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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兩人走出房門,回到甬道上,甬道中黝黑如墨,藍如鳳打著火簡,跟在徐少華身后。
  徐少華目能夜視,早已看到左首壁間,也有一道木門,這就說道:
  “你隨我來。”接著低哦道。
  “對了,待回柳姐姐如果也被牛筋捆綁著,就要你替她解了。”
  藍如鳳道:
  “我解不開呢,還是大哥給她解的好。”
  徐少華道:
  “我怎么能給她解?”
  藍如鳳道:
  “如果只有大哥一個人進來,那就不給她解了嗎?”
  徐少華道:
  “那就又當別論,如今既然有你在這里,自然由你給她解了。”
  藍如鳳想說:
  “方才如果不是我,是柳姐姐,你也……吻她了。”
  這話她當然沒有說出來,但她粉臉卻為之一熱,沒有作聲。
  徐少華走在前面,舉手推開木門,當先走入。
  藍如鳳跟著走入,舉起火筒一點,果然看到靠壁的木床上,被捆綁著一個人,這就叫道:
  “果然是柳姐姐!”急步奔了過去。
  柳飛絮一個人被綁得像粽子似的擲在床上,絲毫動彈不得,敢情連嘴里都塞著棉絮,她雖然看到兩人進來,臉上已有喜色,但除了雙目還能霎動,根本作聲不得。
  徐少華回頭朝藍如鳳道:
  “你快去把柳姐姐身上的牛筋解開了。”
  藍如鳳點點頭,舉步朝木床走去。
  就在此時,徐少華突听身后木門被人推開,他內功精湛,自然极快就警覺了,迅即轉過身去。他這下動作极為神速,轉過身去之際,木門才被推開一尺光景,只見一顆頭從推開的門縫中探了進來。
  那是賈老二,他聳著雙肩,笑嘻嘻的霎霎眼睛,接著又伸進一只握拳右手,拳背朝外,只伸出一根食指,對著他鼻子勾了勾,意思是要徐少華出去。
  徐少華明知他不是賈老二,但藝高膽大,果然舉步走了出去,問道:
  “賈總管有什么事嗎?”
  “沒事小老儿會來找你?”假賈老二笑嘻嘻的道:
  “少庄主快跟小老儿來。”
  徐少華道:
  “你有什么事,先說出來給我听听?”
  “唉,少庄主連小老儿也不相信了?”假賈老二道:
  “小老儿是請你去看一個人。”
  徐少華道:
  “藍四弟還在救人。”
  “不要緊,這里沒人進來的。”
  假賈老二道:
  “少庄主要他們在這里等你,保證沒事,少了一根毫毛,少庄主只管唯小老儿是問。”
  徐少華點頭道:
  “好!”他回身推開木門叫道:
  “藍四弟,你們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沒等藍如風回答,就一手拉上了門,說道:
  “賈總管要我去看誰,咱們這就走。”
  假賈老二答應一聲道:
  “少庄主跟我來。”
  說完,顛著腳尖,聳肩彎背,像大馬猴似的,果然走在前面領路。
  徐少華心中覺得奇怪,假賈老二究竟要自己去看誰呢?瞧他毫無戒備的走在前面,自己只要舉手之勞,就可取他性命,他會有什么詭計呢?
  他跟在假賈老二身后,心念不住的轉動,一面也目光四顧,暗暗察看著所經道路,這條甬道,就是自己方才進來的一條。現在正是循著原路退出去。不多一回,已回到剛才從石級下來的那條橫貫甬道上。假賈老二忽然回頭裂嘴一笑道:“少庄主方才是朝右首甬道去的,對不?現在咱們該往左首去了。”
  徐少華道:
  “你怎么知道的?”
  假賈老二聳聳肩笑道:
  “少庄主若是往左首定的話,小老儿就不用老遠的跑去找你了。”
  他口中說著,腳下絲毫不慢,一路朝左首甬道上走去。
  徐少華問道:
  “還沒到嗎?”
