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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丁天仁回到房中,過沒多久,小香端來洗臉水,就退了出去。
  等丁天仁盥洗完畢,房外傳來一陣細碎而輕快的腳步聲,也響起小香聲音說道:“啟稟總管,小婢帶妹子小翠來見總管。”
  丁天仁道:“進來。”
  宓無雙領著經過易容的小香(以后改名小翠)走入,朝丁天仁躬身道:“她就是我妹子小翠,小翠還不叩見總管。”
  小翠果然屈膝下跪,說道:“小婢小翠叩見總管。”
  丁天仁抬了下手道:“起來,你就跟小香在這里听候差遣好了。”
  小翠應了聲“是”,才站起身來。
  丁天仁朝宓無雙吩咐道:“你帶她去廚房,和大家見面,哦,王嬤好像是女仆的領班,你要特別注意。”
  宓無雙點點頭,正待和小翠一起退出,正好宋青雯掀帘走入。
  宓無雙忙道:“小翠,快來見過宋姑娘。”
  小翠連忙躬身道:“小婢見過宋姑娘。”
  丁天仁立即以“傳音入密”朝宋青雯道:“青雯,她就是小香改扮的、要她跟小香(宓無雙)在這里伺候。”
  宋青雯點點頭,說道:“這里的丫鬟、使女,都歸王嬤調度,你要小香帶她先去見王嬤,就說總管指定派她在這里伺候的好了。”
  宓無雙答應一聲,帶著小翠要待退出。
  宋青雯含笑道:“小香,待會你有空我想和你聊聊。”
  宓無雙又應了聲“是”,才一起退出。
  一會工夫,小香已從廚房回來:掀帘走入,小翠手提食盒,跟在她身后走人,把兩份早餐放到小方桌上,躬身道:“總管,宋姑娘請用早餐。”
  小香一臉气憤的道:“總管,那王嬤好不盛气凌人,我給她引見小翠,她一直盤問她的身世,還說一清早從那里來的?是不是昨晚就進來了,怎么她會一點都不知道?我說,是總管答應的,她居然罵我小蹄子,別用總管壓她,我真有些忍不住!”
  宋青雯不待了天仁開口,就含笑道:“宓姑娘,小不忍則亂大謀,王嬤深藏不露,我看她身份只怕不低呢!”
  宓無雙給她這句“宓姑娘”,叫得臉上一紅,慌忙走上前去,一把握住宋青雯的手,說道:“宋姐姐,你不見外的話,我就這樣稱呼你,我們應該攜手合作,誰也不用客气了。”
  宋青雯斜睨了丁天仁一眼,嬌笑道:“對了,我怎么會和你見外呢?算起來,大概我該叫你宓姐姐才對,哦,我十九歲,你呢?”
  宓無雙笑道:“那我二十歲了。”
  宋青雯喜道:“我沒說錯吧,我該叫你宓姐姐。”
  宓無雙高興的回過頭去,朝丁天仁道:“我有妹子了,哦,宋家妹子,其實我們兩人應該同心協力,不用帶上姓氏,干脆就是姐妹咯!”
  丁天仁笑道:“你們姐姐妹妹的叫得好不親呢,那我呢?”
  兩人异口同聲的道:“你還用說,自然是我們的大哥了。”
  丁天仁和宋青雯匆勿用過早餐;丁天仁站起身道:“青雯,你在這里等我,我要出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的。”
  說完,不待宋青雯答話,就掀帘走了出去。
  他是從東首側門出了西庄,一腳來至觀音閣側院簡帳房住處,推門而入,只見簡子興(白少云)金少泉、王小七三人,都在堂屋中圍坐著,好像在議事,看到了天仁推門走入,三人都站了起來。
  白少云道:“丁兄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商量,要去找你呢!”
  金少泉首先跳了起來,急急問道:“丁兄,你知道家父在那里?”
  白少云也道:“丁兄,快說,你如何找到家父?”
  丁天仁笑了笑道:“你們兩個稍安毋躁,總得讓兄弟先坐下來再說吧?”
  白少云道:“丁兄請坐。”
  金少泉等丁天仁坐下之后,就急著道:“丁兄現在可以說了。”
  丁天仁朝王小七道:“王兄弟,你到檐下去站著,此事十分机密,不能讓外人听到。”
  王小七欣然道:“兄弟知道。”說完,舉步往外行去。
  丁天仁就把昨晚院主召見之事,一字不漏,說了一遍,只是沒提宓無雙和宋青雯兩人。
  金少泉道:“家父和自伯父都在西院,丁兄怎么不把事情和二位老人家說清楚呢?”
