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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文中秀道:“咱們要知道的就是秦宮主赴什么人之約去的,現在既已知道是長江盟向秦宮主下戰書,約你到白帝城去的,這就夠了,秦宮主前去赴約,到了白帝城,自然沒遇上長江盟的人了?”
  散花仙子怒聲道:“你們使調虎离山之計,前來愉襲神女宮,自然沒人前去白帝城了。”
  文中秀道:“在下再請問秦宮主一句,就算是咱們使用調虎离山之計,把秦宮主引開,試問咱們為什么要偷襲神女宮?就是為了殘殺留在神女宮的十九名女弟子?還是要毀去你們神女宮?但目前神女宮不是好好的并未毀去,那么咱們究竟目的何在?好了,現在,請秦宮主再听听在下等人找上神女宮來的前因后果……”
  他從自己等人集會百里洲,當晚宴會中,有人自稱奉武林盟盟主之命,希望長江盟加盟,并曾和自己等人動手,以及自己在和他動手之際,暗下“追蹤散”,自己等人如何夤夜追蹤,上直找上神女宮……
  散花仙子听得疑信參半,一面問道:“你們分三路進入神女宮,那么其他的人呢?”
  巢湖蒙叟道:“現在該由老朽來說了。”
  接著就把自己和丁天仁等三人,曾在峰下息足,以及一路上山,丁天義(易云英)如何在大殿右首發現一具尸体,經自己查驗,是死在“大龍爪”下。
  后來第二進,第三進都發現有人被殺,其中最使自己震惊的是有人死在和自己相同的煙斗之下,而且還是被言門內功震碎內腑而死。
  自己才想到這是有預先布置的陰謀,急于進去,找于千里、文中秀二人希望大家急速退出,免中敵人圈套。等到自己找到兩人之后,就不見了丁天仁三人,及至退出大殿,竟連荊門山主季傳賢,冷面屠夫束大成、排教總舵主羅長發、黑手神赫連天四人也一個不見,蹤影全無,大概說了一遍。
  散花仙子愈听愈奇,以巢湖蒙叟——雷公言武的身份,當然不至于說謊,尤其和他同行的人中,有荊門山主季傳賢、排教總舵主羅長發等人,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居然一夕之間,全數失蹤。
  更重要的還有丁天仁,江湖上盛傳他是昔年大名鼎鼎的天殺星丁天行的兄弟,身邊有他紫虹神劍玉辟邪,如今竟在神女宮离奇失蹤,這要讓天殺星听到消息,不把神女宮倒翻過來才怪。心念迅速轉動,忍不住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巢湖蒙叟道:“就在老朽三人從大殿上出來前的事,大概前后也不會超過半柱香的工夫。”
  散花仙子抬目朝站在階前的白衣女子問道:“素素,你們從宮后進來,可曾發現什么沒有?”
  原來那白衣女子正是白素素,她連忙欠身道,“沒有,如有什么動靜,小妹豈會放過他們?”
  散花仙子道:“這就奇了,咱們神女宮山后只有一條通道,這些人怎么會無端失蹤了呢?”
  巢湖蒙叟道:“這就是咱們雙方應該精誠合作,才能找出隱身暗處的武林聯盟盟主來。”
  散花仙子頷首道:“看來我是給你說動了。”
  巢湖蒙叟大笑道:“秦宮主果然爽快!”
  散花仙子剛抬了下手,還沒開口,陡听一聲厲笑划空而來,一道人影疾如鷹隼,朝階前瀉落。
  同時也響起一個尖厲的老婦人聲音喝道:“小丫頭,你叫白素素,是你殺了我兩個師侄,對不?”
  白素素面前此時已經多了個高大的緇衣老尼,這人生得面長如驢,眉濃如帚,目光森冷如電,直盯著白素素大有把她撕裂之感,如果這老尼不是出家人,也不像是個女人。
  她正是武林中出名難惹的屠龍師太、熊耳山黃竹庵的當家。
  白素素面前突然瀉落了一個盛气凌人的老尼姑,她縱然沒見過屠龍師太,但總听人說過屠龍師大的模樣,心頭雖然暗暗震惊,但對方這聲“小丫頭”,可把她叫火了,這里是巫山神女宮,誰還怕你不成?
  她臉上絲毫不露,依然笑吟吟的道:“老師傅,誰是小丫頭?誰殺了際兩個師侄了?你是誰?你兩個師侄又是誰呢?”