  假賈老二伸手一指說道:
  “就在前面了。”
  前面出現了一條十字岔道,假賈老二轉身朝左首一條岔路彎去,一直走到甬道盡頭,才腳下一停,回頭道:
  “到了。”
  他伸手在迎面石壁上摸索著挖下一塊面盆大的石塊,從洞窟中拉出一條鐵鏈,再雙手用力,不住的拉著。
  只听響起一陣隱隱的轆護轉動之聲,靠左首轉角上,果然漸漸裂開一條壁縫,可以容得一個人側著身子進去。
  假賈老二放下鐵鏈,說道:
  “少庄主,咱們可以下去了。”
  他依然走在前面,閃身而入。徐少華到了此地,自然要跟進去看看,也就側身閃入。
  原來這壁縫里竟是一道狹仄的石級,假賈老二已經下去了八九級之多,當下就跟著下去,這道石級一直繞著圈子往下。(就像現在繞著電梯的樓梯一般)
  徐少華心中暗忖:“石級繞的圈并不大大,不知中間是什么?”
  這一陣工夫,估計盤梯而下,少說也下來了二十來丈,正待問話,假賈老二忽然腳下一停,回頭笑道:
  “就在這里好了。”
  他又伸出雙手,摸索著從石壁上挖出一方面盆大的石塊,就像開了窗似的,然后伸出頭去,看了看。再伸出手去,在窗外摸索著按了一下,但听下面极深的地方響起了“嗒”的一聲輕響,登時有火光照了上來。
  假賈老二從窗口回進頭來,說道:
  “少庄主可以伸出頭去看看了。”
  徐少華運起全身功力,暗作戒備,然后從窗口似的洞穴中探首往下看去。
  原來這處洞穴,离地還有十來丈遠近,里面略呈六角形,像一口枯井,底下,壁間有一支火筒,這時已經點燃著。
  井底地上,仆臥著一個人,那不是賈老二還有誰來?
  徐少華迅即從洞穴退出頭來,轉身喝道:
  “你把他怎么了?”
  假賈老二聳著肩,得意的笑道:
  “是小老儿點了他的睡穴,到明天午時,自會醒過來。”
  徐少華問道:
  “你怎么把他放下去的?”
  假賈老二道:
  “自然是用繩索把他綴下去的了。”
  徐少華道:
  “那你快把他弄上來。”
  假賈老二听得一怔,搔搔頭皮道:
  “這為什么?小老儿花了好大的力气,剛把他縋下去,就要把他弄上來了?”
  徐少華冷哼道:
  “你和賈老二無怨無仇,要謀害他的目的,自然是為了云龍山庄總管一職了。當上總管,就可控制云龍山庄了,那你為什么要我來看呢?我看到了,豈不知道你們的陰謀了嗎?”
  假賈老二用手一拍腦袋,睜大眼睛道:
  “少庄主以為小老儿是假的?”
  徐少華微哂道:
  “難道你還是真的不成?”
  假賈老二拍拍胸脯道:
  “如假包換。”
  徐少華道:
  “你有什么可以證明?”
  假賈老二一呆道:
  “小老儿哪有什么證明?不過有一個人倒可以給小老儿當證人。”
  徐少華道:
  “是誰?”
  假賈老二嘻的笑道:
  “那人少庄主一定認識,而且也一定相信,他就在外面等著咱們,少庄主出去就可以看到他了。”
  “好!”徐少華點頭道:
  “那我們就出去。”
  假賈老二把石頭塞回洞穴,恢复了原狀,拍拍手道:
  “走!”
  兩人依然循著石級環繞而上,由假賈老二走在前面,一直到了上面,假賈老二當先從壁縫中鑽了出去。
  等徐少華跟著閃出壁縫,假貿老二早已走得不見蹤影,卻有一個面帶病容的瘦小老頭,守在外面。看到徐少華,立即拱著手道:
  “原來你就是徐少庄主,咱們曾在榮華樓上見過,老朽是受朋友之托,特地來給他作證的。”
  他正是在榮花樓和自己等人同桌喝酒的小老頭,只是假賈者二剛說他有人可以為他作證,但證人未免來得太快了,好像就在外面等著的一般。
  假賈老二人呢,何以一瞬間就不見了?
  徐少華忽然冷笑一聲道:
  “你不用變戲法了。”
  右手抬處,五指一轉之際,就一把扣住了瘦小老頭的脈腕!