  丁天仁道:“七位老護法,只有金贊臣擔任院主,神志還算清明,其余六人都被藥物迷失了神志,任貴身上有一方金牌,可以指揮他們,但有院主在場,他的金牌就胜過總管的,如果教主在場,則他的金牌又胜過院主的,兄弟既無法取到解藥,只好讓他們先服下迷信丹,等取到解藥再說。”
  白少云道:“這樣不是雙重迷失本性了嗎?”
  丁天仁道:“白兄不用擔心,迷藥和毒藥不同,毒藥毒性各异,藥性甚烈,兩种毒藥,碰在一起,可能會引起意外,迷藥藥性較為溫和,不會有事的。”
  白少云道:“丁兄好像對迷藥很有研究?”
  丁天仁笑道:“兄弟那有什么研究?這是听石老哥哥臨行時說的,如果遇上被迷失心神的人,不妨再給他們服一顆迷信丹,就會听你的了。”
  金少泉道:“家父等人被迷失本性,這解藥要到那里去找呢?”
  丁天仁道:“兄弟就是為此事而來……”
  接著就把昨晚回轉之際,如何在地道中發現崆峒二矮,据判斷溫如春可能就是他們口中的二使者,地道中可能另有密室,而且金蘭等三人,也可能是被他們擒去的,詳細說了一遍。
  金少泉又道:“丁兄要如何行動呢?”
  丁天仁道:“目前兄弟并沒有具体的行動計划,只是兄弟既是西庄的任總管,可以倭稱奉院主之命去見二使者,而且他們上面派來的一名使女,叫做宋青雯,她名雖使女,實則身份還高過任貴,此女經兄弟給她服了迷信丹,完全可以信任,(他只好這么說)也會隨我進去,只是溫如春手下,有崆峒五矮梁山苦竹庵主門下二女,號稱七矮,武功极高,人手就不夠了,而且此行必須一舉把所有的制伏,絕不能有入逃逸,所以要和二位來共同研商。”
  金少泉道:“丁兄,以你估計,加上我們三個,是否能操胜算呢?”
  丁天仁沉吟道:“溫如春善于使迷,這點我們都有解藥,并不妨事,但他武功极高,兄弟自思還可以胜任,至于對付七矮,你們三個加上宋青雯也只有四個,對方還多出三個,就很難說……”
  白少云道:“石前輩把簡帳房交給兄弟,就再也不見人,如果有石前輩在,就沒有問題了,哦,這里當家道通,和副當家能通,都是少林嫡傳,也可以算上兩個……”
  金少泉道:“丁兄不是說連家父在內,一共有七個人嗎,他們都服過迷信丹,可以听丁兄指揮,不是現成的人手嗎?”
  丁天仁忽然用手拍了下腦袋,笑道:“兄弟一直在思索著地道密室,要如何才能開啟?兄弟以總管身份,如何去賺他們開門?卻忘記了還有西庄院主和六位老護法,金兄這么一說,才提醒了我,這樣更好辦了,由院主出面,去找二使者,自然比兄弟更有份量了,我們這就可以走了。”
  白少云道:“還要不要通知這里的當家呢?”
  丁天仁道:“我們人手已經夠了,就不用調用這里的人了。”
  當下就由丁天仁率同白少云(他扮的是觀音閣帳房簡子興)、金少泉、王小七三人,來至西庄,仍由東首側門進入,庄丁們因由總管親自領著三人前來,自是不敢多問。
  丁天仁一直把三人領到自己房中,也介紹了宋青雯,接著就朝宋青雯道:“我們立時就走,你去請院主和六位老護法。”一面以“傳音入密”說道:“暗號‘鴻檬一劍’。”
  宋青雯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著當先閃出身去。
  丁天仁接著把小香(宓無雙)任富、小翠三人叫了進來,吩咐道:“這里由你們三人留守,任富、小翠,你們都要听小香的,不得違拗。”
  任富、小翠躬身領命。
  小香道:“總管要小心些!”
  丁天仁含笑道:“現在已經去請院主了,一切自有院主負責,諒他區區一個溫如春,又何足道哉?”一面抬手道:“金兄、白兄、王兄請跟兄弟來。”
  一行四人穿過中間客堂,進入左首房中,方才宋青雯走進,早已打開兩扇櫥門,大家魚貫沿著石級而下。
  丁天仁目能暗視,但他身后三人內功不如他遠甚,此時都已從身邊取出千里火筒,打著了照路。
  丁天仁道:“我們進入地道,不知要多少時間才能出來,你們身邊帶的火筒,或火摺子數量不會大多,該節省點使用,只要有一人照明就夠了,否則一齊用完了,就不好辦了。”
  金少泉道:“丁兄這話不錯,你們兩個先熄去了,這段路由我照著就夠了。”
  大家走了不過二十來步光景,只見前面地道上出現了一盞宮燈,燈后人影幢幢,約有七八個人迎面面來。
  丁天仁早已看到提燈的正是伺候院主的小鬟輕云,她身后是宋青雯,然后是院主金贊臣和六位老護法。
  這就忙迎了上去,拱手道:“屬下任貴見過院主。”一面以“傳音入密”說道:“這地道可能另有密室,二使者就住在密室之中,据可靠消息,院主令媛已被二使者擒來,囚禁在密室里……”
  金贊臣巨目一瞪,大聲道:“這小子把蘭儿拿來了?她拿蘭儿作甚?”
