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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黑穴遇救


  岳小龍從石椿上救下梁秀芬,梁秀芬依偎在岳大哥怀里,像扭股糖般緊緊抱住了他,又是廝磨.又是哭泣了好一陣子。忽然抽出一條絹帕,唁的笑道:“岳大哥,你聞聞我這條手帕香不香?”纖手一送.朝岳小龍鼻孔俺來。
  岳小龍把梁秀芬從石椿放下來之后,就已感覺不對,梁秀芬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不可能對自己這般放浪。眼前的梁秀芬,可能不是梁秀芬,當然她這芳香噴噴的手帕,朝自己的鼻孔塞來,也決不會安著好心。
  但在城垣上.由蕭不二遞給她一顆“還魂丹”,就是防備賊党暗施迷香,進入墓穴之中,已經吞入口中,哪會怕她這塊“迷魂帕”子?但岳小龍還是裝作被迷,雙腳一軟,往地上緩緩躺了下去。
  只听梁秀芬嗤的笑出聲來,那軟軟的玉手,伸向岳小龍臉頰上輕輕擰了一把.嬌聲道:“難怪三丫頭死心榻地的愛上你,若非申令主親自赶來,要把你擒回去,只要你心里真個有我,我也會跟著你走。”
  岳小龍心頭暗暗吃惊.忖道:“申令主?”莫非她說的九尾天狐申惜嬌,那么他們果然是無名島來的,蕭護法猜的沒錯,如此看來,楚嵩生、沈紫貴等人.早已和無名島有了勾結?
  心念轉動,只見梁秀芬手指疾難,連點了自己几處大穴道,心頭不禁暗暗冷笑:“自己練成‘太清心法’,豈是你點了几處穴道,就能制得住我?”但依然絲毫沒動。
  只听梁秀芬輕輕拍了兩下手掌。
  接著只見先前引自己來的那個黑衣人,已從暗處閃了出來,躬身道:“七香主有何吩咐?”
  梁秀芬道:“岳小龍已經被我制住,我此刻立時要赶回楚府去,你把他送到幽冥洞府,申令主那里等候,不可有誤。”
  黑衣人應了聲“是”。
  梁秀芬又道:“還有一點,你要記住了,岳小龍來時.可能有人跟蹤,你不可從前面出去。”
  黑衣人又應了聲“是”,說道:“屬下知道。”
  梁秀芬問道:“秦香主呢?叫他出來。”
  黑衣人迅快走到里首石壁間,伸手拉開一扇鐵門,躬躬身低聲道:“秦香主,邊香主有請。”
  岳小龍听得奇怪:“邊香主,她原來是楚玉芝,不知秦香主又是什么人?”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往里首看去,只見從那道門戶中,瀟洒的走出一個人來。
  岳小龍驟睹此人,原來這秦香主竟然裝扮得和自己一般無二!
  只听秦香主朗朗一笑道:“在下岳小龍,見過邊姑娘。”
  邊香主嗤的笑道:“五師兄,時間不早,咱們得快些赶去楚府呢!”
  秦香主點點頭道:“七師妹這件功勞,可真不小,愚兄也沾光不少。”
  岳小龍看他們一個扮自己,一個又假冒梁秀芬,這時赶回楚府,當真就像是自己救了梁秀芬一同回去的,絲毫不落痕跡。“
  心中真想立時跳將起來,把兩人一齊制住;但繼而一想,楚府中有蕭不二、谷靈子、杜景康等人.都是老江湖,何況對賊党舉動,心里已經有了底子,決不會出什么差錯。
  方才听邊香主(假梁秀芬)的口气,好像年惜嬌就在什么幽冥洞府,要黑衣人把自己押去,那么梁秀芬可能也在那里,自己不如將計就計,讓他們押到幽冥洞府去,一舉把申惜嬌擒下,救了梁秀芬.再赶回去.最多也耽擱不了半個更次.心意一決,索性暫時任他們擺布去。
  假岳小龍秦香主和假梁秀芬達香主一起走了。黑衣人神色恭敬的送走兩人,轉過身來。
  岳小龍躺在地上的人,也緩緩坐了起來,笑道:“朋友,咱們也該走了呢?”
  黑衣人沒想到已被七香主迷香迷翻.又點了几處穴道的岳小龍,竟然會坐了起來,一時惊駭失色,身軀暴退丈余。但那有岳小龍身法快捷?雙腳還未站定,眼前一花,右手脈門驟然一緊,已被岳小龍扣個正著,心頭一急,左手一掌,死命的朝前豎立切出、這一掌岳小龍并沒有閃避,切切實實擊中胸口。
  不,只是劈在岳小龍胸前長衫之L,他那件衣衫,竟然十分柔軟,柔軟得像一件棉袍!