  瘦小老頭不防他會驟然出手,口中“啊”了一聲,變成賈老二的聲音說道:
  “少庄主,快放手,這記第十九式會把小老儿腕骨捏碎的。”
  他口中雖然這么說著,但徐少華五指扣著他的脈腕,忽然縮小了許多,一下只有嬰儿手腕大小,手腕忽然縮小,自然很快就脫了出去。
  徐少華不由得一怔,“云龍第十九式”乃是黃山不醉翁所傳,任你武功再高的人,也絕不可能脫得出手去。
  他連“第十九式”都叫得出來,那么他真是賈老二了?心念一動,目注瘦小老頭,說道:
  “你不用再假裝了,我想听听你怎么說。”
  “這有什么怎么說的?”
  瘦小老頭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果然又恢复了賈老二的面貌,一面聳聳肩嘻嘻直笑道:
  “小老儿遇上的事情可多著哩,少庄主要听哪一件?”
  “你是真的賈老二?”徐少華問道:
  “那你就先說說怎么會被人假冒的?”
  “哈,這話說來可長呢!”賈老二道:
  “前天晚上,大家都輪流敬小老儿的酒,小老儿縱是出了名的酒鬼,也差不多快有七八分酒意……”
  徐少華問道:
  “你們是在哪里喝的酒?”
  賈老二道:
  “那是大家散席之后,徐錦章他們又把吃剩的酒菜送到小老儿那里去,自然是在小老儿那里喝的了。”
  徐少華問道:
  “后來呢?”
  “后來……”賈老二道:
  “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嘻嘻,小老儿都有了七八分酒意,他們當然已經有九分九了,小老儿回到房中,剛躺下去……哈,你猜事情怎么發生的?”他咽著口水,又道:
  “那張木床,就安了机關,這是早就設計好了,存心坑小老儿的!”
  徐少華道:
  “你說的簡單明瞪一些,別拖泥帶水好不?”
  賈者二道:
  “好,好,小老儿就說得簡單明了一些,那張木床底下,就裝著翻板,小老儿剛躺下去,床板就往下放開,把小老儿傾倒下去,說來真絕,他們早就計算好床板放開,小老儿一定會從床上一個鯉魚跳,騰身躍起,因此在床板翻下之際,木床上同時有一塊沉重的天花板朝下壓下,你想躍起,它就把你壓落下去。
  就這樣小老儿就一路翻了十六八個筋斗,從高空落到三十六丈以下的地窖之中,少庄主方才不是看到了,咱們下去,石級一路盤旋而下,中間就是那張木床底下,翻板一翻,把小老儿傾倒下去的是一條筆直井道了。”
  徐少華道:
  “你沒事?”
  “有事還得了?那不跌個粉身碎骨才怪!”
  賈老二聳聳肩,嘻的笑道:
  “但他們沒想到小老儿從小翻慣了筋斗,這也是師傅老人家教得好,他是出了名的酒仙,收個徒弟,如果不會喝上三五十斤,如何能傳他老人家的衣缽?”
  徐少華道:
  “這和喝酒有什么關系?”
  “哈,關系可大呢!”
  賈老二道:
  “所以小老儿拜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拼命的學喝酒,經常喝醉了從山上翻筋斗翻到山下。有一次從始信峰一路滾落下來,差不多就翻了三百三十六個,小老儿以為那一次小命准報銷了。等翻到山底下,竟然一點事儿也沒有,小老儿這是說翻筋斗是小老儿從小就學會的救命絕招,床板一掀開,小老儿兩手抱頭,就一直翻著筋斗,這樣就落到實地。”
  徐少華道:
  “那你怎么上來的呢?”
  “嘻嘻,上來就簡單了。”
  賈老二得意的道:
  “所以兵家一定要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胜,他們這些小兔崽子連小老儿的邊都沒摸透,怎能害死小老儿?小老儿除了翻筋斗,第二种絕活,就是爬著走,小老儿跟師傅從小就住在黃山,拜師入門,第一件事,既是學喝酒,自然兔不了喝醉。
  小老儿前面不是說過嗎,喝醉了酒,時常從山上滾下來?喝醉了酒的人,雙腳發軟,走起路來東倒西歪,如何回得上去?那就靠爬了,手足并用,一路爬上去,時間久了,任你懸岩陡壁,寸草不生,小老儿一樣照爬不誤。”
  他又咽了一口口水,續道:
  “這回跌落在枯井似的地窖之中,換了旁人就得活活餓死,但區區几十丈高,如何困得住小老儿?再說他們是用大石塊砌成的石壁,石塊總有凹凸之處,小老儿不過盞茶光景,就爬了出來。”
  徐少華道:
  “你怎么不來告訴我呢?”