  丁天仁仍以“傳音入密”說道:“他把令媛擒來留作人質,自然是可以要挾院主了。”
  金贊臣大怒道:“這小子可惡,就是教主也對老夫十分禮遇,他敢如此不擇手段,對待老夫?”
  “院主不可大聲!”
  丁天仁又以“傳音入密”說道:“咱們這次行動,必須先把門賺開了,才能由院主向他要人。”
  “不錯。”金贊臣忽然楞楞的問道:“他們門在那里呢?”
  丁天仁道:“既是密室,啟然是暗門了,咱們只有自己找了。”
  金贊臣頷首道:“好,此行就由你作主,務必把暗門找出來。”
  他在半迷半醒之間,是以依然口气托大。
  丁天仁道:“屬下省得。”正待率同金少泉、白少云、宋青雯、王小七等人,朝前面橫貫的地道走去。手提宮燈的小鬟輕云搶著道:“啟稟院主,密室暗門小婢知道,任總管不用找了。”
  這話听得了天仁、宋青雯兩人齊齊一怔,連院主、總管都不知道的地下密室暗門,一個伺候院主的小鬟居然會知道!
  尤其是宋青雯,乃是上面派來監視總管的,身份已很特殊,但她竟然不如輕云!宋青雯不由朝輕云冷聲道:“你是那里派來的?怎么會知道密室暗門?”
  輕云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聞言連忙躬身道:“回青雯姑娘,小婢是奉命伺候院主的,從前曾在府里待過几個月,所以知道出入門戶。”
  宋青雯問道:“你在什么府里待過几個月?”
  輕云嫣然一笑道:“府里就是總管口中的地下密室咯!”
  宋青雯又道:“這么說來,里面有不少人嘍?”
  輕云道:“當時只有几名工人,專門打掃,好像沒有人住。”
  丁天仁揮了下手道:“好,你走在前面引路。”
  輕云答應一聲,就手提宮燈,款步走在前面領路。
  了天仁以“傳音入密”朝宋青雯叮囑道:“你跟著她,必要時,只管出手先把她制住再說。”
  宋青雯朝他點頭示意,就緊隨著輕云身后走去,一行人當然也隨著而行。”
  這條地道沒有半點天光,自然黝黑如墨,而且只有走在最前的輕云提著一盞宮燈,對照明自然也不能說很亮了。
  不過走在輕云身后的人,都有一身极高的武功,他們縱然不能暗視,(這暗視和夜視不同,夜視一般武功高的人,差不多都練過夜視眼,也就是在晚上可以憑藉些微星月之光,看清周遭的景物。暗視卻以內功為基礎,內功到了相當火候,即使沒有星月,也一樣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有前面這點燈光,也已經夠了。
  不過燈光微弱,所以照到的只不過數尺光景,因此這些人雖有燈光,所能看到的也不過一丈左右而已。
  丁天仁可不同了,他練的是“先天气功”,目光所及,可以像白晝一般,因此他跟在宋青雯后,目光不住的朝四下環顧,要辯認所走的道路。
  經他觀察,這條地道正是昨天所經之路,現在大家已經走上橫貫的地道,再往前,應該又有一條直行的地道了,昨晚自己就是追到那里不見了兩矮的蹤影,因此就特別留意。
  輕云果然在走近直行地道之際,朝右首轉彎,進入了直行地道。
  這條直行地道,昨晚丁天仁就曾仔細察看過,都是死胡同,并無出民暗門當然就在這條地道中,只是不知在那里罷了,因此目光一直注視在輕云身上。
  這一注視,竟然發現輕云身材婀娜,骨肉均勻,在宮燈照射之下,款款而行,有著說不出的誘惑,那是一种女人的苗條之美,會令男人看得怦然心動,想入非非!
  心頭不由驀然一惊,輕云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自己怎可有此輕薄的想法?
  輕云一直款步而行,沒有停下來,這條直行的地道,應該是由南往北的方向,她一直走到地道盡頭,(這是地道的北端)才停了下來。
  迎面已是一堵凸凹不平的石壁擋住去路。
  宋青雯問道:“暗門就在這里嗎?”
  輕云點頭道:“是的。”
  宋青雯道:“那你還不上去開門?”