  不,比棉袍還要厚上十倍、二十倍.根本就像劈在一堆棉絮上面,無處著力。
  岳小龍微微一笑道:“朋友這點力气,還傷不了我。”
  說完,竟然右手一松,放開了黑衣人被扣的手腕。
  黑衣人一掌沒有傷得岳小龍,心知不妙.但卻作夢也想不到岳小龍居然會松開自己的右腕,不覺又是一怔。
  岳小龍朝他笑道:“岳某面前,朋友還是安靜好些。”
  黑衣人道:“你要把我怎么樣?”
  岳小龍道:“我有話問你,你必須好好回答。”
  黑衣人目光閃爍,冷冷道:“你要問什么?”
  岳小龍笑道:“朋友最好老實一點,莫打逃走的主意,岳某面前就算你逃出十步,也未必逃得出二十步。”
  黑衣人道:“在下不信。”
  話聲還未出口,人已騰身急閃,短短四字,說到最后一字,人影在暗處一閃而沒!他自以為騰身、急閃,人在聲先,已經夠快,但就在他閃入暗版的一瞬間,他迎面早已站著一個頎長的人影,冷冷說道:“岳某不是吹的吧?”
  聲音入耳,右手脈門驟然一緊,又已被人家扣住!
  這說話的,正是岳小龍,黑衣人心頭大駭,自己根本沒有看到他閃動,不知他怎么會搶在自己面前。他右脈被執,甚至連掙動的机會都沒有!
  岳小龍已經接著說道:“岳某不難為你,不過朋友要識相些。”
  手腕輕輕一抖,把黑衣人從暗販摔出,接連兩個筋斗,砰然一聲,跌倒地上。岳小龍跟著緩步走出,問道:“你老實說,你是麻衣教匪徒?還是無名島賊党?”
  黑衣人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的武功,比人家差得老遠,孫悟空想在如來佛手掌上翻筋斗云,那是翻不出去的,聞言只好老實回道:“在下是幽冥教的人。”
  岳小龍看看他一身打扮,問道:“幽冥教,你是邙山鬼叟的什么人?”
  黑衣人道:“正是家師。”
  岳小龍道:“原來你是他的八大鬼徒之一,方才她兩人是誰?”
  黑衣人道:“女的是七香主邊玉瑛,男的是五香主秦少蓀。”
  岳小龍道:“是無名島來的?”
  黑衣人應了聲“是”。
  岳小龍又道:“申惜嬌現在何處?”
  黑衣人道:“正在幽冥洞府。“”
  岳小龍道:“你們劫持梁秀芬,把她關在哪里?”
  黑衣人道:“已經送到陰冰地獄去了。——
  岳小龍道:“好,你現在就領我去找申惜嬌。”
  黑衣人沒有說話,起身朝里首走,伸手從壁上取下一盞鬼火似的燈籠,開啟鐵門,壁間登時露出一道黑黝黝的甬道.舉步而入。
  岳小龍跟在他身后,說道:“你要敢要出什么花樣,就沒有方才那么客气了。”
  黑衣人依然沒有作聲,手中提著燈籠,只是朝甬道中行去。
  這條甬道,不但黑暗,而且甚多曲折,也有几條岔道,岳小龍跟在身后,黑衣人知道厲害,果然不敢使詐。
  這樣足足走了半里來路,的面洞窟間,隱隱傳來隆隆异聲,聲音好像愈來愈近!”
  岳小龍忍不住問道:“這是什么聲音?”
  黑衣人道:“前面就是風雷洞,穿過風雷洞,就到了。”
  這話就已不對,此刻時近于夜、正是黑風眼風力最強的時候,沒有人能穿行過去,而且通向幽冥洞府的一條岔路,早就堵死了。
  岳小龍不明就里,自然不疑有他。
  又行了一段路,甬道忽然向右彎去。兩人剛一拐彎,徒覺勁風迫体,黑衣人手上燈籠,頓告一暗。
  呂小龍听風辨位,但覺那黑衣人在鬼火熄滅的一瞬之間,似是縱身朝前掠去,心頭不禁大怒,揚腕一指,直朝他身后點去。
  他目前一身功力,何等深厚,這一指,含怒出手,無意之中,使出了“天雷指”,但听一縷勁風,划空生嘯,勢如奔雷!
