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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就在此時,只听屋中及時響起一個沙啞的老婦聲音問道:“紅儿,外面是什么人?”
  紅儿(青衣少女)答道:“是三位相公……”
  那沙啞老婦聲音又問道:“三位相公?做什么來的?”
  紅几道:“我還沒有問他們呢!”
  那沙啞聲音道:“你為什么不問問清楚?這年頭坏人多得是。”
  紅儿似乎嫌她嚕嗦,暗暗攢了下眉,接著一雙靈活而清澈的大眼睛,朝丁天仁問道:“三位相公有什么事嗎?”
  丁天仁連忙拱拱手道:“姑娘請了,在下兄弟三人,昨晚在山中迷路,直到剛才才從山上出來,又饑又累,想請姑娘行方便,假一席之地,稍作休息。”
  里面那沙啞老婦聲音又在叫道:“紅儿,他們和你說些什么?”
  紅儿道:“三位相公請稍待,這個我作不了主,要去問奶奶。”
  原來那沙啞老婦是她奶奶。
  丁天仁忙道:“姑娘只管請。”
  紅儿迅快的轉過身往里行去。
  過了不多一回,她已走了出來,靦腆的道:“對不起,讓三位相公久候了,奶奶說:“三位相公山中迷路,一定很疲累了,就在我們這里住上一晚好了,你們請進來吧。”
  丁天仁拱拱手道:“多謝姑娘。”
  “不用謝。”
  紅儿轉身走在前面,領著三人走入中間一間堂屋,堂屋中當然沒有擺設,除了中間靠壁處放了一張板桌,桌旁有二張長板凳,如此而已!
  紅儿轉身道:“三位相公請坐,我去燒茶水。”
  急步往堂屋后面走去,一回工夫,就端著一個木盤走出,她把木盤中的茶壺和三個飯碗放到板桌上,一面說道:“三位相公請用茶,奶奶說:“三位相公一定腹中餓了,我這就去做飯。”
  丁天仁忙道:“多謝姑娘,我們來了,添了姑娘不少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紅儿粉臉一紅,低著頭:“不要緊。”迅速的往屋后走去。
  易云英拿起瓷壺,倒了三碗茶,說道:“大哥,二哥,請用茶。”
  金瀾笑道:“看來做二哥也有好處;有人給我倒茶。”
  丁天仁含笑道:“所以做二哥的以后要疼些三弟才是。”
  易云英沒有作聲,捧起飯碗,輕輕喝了一民說道:“這茶還不錯呢!”
  丁天仁喝了一口,茶葉果然不錯,這就笑道:“山居人家的茶葉,都是自己种的,自然不錯了。”
  堂屋后面敢情就是廚房了,這時沙啞聲音老婦和紅儿也正在低聲說話,好像是奶奶在問著紅儿。
  諸如三個相公長得怎么樣?有多大年紀了?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衫等,她聲音沙啞,縱然低聲說話,也約略可聞,紅儿的聲音說得較細,是以听不到什么?
  這也難怪,人家敢情只有祖孫二人,家里來了三個大男人,做奶奶的自然要問問清楚了。
  這回足足過了一頓飯的時光,紅儿才端著木盤從里面走出,把盤中兩大碗菜肴和一桶白飯,三付碗筷,一起放到桌上,一面說道:“奶奶說:我們山居人家,沒有什么菜看,真是待慢了貴客,三位相公將就著用吧!”
  丁天仁說道:“真是多謝姑娘,忙了大半天,也請姑娘謝謝老婆婆,這樣已經很好了。”
  紅儿絆紅著臉低低的道:“不用謝,你們請慢慢用吧!”說著又往后面退去。
  金瀾、易云英早就餓得發慌,在兩人說話之時,就站起身裝好了三碗飯,回到板凳上坐下,就各自吃了起來。
  兩大碗菜肴,一碗是韭菜炒蛋,一碗是咸肉炒青菜,湯是蛋花湯,但三人卻吃得津津有味,比山珍海味還要可口!
  丁天仁一連吃了三碗飯,就是金瀾、易云英也各自吃了兩碗飯,才算吃飽。
  丁天仁笑道:“這一頓飯,應該是我有生以來最可口的一頓了。”
  易云英道:“是啊,真沒想到一個人到了真正餓得發慌的時候,什么菜肴都是美味可口了!”