  輕云春花般臉上有著為難之色,說道:“小婢不敢。”
  宋青雯哼道:“這是院主的命令,你敢違抗?”
  “小婢不敢。”
  輕云委屈的道:“小婢听里面嬤嬤說過,擅開此門,就要處死的,如果由總管上去,就不會触犯律條了。”
  丁天仁跨上一步,說道:“好,那就由本座去開好了。”
  輕云眨動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不禁嫩臉一紅,嬌聲道:“總管,這道門不是外面可以開的。”
  丁天仁看著她問道:“那要如何開法?”
  輕云臉上紅馥馥的低下頭去,不敢和他眼光接触,說道:“是要叫里面的人開的。”
  宋青雯怒聲道:“你說話這般吞吞吐吐的,還不快說清楚?”
  輕云應了聲“是”,指著石壁一個凹處,說道:“總管用手指按下去,就會露出一個小孔,就可以湊著嘴和里面的人說話了,但他們肯不肯開,小婢就不知道了。”
  丁天仁道:“好,我去叫他門開門。”
  說完,又上前跨上一步,伸出右手食指朝石壁凹處輕輕按去,石壁凹處果然可容一個手指撳下,但就在撳下之際,突覺指頭微微一麻,耳中同時听到“篤”的一聲輕響!
  就在了天仁收回手指的時候,一個手指大小的石孔中已經傳出聲音問道:“是什么人?”
  丁天仁湊著小孔道:“你們還不開門,是院主來了。”
  里面的人粗聲道:“我問你是誰?你就回答是誰、你不回答清楚,我如何報上去?”
  丁天仁道:“我是任總管任貴。”
  “咱們不管你總管不總管。”
  里面的人又道:“有什么事?”
  丁天仁忍著气道:“是院主有要事求見二使者來的。”
  里面那人道:“好,你等一等。”
  丁天仁只听又是“篤”的一聲細響,那小孔又堵了起來。
  這樣又足足過了盞茶光景,突然听右首磚牆響起一陣輕微的震動之聲:大家回頭看去,只見磚牆緩緩移開,露出一道門戶。
  從門戶中射出燈光,也走出一個青衣漢子,沉著臉看了眾人一眼,問道:“你們中間那一個是院主?”
  金贊臣道:“老夫。”
  那青衣漢子道:“誰是任總管?”
  丁天仁道:“我。”
  那青衣漢子又道:“好,你們二個進去,其余的人就在這里等著。”
  丁天仁抬腕一指點了過去,回頭道:“院主請。”
  一面以“傳音入密”朝金少泉道:“金兄,你們就在這里等著,听我長笑為號,就領著六位者護法一齊沖進去,哦,指揮他們的暗號是鴻檬一劍四字。”
  他在說話之時,已經側身讓金贊臣先行,接著跟在金贊臣身后舉步就走,一面回頭朝宋青雯道:“青雯,你隨本座進去。”
  宋青雯是上面派來的,自然要跟他進入的。
  宋青雯答應一聲,果然跟著丁天仁走了進去。
  這道門的后路,是一塊矗立的石屏風,是一條不太長的走廊,走到走廊盡頭,再折而向右,你才知道這道門只是邊門而已!
  原來前面竟是一個大天井。(地下當然沒有天井,這里只是像一個天井而已)方才的正面那堵石壁,才是正門(正門沒有開啟)。
  天井對面,有三級石階,階上是一個大廳,有六扇雕花長門,中間兩扇敞開著,射出明亮的燈光。
  石階上,正有一個青衣人鞠躬如也的站在那里,看到三人走入,慌忙迎下石階,連連抱拳道:“屬下李健叩見院主、總管。”
  這人中等身材,約莫五十出頭,笑起來臉頰上俱是直條皺紋,一看就是個阿諛小人。
  丁天仁沉聲道:“你自稱屬下,是那里的屬下?”
  李健陪笑道:“內府屬西庄管轄之內,屬下只是一名內府管事,自然是你老的屬下了。”
  丁天仁哼道:“本座管得著內府嗎?”
  李健連連躬身道:“總管自然管得著,只是總管很少來罷了!”
  一面又朝金贊臣躬著身道:“院主,總管請到廳上坐。”
  金贊臣老實不客气當先跨上石階,朝大廳走入。丁天仁、宋青雯也跟著走入大廳。
  這廳上布置相當气派,金贊臣走到上首一張太師椅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丁天仁也在右側一張椅子上落坐,只有宋青雯不敢坐,站在丁天仁的邊上。
  李健當然更不敢坐下,鞠躬如也的站在下首。
  了天仁抬目道:“二使者可是住在這里?院主是有要事來見使者的。”
  “是,是。”李健躬著腰連應了兩個“是”,才道:“二使者來了沒有几天,就住在西庄茶廳。”
  丁天仁回頭朝宋青雯吩咐道:“青雯,你出去請六位護法和本座三個手下一起進來。”
  李健听得似乎一怔,目芒閃動,但瞬即平复。
  宋青雯答應一聲,正待舉步!
