眼睛,望著他,說道:“尹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說的也是實話咯,我娘臨終時确實這樣囑咐過我,但我知道你是好人,又救過我,所以我想就是娘活著,也一定會答應把這本書借給你看的,你不要生气嘛。”
  她說的詞意懇切,眼中流露出一片純洁無邪的誠意。
  尹劍青听得甚是感動,含笑道:“在下怎么會生姑娘的气呢?只是這本書上記載的‘縮骨功’,在下只怕無法練習。”
  艾青青道:“為什么呢?”
  尹劍育道:“因為這本書,是某一門派傳授門徒之用,記載的武功是由小至大,是由初級而高級,逐年隨著他的內功火候而訂的進度,到什么時候,才能練某一功夫,不可有絲毫勉強,在下不是貴門弟子,從小練的也不是貴門的內功。是沒辦法在中間挑著練一門什么功。”
  艾青青听得不禁一呆,說道:“哪怎么辦呢?你不練‘縮骨功,是出不來的呀!”
  尹劍青苦笑道:“在下方才看得很仔細,要練‘縮骨功’,必須對書上說的內功,先有十年火候,在下豈非先要從內功著手,先練個十年才行。”
  “十年就十年咯!”
  艾青青道:“你今年不過十九、二十歲,練上十年,不過三十歲,總比出不來要好得多。”
  她忽然低垂著首。幽幽的道:“你放心好了,我每天都會弄吃的東西給你送來,也會一直陪著你說話解悶的。”
  她聲音本來甜美,話也說得很溫柔。
  尹劍青听得不覺一怔,感激的道:“在下……在下……”
  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說才好。
  艾青青裂著厚唇,笑了笑道:“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你听了我剛才的話,心里一定很感激我,對不?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我陪伴著你,也是應該的了。”
  尹劍青心頭一陣激動,從小洞中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說道:“青青,你太好了。”
  艾青青眼中流露出羞澀的欣悅之色,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柔聲道:“尹大哥,你救了我,我不幫助你,誰幫助你呢?這本書,你放著慢慢的練好了,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她另外一只手,又把那本厚厚的練功書,從洞口遞了進來。
  在古墓中天光幽暗得比墓外似乎提早了很多,現在不過申、酉之交,但里面已經完全黑了,艾青青早已准備好晚餐,也取來了一盞油燈,笑著道:“尹大哥,方才只顧和你說話,明天我們要早些吃晚餐才是。”
  她在洞口等著尹劍青吃畢,才收過盤子說道:“尹大哥,你也好早些睡了。”轉身自去。
  尹劍青真沒想到自己會被困在石墓之中,如果沒練成‘縮骨功’,只怕終身都出不去了。他心頭有著說不出的急躁,想到師傅身中劇毒,不知現在哪里?更是一刻也安不下心來。
  時間漸漸過去,夜色也漸漸的深了,尹劍青也抱著棉被,倦极睡去。
  一覺醒來,剛翻身坐起,就听到艾青青在洞口“咭”的笑道:“尹大哥,天亮已經好一會啦,我煮好了一鍋稀飯都快涼了,看你睡得呼呼的,我沒敢叫你,現在醒了吧?來,這是我弄濕了的面巾,你快擦一把臉,可以吃早餐了呢!”
  她聲音真如出谷黃鶯,嬌媚已极,只可惜天不作美,給她生了一張丑陋的面貌!
  尹劍青笑道:“那你為什么不叫醒我呢?唉,我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艾青青道:“才不會呢,我一個人住在古墓里,真無聊死了,現在總算有了伴了。”
  她從小洞口遞進一把濕面巾,等尹劍青抹了一把臉,就伸手來接了過去,接著又從小洞中遞入一碟鹵筍,和一碗稀飯,尹劍青吃了一碗,她又給他添了一碗,好似妻子伺候丈夫一般,丑臉上也挂著欣然的笑容。
  尹劍青吃了兩碗稀飯,意猶未盡,但不好意思要她再添,只說自己已經飽了。
  艾青青接過飯碗,自己就在洞口吃著稀飯。
  尹劍青盤膝坐在洞口,感到自己衣服里有一塊硬東西,頂著腹部,伸手一摸,這東西似在自己短衫口袋里,急忙探手取出,原來這是在天柱山頂,白胡老人臨終時要自己好好收著的那張羊皮紙!
  本來是招疊好了收藏在口袋里的,昨天下水救人,大概給水泡濕了,后來又沒有及時取出來,經艾青青把自己衣衫家去烘干,也不知道自己口袋里有這張東西,現在已經干了,把疊的羊皮紙也全黏在一起,因此也變得硬了。
  尹劍青口中暗暗叫了一聲“糟糕!”