  屠龍師太性如烈火,右手抬處,一道寒光從袖中飛出,那是一柄狹長如銀的屠龍刀,口中厲笑道:“小丫頭,你叫白素素不錯吧?”
  白素素道:“不錯,我就是白素素。”
  屠龍師太道:“那就對了!”
  話聲甫出,寒光飛洒,舉手之間,就刺出了三刀。
  這三刀宛如一片銀霧,令人分不清左右前后,凌厲到使人油生寒栗,好像被刀鋒刮去了一層皮似的。
  白素素想不到屠龍師太出手竟有這般厲害,快到自己几乎連拔劍都來不及,只好閃動身形,施展“云迷巫山身法”,連退帶閃,才把對方三刀避升。
  正好及時響起散花仙子的聲音說道:“道友請注手,有話好說。”
  她說來輕柔,但已施出巫山派的無上神功。
  屠龍師太聲音入耳,心頭猛地一凜,這所謂“一凜”乃是心神不由自主的一凜,如非這說話的人功臻上乘,決不可能使屠龍師太這樣的高手,聞聲生凜的。
  身形乍停,屠龍刀也只一閃就縮入袍油之中,目注散花仙子冷然道:“你就是秦宮主了?老尼是替我兩個師侄女報仇而來,這有什么好說的?”
  散花仙子看她盛气凌人也怫然道:“秦楚云吞掌巫山神女宮,白素素是我師妹,她就算犯了天大的罪,非死不可,也總該先和我這個掌門人說上一聲吧?屠龍師大名滿武林,這點禮數總是懂的,怎會沒什么好說的呢?”
  她雖是心有不悸,但說來依然十分柔美,好像說得很婉轉。
  屠龍師太沉哼一聲道:“很好,既然有秦宮主出面,白素素在觀音庵門前明明是殺死我兩個師侄,殺人嘗命,你就要白素素拿命來好了。”
  白素素听她說觀音庵門前殺死她兩個師侄女,頓時想起那晚自己追蹤石破衣之事,急道:“我沒殺你師侄。”
  屠龍師太冷笑道:“你掩飾得很好,因為你是用石子打穴殺死我兩個師侄的。
  當時正好有石破衣在場,他在十年前曾以石子打穴分別擊中郊山五鬼眉心穴,認為可以掩飾過去了。
  但經老尼檢查的結果,卻發現擊中我兩個師侄女的石子上暗含‘蝕骨功’,正是你們巫山一派的獨門秘技,你現在還有何說?”
  白素素道:“當日我是跟蹤石破衣身后,從樂山山庄追出來的,石破衣輕功胜過我甚多,他趨近庵前俯身察看兩具尸体之時,我才赶到,那時師太也及時出現,和石破衣起了爭執,我就隱身在庵前一棵大樹之后。
  后來看你們已經解說清楚,我也就悄悄退走了,試想我到得比石破衣還遲了一步,如何會是殺害你兩個師侄女的凶手?”
  屠龍師太道:“你說的只是片面之詞,有誰相信?”
  白素素冷冷的道:“我白素素一向說一不二,別人相不相信,我并不在乎。”
  屠龍師大厲聲道:“你不跟老尼交代清楚,老尼豈能輕易放過了你?”
  散花仙子溫道:“我師妹不是已經向你解說清楚,殺害令師侄的并不是她?”
  屠龍師太嗔目道:“不是她,那是什么人殺死我兩個師侄的?”
  白素素冷聲道:“那就不干我的事了,該你自己去查才是。”
  屠龍師太拉長馬臉,森笑道:“老尼已經查清楚了,就是你們巫山‘蝕骨功’,這還不夠嗎?”
  白素素粉臉气得煞白,冷笑道:“這就證明是我殺死她們的了?”
  屠龍師太道:“這還錯得了嗎?”
  “不錯!”白素素道:“是我殺的,你又待怎樣?”
  散花仙子道:“素素……”
  “你終于承認了!”
  屠龍師太厲笑一聲道:“老尼就親手劈了你!”
  話聲甫出,人已閃電欺來,左手一招“獨劈華山”,掌風如濤,朝白素素當頭直劈過來。
  白素素是神女宮的第二高手,面對屠龍師太這樣一位強敵,早就有了准備,沒待對方掌風撞到,身形一側,從左首朝前閃出,一下欺到屠龍師大右側后方,右手揮處,反手一掌拍向屠龍師太右肩。
  屠龍師太欺來的人,何以出手第一招上,會使左手的呢?