  丁天仁又道:“青雯,你喚那個看門的進來。”
  宋青雯又應了聲“是”,迅快走出,不多一會,就領著六位護法,和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輕云等人走入,后面跟著進來的則是那看門的青衣漢子。
  丁天仁站起身,抬抬手道:“六位護法請坐。”
  然后在下首一張椅子坐下,目光一注,朝青衣漢子,沉聲道:“你是李管事手下,叫什么名字?”
  李健不知丁天仁傳喚青衣漢子進來有什么事,連忙喝道:“總管問你,還不快說?”
  那青衣僅子眼看管事站在丁天仁下首,忙道:“屬下張虎。”
  丁天仁沉喝道:“張虎,李管事派你看守大門,有沒有叫你凌辱上司,你對本座出言不遜,也還罷了,連院主都不放在眼里?你知罪嗎?”
  李健听得吃了一惊,連忙躬身道:“總管歇怒,張虎是粗人,不知如何開罪了院主,這是屬下失職,還望總管饒恕,他不知不罪……”
  丁天仁哼道:“李管事,他以下犯上,你還給他求情?”
  這話是說你縱容手下,也該處罰,你倒給他求情了。一面喝道:“王小七,給本座廢了他。”
  李健机伶一顫,張虎嗔目喝道:“老子……”
  剛說出兩個字,眼前人影一閃,王小七出手如電,已經連點了他七處穴道,口中悶哼一聲,往后跌坐下去,咬牙切齒的道:“姓任的,你好毒辣……的手段,廢了老子武功……”
  李健喝道:“來人,把他拖下去。”
  廳外有人唷了一聲,奔進兩名青衣漢子,架著張虎出去
  丁天仁叫道:“李管事。”
  李健嚇得臉無人色,連忙躬身道:“屬下在。”
  丁天仁道:“帶路,院主要去見二使者,咱們到西花廳去。”
  李健看看廳上眾人,為難的道:“總管,是不是這里的人都要去嗎?”
  丁天仁微微一笑道:“六位護法,是院主的護法,院主到那里,他們也到那里,自然一同去了,輕云是上面派來伺候院主的,當然要隨侍院主左右。
  至于本座是奉院主之命一起來,青雯是上面派給本座的助手,本座去了,她自然要跟著去了,這三人是本座貼身護衛。本座到那里,他們就跟到那里,如果李管事覺得人去得太多了,也只有他們三人可以留在這里了。”
  說了半天,只有三個人可以留下。
  李健慌忙躬身道:“屬下怎敢嫌人去得大多了?屬下……”
  丁天仁哼道:“量你也不敢管到本座頭上來。”
  這話說得很不客气,他是端足了總管的架子!
  “屬下不敢……”
  李健彎著腰道:“只是二使者關照過,不准有人惊扰……”
  丁天仁道:“院主有事找他,豈能說是惊扰?你只管帶路,一切自有本座擔待。”
  李健不敢多說,口中唯唯應命,就走在前面領路。
  丁天仁怕他使詐,就緊跟在身后,宋青雯請金贊臣七人先行,然后是金少泉等人殿后。
  這座地下密室,居然建筑相當龐大,一行人出了大廳,由迥廊向西,再出腰門,又是一條長廊,長廊盡頭,是一個圓洞門。
  地下居然有這樣的布局,除了不見陽光,走廊上點的全是風燈以外,几乎和地面上一樣。
  据丁天仁的估計,這里可能已是西庄的后園了。
  后園他沒有去過,但他昨天巡視全庄,也曾看到西首通向后園的圍牆有一道圓洞門。
  現在他們已經出了圓洞門,一條方磚路上,兩邊是竹子編成的欄杆,欄外放著一排盆栽花卉,方磚路的盡頭,是二個圓形的花壇,迎面石階上有三間敞軒,兩邊也各有一排房屋,成品字形圍著花壇,大概就是“西花廳”了。
  住在這樣一座地下房屋里,倒也十分清淨!
  一行人還沒走近石階前,階上已經出現一個矮人,目光注向李健,問道:“李管事,這些是什么人?”
  李健還沒答話,丁天仁已經開口了:“李管事,此人是誰?”
  其實他早就知道這個矮人,就是崆峒五矮了。只是五個矮人,是孿生兄弟,面貌身材一般無二,外人是認不出他們是老几的。
  兩人這一問,李健就感到十分尷尬,但他權衡輕重,自然該先回答總管為是,這就向丁夫仁躬身道:“回總管,他是二使者屬下崆峒五俠。”
  然后又轉身朝那矮人抱抱拳道:“來的是院主和任總管,有要事要見二使者。”
  那矮人瞪著眼道:“你沒有告訴他們,二使者不見客嗎?”