  白胡老人在臨終時交給自己,又要自己好好保存,必然是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他急忙小心翼翼的把它依照摺縫,慢慢的撕著。
  艾青青坐在洞口,一雙眼睛卻一直關心的望著他,她本來要待催促地依照練功書上的功夫練功的,現在看他從口袋中取出一疊經水泡過的羊皮紙,低著頭正在全神貫注的撕著,忍不住問道:“尹大哥,你在做什么呢?是不是昨天給水打濕了?”
  尹劍青正在一心一意的撕著,一邊說道:“是一張羊皮紙,給水一濕,如今黏住了,撕不開來。”
  艾青青道:“是不是很重要?你昨天也沒說一聲。”
  尹劍青道:“我忘了,唉,黏得真牢。”
  艾青青道:“這到底是什么呢?”
  尹劍青道:“我也不知道,是一位白胡子老人家送給我的。”
  口中說著,雙手不覺稍微重了些,但听“嗤”的一聲,居然被他撕了開來,敢情這張羊皮紙還搭了兩層,地撕開來的這一層,竟是夾層,但夾層上,卻寫著許多小字!
  尹劍青記得自己前晚臨睡時,曾打開來看過,上面只是用濃淡不同的筆,有橫有直,畫了許多的線條,并沒有字,如今看到夾層上,忽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心中覺得奇怪,因為字体細如蠅頭,不覺低著頭,凝足自力望去。
  只見羊皮紙上面寫著:“汝得此秘笈,即為有緣之人,可傳我秘宗門道統。天璇子留于黃山始信峰石壁。”
  下面記載的是“秘宗玄功”和十八招“迷蹤劍法”的口訣,每一句,都有詳細的注釋。
  尹劍青看到劍法口訣,竟然和白胡老人教自己的完全相同,只是白胡老人傳給自己只有九招,而這上面卻有十八招之多,但白胡老人給自己講解九招劍法的變化,可以演為九九八十一招,這上面所記載的卻沒有變化。
  由此可見這套“迷蹤劍法”,白胡老人當年并沒學全,也許后面的九招,當時已經失傳,但白胡老人練劍數十年,精研劍法,把九招劍法的精微變化,加以發揚,故而可以演成八十一劍了。
  艾青青看他捧著羊皮紙,看得出神,忍不住問道:“尹大哥,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尹劍青抬目笑道:“真該謝謝你了,這張羊皮紙若非昨天泡了水,這一輩子也不會發現‘迷蹤劍法’的。”
  艾青青道:“你看的是劍法?”
  尹劍青道:“還有內功口訣。”
  艾青青道:“你要練就該練我眼這本書上的內功,才可以練“縮骨功”呀!”
  “不!”尹劍育道:“青青,你也許不知道,令堂這本書上的內功,是要從小就練的,我師傅是九宮門的人,我練的九宮門內功,原是直門內功,這羊皮紙上寫的內功,也是玄門內功,較為接近,如果改練令堂書上的內功,就要從頭學起,從前學的,就完全白練了,我想不論任何內功,只要練到相當火候,再練‘縮骨功’,都可事半功倍,都可以練得成的了。”
  艾青青听他這么說,只得點點頭道:“這樣也好,你就練這种內功,如果練不好,再練我娘的內功好了。”
  說到這里,忽然“哦”了一聲道:“尹大哥,時間不可浪費了,那你從今天起,就得練功了呢!”
  尹劍青道:“你呢?你不是說令堂這本書,還有許多功夫,你都沒練過么?我練功的時候,你也練不好么?”