  黑衣人已經逃出數十步外,口中發出一聲慘嗥,砰然倒了下去。
  岳小龍指力發出,登時想到這條山腹甫道,岔路极多,自己不該出手太快,要了他的命。南道一片黝黑,岳小龍縱然內功精深,目能夜視,到了這里,已和常人一般,伸手見不到五指。
  所謂夜視,是說雖在黑夜,仍能視物,那是因為黑夜之中,仍然有著些天光,練武的人練成了夜視眼,只要些微天光可借,就能看得清楚。
  但這條市道,深處山腹.連一點丁的天光都透不進來,鬼火燈熄滅了,哪想看得清四周景物!
  如果這人熟悉甬道地形.還可扶著石壁走去,不致迷路。岳小龍根本不知如何走法.只得繼續朝前走去。
  甬道中風勢越來越強,隆隆之聲,也愈來愈響,但岳小龍一身修為,已臻上乘,風勢雖強,還不至于強得令人走不動。這樣又走了一箭來路,甬道又向右彎去。
  就在他堪堪跨出洞穴,頓覺眼前風雷大作,一股絕大力量,直向自己身上卷來,几乎連轉個念頭都來不及,身不由己,被一陣黑風卷著往外拖去。
  岳小龍心頭猛然一惊,暗暗忖道:“這是什么風,竟有這般厲害?”
  心念閃電一動,立即功行全身,雙足站椿,雙掌向外推拒!哪知這股風力,簡直像是龍卷風,身前身后一片呼嘯,旋力之大,岳小龍武功再強,不但無法掙脫旋風中心,自然更站不住椿。就在他沉气站椿,雙掌推拒的一瞬間,又被風力強行拖出去四五步之多!
  岳小龍發覺自己站不住,掙不脫.心中更是惊駭,突然靈光一動,迅速忖道:“這陣旋風,似是某一洞穴中吹出來的罡風,自己怎能和它硬行抵抗?不如順著風勢,也許有脫困希望。”
  一念及此,立即功凝百穴,全身放松,隨著風勢旋轉方向,任由風力推去,這下有如順水推舟,不需用心.就被推出去十几丈遠!
  原來這里正是陰世貴發現米粒之處,一排三個洞窟,那黑風由中間洞窟吹出.因受洞中地勢影響,吹出來的風,被正面石壁一擋,便分左右兩個洞窟吹了回去。
  一個人被強烈罡風緊裹著,推出十几丈遠,這要換了旁人,早就被罡風卷倒,跌跌撞撞,跌昏了頭。岳小龍在北岳學的“太清心法”,乃是玄門正宗內功,此刻早已運起功力,護身罡气,遍布全身,順著風勢,像行云流水,往前滑去!
  這股風勢,帶著旋轉之力.你要和它抗拒、掙扎,風力就愈卷愈緊,就把你卷入中心。
  但你若是毫不使力,隨風飄去,就因為風勢是旋轉的,你也就隨著由風力中心,旋了出來,這原是一般的常理。
  岳小龍隨著風勢飄出去十几丈外,感覺到身上壓力,似乎比方才輕了許多,靈机一動,猛地雙臂往外一撐,使盡全身力气,朝外躍去!
  這一撐,數年苦練的罡气功夫,同時往外迸發,把風力擋得一擋,岳小龍只覺一個人連翻了几個筋斗,迷迷糊糊的昏了過去。
  也不知經過了多久時間,岳小龍漸漸的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
  第一件感覺到的是一個人四肢百骸,像全被拆散了一般,全身疲乏得不想動彈,連眼皮都抬不起來。
  人雖醒了,仍然靜靜的躺著,實在連一分力气都沒有,腦海里也空洞洞的,疲懶得連什么都沒去想他。
  說他清醒,不如說還在半昏迷狀態之下,但他已經有了知覺,他感到有一股溫馨的气流,從自己口中緩緩度入,灌輸到四肢百骸!這股气流,有如醒酬灌頂,精神為之一爽,不覺倏地睜開眼來!
  這一睜開眼,只見一個少女秀麗的臉孔,面對面,用兩片櫻唇,緊接在自己嘴上,度入真气!
  四目乍接,那少女羞得滿臉飛紅,忽然閉上眼睛,但她并未立即起身,緊接他的嘴唇,也并未放開,溫馨熱流,依然源源從她口中度了進來。
  岳小龍立時警覺這位姑娘是以本身真气相助,由此看來,自己似是受了重傷,他不敢多想,慌忙閉上眼睛。盡管兩個人都閉上了眼睛.但兩顆心都跳得很激烈!