  只听一個尖沙聲音說道:“只要你們吃得好就好。”
  三人回頭看去,只見從堂屋后面顫巍巍走出一個身穿青布夾襖的鴆面老婆婆來。
  看她年齡大概已有七十出頭,一頭花白頭發,額頭上戴著黑絨包頭,敢情牙齒都掉光了,癟著嘴,才變得下巴更尖,但一雙水泡眼,卻炯炯有光。
  這老婆婆的身后,緊跟著紅儿,那么不用說,她就是紅儿的奶奶了。
  三人慌忙站起身來,丁天仁抱抱拳道:“老婆婆請了,在下兄弟多有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青衣老婆婆鼓動雙腮,呷呷尖笑道:“招待三位相公一餐。這是應該的,老婆子也正好有話和三位相公說。”
  丁天仁道:“老婆婆請說。”
  青衣老婆婆笑道:“九寡十八迷,你們總听說過溫九寡婦吧?”
  丁天仁看看金瀾、易云英兩人,搖搖頭道:“沒有。”
  “唉,真奇怪!”
  青衣老婆婆道:“你們三個出道江湖,你們師長也不和你們講些當今武林人物,這樣什么都不知道,處處都會吃虧。”
  金瀾道:“老婆婆,方才你說的溫九寡婦是誰呢?”
  “你們既然沒听見過,老婆子就得從頭說起了。”
  青衣老婆婆道:“溫九寡婦就是當年岭南溫家的九姑娘,岭南溫家以迷藥聞名天下,他們列代相傳。
  有一條規定。就是傳媳不傳女,九姑娘上面有八個姐姐,都已出嫁,弟弟又尚未成親,這個家就由她掌管。
  那知過了兩年,雙親相繼去世,她無意中在一支密封的鐵柜里看到一本溫家歷代相傳,手抄的‘迷經’,就這樣,溫家傳媳不傳女的秘本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易云英忍不注問道:“老婆婆,后來呢?”
  青衣老婆婆呷呷尖笑道:“老婆子說的‘迷經’落入她手中,也不是把它獨吞了,只是在最后一頁涂去了兩味藥名。”
  金瀾道:“那是為什么呢?”
  青衣老婆婆道:“這是她替歷來的溫家女儿出口气罷了,其實她涂的兩味藥名,也不是在同一張方子之中,對那兩張秘方,也并無多大影響,只是藥效比原來稍弱而已!”
  易云英道:“不知那是什么秘方?”
  青衣老婆婆尖笑道:“那自然是岭南溫家最出名的“聞風散’和‘溫氏清靈丹’了,‘聞風散’無形無色,是最厲害的迷藥,‘溫氏清靈丹’專解迷毒,据說連四川唐門的‘七絕散’也一樣可解呢!”
  易云英道:“這位九姑娘大概做了對不起祖宗的事,才會變成寡婦的。”
  站在青衣老婆婆身后的紅儿听得臉色為之一變!
  “相公你說得一點也不錯!”
  青衣老婆婆呷呷尖笑道:“溫九姑的丈夫就是對‘溫氏迷經’存了覬覦之心,但溫九姑娘抄錄這本‘迷經’之時,就已防范有人偷看,在每一頁紙上,都涂有令人發狂的‘失心散’。
  這天正好她有事出去,等她回家,她丈夫已經因瘋跌墜岩下,骨折身死,溫九姑娘傷心之余,就立下誓言,就是要施展迷藥,也要光明正大,和對方說明白了再出手。”
  說到這里,雙頰鼓動,呷呷尖笑道:“你們知道溫九寡婦是誰吧?”
  三人都沒有作聲,沉默有頃,易云英忍不住道:“總不會是你老婆婆吧?”
  “你答對了!”
  青衣老婆婆得意笑道:“老婆子正是人稱九寡十八迷的溫九寡婦。”
  丁天仁心頭暗暗一惊,說道:“老婆婆……”
  溫九寡婦沒待他說下去,就尖聲說道:“你們沒想到吧?老婆婆費了許多唇舌,只是要和你們說明一件事……”
  丁天仁早已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但到了此時,也不得不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什么事?”
  溫九姑呷呷笑道:“你們三個年輕人,是盟主要見的人,听說連向護法都沒有把你們請去,才要老婆子在這里等著你們……”
  易云英气道:“等著我們又怎樣?”