  賈老二道:
  “小老儿就是為了想瞧瞧他們究竟在攪什么把戲?才偷偷溜出來的。”
  徐少華急急問道:
  “你摸清楚了他們底細?”
  賈老二道:
  “也差不多了,本來小老儿還想再過几天再說,沒想到今晚和你們在榮華樓同桌喝酒,引起這小子的疑心,少庄主不是跟他下來的嗎?他就是下去驗看小老儿有沒有跌死的?”
  徐少華道:
  “你就趁机把他推了下去?”
  “哪有這么簡單?”賈老二道:
  “這小子為人机警得很,你以為跟在他后面,他不知道?”
  徐少華一怔道:
  “他怎么發現的呢?”
  “這個小老儿就不知道了。”賈老二道:
  “但小老儿是跟在少庄主身后下來的……”
  徐少華又是一怔,說道:
  “我怎么一點也不知道?”
  賈老二笑道:
  “少庄主內功已經很精深,只是江湖經驗還差上一點,所以你跟人家,被人家發現了,小老儿跟在你后面,你就沒有發覺。”
  他口气一頓續道:
  “少庄主在岔道口,站停下來,那就是那小子使的計,故意放輕腳步,讓你听不到聲音。他走入另一條岔路,可以反過來跟蹤你,怎知小老儿跟在你后面,你朝右首岔道走去,小老儿就朝左首岔道過去。那小子一听小老儿走過去,還道是你,他躲在轉彎角上,直等小老儿走近,才突然出手,一下就點了小老儿五處穴道……”
  徐少華道:
  “你被他制住了?”
  賈老二笑道:
  “這小子出手真還快得很,但小老儿早就運功閉住了身前大穴,他怎么制得住我?”
  這時他開口了:“少庄主既然跟下來了,咱們遲早總要把話說清楚的,提早挑明了也好……”
  小老儿忙道:
  “賈總管,你老弄錯了,我可不是少庄主。”
  他深感意外,問道:
  “那你是什么人?”
  小老儿伸手摸摸他的臉頰,低聲道:
  “你總管派人在榮華樓踩我老儿的盤,所以我也跟你下來,想踩踩你的盤,就是這樣。”
  他連忙拱手道:
  “原來你老是一位江湖前輩,恕賈某失敬。”
  小老儿笑著罵道:
  “你這小子當了總管,連師叔都認不得,叫起我前輩來了?”
  他吃惊的道:
  “這里太黑了,晚輩沒看到你老人家,請師叔原諒。”
  他真以為小老儿是他師叔,小老儿哼道:
  “你小子不像賈老二,你冒充了他是不是?”
  他听得更惊,悄悄從身邊抽出一把短劍,小老儿一把把他短劍奪了過來,就道r
  “這點破鐵,只能割雞,你快帶我老人家去看看賈老二。他若是活著,我還可以饒你不死,賈老二若是死了,我會抽出你的筋來,咱們不用嚕嗦,走吧!”
  就這樣點了他的穴道,到剛才咱們去過的小窗口,小老儿先用麻繩把他縋了下去,然后小老儿也跟著爬下去,解開他的穴道。問道:
  “賈老二呢?怎么會不在這里的?”他看到枯井似的地窖下果然只有咱們兩個人,不覺失色道:
  “賈老二一定逃出去了。”小老儿哼道:
  “你胡說,賈老二怎么出得去?一定是你把他分了尸。”他對小老儿發誓,堅稱沒有害死小老儿,小老儿用短劍比划著要抽他的筋,可笑這小子經不起小老儿的恐嚇,果然和盤托了出來……”
  徐少華問道:
  “他都招供了?”
  賈老二道:
  “一字不漏。”
  徐少華道:
  “他們究竟是何來歷呢?”