  岳小龍但覺這位姑娘甚是面熟,只是腦中空洞洞的,就想不起她是誰?忍不住想再睜開眼來,看看清楚.但人家姑娘家不惜本身內腑元气相助,自己豈能睜眼看她?
  就在他迷迷糊糊.胡思亂想之際。那兩片溫馨的櫻唇.已經緩緩离開。
  岳小龍跟著眼睛一睜.想掙扎著挺身坐起.哪知他全身毫無力气,這一掙,竟然沒有掙得起來。但他總算看清楚了,自己躺在一打黑黝黝的石室之中,一陣陣的罡風.在室外呼嘯如雷.但卻一點都吹不進來,黝黑如墨的石壁上,嵌著不少顆明珠,好像天上星星,閃發出光彩,
  岳小龍的目光,盯在那少女臉上,有气無力的道:“是……姑娘……救了……在下……”
  那少女一身青衣.秀發披肩.此刻臉上紅霞未褪.含羞道:“岳少俠被黑風擊傷,元气未复,快躺下,不可掙動,更不要說話。”
  岳小龍感激的點點頭,一雙眼睛.只是望著青衣少女,忽然口中低低“啊”了一吉。
  青衣少女听得一惊.關切的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岳小龍嘴角間漾起笑容.有气無力的道:“我想起來了……你……是羅姑……娘……”
  不錯一她是銅沙島主齊天宸門下三弟子羅菊瑛。
  除了凌杏仙,她是岳小龍初出江湖第一個認識的女孩子!
  第一個認識的女孩子.印象自然特別深刻。
  前些日子,在崤山一處山谷中,他也曾遇上羅菊瑛.羅姑娘勸他快走.他堅不肯听,才被無名島“陰人”(岳小龍的母親岳夫人)一掌擊傷。
  羅菊瑛雙頰飛紅,白了他一眼,幽幽的道:“看你啊出聲來,我還當你那里疼痛呢,差點嚇我一跳……”接著柔聲道:“快別多想了,好好躺上一會,我身邊什么藥也沒有,你的傷勢,只有自己慢慢靜養,才能痊愈。”
  岳小龍望著她,低低的道:“多謝姑娘,在下……”
  羅菊瑛慢慢側身在榻邊坐下,伸出一個羊脂白玉般的指頭,掩在岳小龍嘴上,輕柔一笑,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話想說,但什么話,都要等你体力恢复了再說不遲。”
  說完.手指移動,輕輕點了他睡穴。
  岳小龍第二次醒來,室外依然風聲如雷,室內依然不見天光!
  羅菊瑛披肩長發上,束了一條黃綢,側身坐在榻邊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一霎不霎望著自己,嫣然笑道:“岳少俠,你覺得好些了吧?”
  岳小龍道:“在下睡了一覺,應該好些了。”隨著話聲,又想掙扎著坐起。
  羅菊瑛雙手輕輕按著他肩頭,說道:“躺著別動。”
  岳小龍和凌杏仙成親已經三年,但兩位母親,都淪在銅沙島,一去不返,小兩口心切報仇,這三年來,苦練武功,閨房之中,從無燕婉之私。
  這時他看到羅菊瑛側身坐在榻旁,對自己体貼得就像妻子一般,心中不由想起了凌杏仙,忍不住問道:“這時候不知是什么時光了?”
  羅菊瑛道:“還早呢!這時天剛亮了一會,要等到日直午時,黑風才會停止下來。”
  岳小龍歎了口气道:“這山腹中那來的罡風.竟有這般厲害。”
  羅菊瑛道:“算你命大,要是被黑風卷到里面去,那罡風發自地心,旋轉如輪,愈到里面,吸力愈強,只怕連骨頭都會被絞成粉碎。”
  岳小龍道:“那么姑娘怎么會住在這里來的呢?”
  羅菊瑛望著他,幽幽的道:“你總記得我們在崤山見過面吧?”
  岳小龍道:“在下自然記得,那時姑娘一百功在下快走,在下沒听姑娘勸告,差點死在家母掌下。”
  羅菊瑛喚道:“還虧你說呢,好像我是設好了圈套害你似的。”口气一頓,接著說道:“自從那次之后.我就沒有回去過。”
  岳小龍道:“那是為什么?”
  羅菊漠眼圈一紅,道:“因為大師兄赶在轎前,說我給你送信,背叛了本門,他以此威脅著我……”
  岳小龍道:“他如何威脅你?”