  溫九姑并沒有動怒,只是笑睨著易去英說道:“你听老婆子把話說完了。”
  她目光又緩緩的回到丁天仁臉上,續道:“本來要把你們請回去,只要在茶水、飯菜中下些入口迷,就可以了。
  但老婆子不屑用江湖下五門的手法把你們迷倒,必須把事情和你們說清楚了再出手,現在你們明白了吧?”
  丁天仁道:“在下想請教老婆婆一件事。”
  溫九姑道:“你說。”
  丁天仁道:“武林盟盟主為什么要見我們呢?”
  溫九姑道:“這是他的事,老婆子不想知道,所以也無法告訴你們,老婆子的任務,只是把你們三個請去就好,好了,老婆子話已說完,該可以出手了吧?”
  “慢點!”易云英道:“老婆婆,在你出手之前,總該讓我們也准備一下吧?”
  溫九姑道:“好吧!”
  就在她話聲未落,易云英迅快的拉了一下大哥和二哥的衣袖,急急說道:“我們快退出去!”
  三人同時朝南首木門飛撞過去,以他們三人的身手,區區兩扇木門,自可一下撞開,倒飛出去。
  溫九姑泡眼中神光一閃,呷呷尖笑道:“在溫九寡婦眼皮底下,你們如何逃得出去?”
  她連手也沒抬一下,但听砰砰兩聲,金瀾、易云英堪堪躍起的人,一下扑倒地上,再也沒動一下。
  丁天仁原和他們同時倒飛而起,瞥見兩人忽然扑倒地上,心頭一惊,急忙施展千斤墜落到地上,一下跨到兩人身邊,急急問道:“二弟三弟,你們怎么了?”
  金瀾和易云英早已雙目緊閉,昏迷過去,自然沒有回答、
  這下看得了天仁心頭更急,雀地直起身來,嗔目喝道:“老婆婆,你把他門怎么了?”
  溫九姑鼓動雙腮,呷呷尖笑道:“他門自然是中了老婆子的‘聞風散’了。”說到這里,忽然“咦”了一聲,一雙水泡眼翻處,流露出疑惑之色,說道:“你怎么沒被迷翻?”站在溫九姑身后的紅儿,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盯著丁天仁,似有不信之色,也含有几分關切!
  丁天仁經她一說,心中也暗自感到奇怪,照說溫九姑“聞風散”既已出手,自己三人應該同時被迷翻,何況自己還在兩人前面,更應該早就昏迷過去了。
  如今兩個兄弟已被迷倒,自己卻絲毫沒有感覺,依然好好的,聞言笑道:“也許老婆婆份量用得不夠吧!”
  他口中雖然說得輕松,右手早已暗暗握注了紫虹劍劍柄。
  溫九姑使了几十年的迷藥,自然不可能份量用少了,就算面前有上百個人,她一樣不用揚手作勢,包管他們動作划一,一齊倒下去,沒有半個會落后半步的,否則就不是溫九寡婦了。
  但今天确實使她感到有些意外,三個小伙子,居然只倒下兩個,這可是几十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她不用揚手,岭南溫家最著名的“聞風散”,再次出手了,但外表上,是沒有人可以看得出來的,因為“聞風散”是無形無色的粉未,需以內功發出,因此江湖上你之為“無形迷”。
  溫九姑再次使出“聞風散”,她一雙水泡眼一霎不霎的盯著丁天仁,她身后的紅儿更是睜大雙目,緊張得透不出气來!
  丁天仁眼看溫九姑半晌沒有說話,忍不住道:“喂,老婆婆,在下兄弟和你無怨無仇,你把我兩個兄弟迷翻了,只要你交出解藥,免傷和气,不知老婆婆意下如何?”
  溫九姑兩次施展“聞風散”,份量已經加重,對付丁天仁一個人,如今已經使出了三個人的份量。
  但丁天仁依然侃侃而言,毫無半點中迷的徵兆,這下真把溫九姑看傻了眼,就算獅子老虎一樣會被“聞風散”迷翻,天下竟然有會不受迷藥的人!心想著,不覺駭然道:“這小子竟然真的不怕迷香!”
  “聞風散”已是岭南溫家十數种迷香、迷藥中最厲害的迷藥了,了天仁不怕“聞風散”,她九寡十八迷,雖有十八般迷功,也沒有轍了。
  丁天仁道:“老婆婆,你意下如何?”
  溫九姑道:“什么意下如何?”
  丁天仁道:“在下希望你交出解藥,兔傷和气。”
  溫九姑問道:“你沒有解藥嗎?”