  李健為難的道:“但來的是院主……”
  那矮人道:“院主也不見。”
  丁天仁劍眉一豎,喝道:“你作得了主嗎?”
  那矮人道:“我孔老三怎么作不了主?這是二使者吩咐的。”
  丁天仁一抬手道:“小七,去把他拿下。”
  王小七身形一晃,飛射而出,朝孔老三扑去。
  孔老三人矮特別机靈,王小七身形雖快但總是听到丁不仁的喝聲才扑出去的,孔老三听到丁天仁喝聲,也有了准備,身子一偏,右手使了一記擒拿手,朝橫里抓出,這一記就像是王小七自己送上去的。
  王小七是“武林聯盟”盟主座下三弟子,一身武功,自是十分了得,否則盟主也不會派他出來了。他飛扑過去的人,看到孔老三一手橫抓過來,居然不避不讓,猛地凌空飛足,左足朝孔老三腋下空門(右手橫抓,腋下就露出空門了)踢去。
  他使的是連環踢腿,左足飛踢,只是一記虛招,等左足踢出,猛吸一口真气,身子突然提高了一尺光景,右足急如星火,朝孔老三頭面踢去,這一腳呼然生風,勁勢十足!
  孔老三不防他有此一著,一顆六斤四兩差點被踢中,匆忙之間,身子一蹲,低頭從王小七腳下鑽出,一下掠出四五尺遠。
  王小七身子凌空,立即一個飛旋落到地上。
  孔老三在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逼出去,心頭不禁大怒,口中怪叫道:“好小子,你接我一掌試試!”
  突然疾沖上來,掌先人后,一只手掌筆直朝王小七胸口印來。
  你別看他人矮,手掌卻又大又粗,而且來勢十分快速!
  王小七才一記連環腿落空,他究是心志被迷的人,受不得激,口中怒嘿一聲,左手乍發,一指迎著點出!
  這一記正是他的看家本領“天絕指!”
  但听孔老三朝前沖過來的人,口中大叫一聲,一個人應指飛出,砰然一聲,朝階前天井中摔了出去!
  “老三,你怎么了?”
  “好小子,你敢出手傷人!…
  喝聲中,兩條人影疾如飛隼,同時扑出,一條飛落階前,去搶救孔老三,另一條卻朝王小七當頭扑來,聲到人到,一雙又粗又大的雙掌已朝王小七壓頂擊落!
  這兩人來勢奇快,看去只是兩團黑影而已!
  王小七站在階上,(方才他是飛扑上去的,后來又轉了個身,是以面向天井)倏地旋身,左手又是一指朝上點去。
  那扑來的人影雙掌還未擊落,又是一聲大叫,憑空朝敞門口摔去,落到地上,已經昏了過去。
  那搶到孔老三身邊的正是孔老大,他連孔老三傷勢如何還沒看清,耳中听到老二的一聲大叫,就摔落下來,這真是作夢也設想到老二會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下,急忙直起身,雙目圓睜,怒聲道:“好小子,你連傷我兩個兄弟!”
  他方才一時情急,几乎連階下來的是什么人都沒時間多看,這回直起腰,才看到階前帶路的竟然是這位李管事,心頭不由一怔,問道:“李管事,這是怎么一回事?”
  丁天仁接口道:“孔老三出言無狀,是本座要人把他拿下的,他逞強頑抗,才被本座手下一指擊中肩頭,閉過气去。”
  孔老大道:“我好像見過你,你是什么人,膽敢到這里撒野?”
  丁天仁傲然一笑道:“本座就是這里的總管。”
  李健連忙陪笑道:“是,是,他是這里的總管,這原是一場誤會,雙方就因誤會起了沖突……”
  孔老大听說他是這里的總管,連忙抱抱拳道:“總管,在下二個兄弟都是山野之人,不識禮數,實在太魯莽了,還望總管恕罪,饒了他們吧!”
  丁天仁朝王小七道:“小七,你去給他們解開穴道。”
  “天絕指”是昔年天絕子的唯一絕學,中人非死即殘,那里能夠以解穴手法就可以解開?但石破衣傳他“天絕指”的時候,曾教他如果傷人的話,只要在出指之時,指功減弱到三成以下,在快要點上對方之際,立即把內力收回,這樣就等于使的是“天絕指”之法,而無“天絕指”之功,不至于出指傷人。
  但僅管如此,威力依然胜過其他指功甚多,所以仍然不可取人穴道,最多只能向對方肌肉部份下手,但實力依然甚強,中指的人還是會震昏過去,只要輕拍“靈台穴”即可醒轉。
  丁天仁方才看到王小七使出“天絕指”來,急忙以“傳音入密”告訴他指功減弱到三成以下,在還沒擊中對方之時,立即收回指功,不可取對方穴道。
  這時要王小七去替孔老二、孔老三解穴,等王小七領命走出之際,又以“傳音入密”說道:“你只要在他們‘靈台穴’上輕輕拍一下就好。”
  王小七依言在孔老二、孔老三兩人“靈台穴”之,輕輕拍了一掌,兩人果然應手醒來。
  孔老三看到王小七就站在自己身邊、不由得大喝一聲,一躍而起,正待揮掌擊出!