  羅菊瑛道:“背叛本門,男弟子挖目割舌,万蛇嚙心,女弟子廢去武功;發配本門武士.人人皆可得而蹂躪……”
  岳小龍憤然道:“銅沙島慘無人道,不滅是無天理。”
  羅菊瑛道:“我因此不敢回去,但本門耳目遍天下,背叛了本門,天下雖大,已無存身之處,我不敢在城鎮露面,只好朝深山中走……”
  岳小龍歉然道:“為了在下,倒叫姑娘受盡了委屈。”
  羅菊被低垂粉頭,幽幽的道:“為你受此委屈,我也是甘愿的。”
  岳小龍听得心頭猛凜,慌忙把話岔開,問道:“你就躲到這里來了。”
  羅菊模微微搖首道:“沒有,我只是朝崤山深處走去,一連走了几天,有一天,無意在一處洞穴頂上,發現了許多藏書,其中有一部‘太陰經’,乃是修道練气書籍,里面提到這里有一處黑風眼,練‘太陰神功’的人,如能到黑風眼來修習,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岳小龍道:“原來姑娘是在這里練功。”
  羅菊坡道:“這里一天之中,只有正午一個時辰,風勢停止,除此之外,武功再高,也休想進來,不慮有人惊扰,也不怕無名島追殺.對我來說,這里最安适也沒有了。”說到這里,口中嗯了一聲,又道:“我替你熬了一鍋粥,你餓不餓?”
  岳小龍經她一說,果覺得腹中甚是饑餓,當下點點頭道:“在下确實有些餓了,待在下坐起來……”
  羅菊被忙道:“你傷勢未愈,還是躺著的好,我喂你吃吧。”
  岳小龍确是感到全身骨節像散了一般,無法坐起,一面為難的道:“這個如何使得?”
  羅菊瑛柔聲道:“這有什么使不得的?咱們都是武林中人,不用避嫌,如果負傷的是我,你難道忍心看著我餓死,不肯喂我么?”
  岳小龍道:“姑娘……”
  羅菊斑噗嗤一笑,道:“快別說啦,我去把粥拿來。”說完,轉過身去,從壁角取過一個小鍋,裝了一碗粥,走到榻前,側身坐下,粉臉一紅,柔聲道:“我這里沒有下粥的菜,只放了些糖,你將就著吃吧,快些張開嘴來。”
  一面舀了一匙白粥,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几口,才送到岳小龍嘴邊。
  岳小龍一張芬白的俊臉,也不禁一紅,只得張嘴吃了。
  羅菊瑛問道:“好不好吃?”
  岳小龍連連點頭道:“很好,很好,又香又甜。”
  羅菊瑛低笑道:“肚子餓了,什么都好吃。”
  不多一會,羅菊瑛把一碗粥喂好,取出一條羅帕,替他輕輕抹著嘴角。
  岳小龍感激的道:“羅姑娘這般相待,在下不知該如何報答你才好?”
  羅菊瑛收過粥碗,背著身幽幽的道:“不用報答,只要你心里有我這個人就好了。”
  岳小龍不敢多說,輕輕歎了口气道:“在下渾身不能動彈,不知這傷勢几時才會好轉?”
  羅菊瑛道:“你是硬和風力抗拒,全身虛脫.傷及內腑,我這里又沒有傷藥,而且我練的又是‘太陰神功’,無法助你療傷,只有靜養几日,等你体力稍复,自己運功療傷的了。”
  岳小龍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羅菊瑛嫣然一笑道:“目前你還不能運气行功,最好的養傷方法,就是睡覺了。”
  說完,沒待岳小龍再說,伸手點了他的睡穴。
  時間漸漸接近午時,風力已然逐漸轉弱,羅菊瑛趁風勢未歇,就匆匆下山,向農家買了些米和十几個雞蛋回來。
  要知她特地找到黑風眼來練“太陰神功”,自然不懼風力,不是風力對她無害,而是她能把風善為利用,問況快要接近午時,風力已經轉弱。
  他赶著午前出去,就因為岳小龍是無名島諭令各地,不論死活都要緝拿的人。若是等到午時,風勢一停。說不定會有人入洞搜索,自己就得守著他不能离開石室了。
  羅菊瑛赶回黑風眼,差不多是午牌時分,當然比凌杏仙等人,要先了一步,因此她漏下的米粒,才會被陰世貴發現。
  ××××
  凌杏仙也沒和青衣女子(羅菊瑛)客气,當先朝石壁夾縫中走了進去。
  這夾縫斜斜而入,不但甚是狹仄,而且還有几個轉折,曲折如屏,難怪黑風吹不到這里面。但到了里面,卻是相當寬。羅菊瑛是個姑娘家,姑娘住的地方,叫做香閨。
  這里雖是一間黑黝黝的石室,連石壁都黑得像煤,但經姑娘巧心布置,在石壁上鑲了十几顆大大小小的明珠,就像黑夜里的天上繁星,閃著熒熒珠光。大石為榻,小石為几,雖是因陋就簡,卻也十分整洁。
  凌杏仙閃入石室,一眼看到岳小龍臉色蒼白,躺臥在石榻之上,心頭不禁一酸,淚珠已奪眶而出,口中叫了聲:“大哥。”身形疾快朝榻前扑去。
  羅菊瑛跟在他身后,赶忙一把握住凌杏仙手臂,說道:“岳少快重傷未愈,夫人不可惊動了他。”
  凌杏仙听的一怔,果然站定下來,側臉問道:“你方才給他服了什么藥?”