  丁天仁道:“在下如有解藥,就不用向老婆婆要了。”
  溫九姑心中暗暗奇怪,這小子沒有解藥,怎么不怕“聞風散”呢?但看他說話神情,又不像有假,呷呷尖笑道:“你以為不怕迷藥,就可以威脅老婆子了?”
  丁天仁道:“在下并無威脅老婆婆意思。”
  溫九姑道:“你沒解藥,怎么會不怕老婆子‘聞風散’的?”
  丁天仁道:“這個在下真的不知道,方才我兩個兄弟跌倒在地,在下只是一點也沒有感覺,如此而已!”
  溫九姑睜著一雙泡眼,可想不出一點道理來,心想:“這么看來,這小子是天生不怕迷藥之人了!”
  一面呷呷笑道:“好,老婆子相信你,那你就應該束手就縛了。”一面回頭吩咐道:“紅儿,你去點他三處穴道。”
  紅儿答應一聲,正待走出!
  丁天仁一揚手道:“姑娘且慢。”接著抬目道:“老婆婆怎么叫紅儿姑娘來點在下穴道?”
  溫九姑呷呷笑道:“因為你兩個兄弟的生死,操在我老婆子的手里,紅儿點了你穴道,老婆子就會給他門解藥,老婆子和你門無怨無仇,只要把你們三人送去,老婆子的任務就完成了,現在你明白了吧?”
  丁天仁凜然道:“在下從不受人威脅,老婆婆交出解藥,在下兄弟立時离去。”
  溫九姑沉嘿道:“年輕人,你以為老婆子只是仗著几味迷藥唬人的?”
  身形一晃,疾然欺來,雙爪十道尖風,像箭一般襲到!
  丁天仁攔在金瀾、易云英前面,眼看溫九姑欺身過來,右腕抬處,嗆然龍吟,一道紫芒應手而生,喝道:“老婆婆,你再過來,在下就不客气了!”
  其實溫九姑欺來的人陡覺紫光耀目,森寒逼人,就已看出丁天仁手上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器,沒待丁天仁說完,就倏然后退。
  她口中呷呷尖聲道:“小子,你這把劍蠻鋒利的!”
  她后退的人,在說話聲中,使出“移形換位”身法,一下閃到丁天仁右側,左手一探,朝脈門抓來,這一下當真快若魅影一閃而至。
  但丁天仁反應也不慢,急忙劍交左手,右手提起,五點指影反朝溫九姑的手腕點去。
  溫九姑沒想到丁天仁劍交左手,五指一翻,反襲過來,這了記指影錯落,虛實莫辨,奇幻莫測,自己几乎見所未見,心頭一惊,暗道:“這小子使的是什么指法?”
  心念一動,人已一個輕旋,從丁天仁右側經身后轉到他左首,右手突然一記“空手入白刃”從他身后發招,朝左手抓去。
  她使的是“移形換位”身法,自然奇快無比,而且這一記,她也十拿九穩,定可把對方短劍奪過來。
  怎知丁天仁短劍雖在左手,但他左右兩手都會使大哥教的這招“鴻蒙一劍”,溫九姑朝他左首欺來,立即隨著對方朝左轉去,短劍一擺,劍招出手,在身前划起扇面般一片紫光,朝前推去,寒芒飛閃,劍气逼人!
  溫九姑久經大敵,自然認得厲害,不敢輕櫻其鋒,急忙閃退,差點還被劍光掃中,心頭又怒又急,暗道:“這小子究是何人門下?出手竟有如此古怪!”
  原來她只是奉上面命令,并不知道丁天仁的來歷,口中發出一聲怒笑,雙手箕張,暗道:“這小子手法雖然怪异,但只是個雛儿,自己何用和他硬拼?”
  一念及此,目光直注,厲聲道:“小子,你別以為手中有一柄利劍,老婆子三招之內,不把你拿下,就不叫九寡十八迷了。”
  丁天仁不知是計,目光緊注,嚴神戒備。
  溫九姑也故意鴆臉鼓動,白發飛揚,雙手上提,作出要扑攫的姿勢,就在此時,身形突然一閃,使出“移形換位”身法,當真身如魅影,一閃而至,奇快無比落到了易云英身邊,口中發出得意的呷呷尖笑。
  丁天仁全神注視著她,但覺眼前一花,人影頓音,卻在自己身后響起她呷呷尖笑之聲,急忙轉過身去。
  只見溫九姑一掌按在易云英的頭頂,臉上露出詭异的笑容,心頭一惊,急急說道:“你要做什么?”