  “這個以后再說。”
  賈老二續道:
  “小老几封了他雙手穴道,沒經小老儿親手替他解穴,他一世都休想舉得起手來。一面告訴他說,小老儿要出去找賈老二,找到了,立時可以放他,一天找不到,他只好在地窖中住一天,說完,又點了他睡穴,才從那小窗口爬出來,現在你都知道了?”
  徐少華點點頭。
  賈老二道:
  “咱們那就走吧!不過有一件事,你可要記住了,柳姑娘、藍公子目前還不能出去。”
  徐少華道:
  “為什么?”
  賈老二道:
  “因為小老儿還要扮一段時間的假賈老二,柳姑娘二人救出去了,豈不等于告訴他們,他們的陰謀,咱們都知道了?”
  徐少華道:
  “那該怎么辦?”
  賈老二嘻的笑道:
  “如此如此,少庄主明白了吧?”
  徐少華道:
  “好,我一切都听你的就是了。”
  兩人回到右首甬道,徐少華推門而入。
  藍如鳳早已替柳飛絮解開了捆綁的牛筋,也告訴了她自己也是女儿之身,要她不用害臊。
  兩人正在卿卿噥噥的說著,徐少華和賈老二已經走了進來。
  藍如鳳叫道:
  “大哥,你怎么去了這么久才回來?”
  徐少華道:
  “事情多著呢,方才我和賈總管商量的結果,柳姐姐和你還要暫時留在這里。”
  藍如鳳眨著一雙鳳目,問道:
  “為什么呢?”
  徐少華還沒開口,賈老二嘻的笑道:
  “是為了釣大魚咯!”
  藍如鳳道:
  “你要柳姐姐和我當釣魚的餌?”
  賈老二道:
  “你藍公子還得改扮另一個人,小老儿另外再去找一個人來替藍公子。”一面招著手道:
  “來,時間不多,藍公子請坐下來,小老儿馬上給你改扮,另外還得教你一番話哩!”
  藍如風果然依言在床沿上坐下。
  賈老二從怀里取出一只黑黝黝的扁木盒,那是他易容用的工具,開始給藍如鳳臉上易起容來。
  徐少華道:
  “柳姐姐、藍四弟,你們听賈總管的安排好了,我要先出去了。”
  藍如鳳叫道:
  “大哥……”
  徐少華住足問道:
  “你有什么事嗎?”
  藍如風道:
  “你還進不進來呢?”
  徐少華道:
  “我明晚再來看你們。”
  說完,推門走出,穿行甬道,再拾級而上,推開臥榻,回到書房里間,再把臥榻恢复原狀,輕輕穿窗而出。然后長身掠起,由東首小園越過圍牆,進入后園,直向水榭奔來。
  聞天聲和史琬隱身在樹影暗處,遲遲不見徐少華赶來,兩人正在替他擔心,莫要出了什么事?
  突見水榭附近划空飛落一道人影,聞天聲一眼看出是徐少華,忙道:
  “史姑娘、是少華來了。”
  史琬一下躍了出去,叫道:
  “大哥,你怎么這時候才來?”
  徐少華拱拱手道:
  “師傅,我們走吧,有話回去再說。”
  聞天聲自然听得出他話中的意思,心知他必然遇上了事,這就頷首道:
  “好吧,史姑娘,咱們回去。”史琬現在也听出來了,當下點點頭,三人仍由東園回出,回轉第二進樓上,來至聞天聲房中;
  徐少華掩上房門,三人在黑暗中各自落坐。
  史琬忍不住問道:
  “大哥,你去找那老賊,(假賈老二)可有什么發現?”
  徐少華道:
  “我遇上的事,說來話長,還是師傅先說吧!”
  聞天聲道:
  “為師和史姑娘此行可說一點收獲也沒有,老章天黑就已入睡,咱們監視了好久,他依然沉睡如死,沒有一點行動。后來又去水榭附近,守候了多時,也不見半點人影,一直等到你赶來,始終毫無動靜。”
  史琬道:
  “我們就是這樣了,你呢?現在該你說了。”
  徐少華就從自己跟蹤假賈老二說起,把經過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其中只是沒說出自己替藍如鳳解開牛筋時的一段香艷經過,當然也沒說出她是女儿之身來。
  史琬道:
  “原來榮華樓上的小老頭,就是賈老二,哼,他干嗎當時不告訴我們?哦,大哥,他要柳姐姐他們留在地窖里,有什么計划呢?”