  羅菊坡道:“我身邊沒有治傷藥,只有兩顆雪蓮子,可以補益元气,已經和粥煮了,給他服下,經我點了他的睡穴,由早晨睡到此刻。”
  凌杏仙看著岳小龍傷的這樣厲害,心里早已沒有主張,問道:“那該不該解開他穴道來呢?”
  羅菊瑛道:“岳少俠仗著內功,硬是和風力相抗,以致真气耗報過甚,內腑受創,人雖清醒過來,但卻無法運气療傷。我學的是‘太陰神功’,和此地黑風,性質頗相類似,無能為助,夫人內功精純,赶快把他運回去,再以真气助他通行十二經絡,大概有三天時間,就可痊愈了。”
  蕭不二連連點頭道:“這位姑娘說得极是,咱們還是把盟主送回洛陽再說。”
  凌杏仙感激的道:“外子多蒙這位姐姐相救,不知姐姐尊姓大名,如何稱呼?”
  羅菊瑛心頭一黯,微微搖頭道:“傷心人避居黑風眼,已經与世隔絕,姓名不提也罷。”
  凌杏仙听她自稱“傷心人”,也許另有隱情,只要看她頭蒙黑布,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姓名自然更不肯說了。這就朝她福了福道:“姐姐隱世奇人,既然不肯尼示姓名,請受小妹一禮”
  羅菊瑛連忙閃避開,說道:“夫人快不可如此,此刻已是午時稍偏,一交未時,風勢又起,諸位還是早些把岳少快送出去的好。”
  杜景康道:“還是屬下抱著盟主出去。”
  說著,走近石榻,雙手抄起岳小龍身子,當先往外行去。
  凌杏仙回身道:“多謝姐姐,我們走了。”
  一行人魚貫退出石室。羅菊瑛送走眾人,忍不住扑到石榻上,傷心啜泣不止。
  蕭不二讓大家先行,留下陰世貴和楚云娘兩人,暗暗囑咐了一番,要兩人回轉幽冥洞府。只說申惜嬌暗暗尾隨眾人身后入洞,乘机救了教主。申惜嬌原是戴著面具(她面貌被攝魂掌班遠毀去)毋須易容。
  蕭不二早已把她的人皮面具、摺扇,以及身邊之物,一齊搜來,此刻逐一交給了楚云娘,另外還有一個包裹,里面是一襲青衫,一頂儒巾和一雙粉底靴。
  楚云娘帶上面具,穿好衣衫,已是如假包換的九尾天狐申惜嬌了。
  蕭不二又臨時教導她如何改變聲音,摹仿申惜嬌的口音,和雙方聯絡的暗記,才行离去。
  陰世貴假扮邙山鬼叟,楚云娘假扮申惜嬌,等蕭不二走后,也相繼回轉幽冥洞府而去,暫且不表。
  且說凌杏仙一行人從黑風眼救出岳小龍,和黑石島主、谷靈子等人會合,一起撤离邙山,赶回洛陽楚府,不多一會,蕭不二也赶了回來。
  凌杏仙解開岳小龍睡穴,要迎風、迎香兩名使女扶著岳小龍坐起,已自在他對面盤膝坐定,雙掌相抵,運功療傷。
  另由龍珠珠、梁秀芬在房中護法,杜景康、唐繩武守護屋外。谷靈子、黑石島主、蕭不二、楚嵩生、沈紫貴、丁捷侯、小魯班等人,都停在書房里。
  這一仗,不但救出了小魯班等人,破去幽冥洞府,殺了邙山鬼叟和申惜嬌,而且還生擒了無名島門下的五弟子秦少蓀,七弟子邊玉瑛、金嬤嬤等一干人,可說是大獲全胜。
  楚嵩生得知妹子已三年前遇害,心頭憤慨不止。
  一晃眼就是三天,岳小龍、凌杏仙練的都是玄門“太清心法”,經過三天時光,在靜室中抵掌運功,傷勢自然好的极快。
  這天下午虎嬤嬤也赶來了,她听說岳小龍又負了傷,气得直跳腳,雙手作勢,厲聲道:“老婆子非把那姓邊的小蹄子撕了不可。”
  杜景康知道他的脾气.一面就將改扮金嬤嬤的事,說了一遍。
  虎惊涂听的大喜,呷呷笑道:“好飯,老婆子假扮了姓金的老虔婆,混進無名島.好好的干他一場。”
  杜景康駭然道:“娘股這個千万使不得,你假价金娘斕.必須配合大家的行動.一個人出了細漏,不但危及大家,也影響了全局。”
  虎嬤嬤瞪大眼睛,笑道:“老婆子只是說說罷了,活了這大把年紀,還會亂來?”