  說著,又把那本厚厚的練功書遞給了她。
  艾青青接過書,咭的輕笑道:“我就練‘縮骨功’,看我們誰先練成,如果你還沒練好,我先練成了,我就可以到你里面來了。”
  從這天起,除了吃飯、睡覺,兩人隔著一個小洞,就各練各的功。
  尹劍青因艾青青的娘遺留的那冊練功書上,所載武學,有几种名稱,自己曾听師傅說過,屬于旁門异派的功夫,即使“縮骨功”,也并不是正派武學,他不好說明,所以也不肯練習。
  秘宗門,自己雖沒听說過,但細看“秘宗玄功”的口訣,屬于玄門正宗,和自己練的九宮門內功,雖有不同,卻也有許多近似之處,因此他選擇了練“秘宗玄功”。
  這間石室,相當寬敞,尹劍青知道自己反正一時之間,休想出得去,漸漸的一顆心也定了下來,除了練功之外,他用白胡老人送給自己的那支鐵劍,演練白胡老人先前傳給自己的七招劍法。(這七招劍法,正是劍煞秦中龍的“七劍連環”。)
  他人本聰明,自小經名師調教,在劍法上原已奠下了极好的根底,因此練來并不吃力,不過一個月時間,就把“七劍連環”練得和師傅的“九宮劍法”同樣熟練了。
  于是又練白胡老人(魔劍桑老邪)教的九招劍法,(迷蹤劍法前九招)等前面九招劍法連同各個變化都練會了,再練羊皮紙上記載的后面九招。
  他因練“九宮劍法”和“七劍連環”在前,在劍術造詣上,已可以說得到了“武林三絕劍”中的兩家之長,因此再練“迷蹤劍法”,也就并無多大的困難,何況在古墓石室之中,形同幽囚,整日除了練功,就是練劍,進境自然极速,不過兩個月工夫,已把兩套足以震惊武林的劍法全學會了。
  但內功可不同了,必須循序漸進的,你練一天,有一天的進境,練一月,有一月的火候,這是無法速成的。
  只是尹劍青從小跟師傅練的本是玄門內功,雖然“秘宗直功”乃是失傳已久的玄門正宗練气功夫,但在練法上,對初學的人來說,也只是大同小异。他已有十年內功基礎。故而很快就能領悟訣要,漸漸進入佳境!
  先前,他只覺得師傅教自己的“九宮門內功”和“秘宗玄功”,同屬玄門內家練气功夫,不過大同小异,相差無几,但練到三個月之后,便已感覺到有了很大的差异!
  九宮門內功,自己已經練十年,真气隨著經絡運行,流通舒暢,但“秘宗玄功”練了三個月,如今吐气之時,似乎有一股极大的力道隨著吐出,自己面壁而坐,那吐出去的气,竟然會被石壁反震回來,正因吐气之后,全身均已放松,故而那反震之力,就把自己一個身子震得搖晃不停。一到吸气之時,又好像從石壁上反射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自己身軀吹得要往前直飛出去。
  這一情形,是他練“秘宗玄功”三個月來,近几天才有的現象,他知道這是練功有了精進,因此更加勒練不懈,夜間也不再躺下來睡覺,就以打坐練功,來代替睡眠。
  一連半個月,那本身真气的一吐、一吸之間,反震与反吸之力,卻与日俱增,越來越大,盤膝打坐的身子,几乎快要被震撼得离地飛起!
  這天早晨,他堪堪練功完畢,輕輕舒了口气,正待站起身來!
  突听身后有人發出“嗤”的一聲輕笑,心頭不覺一怔,急忙站起,回身看去,身后什么鬼影子也沒有,就在此時,但覺自己耳后,吹來了一股冷風,急忙一個輕旋,轉過身去,依然不見有人!心頭覺得奇怪,暗道:“這石室里,哪會有人進來,莫要是自己疑心生暗鬼罷了!”
  正在思忖之際,突听身后有人輕輕的“喂”了一聲!
  尹劍青現在內功精進了很多,這聲“喂”,對方說得雖輕,但他听得清楚,這是艾青青的聲音,不覺含笑道:“青青,是你,你練成‘縮骨功’了!”
  艾青青給他一口叫了出來,不好再施展身法,躲在他身后了,只得“咭”的一聲輕笑,從他身后轉了過來,說道:“尹大哥,我昨晚就把‘縮骨功’練成了,我偷偷的鑽進來,看你正在練功,不敢和你說話,只好又悄悄的退了出去,今天一早,我又鑽進來,在你身后,已經等了好大一會了呢!”
  她能練成“縮骨功”,鑽進小洞來,覺得無比的興奮,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洋溢了無比的欣喜之色!
  尹劍青喜道:“青青,恭喜你啦!”
  艾青青忽然目露幽怨,問道:“你呢,你怎么還不練‘縮骨功’呢?”
  尹劍青道:“找不是告訴過你么?你是從小練貴門的內功,所以很快就可把‘縮骨功’練成,我練的內功,和你不同……”
  艾青青道:“那你為什么不練娘書上的內功呢?”
  “你不知道。”尹劍青道:“我……不能練你的內功。”
  艾青青道:“為什么?”
  “因為……因為……”
  尹劍青口中說了兩個“因為”,才接著道:“我如果要練你的內功,因為道路的不同,必須把我從前練的內功,悉數散去,這散功,就比死還要痛苦……”
  他這話,自然只是騙騙她的了。
  艾青青急忙接著道:“有這么大的困難,那就不用練了。”
  尹劍青道:“其實任何一門武學,殊途同歸,只要把內功練到某一火候,‘縮骨功’自可一學就會了。”
  艾青青望著他,眨眨眼道:“真的?”