  孔老大喝道:“老三,不得無禮!”一面朝丁天仁拱拱手道:“總管來此,不知有何吩咐?”
  丁天仁道:“本座是隨同院主來見二使者的。”
  孔老大面有難色,說道:“不瞞總管說,二使者确實交代過在下兄弟,任何人都不准惊扰,但院主來了,在下只好進去試試,請院主、總管先到廳上奉茶。”
  丁天仁請金贊臣六位護法先行,大家進入敞廳。
  孔老大立即抱抱拳道:“院主、總管請稍候,在下立即進去通報。”說完,匆匆朝后走去。
  這回過了沒有多久,就見溫如春手搖摺扇,從廳后緩步走出。
  這人面貌白皙,身材瘦小,穿了一襲青衫,手待摺扇,故意學得一副風流瀟洒模樣,但臉上卻噙著冷峻的笑容,說他像公子哥儿,還不如說他是個城府极深的人。
  溫如春后面,跟著三個矮人,稍前是孔老大,后面兩個則是梁山苦竹庵主的兩個徒弟梁若修、梁若真。
  溫如春從屏后走出,當然已經看到廳上坐著的眾人了,但他卻做若無睹,一直走到上首右邊一張太師椅上落坐,(左邊一張已經坐著金贊臣)才朝左邊的金贊臣微微頷首道:“院主怎么會找到這里來了?”
  金贊臣道:“老夫是找二使者來的。”
  溫如春道:“院主來找在下,必有什么見教了?”
  金贊臣道:“老夫确實有一件事想問問二使者。”
  溫如春道:“院主請說。”
  金贊臣道:“老夫听說小女蘭儿,三日前被二使者擒來,不知可有此事?”
  溫如春面有异色,惊奇的道:“院主是那里听來的?”
  金贊臣道:“二使者不用問老夫從那里听來的,只要回答老夫,有沒有此事?”
  溫如春仗著自己是教主門下二弟子,一向自高自大慣了,如何听得下他老气橫秋的口吻,瘦削臉上僅有的一點淺淡笑意,逐漸收起,冷然道:“本使者日前拿下的乃是我岭南溫家的叛徒溫九姑和她三個門下,并沒有院主令媛,院主只怕問錯人了。”
  金贊臣道:“也許是小女偶而經過,二使者擒錯了人也有可能。”
  溫如春早已沉下了臉,聞言站起身道:“那好,院主請回,等溫某問清楚了,自會通知院主,前來領人。”
  一面朝孔老大吩咐道:“孔老大,給我送客。”
  說完,就自顧自瀟洒的舉步,正待往廳后面行去。
  金贊臣服了“迷信丹”,只對了天仁一個人著迷信服,對一般人至少有六分清醒,看到溫如春要走,心頭不禁大怒,沉聲喝道:“二使者,你給老夫站住!”
  溫如春倏地轉身,盛气的道:“金贊臣,你對本座說什么?”
  “老夫叫你站住。”
  金贊臣嗅目道:“老夫應教主之出,擔住西庄院主,在教中乃是容卿地位,并不是誰的屬下,教主對老夫尚且十分客气,你依仗教主威風,居然把老夫視同屬下,敢對老夫這般說話?”
  溫如春听他提到師傅,自然還有几分忌憚,聞言敞笑一聲道:“本座要孔老大代為送客,不是也把金院主視同貴客嗎?”
  金贊臣也洪笑一聲道:“這里是老夫掌管的西庄、主人乃是老夫,老夫不用什么人送客,二使者是否把主賓顛倒了?
  再說老夫是找二使者詢問小女失蹤之事來的,二使者既然曾擒來溫九姑和她三個徒弟,可能小女經過,被你誤擒,二使者應該讓老夫去看看溫九姑的三個徒弟中,可有小女在內?如果沒有小女,老夫立即离去,決不打扰。”
  溫如春突然仰首向天發出一聲長笑,說道:“金贊臣你以為這里的院主真是你嗎?”
  這話听得了天仁心頭方自一動!
  金贊臣嗔目道:“不是老夫,難道還是你不成?”