  溫九姑尖笑道:“小子,你給我听著,此刻立即放下短劍,由紅儿點你三處穴道,老婆子就放開她,不然只要老婆子內力一吐,你這兄弟就死定了。”
  丁天仁急道:“老婆婆,你先放開手,有話好說。”
  溫九姑道:“老婆子說過,我只要把你們三個送去就好,不會難為你們的,但你若是惹火了我,老婆子殺人從沒眨過眼。
  現在人在我手里,你就沒有說話的份儿,乖乖給我放下短劍,束手就縛。”一面尖聲喝道:“紅儿,還不過去,點他‘云門’。‘天府’,三處穴道。”
  紅儿口中應了聲“唷”,俏生生走到丁天仁面前,望著他嬌柔的道:“丁相公,我要點你穴道了。”
  丁天仁眼看溫九姑手掌按在易云英頂門上,自己手中雖有短劍,又不好朝她刺去,正感為難。
  只听溫九姑厲聲道:“小丫頭,你還和他說什么,我叫你點他穴道,你就點他穴道。”
  紅儿嚇得脹紅了臉,口中低低的應了聲“是”。
  丁天仁看她好像很怕奶奶,心有未忍,一面低聲道:“姑娘只管點我穴道好了。”
  紅儿悄悄的朝他點了下頭,右腕抬處,伸出兩根纖纖玉指,迅快的點了他“云門”和“天府”三處穴道,然后從丁天仁手中取下短劍。
  丁天仁在她蔥管般的玉指點落之際,發党她點得极輕,只要自己多運一回气,就可解開,心中暗暗感激,忍不住抬目朝她看去,四目相投,紅儿臉上驀地一陣發熱,急忙低下頭去。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溫九姑呷呷尖笑道:“大功告成!”
  就在此時,從門外飄然走進一個青袍瘦高老者,雙手抱拳,洪笑道:“還是溫護法有辦法,兄弟真是服了你了。”
  這人瘦得像一根木頭,滿臉都是直條皺紋,頷下有几莖蒼須,只有一雙深陷的凹目之中,精光如電,深邃如淵!
  溫九姑鼓動雙腮,呷呷尖笑道:“向護法好說,這小子著實扎手,而且不怕迷藥,老婆子差點還奈何他不得呢!”
  人已被她拿下了,差點奈何不得,就成了自謙之詞。
  向護法(瘦高青袍老道)沉笑道:“但這三人畢竟是溫護法把他們拿下的,兄弟對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才來跟溫護法搬救兵的。”
  原來他就是假扮巢湖蒙叟的人。
  溫九姑听得更是高興,呷呷笑道:“向護法這是有意往老婆子臉上貼金,老婆子這點雜耍,如何會在向護法眼里……哦,向護法,這姓丁的小子,究是什么來歷?”
  向護法歉然道:“不瞞溫護法說,這樁事是歐陽副座交代兄弟的,只說這三人是盟主要見的人,要兄弟設法把他們弄去,至于他們是何來歷,歐陽副座沒有說,兄弟就不得而知了。”他不肯說。
  溫九姑尖沙的道:“不要緊,老婆子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一面朝身后紅儿道:“紅儿,你留下兩份解藥給向護法,這里沒咱們的事了,咱們走!”
  紅儿答應一聲,回身之際,偷偷看了丁天仁一眼,心中暗道:丁相公,但愿你能在半個時辰之內,解開穴道才好!一面跟著溫九姑身后朝門外走去。
  向護法連連拱手道:“溫護法好走,兄弟不送了。”
  丁天仁雖被紅儿點了三處穴道,她下指不重,是以神志十分清楚,只是閉著眼睛,假裝昏迷,兩人說的話,自然都听到了。
  心想:原來溫九姑是這姓向的邀來助拳的、兩人同是護法身份,從他口中也可以听出那個姓歐陽的(無敵陰手歐陽生)是副座,身份還高過他們兩人。
  向護法看著丁天仁深沉一笑道:“好小子,為了你一個人,勞師動眾,還害得老夫陪著你們跑了一個晚上,如果你不是天殺星的兄弟,不是盟主急著要見的人,十個丁天仁,老夫也把你斃了!”