  聞天聲一手捻須,面含微笑,說道:
  “賈總管脫險了就好,咱們不用多問,讓他去安排好了。”
  史琬道:
  “他是酒鬼,會有什么好的安排?”
  口中雖然這樣說著,她心里卻也對賈老二神出鬼沒的鬼祟行動,多少有些佩服。
  聞天聲道:
  “好了,咱們已經折騰了大半夜,你們也可以去休息了,只是這云龍山庄上下,差不多都是對方的人,今晚之事,務必嚴守机密,千万不可淺漏半點口風。”
  史琬站起身道:
  “不會的,你老不吩咐,我們也不是三歲小孩,還會不小心說出來?”
  一宿無話,第二天早晨聞天聲、徐少華、史琬用過早點,來至書房。
  一名青衣漢子給三人沏上茶來,說道:
  “聞三老爺、少庄主、史公子早,請用茶。”
  徐少華听他聲音,就是昨晚跟蹤自己三人,在榮華樓對面被賈老二(瘦小老頭)定住身形,后來赶回來向假賈老二報告的那個漢子。
  當時自己隱身屋脊上,看到的只是他的后形,沒看清他面貌,不覺朝他多看了一眼,問道:
  “賈總管呢?”
  那漢子答道:
  “總管一清早就要副總管、和王、王、胡、余四位管事一起出去,好像是分頭去打听柳姑娘、藍公子失蹤的事情去了,總管曾說,他最遲中午一定可以赶回來。”
  徐少華點點頭,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漢子垂手道:
  “小的叫田有祿。”
  徐少華道:
  “好,這里沒你的事了。”
  田有祿應了聲“是”,說道:
  “回少庄主,小的今天奉派在書房值日,少庄主有什么吩咐,小的就在外面伺候,叫一聲小的就會進來。”
  徐少華道:
  “很好。”
  田有祿躬身一禮,就退了出去。
  徐少華以“傳音入密”朝聞天聲道:
  “師傅,昨晚一路跟蹤咱們到榮華樓去的就是此人。”
  聞天聲道:
  “看來庄上這些庄丁,全是他們羽党了!”
  徐少華怒形于色,說道:
  “徐錦章這賊子,太可惡了。”
  聞天聲道:
  “凡事都要查清楚,不可魯莽。”
  徐少華道:
  “弟子省得。”
  他們師徒兩人這番談話,都是以“傳音入密”說的,史琬坐在下首,看他們嘴唇微動,分明正在用“傳音”說話,自然不敢打岔。
  直等兩人說完,才朝徐少華問道:
  “大哥,你們在說什么呢?”
  徐少華就把自己昨晚在假賈老二院中看到的人影,就是剛才送茶進來的田有祿,和她說了。史琬道:
  “大哥為什么不把他叫進來問問。”
  徐少華道:
  “咱們庄院中所有庄丁,很可能全是對方派來的羽党,牽一發而動全身,目前怎好打草惊蛇?”
  史琬气憤的道:
  “咱們這樣處處受制于人,那還得了?”
  剛說到這里,只見田有祿匆匆走入,躬了躬身道:
  “啟稟少庄主,庄外有一位姑娘求見。”徐少華愕然道:
  “有一位姑娘來找我?她姓什么?”
  田有祿道:
  “那位姑娘不肯說,只是聲稱要見少庄主,看她好像很急的樣子。”
  史琬問道:
  “有多大年紀?”
  田有祿道:
  “小的不知道,是剛才在庄外值日的王長年進來通報的,他已把那位姑娘領到前進左廂房待茶。”
  徐少華道:
  “好,我出去看看。”
  史琬道:
  “我也去。”
  徐少華、史琬一起從書房走出,來至前進左廂,跨進廂房門,只見椅上坐著一個布衣荊鋇的少女,云發飛篷,兩眼微見紅腫,卻掩不住她天生麗質,嬌柔而清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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