  尹劍青道:“自然是真的了。”
  艾青青道:“尹大哥,你現在該休息了,我給你弄水去。”
  她翩然走近洞口,運起神功,一個身子就漸漸縮小,接著雙足一頓,兩手攀住洞口,一下就鑽了出去。
  過不一會,她手中拿了一團濕面巾,隔著洞口遞入,然后又把裝稀飯的鍋和竹筷,才又—一從洞口遞入,再運功縮小身子,一下鑽了進來,等身形恢复,才得意的笑了笑道:“現在,我們可以一起吃飯了!”
  她把和他一起吃飯,都看得十分重要。
  兩人面對面的坐著,吃過稀飯。艾青青忽然目光矜持的望著尹劍青一聲不作。
  尹劍青看到她這般神气,忍不住問道:“青青,你為什么這般高興呢,說給我听听好不?”
  艾青青听他如此溫柔的說話,再也無法堅待,忽然扑到尹劍青的怀里,雙手抱著臉,抽抽咽咽的哭了起來。
  尹劍青輕輕扶著她肩頭,低聲道:“青青,你怎么啦?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告訴我嗎?”
  艾青青不覺止住了哭,過了一會,才道:“沒有什么委屈,我只是在想,今天練成‘縮骨功’的是我,若是你的話,你豈不要走了?”
  她眨動了下眼睛,滾下兩顆晶瑩的淚珠,續道:“我知道我又生得這般丑陋,你走了之后,心里一定不會再記得我的了。”
  尹劍青听得不禁一呆,心想:“艾青青容貌雖然丑些,但卻是個心地善良的人,這三個月來,她待自己可說是一片真心,自己可不能辜負了她。”于是柔聲道:“青青,你也不要難過,你一個人住在這古墓里,也不是辦法,等我練成‘縮骨功’時,出了這間石室,我們一起离開這里可好?”
  艾青青忽然轉悲為喜,眼光中登時射出极明亮的光彩,說道:“真的?”
  但她只說了兩個字,又搖搖頭道:“不成啊,我娘臨死的時候說的,出了這座古墓,外面沒有一個好人,我如果离開這里,他們會用花言巧語來騙我,我會上人家的當。”
  尹劍青笑道:“你不用擔心,既然和我一起出去,我自然會保護你,不會讓坏人欺負你的。”
  艾青青想了想,又道:“我娘說過,除非有人不嫌我容貌丑陋,真心對我,愿意和我廝守一輩子,我才能跟著他。”
  尹劍青听得不由一怔,他也只是為她著想,一個小姑娘家,總不能在古墓里住一輩子,所以說出帶她一起出去,沒想到她會說要和他廝守一輩子的話來,這就怔怔的道:“我說的自然是真心話了,你是一個姑娘家,也不能老住在古墓里,我是出來找師傅的,我師傅是個很正派的人,你可以和我們住在一起,我會把你當作親妹妹一樣看待。”
  艾青青倚在他身傍,幽幽的道:“我早就把你當作我哥哥了,不然,我也不會叫你尹大哥,也不會把我娘的練功書給你看了,尹大哥,你……以后不會不要我這妹子吧?”
  尹劍青道:“那怎么會呢?你看我是這种人么?”
  艾青青點著頭,說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以后不會對我不好的。”
  她欣然站起,說道:“尹大哥,現在該是你練劍的時候啦!”
  從這天起,艾青青更像小云雀一般,經常陪在尹劍青的身邊,他練功的時候,她就悄悄的退出去,這是娘說的,練功的時候,不可有人打扰。
  他練劍的時候,她只是在旁看著,不敢和他說話,這也是娘說的,練劍的人,要心劍合一,不可有人打岔。
  只有在練功、練劍之余,和吃飯的時候,她才陪他聊天,這小天地,就是他們兩人的。
  現在,尹劍青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內功,又有了進步,因為自己在練功的時候,一呼一呢,震力雖大,但坐著的人,已可穩如泰山,紋風不動,他自然更加不敢稍懈,日夜苦練。
  這樣又過了半個月,那一睜一吸的震力、吸力,一天天的減弱下來,到了第五個月,反震和反吸之力,已經完全消失,一無所覺了。
  尹劍青不知自己這一境界,是不是“秘宗玄功”已經練成了?因為羊皮紙上,只有練功的口訣和注釋,卻沒有說明練成玄功,應該有如何一個境界?
  只覺自己每次運功之時,确已到了返朴歸真,心性空靈,尤其最近一個月來,自己的目力也不知不覺的增強了,本來天光一黑,石室中就伸手不見五指,如今在黑暗之中,已可看得清景物了。由此證明自己對“秘宗玄功”縱然沒有大成,也已小有成就了。
  這天,他告訴艾青青,自己想試著練練“縮骨功”。
  艾青青大喜道:“尹大哥,是不是你內功已經練好了?”