  “不錯!”溫如春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在胸前搖了兩搖,徐徐說道:“溫某奉教主之命,擔任這里院主,你只是有院主之名的傀儡而已,現在你明白了吧?”
  金贊臣怒聲道:“老夫不信,老夫要去面見教主。”
  溫如春道:“不必!”
  他只說了兩個字,就從袖中拿出一面金牌,朝六名“老護法”說道:“六位老護法,請站到左邊去。”
  丁天仁急忙以“傳音入密”朝六人道:“六位老護法,鴻檬一劍要你們快依他所說,站在左邊去。”
  六位老護法一聲不作,站起身,往大廳左邊走去。
  溫如春得意一笑,又道:“任貴、青雯,你們率同帶來的人,一起站到右邊去。”
  丁天仁心頭暗道:“原來任貴也被他下了迷藥。”一面躬身應“是”,率同宋青雯金少泉等人一起站到右邊。
  現在只有金贊臣一個人依然大馬金刀的坐在左上首的太師椅上。
  不,輕云依然在他身后侍立著。
  溫如春手持摺扇,徐徐叫道:“輕云。”
  輕云連忙躬身道:“小婢在。”
  溫如春道:“金贊臣服過宁神丹,何以仍然情緒不宁?”
  “情緒不宁”,是說人不听話也。
  輕云嬌小身軀顫栗的道:“小蟬也不知道,小婢一直伺候院主身側沒有离開過。”
  “好!”溫如春回身朝右首望來,叫道:“青雯。”
  宋青雯連忙躬身道:“小婢在。”
  溫如春道:“任貴也服過宁神丹,最近可有什么异樣之處?”
  宋青雯低頭道:“沒有。”
  溫如春打鼻孔里重重哼了一聲,又道:“李健,你去告訴他吧!”
  李健應了兩聲“是”,才挺挺腰,皮笑肉不笑的朝丁天仁道:“二使者奉教主之命,是這里真正的院主,金贊臣只是挂個名的院主而已,同樣的,在下是這里的真正的總管,任貴,你也只是個挂名的總管而已,你現在明白了吧?”
  丁天仁平靜的道:“在下不明白。”
  李健臉上出現詭笑,說道:“話說得這樣清楚了,你還不明白?就是說,你名義上雖是總管,卻要听我李某的。”
  丁天仁道:“任某只是听院主的。”
  溫如春听得勃然大怒,抬手摺扇一指了天仁,喝道:“大膽,你們給我把任貴拿下了。”
  金贊臣霍地站起,戟指著溫如春,沉喝道:“你們給我把這個假冒院主的溫如春拿下了。”
  在他喝聲出口之際,丁天仁也以“傳音入密”朝六位老護法道:“鴻檬一劍要你們去把溫如春拿下,有人意圖頑抗,只管格殺勿論!”
  六位老護法果然從左首朝溫如春逼去。
  溫如春急忙手舉金牌,喝道:“六位老護法,教主在此。”
  六位老護法服過“迷信丹”,只听一個人的,那管你教主令牌,依然听若不聞朝溫如春逼去。
  同時听到溫如春戟指著丁天仁喝令拿人,由李健為首,率同崆峒五矮,也一齊朝站在右首的丁天仁欺來。
  雙方的人一触即發,立即將在大廳上展開了一場激戰!
  溫如春眼看教主令牌竟然失控,心頭方自一惊,急忙收起金牌,手中摺扇豁的打開,就在此時,六位老護法已經逼到溫如春身前,分四面散開,把他圍在中間,六支長劍同時鏘然出鞘,六道劍光在一閃之間,齊向溫如春刺出。
  梁山二矮剛才沒有隨崆峒五矮出去,這時眼看六位老護法朝溫如春攻來,同時移動身子,鏘鏘兩聲,掣出兩把短劍,劍光出鞘同時挽起兩朵劍花,“當、當”兩聲,把兩個道裝老護法的長劍架開。
  溫如春也在這一瞬間,摺扇翻起,一下壓住了從對面刺來的一柄長劍,人影一晃,恍如幽靈,一下閃出了六人的包圍圈。
  人影堪堪閃出,右手已從長衫內取出一柄兩尺長的鐵尺——迷天尺,倏地擰腰轉身,朝身后追擊過來的一支長劍上磕上去,但听一聲“當”的大響,長劍雖被架開,溫如春一條右臂也被震得隱隱發麻!
  心頭猛吃一惊,只有他知道這六人的來歷,憑自己的武功,一對一還和他們差了一截,何況現在要以一敵六?這還得了?
  心念閃電一動,身形疾轉,迷天尺轉動之際,中指迅速連按了兩按,尺問登時飛出一縷淡淡的异香!香气縹緲,似有若無,在轉動的人影之間,迅速飄散開來,一丈之內,都在這股淡淡的异香籠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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