  那是因為她屠龍刀就藏在右手衣袖之中,左手劈出一掌,右手抬處,屠龍刀也已出鞘,(此時白素素已欺到她右首,反手一掌朝肩后拍來)口中沉哼道:“小丫頭,這是你自己送上來的!”
  一記“龍尾揮風”,一道亮銀刀光由下而上,朝身后揮出。
  白素素急忙后躍,右手衣袖已被刀光截斷了數寸長一角。
  屠龍師太豈是等閒之輩,她堪堪后退,還未站穩,左手一記劈空掌緊接著拍出,人隨掌上,右手屠龍刀一片刀光又相繼涌到。
  白素素空有一身武功,卻連拔劍的時間都沒有,一直往后連退。
  屠龍師太厲笑道:“小丫頭,你拿命來吧!”
  身形突然凌空而起,右手連揮,屠龍刀幻起一片銀色光華,如纓絡下垂,朝白素素當頭罩落!
  就在此時,但見另一片白色云朵冉冉飛起,迎著上去,一下把銀色刀光托住,适時響起散花仙子的聲音說道:“老師太刀下留情,兩位令師侄,其實并非我師妹殺的。”
  她這片托住銀色刀光的,竟然是她手中一支白玉拂塵,因此沒有任何交擊之聲,兩人各自后退了一步。
  屠龍師太狹長銀刀一收,冷冷的道:“秦宮主包庇令師妹,想和老尼動手嗎?”
  散花仙子把拂塵挂在中指中,一面拱手道:“老師太誤會,秦楚云并無包庇敝師妹之意,方才她說的只是气話而已!”
  屠龍師太道:“不是她殺的,她為什么要承認。”
  散花仙子笑了笑道:“試問老師太,如果有人硬指你是殺人凶手,更不听你的解說,老師太又會如何?”
  “以我想來,一向生性剛強的老師太,也會一口承認:是我殺的,你又待怎樣?這么一來,無非逞一時之气;但卻把真正的凶手放置到了一邊了,即使老師太把敝師妹殺了,是不是真正替二位令師侄報了仇呢?”
  屠龍師太還沒開口,只听老遠有人笑道:“還好,總算給我赶上了,你們還沒動上手,一旦動上手,我這和事佬就做不成了。”
  隨著話聲,一條人影已從西首圍牆上躍落,聳著肩朝天井中間走來。
  在場的都是行家,這人只說了兩三句話,一個人就能從遠處赶到,這份輕功,豈非已到了上乘境界?
  這人頭盤道髻,身上卻穿了一件洗得快發白的藍布大褂,一個非道非俗的瘦小老頭,他,正是邛崍石破衣。
  就在他走近之際,一眼看到陰世秀才文中秀,兩顆深邃的小眼珠忽然一注,口中發出一聲輕咦,說道:“你老弟就是人稱陰世秀才文中秀對不?哈哈,江湖上大家都謬許我假道士輕功還算不錯,如今看來你文老弟就胜我石某多了,剛才咱們還在白帝城西遇上的,你老弟居然先到這里了。”
  他隨口說著,人已走到散花仙子和屠龍師太兩人之間,連連拱手,堆起一臉皺紋,陪笑道:“秦宮主、老師太,兩位請了,石某听說老師太朝神女宮而來,心頭一急,拼著老命一路急赶,總算給石某赶上了。”
  散花仙子還了一禮道:“石道長定有什么見教了?”
  “見教不敢。”
  石破衣聳聳肩道:“因為那天在觀音庵遇上老師太,石某曾和老師太說起白大姑娘的事,今晚听到老師太巴巴的找上神女宮來,一定和她兩個師侄之死有關,那就一定認為白大姑娘是殺人凶手。
  這一來,豈不把誤會認了真,所以老朽非赶來作證不可。”
  屠龍師大道:“你來作什么證?”
  石破衣連忙陪笑道:“那天石某被人引去觀音庵,白大姑娘是跟蹤老朽追下來的,說句不客气的話,老朽在輕功上,稍胜白姑娘半籌,赶到觀音庵的時候,她落后老朽總在二三十丈左右。
  老朽走近觀音庵,她就閃身隱入右首一片林中,還當老朽沒發覺哩,那時兩位令師侄早已中人暗算,身死多時,所以老朽可以證明白大姑娘決不是凶手。”
  屠龍師太道:“但我兩個師侄被石子擊中眉心,石上暗含‘蝕骨功’力,又作何解?”