  尹劍青道:“不知道,好像有了進步,所以我想試試看。”
  艾青青取過練功的書,翻了開來,說道:“你先把這口訣背熟了,然后按照平時坐功一樣,心里默念口訣,一句一句的去做,我練了三個月,就練成了,尹大哥,再有三個月,你可以出去了。”
  尹劍育道:“只是我練的內功,和這書本上的內功不同,不知練得成練不成呢?”
  “一定練得成的!”艾青青道:“就是練不成,你就改練這書上的內功試試,總可以把?”
  尹劍青點著頭,就默默的念著“縮骨功”的口訣。
  艾青青站起身道:“我要去做晚飯了,你一個人練吧!”
  說完,縮著身子,從小洞中鑽了出去。
  尹劍青念了几遍,覺得已經背熟,這就依照口訣,緩緩的吸著气,運起“縮骨功”來。
  他這一吸气,頓覺全身骨格漸漸擠攏,骨頭和骨頭之間的空隙,也隨著逐漸縮小,心中暗暗感到惊奇,暗道:“難道自己一學就會了不成?”
  一念及此,立即走到小洞口,先把雙手伸出洞穴,再把頭緩緩的探了出去,竟然輕輕易易就鑽出小洞。
  這下不由得大喜若狂,先調勻呼吸,把身子骨路恢复正常,才大步奔了出去,口中大聲叫道:“青青,青青,我出來了!”
  艾青青剛做好晚飯,正待端著木盤送進來,听到尹劍青的喊聲,不知他發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赶了進來,差點和尹劍青撞個滿怀。
  尹劍青張開雙臂,大喜的叫道:“青青,我出來了。”
  一把把她擁抱住了。
  艾青青也欣喜的惊啊一聲:“尹大哥,你真的出來了。”
  她也迅快的投入他怀中。兩個人忘卻男女有別,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忘形的跳了起來。
  艾青青感覺到她偎在他怀里,有著無比的溫馨,和一种說不出來的茫然的舒适。
  尹劍青也有,她柔軟的身軀,使他同樣感到從未有過的感受。
  兩人已經靜止下來,雙方都可以听到對方的心跳!
  尹劍青終于緩緩松開了環抱著她的雙臂。
  艾青青感到有些羞澀,慢慢的离開他的怀抱,舉手理理披肩長發,抬起眼問道:“尹大哥,你是怎么出來的呢?難道‘縮骨功’一學就會了?”
  “是的。”尹劍青點著頭,說道:“我照著口訣運功,身子骨格就隨著松軟,縮小了很多,就這樣從小洞中鑽出來了。”
  艾青青道:“這么說,你練的內功果然已練成了,不然哪有這么快就學會‘縮骨功’了?”接著哦道:“對了,尹大哥,你說過出來了,要帶我一同离開這里,到哪里去呢?”
  尹劍青道:“我師傅就住在天柱山,我是出來找師傅來的,現在算起來已經有五個月了,我想師傅大概已經回去了,你自然和我們住在一起了。”
  艾青青想了想,說道:“你師傅會不會不喜歡我?因為我知道,我生得太丑了。”
  尹劍青笑道:“這怎么會呢,我師傅是個正派的人,再說你心地好,為人善良,我師傅一定會喜歡你的。”
  艾青青也笑了,她笑在眼睛里,眼睛黑白分明,盈盈如水,笑在厚嘴唇里,裂開嘴唇,就會露出兩排整齊而洁白的牙齒,這兩處是她丑中最美的地方了。
  “那……”她望著他,嬌憨的問道:“尹大哥,你的師傅,我該叫他什么呢?”
  尹劍青被她問得一呆,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了,但你是我的妹子,我想,你自然也該叫他老人家師傅了。”
  艾青青道:“那我們明天天一亮,就走,對不?”
  尹劍青點頭道:“是的,明天一早就离開這里。”
  艾青青忽然臉有凄色,目中隱隱起了一層霧水,道:“我從沒离開過我娘,雖然我娘已經故世了,但我一直當她還活著一樣,明天,我要真离開我娘了。”
  尹劍奇安慰她道:“伯母既已去世,人死不能复生,你一個人住在古墓里,也不能住一輩子,總有离開這里的一天,只要你有孝心,每年清明,回來拜奠一次,也就夠了。”
  艾青青點著頭,幽幽的道:“尹大哥,這世上除了我娘,我只認識你一個人,才跟你出去的,如果你有一天嫌我了,我就會回來,再也不出去了。”
  尹劍青握住她的手,柔聲道:“青青,你只管放心好了,我會把你當作親妹妹看待,決不會虧待你的。”
  艾青青回愁作喜,說道:“有你這句話就好了,我明天會告訴娘,讓娘也可以放心了。”
  說到這里,忽然嗯了一聲,又道:“我們只顧說話,飯要涼了呢!尹大哥,快跟我來,我們到廚房里去吃吧!”