  杜景康道:“如此就好。”
  虎嬤嬤問道:“誰扮那姓邊的小蹄子?”
  杜景康道:“目前還沒有決定,這件事由蕭老哥策划,就得由他來決定。”
  虎嬤嬤道:“神偷蕭不二,老婆子倒是听人說過,好像有點名頭,走,杜護法帶老婆子去。”
  “豈敢,豈敢!小老儿來了。”
  蕭不二聳著雙肩走了進來,一面朝虎嬤嬤連拱拱手道:“嬤嬤大名,小老儿是久仰得很,這不是小老儿當面奉承,是特地請准夫人,把嬤嬤調來.是要多多借重嬤嬤。”
  虎嬤嬤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當而奉承她的人,听了蕭不二的話,不覺喜開虎嘴,呷呷尖笑道:“老婆子第一眼,就看出蕭護法是個足智多謀的人,你倒說說,你要老婆子假扮姓金的老虔婆,有些什么計划?”
  蕭不二嘻的笑道:“這個必須通盤計划,目前還差一個角色呢!”
  虎嬤嬤道:“誰?”
  蕭不二道:“朱衣門下的五香主秦少蓀。”
  虎嬤嬤道:“沒有喬裝么?”
  蕭不二道:“易上了容,誰都能喬裝,問題是秦少蓀這龜儿子不好扮,既要熟悉無名島上的人物,還得武功好,最難的是無名島十男十女二十個門人,個個精通九大門派的武功,因此咱們派去的人,不但武功要高,而且還得机智過人,才能應付得過去。”
  虎嬤嬤呷呷笑道:“這人倒現成有一個,只是他听說少門主已去鎮江,赶到鎮江去了?”
  蕭不二道:“嬤嬤說的是什么人?”
  虎嬤嬤道:“這人姓尹名翔,是咱們少門主的好友。”
  蕭不二道:“遠水救不得近火,小老儿今天就要找到一個合适的人才行。”
  杜景康道:“那就只好在咱們這些人中找一個充數了。”
  當天晚上,岳小龍、凌杏仙經過三天三晚運功療傷,已是功行圓滿,和龍珠珠、梁秀芬等人一齊從靜室中走出。
  大家商議的結果,決定由黑石島主門下二弟子全守信假扮五香主秦少蘇,梁秀芬假扮七香主邊玉被,虎嬤嬤假扮金嬤嬤。
  當晚先從地下石室提出金嬤嬤、秦少蘇、邊玉破三人問話,等到押回石室,已由虎嬤嬤、全守信和梁秀芬等三人換了進去。
  三更時分,全守信(秦少蘇)首先運气沖開穴道,然后邊玉珍(梁秀芬)、金嬤嬤(虎嬤嬤)解開穴道。一下制住了兩個守護地下室的武士,迅快替尚三省、王四柱、韓大奎等賊党一齊解開穴道,從地室中沖出。
  等杜景康、丁捷侯、楚嵩生率領武士赶到,一場混戰,邊玉瑛、秦少蓀、金嬤嬤等人已經逃逸,又截住了假充楚府總管楚福的賊人韓大奎,和格殺了三個賊党。
  這當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因為假扮楚福的賊人,混跡楚府甚久,楚府中數十名庄丁,難保沒有賊人羽党,留下他,不難從他口中偵訊出來。
  虎嬤嬤等人走后,杜景康立時訊問韓大奎的口供,果然從他口中供出繼續潛伏楚府庄丁中的七名賊党,一齊廢去武功,每人發給一百兩銀子,要他們重新做人。
  洛陽楚府,由黑石島門下三弟子申秋松留守,大家就兼程鎮江而去。
  鎮江,古名京口,又名南徐,北固山距城北极近,山分前后二峰,前峰入江,三面臨水,懸岩削壁,气象万千。
  北固山是一處著名的古跡,山上有甘露寺,有三國時劉備招親的地方,有劉備、孫權各劈一劍的試劍石,和孫夫人的梳妝台。
  彩帶門在北固山的一處分舵,原是一所庄院,背山面江,占地不小,丁守福奉命搬取了彩帶仙子門下大弟子周子奇,三弟子徐云章,一齊到鎮江布置武林盟總壇,鳩工改建。
  并在臨江蓋了几十間富麗堂皇的賓舍,作為開壇之日,接待各大門派掌門人之用。
  后峰也添建了几處房舍,有的還在赶工建造,有的已經完工。
  岳小龍等人赶到北固山,但見房舍煥然一新,江邊還有兩艘三桅樓船,也已竣工,正在漆著桐油。
  丁守福看到眾人,立即迎了上來,躬身道:“屬下丁守福見過盟主。”
  岳小龍忙道:“丁老辛苦了,改建工程都已完成了么?”