  “唉”這個老朽也說不上來。”
  石破衣搔搔頭皮,說道:“事情确實有些复雜,但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儿,也不能說沒有。”
  “譬如四十多年前,就有一個擅‘百變神功’的人,專門仿冒各門各派的獨門絕技,鬧得江湖各大門派之間天翻地覆,雞飛狗跳,你老師大的‘點睛指”,好像也被仿冒過,所以石子上暗含‘蝕骨功’,也是极有可能之事了。”
  屠龍師太雙目寒光迸射,寒聲道:“你說我兩個師侄,是百變道人殺的?”
  石破衣聳聳肩道:“這個老朽不敢說,老朽只是打個譬喻罷了。”
  屠龍師太怒聲道:“這老雜毛我找了他多年,他居然敢找到我頭上來了!”接著沉聲道:“好,沖著你石道友,老尼就相信你一次。”
  說完,不見她雙腳點動,一個人已隨聲而起,划空朝外飛去。
  石破衣叫道:“喂,老師太,你真是急性子,我假道士話還沒說完呢!”
  屠龍師太早已走得無影無蹤!
  散花仙子朝石破衣拱拱手道:“多謝石道友赶來,總算化解了兩家一場誤會。”
  石破衣聳聳肩笑道:“秦宮主不用謝,大家都是武林中人,這是應該的。”
  再說陰世秀才文中秀在石破衣現身之時,曾說在白帝城西見過自己,心頭不禁一動,但那時石破衣正在和散花仙子、屠龍師太三人說話,自己不好插咀。
  這時走上几步,朝石破衣拱手道:“石道長請了,方才道長說在白帝城西遇見過在下,不知可是真有其事?”
  石破衣一怔,笑道:“老朽當時急干赶路,沒和文老弟招呼,但老朽相信文老弟也一定看到老朽了,怎么會沒有其事?”
  文中秀道:“石道長當時遇上的就是在下一個嗎?”
  石破衣眨眨小眼,嘻的笑道:“這就奇了,文老弟和什么人在一起,難道你真的記不起來了?”
  文中秀道:“那人可能不是在下,所以希望道長能說得清楚一點。”
  “這倒新鮮得很!”
  石破衣嘻嘻的笑道:“老朽遇上的明明是你文老弟,你說那人不是你老弟,那會是誰?”
  文中秀道:“道長方才不是說過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儿,也不能說沒有,有人可以‘百變神功”仿冒各門派的獨門絕技,自然也有可能仿冒某一個人了。”
  “唔,唔,這話有些道理!”
  石破衣搔搔頭皮,想了想才道:“那時老朽急于赶路,走得很快,和你老弟只是擦身而過,哦,對了,因為你老弟是迎面來的第一個,所以看得較為清楚……老弟身后好像還跟著几個人……”
  于千里急急問道:“石道長,那几個是什么人?”
  石破衣一拍腦袋,笑道:“對了,和文老弟在一起的,自然是長江盟的人了,老朽當時還想:長江盟的人一清早天還沒亮,這樣急著赶路,不知有什么急事?
  巢湖蒙叟道:“道兄還沒說出那几個是什么人呢?”
  “對了,嘻嘻!”石破衣笑道:“對不起,老朽把話題扯遠了,文老弟身后,是荊門山的季山主,老朽五年前還在他庄上喝過酒。
  第二個也是熟人,是排教的羅總舵主,后面好像還有兩個……”
  文中秀這下證實了,急急說道:“那是云夢三怪的束老大和赫老三,對不?”
  “對,對!”石破衣連連點頭。
  接著歉然道:“就是冷面屠夫束大成和黑手神赫連天;老朽對這兩位不大熟,你老弟不說,老朽一時就叫不出來了。”
  文中秀望著巢湖蒙叟、于千里二人,憤然道:“果然是賊党的詭計,他假扮兄弟,利用這一路是兄弟領的路,把季山主、羅總舵主和束老大、赫老三四人誑去了,蒙老、于庄主,咱們快些追上才好!”