  她拉著他的手,走出石室,經過初來時那間起居室,轉到里首一間石室。這里有一個石灶、鐵鍋、米缸、還有腌筍的小缸,果然像是一間廚房。
  一張小木桌上,放著一個木盤,盤中早已放好了碗筷飯菜,艾青青從盤中取出飯菜,放到木桌上,桌旁正好有兩把木凳,想是艾青青母女坐的。
  她讓他在左首一把木凳上坐下,自己在他對面坐了,低頭一笑道:“這是你第一次到這里來吃飯,這里已有好久沒有兩個人坐著吃飯了。”
  兩人吃過飯,艾青青收過碗筷,回到起居室,艾青青指著在首一道石門,是她的臥室,右室一道石門,是娘的臥室,尹劍青住的一間,則在對面。
  尹劍青心中暗暗奇怪,這古墓底下筑了這許多石室,不知當時是作什么用的?艾青青的娘,當初是如何發現的呢?
  艾青青看他只是沉吟不語,忍不住問道:“尹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尹劍青道:“我在想,古墓底下筑了許多石室,不知是作什么用的?”
  艾青青道:“我听娘說,我們住的這几間石室,只是古墓的一角而已,還有很多石室呢,有些地方還安裝著消息,不知底細的人,進去了,誤触埋伏,就再也出不來了。”
  尹劍青道:“這么說,伯母一定都知道,所以才會住到古墓里來。”
  艾青青接道:“娘好像知道,我那口劍,就是娘去取來的,我去拿給你看。”
  她匆匆轉過身,奔人臥房去,取了一口綠鯊皮鞘,鑲嵌了許多寶石的短劍走出,說道:“這是我學劍那年,娘送給我的,我知道我們本來沒有這四寶劍,是娘從另外的一間石室中去取來的,我問哪里來的,娘不許我多問,我猜就是你被困在里面的那間石室,可以通到另一個石室里去,因為娘一直不許我接近那間石室。”
  尹劍青心中暗道:“這座古墓,也許是古代帝王宰相的墓地,藏有殉葬之物。”
  艾青青把短劍送了過來,說道:“尹大哥,你看這柄劍好不?”
  尹劍青伸手接過,一按吞口,但听“錚”的一聲,抽出了一柄青光瑩然的短劍,劍鋒森森,寒气逼人,這就笑著道:“伯母送給你的,自然是名劍了。”
  說罷,還劍入鞘,隨手遞還給她。
  艾青青喜孜孜的道:“明天我們离開這里,我就把這柄劍挂在身上,你說好不?”
  尹劍育道:“你練了劍,自然要把劍隨身攜帶了。”
  艾青青道:“好啦,時光不早了,尹大哥,該是你練功的時候了呢!”
  尹劍青朝她一笑,說道:“你也該回房休息了,明天一早,我們就要上路了。”
  艾青青道:“今晚我一定會睡不著覺。”
  她翩然朝自己臥室行去。尹劍青也回轉臥室,在石床上盤膝運功。
  一宵過去,第二天一早,艾青青起得特別早,她把自己的衣物打成了一個小包裹,把娘練功的書,收藏到娘的臥室里去。
  她看到娘還是像睡熟了一般,躺在石床上,從現在起,她要和娘离開,忍不住含著淚,跪倒地上,把自己要跟尹大哥走的話,都告訴娘,然后拜了几拜,退出石室,把石門推上。回到廚房里,興沖沖的做好了兩人的早餐,放到小圓桌上。
  尹劍青才運功醒轉,走了進來,含笑道:“青青,你這么早就起來了?”
  艾青青笑道:“你看,我都收拾好了呢!今天要离開這里,所以起得特別早,你不知道,几間屋里的東西,都要收拾起來,不早些起來,要忙到見時去?”
  尹劍青看到桌上放著一個寸許長精巧的銅管,忍不住問道:“這是什么?”
  艾青青哈的笑道:“這就是那天我打下一只野鴿,從鴿子腳上取下來的,大概就是那金家父子說的信簡了。”
  尹劍青隨手拿起信筒,一面說道:“這么說,你是打下了他們的信鴿了。”
  他只覺這銅管制作的十分精巧,上面還有一個蓋子,揭開銅蓋,里面有一小卷紙卷,偏頭問道:“你看過上面寫些什么嗎?”