  隨著話聲,手起指落,又在丁天仁身上連點了三處穴道。
  丁天仁明明已被制住穴道,他還要出手再點丁天仁的穴道,這就是老江湖,絕不信任另一個人做的事,只有自己親自下手,才是自己最信任得過的。
  接著跨上兩步,雙手齊揚,點了金瀾、易云英兩人穴道,隨著把溫九姑留下的兩小包解藥分別給兩人服了,才抬頭朝茅屋外喝道:“來呀,你們進來六個人。”
  門外轟應一聲,立即大步走進六名一身勁裝的漢子。
  向護法一指躺臥地上的三人,說道:“把他們帶走。”
  這是一座大庄院的前進,大廳前石階上,雁翅般站立著八名勁裝大漢。
  廳上,中間一張太師椅上踞坐著一個紫臉蒼髯、濃眉鷂目的錦袍老者,此時身形微側,一手捻須,正在聆听站在他右首臉色黝黑,身穿黑袍的人欠著身向他報告什么?
  在黑袍人下首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瘦高個子,身穿一件藍布長衫,另一個是中等身材,年在六十開外,這兩人站在那里,雙手下垂,狀极恭謹。
  接著只听錦袍老者發出一聲洪笑道:“副總護法這趟辛苦了,向、婁二位護法更是辛勞,順利達成任務,本座也至為欣慰。”
  說著抬抬手道:“大家請坐,這里是護法堂,你們都是護法,就不用客气了。”
  黑袍人欠身道:“總座過獎。”
  三人才在左首三張木椅上坐下。
  從他們口气中听來,已可猜測到這四人的身份了。
  這里是護法堂,錦袍老者高踞上坐,黑袍人又稱他“總座”,敢情就是這里的頭儿總護法了。
  黑袍人是副總護法,姓向的(瘦高青衣人)、姓婁的(中等身材老者)則是護法。
  錦袍老者呵呵一笑道:“自從江湖上傳出天殺星的兄弟在江湖出現,多少人都想爭取他,終于給咱們請來了,這件事盟主知道了,不知如何高興呢!”
  黑袍人雖是副總護法,但在總護法面前,他下敢多說,只應了聲“是”。
  錦袍老者又道:“季傳賢、羅長發二人,极為重要,盟主的策略,先統一川省武林,再順江而下;這兩人正是關鍵人物,疏忽不得。”
  黑袍人又欠身應了聲“是”。
  錦袍老者一手持須,得意的笑道:“副總護法,老夫拉你同來,當時原是給朋友幫忙,如今看來,武林盟統一武林,只是指日可待,遲早的事,咱們總算幫對人了。”
  黑袍人欠身道:“這是總座培栽……”
  后聲未落,只見一名武士匆匆走入,朝上躬身道:“啟稟總護法,有一位自稱姓王的公子求見。”
  錦袍老者洪笑一聲道:“他來的倒真快!”一面抬手道:“有請。”
  武士躬身一禮,便自退下,不多一回,只見一個身穿寶藍夾袍的少年急步走人,赶上几步,躬身作揖,恭聲道:“晚輩王紹三拜見總護法。”
  這人不過二十來歲,生得唇紅齒白,面貌英俊,只是鼻子稍見鷹鉤,可見他是個极工心机的人,但不失為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錦袍人呵呵一笑道:“王老弟不用多禮,快來見過本堂副總護法,和向、婁二位護法。”
  王紹三轉身又朝黑袍人等三人抱拳行禮道:“晚輩見過副總護法、向護法、婁護法、今后還要三位多指教。”
  黑袍人因不知此人是何來歷?他赶來護法堂,以他的年齡聲望,當然不會是應聘前來的護法,就算副護法也不夠格。
  但听他口气,又好像是來報到的,那么他莫非另有什么任務?心中想著,也就還了一禮。
  向、婁二位護法也和黑袍人有著同樣的想法,只是略為抱拳,口中說著,指教不敢。”
  錦袍老者已經含笑道:“副總護法,他是奉命赶來的,本庄就派你擔任他的教習,多加輔導。”
  黑袍人听得不由一怔,心想:派自己擔任他的教習,多加輔導,自己輔導他什么呢?一面慌忙站起身,應了聲“是”。
  錦袍老者已從大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紙卷,遞了過來,說道:“這是昨晚才接到的羽令,副總護法看了就會知道。”
  黑袍人慌忙雙手接過,展開紙卷,看了一遍,就躬身道:“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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