  巢湖蒙叟微微搖頭,苦笑道:“這里离白帝城少說也有百來里路,石道友遇上他們之時,距現在少說也已有一個多時辰,那么他們現在很可能已在一二百里之外了,山區遼闊,你知道他們去了那里?咱們又到那里去找?”
  于千里道:“難道咱們任由他們落入賊手,就不管了?”
  巢湖蒙叟道:“他們假武林聯盟之名,既要兼并長江盟,不會就此罷手的,咱們現在赶去,豈不正好落在他們陷井之中,倒不如已逸待勞,等他們找上門來。”
  石破衣道:“怎么?听你們的口气,長江盟果然出了事?”
  散花仙子道:“石道長、言道長,此事乍听起來,好像只是長江盟的事,但武林聯盟假長江盟之名,殘殺我神女宮一十九名弟子,自然也是敝宮的事了,諸位如不嫌棄,且請到敝宮奉茶,俾便長談。”
  石破衣笑道:“好,好,秦宮主見邀,卻之不恭,大家就進去坐坐,老朽還听說神女宮有窖藏五十年的好酒哩,老朽一直想偷偷的溜進去喝上半缸。
  就是因貴宮有一條禁令,不准江湖上的臭男人踏上神女峰一步,老朽想想為了偷喝几口酒,在神女峰送了老命實在划不來,才沒敢進去。”
  散花仙子柔笑道:“石道長真會說笑。”
  “一點也不是說笑。”
  石破衣聳聳肩道:“老實說,黑白兩道,各門各派,老朽都去喝過酒,連五毒門的五毒酒、云南藍家雙蒸藍酒,老朽都喝過,就是沒喝過百花釀。”
  散花仙子道:“石道長既然蒞臨神女宮,自然要讓你喝個痛快了。”
  石破衣大喜道:“如此真是多謝秦宮主。”
  丁天仁、金瀾、易云英三人跟隨巢湖蒙叟從第三進進去,因為蒙叟一再交代,在行進之際,每人必須保持一丈距离,万一遇上有人襲擊,才有迎旋閃退的余地,因此大家都有一丈來遠的距离。
  這回是巢湖蒙叟看到第三進四個青衣少女,不但是死在自己旱煙斗之下,而且還是言門的“透骨功”震碎內腑的。
  一怒之下,縱身扑進之勢,自然更快,等丁天仁跟著掠進,瞥見巢湖蒙叟一手提著旱煙管急匆匆的退了出來,低喝一聲,你們快隨我走。”
  說完,轉身朝往東的遇廊上急步行去。
  丁天仁急步跟了上去,問道:“蒙老……”
  巢湖蒙叟沒待他說完,就截著道:“老朽此時無暇多說,且等出了神女宮再說不遲。”
  一行四人由巢湖蒙叟為首,只是朝東奔行,一連穿行了几處院落,越出圍牆,已是神女東首。
  巢湖蒙叟旱煙管朝北一指,悄聲道:“三位少俠快些走了。”
  易云英忍不住問道:“蒙老,你總該和我們說清楚要去那里吧?”
  巢湖蒙叟笑了笑道:“老朽只是看了他們記號是往北去的,至于究竟要去那里,這要追到地頭才會知道,老朽如何說得出來?”
  丁天仁道:“三弟不用多說,我們跟蒙老走就是了。”
  巢湖蒙叟低聲道:“老朽有一句話務請三位少俠包涵,因為賊党极為狡猾,何況又是敵暗我明,這一路上,隨時都會遭受襲擊。”
  “因此咱們必須隨時提高警覺,沿途更不可隨意交談,以防被對方發現。”
  丁天仁道:“在下兄弟一切都听蒙老的。”
  巢湖蒙叟笑道:“如此就好,咱們走吧!”
  說完,就展開大步,當先奔行而去。
  丁天仁三人也緊跟著他身后而行,這時天色還未黎明,四外高山叢林,黝黑如墨,除了一路急行,根本辨不清方向。
  走在前面的巢湖蒙叟似是不喜多言,他也警告過三人,要隨時提高警覺沿途不可隨意交談,因此三人也不敢多說,只是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奔行。
  正因大家放腿奔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現在東方已漸漸發白。
  天色只要一經透出魚白,很快就大亮。了。
  現在大家已可看清楚自己一行走在重山疊岭之間,山勢連綿,不知身在何處?更不知道巢湖蒙叟要領自己三人到那里去?