  “沒有。”艾青青晃了下頭,說道:“誰有閒工去看他們的信?”
  尹劍青伸出兩個指頭,把紙卷夾了出來,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遵偷搜索全山,迄未發現二人蹤跡,今晨有侯椿年、郎百輝,在山前逗留甚久,似亦系搜索二人而來,務乞另派高手支援為濤,屬金叩”
  尹劍青心中暗道:“他們搜索全山,似乎在追蹤魔劍桑仝,那天晚上,連覺慧上人、冷清風等人,也都為魔劍桑仝而來,這么看來,自己在天柱峰絕頂遇上的白發老人,果然就是魔劍桑仝了!
  這些人追蹤魔劍桑仝,莫非就是為了羊皮紙上記載的武功不成?看來這羊皮紙上的武功,一定關系甚大,不然,正邪兩道的人,不會如此重視,自己倒是不可把它帶在身上才是。”
  艾青青看他拿著紙卷發愣,忍不住問道:“尹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尹劍青“哦”了一聲,說道:“我要把那張羊皮紙和這柄沒有劍鞘的長劍,留在這里,你給我收藏起來好嗎?——
  艾青青道:“那為什么呢?”
  尹劍青道:“外面人心叵測,看到練武的書,就會心生覬覦,我這柄劍,是一位很有名的老人家送給我的,這一位老人家已經死了,但仍有許多人在找他,我帶在身邊,會有許多麻煩,所以也留在這里的好。”
  說著,就從怀中取出羊皮紙,和青木棍一起放到桌上。
  艾青青點點頭道:“好,我給你收到我房里去,我听娘說過,我和姐住的兩間石室,有兩重暗掣,不懂開啟方法的人,休想打得開。”
  話聲一落,就拿起兩件東西,轉身道:“我這就去把它收藏起來,我收藏的地方,不告訴你,你就是進了我的房里,也找不到呢!”
  轉身匆匆而去。
  尹劍育心中暗想:“師傅不知回去了沒有?那晚他老人家中毒甚深,怎么會無故失蹤的呢?”
  艾青青很快就回來了,看他坐著沒動,說道:“粥快涼了,你怎么不吃呢?”
  尹劍育道:“我在等你呀!”
  艾青青眼睛中流露出甜甜的笑意,說道:“你一個人不會吃么?”
  她裝了兩碗稀飯,在尹劍青對面坐了下來,輕聲問道:“尹大哥,我們要什么時候可以赶到師傅家里?”
  尹劍青道:“我也不知道,大概總要午牌時光吧!”
  艾青青道:“這么說,我們這一餐早飯,就要多吃些,師傅又不知道我們要回去,一定不會煮三個人的飯的,等我們赶到,還要再淘米煮飯,就要很晚才能吃了。”
  尹劍育看她想東想西,想得很多,不覺笑了笑道:“你想得很周到。”
  艾青青得意的道:“這是娘說的咯,凡事都要考慮周詳,才不會吃虧。”
  吃罷早餐,艾青青洗好碗筷,收拾干淨,才挽起小包裹,說道:“尹大哥,我們走吧!”
  兩人出了古墓,艾青青闔上石門,一前一后,循著山徑,穿過一片樹林,又走到那片水塘邊上,艾青青笑道:“那天我不是打下了金家的一只信鴿,就不會認識你了,所以我娘時常說,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這大概就是緣了。”
  她喜孜孜的說著,目中流露出來的也盡是歡愉之色!
  尹劍青笑了笑道:“你說得不錯,若不是我跳下池塘里去,把那張羊皮紙弄濕,黏了起來,我一下子也不會發現秘宗門的功夫了。”
  兩人邊說邊走,一路上自然不會感到寂寞,同時因為有人說話,腳下跑得快也不會感覺到太累,牛牌時光,就赶到百丈峰下。
  尹劍青遠遠望去,只見冰壺草廬前面長滿了蓬蒿,大有蔓革滿徑,庭院荒蕪之感,心中不禁幕然一怔,迅疾想道:“難道師傅一直沒有回來嗎?”
  一念及此,急步奔了過去。
  大門沒有關,小天井中,本來是一片藥圃,如今雜草叢生,穿過藥圃,兩扇堂屋的木門也敞著!
  尹劍青一腳跨入堂屋,眼前的情景,和那晚(五個月前)完全一樣,連自己為覺慧上人等五人徹的茶碗,依然還放在桌上,都沒有移動過。
  五個月,時間雖然不算太長,但也并不太短了!
  尹劍青口中叫了聲:“師傅……”
  急得像一陣風般奔入師傅的房里,師傅當然不在,他又匆匆走了出來!