  丁守福道:“總壇部份,目前正在施工之中。臨江賓舍,是給參与開壇盛典的各處來賓和各大門派掌門人住的,由周子奇監工,目前已接近完工了。”
  他口气一頓,指指江邊上兩艘新船,笑道:“還有這兩艘船,咱們要對付無名島,不能沒有船,這是新近打造的兩艘木船,屬下已在沿海找了几個老舵工,并要單俊臣在咱們武士中挑了四十名識得水性的,練習操槳之法。”
  岳小龍連連點頭道:“如此甚好。”
  凌杏仙笑道:“丁老設想周到,真的做的又快又好。”
  丁守福笑道:“少夫人夸獎了。”
  一行人由丁守福陪同,進入總壇,但見人影一閃,一把抓住岳小龍胳臂,大笑道:“岳兄久違了。”
  這人身穿一襲青衫,眉目俊朗,正是尹翔。
  岳小龍惊喜的道:“是尹兄。”
  尹翔目光一溜凌霄仙,笑道:“恭喜二位,可惜兄弟連你們喜酒都沒赶上。”
  凌杏仙粉臉一紅,問道:“尹大哥,我們上北岳去的時候,你還說楊老前輩要你閉關三個月,過了三個月,你會到倒坐廟找我們去的,一晃三年,你去了哪里?”
  尹翔苦笑道:“家師嘴里說要我閉關三個月,其實照他老人家替我排的功課,三年都做不完,而且家師嚴限這些功課沒做完之前,不准外出。兄弟直到最近,才啟關出來,找到倒坐廟去,是虎嬤嬤告訴兄弟,岳見已經來了鎮江,一腳赶來鎮江,岳兄還沒有來,只好在這里恭候了。”
  岳小龍忙道:“大家請到里面坐.兄弟替你們介紹。”
  大家穿越長廊,經過一重院落,進入花廳,分賓主落坐。岳小龍替谷靈子、黑石島主、蕭不二、沈紫貴等人一一引介。
  大家听說尹翔是楊公忌的門人,看去不過二十出頭年紀,卻是精气內斂,膚色隱泛异采,分明一身功力,已臻上乘,暗暗稱异不止。
  不多一會,周子奇,杜錦雯、徐云章、鐘翠玲、單俊臣、陸琪芬三對夫婦,(都是彩帶仙子門下)也聞訊赶來,自有一番熱鬧,不必細表。
  這時已經逐漸接近年底,距离武林盟成立日期,也愈來愈近。
  后峰房舍和臨江賓舍,也已先后落成。兩艘三桅木船,也髹漆得煥然一新,停泊江邊。
  杜景康為了怕無名島的人,在武林盟成立之前,前來侵犯,就請黑石島主門下的大弟子吉無咎率同黑石島門人,一起住到兩艘樓船上去,監視入山敵人。
  楚嵩生、沈紫貴、丁捷侯率同楚府帶來的三十名庄丁,住進金山寺。周子奇、徐云章、單俊臣率同彩帶門三十名武士,住到焦山枕江閣,成為犄角之勢。
  總壇則由左護法谷靈子,右護法蕭不二把現有人手,分作兩班,日夜巡邏。后峰由杜錦雯、鐘翠玲、陸琪芬率同彩帶門二十名劍女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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