  易云英心頭漸漸起疑,她因大哥和巢湖蒙叟走在前面,這就掠上兩步,和金瀾走成并肩,一面低聲叫道:“二哥。”
  金瀾回頭問道:“三弟,有什么事嗎?”
  易云英道:“你不覺得蒙老有何可疑嗎?”
  金瀾問道:“你說說看?”
  易云英道:“他說是看了文中秀他門留的記號追下來的,但這一路上,你看他找過記號沒有?一路上那里有記號了?”
  金瀾點著頭道:“我也覺得有些怀疑,你不說,我也正想和你商量呢,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易云英道:“我們只說走不動了,需要休息一下,等他停下來了,再仔細的問問清楚。”
  金瀾點點頭道:“好,我們就這么辦!”
  易云英就“喲”了一聲,叫道:“二哥,我腳扭了一下,好痛。”
  接著就俯下身去,用手揉著右腳踝,連臉都脹紅了。
  丁天仁很快回身走來,關切的道:“三弟,你不要緊吧?”
  易云英已在附近的一方大石上坐下,依然用手揉著足踝,說道:“還好,我只是扭了一下……”
  巢湖蒙叟含笑道:“咱們只顧赶路,一直沒有休息,大家都走累了,就在這里坐息一回,等体力恢复了再走好了。”
  大家各自坐下休息。
  金瀾忍不住問道:“蒙老,我們到底要到那里去呢?”
  巢湖蒙叟笑道:“老朽方才不是說過了嗎?老朽只是沿路尋著記號尋下來的,他們去了那里,老朽怎么知道?”
  金瀾道:“我們怎么沒有看到記號呢?”
  巢湖蒙叟目芒一動,嘿然道:“金少俠這話好像是在怀疑老朽了?”
  金瀾道:“在下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巢湖蒙叟深沉一笑道:“文老弟留的記號,乃是長江盟特有的記號,外人如何辨認得出來?如果三位老弟都能看出來了,那還算是特定的記號嗎?”
  易云英一手揉著足踝,一面自然仰起頭,听巢湖蒙叟說話,凡是听一個人說話,總是要瞧著他的,他這一偏著臉听他說話,忽然看到巢湖蒙叟右手拿著的旱煙管,這下心頭不由得暗暗一怔!
  因為昨晚昨餐之后,她曾看到巢湖蒙叟裝好一筒煙,打著火絨吸煙,他那支旱煙管分明是竹節的,用久了,就紅得變成紫色,煙斗足有鵝卵大小,是紫金的,煙管上還挂著一個裝煙絲的牛皮袋,也亮得發紫。
  現在,巢湖蒙叟手上這支旱煙管和煙斗都是黝黑的,一看就是鐵制的,旱煙管上也沒有裝煙絲的牛皮袋!
  一個人用慣了東西,尤其是旱煙管,怎么會換了一根的呢?她心念轉動之際,忽然又有了另一發現,那是巢湖蒙叟腳上穿的鞋也不同了!
  昨晚,他穿的是雙梁布鞋,(腳背上有兩根鞋脊)如今他腳上穿的卻是薄底快靴了,自己一行人一路奔行,他自然不會在半途把旱煙管和鞋子都換了,那么他……
  易云英突然想起義父時常和自己談些江湖上的事儿,江湖上時常以易容術改變面貌,假扮另一個人,他……莫非不是巢湖蒙叟,是有人假扮了他?
  一念及此,抬目看去,只有金瀾坐得較近,這就暗暗朝金瀾遞了一個眼色,朝他點點頭。
  金瀾看到她暗示,立即站起身,走了過來,蹲下身問道:“三弟,你腳還痛不痛?”
  易云英道:“好多了。”
  接著就悄聲把自己看到的,告訴了他。
  金瀾神色一變,凝重的道:“會有這种事?大哥知不知道?”
  易云英悄聲道:“沒人告訴他,他怎么知道呢?”
  金瀾道:“我去告訴他。”
  易云英道:“你要小心些!”
  金瀾點頭道:“我知道。”
  站起問道:“你要不要喝水?我去舀些水來。”
  易云英道:“你拿什么東西去舀呢?”
  金瀾道:“大哥身邊有一節竹筒。”一面朝丁天仁叫道:“大哥,你身邊的竹筒呢?三弟要喝水。”
  口中說著,人已自顧自朝右側小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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