  艾青青一手提著包裹,一個人站在堂屋中間,問道:“師傅還沒回來么?”
  尹劍青神情木然,微微搖頭道:“沒有。”
  他只說了兩個字,雙目望著艾青青,問道:“青青,師傅沒有回來過,這該怎么辦呢?”
  他已經沒了主意。
  艾青青把包裹從手臂上褪下,放到桌上,徐徐說道:“我听你說過,那天晚上,有很多人中了毒,師傅也中了毒,后來,你追一個獨臂人出去,遇上了什么師太……”
  尹劍青道:“絕請師太。”
  艾青青道:“我忘了她的名字,是絕請師太,你和她一同返回屋中,師傅和几個中毒的人,都不見了,對不對?”
  尹劍青點點頭。
  艾青青道:“你就一路往東赶去,那是追獨臂人去的,但卻一個人也沒追上……”
  尹劍青又點了點頭。
  艾青青道:“這么說,那天中毒、失蹤的,就不只是師傅一個人了?”
  尹劍青道:“連師傅一共五個。”
  艾青青道:“如今師傅沒有回來,不知其他的四個人,是不是都沒有回去了呢?”
  尹劍青听得“啊”了一聲,點頭道:“不錯,我們先去問問其他四人,如果都沒有回去,那一定是遭人劫持去了。”他話聲甫落,就催道:“走,青青,你幫我找師傅去,我們這就先上万松山在去。”
  艾青青問道:“万松山庄在哪里呢?”
  尹劍青道:“黃山,万松山庄是黃山世家,失蹤的万鎮河就是万松山庄的庄主,還有就是覺慧上人是黃山文殊院的方丈,如果這兩人都沒有回去,那就是中毒之后,遭人劫持了,如果他們已經回去,就可以從他們口中,打听出師傅的下落來。”
  艾青青道:“你別急好不好?五個月已經過去了,也不急在一時,此刻已經晌午了,我們先去做一頓飯,吃飽了再上路不是好么?我娘說的,急事緩辦,任何事情,都要經過仔細周詳考慮,才不會走錯一步。”
  尹劍青想想也覺得有理,從這里出去,一路都是田野,自然找不到吃東西的地方,總不能空著肚子上路,點頭道:“好吧,那我去做飯,你在這里歇著。”
  艾青青道:“不,我去幫你咯!”
  兩人走到后面,米缸里還有半缸米,但卻沒有下飯的菜。
  尹劍青淘米煮飯,艾青青道:“我出去找菜去。”
  翩然走出,俯身揀起兩顆石子,打了一只野鴿子,又從山徑旁采擷了一大把野生的薺菜,才行回轉來,哈的笑道:“尹大哥,你去烤鴿子我來做湯,有一菜一湯,這頓午餐還不錯了呢!”
  她把養菜洗淨了,下鍋做場,尹劍青用鐵叉叉著鴿子,在火上烤。
  一會工夫,鴿子烤熟了,飯和湯,也都已煮好了。
  艾青青抹過桌子,又洗了一個湯碗,兩雙碗筷,把湯和飯一起端到桌上,尹劍青也把烤熟了的鴿子用刀齊中剖開,抹了些鹽,放到桌上,兩人對面坐下,正待吃飯!
  尹劍青回過頭,看到正有三人緩緩的走入院子,朝屋中走來。
  前面一個穿一件夏布長衫,同字臉,八字胡,中等身材,看去有些像師爺!他身后跟著兩人一式青布勁裝,腰跨單刀,看模樣像庄丁。
  艾青青當然也看到了,眼角一溜,低低的說道:“有人來了。”
  尹劍青道:“我看到了。”
  艾青青問道:“你認識他們嗎?”
  尹劍青道:“不認得。”
  這時走在前面的師爺已經在門口抱抱拳,開口道:“請問這里可是石大俠住的擎天廬?”
  石東華隱居天柱山,自稱冰壺草堂;但是江湖上的人因他外號擎天劍,所以把冰壺草堂也稱做擎天廬了。
  尹劍青站起身道:“不錯,閣下找誰?”
  “啊!啊!”那師爺口中“啊”了兩聲,連連拱手道:“小哥是……”
  尹劍青道:“在下尹劍青,是九宮門下。”
  “原來是尹少俠。”師爺皮笑肉不笑的拱著手,問道:“不知石大俠可在家么?”
  “家師出門去了。”尹劍青問道:“閣下找家師有事?”
  那師爺陰森一笑道:“在下陸連奎,是金家庄的總管,這次是專程找尹少俠來的。”

  ------------------
  幻想時代 掃校   幻想時代 掃校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