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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迷天香”是岭甫溫家的老祖宗惟恐子孫遺失,藏之夾牆之內最厲害的迷香,普天之下,除了他們獨門解藥,無藥可解。
  六位者護法武功再高,也無法抗拒,每個人几乎沒有發第二招的机會,就相繼往地上跌坐下去。
  迎著丁天仁逼來的是李健和崆峒五矮,一共有六個人。
  丁天仁、宋青雯、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只有五人;但丁天仁那會把對方六人放在眼里?沒待對方六人走近,就當先跨出一步,迎了上去,冷然道:“李健,你以為本座這樣容易就可以拿下了嗎?”
  李健大笑道:“不信就試試!”
  倏然欺身過來,右手抬處,五指齊發,一片錯落指影,快捷如電,迎面洒來,每一指影,居然勁气如矢,功夫极為深厚!
  丁天仁看得不由一怔,自己如果沒練過無能師叔送自己的“點穴法”,(實則是五行門“截經手法”)几乎就無還手之力。
  李健道:“任貴,你拔劍!”
  丁天仁傲然道:“對付你李健,任某還用得著拔劍嗎?”
  “好!”李健大笑一聲道:“那你接著了!”
  長劍一圈,人隨劍上,洒出三朵劍花品字形飛射而出。
  丁天仁學會万劍之祖的”鴻檬一劍”,現在愈練愈熟,對任何劍法,只要一出手,都能看出對方的破綻來,后來又學會了“天錦劍法”,等于融通百家,自可隨手化解,但他還要試試自己右手手腕是否真的一使力道就會發麻?因此身形一個輕旋,避開對方劍招,右手抬處,又點出一指。
  這一指是襲向對方右肩,因對方劍招落空,自然正是反擊的最好机會。
  那知振腕之際,又突然感到手腕發麻,指力無法使出,心頭這一惊當真非同小可,暗暗叫了聲: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忽然想起方才石壁前叫門之時,曾以食指去按壁間小孔,似是被針刺了一下,覺得指尖隱隱發麻,莫非中了什么暗算不成?心念迅速轉動,但卻絲毫不露神色。
  李健一劍落空,瞥見任貴又點出一指,似是朝自己肩頭襲來,雖然只是一指,依然神妙絕倫,几乎無法躲閃,急切之間,只好仍然吸气后退,迅速向后躍退。
  丁天仁心中想著,口中冷笑一聲,同樣右手抬處,迎著點出三指!
  就在手指點出之際,陡覺手腕發麻,指力難以發出,心頭不由驀然一惊。
  要知對方指勁如矢襲向自己胸前八處大穴,本來自己點出的三指,正好乘隙而入,襲取對方三處經穴,足可把對方反制,但自己點出的三指,因手腕發麻,無法使出暗勁,就失去了反制之力,那么自己身前八處穴道豈不全賣給了他?
  一念及此,正待吸气后躍,避開對方指風,李健已是一腦惊容,飛快的后躍開去。
  原來李健五指齊發,襲向丁天仁八處大穴,自以為對方极難閃避得開,怎知丁天仁不但毫不閃避,同樣迎面點出三指、他精研指法,號稱八指追魂:自然看得出對方這三指正好針對自己八指乘隙取穴,指法精妙,有如羚羊挂角,無跡可求,不由大吃一惊,匆忙之間,立即吸气提身,往后平飛出七八尺遠。
  丁天仁想不出手腕發麻的原因,眼看對方飛躍后退,也及時收手,一面暗自運气檢查,卻又查不出一點征兆,心中兀自不信,如果一點征兆也沒有,絕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突然發麻?
  李健雖然試出丁天仁指法神妙,但不相信任貴武功會胜過自己,揚手之間,已從身邊抽出長劍,沉喝。
  他兩次被丁天仁逼退,心頭怒不可遏,大喝一聲,身發如風,再次扑上,劍光乍展,一連刺出五劍。
  這五劍一气呵成,劍光如輪,當真凌厲無匹!
  丁天仁因自己食指中毒,李健自稱是西庄的真正總管,一定有石孔中毒針的解藥,不想和他糾纏下去,等到五道劍光快要近身,突然雙掌疾搓,左手如刀,覷准對方第一道劍光橫劈出去。
  (五道劍光,就是李健連發五劍的劍影,劍光雖有五道,但發出劍必有先后,覷准第一道劍光,就是要劈第一劍,只要把第一劍劈斷了,后面四劍自然也消失無形了。)
  李健當然看見了,任貴居然用手掌來對抗百練精鋼的長劍,豈不是不想要這只左掌了?就在此時,但听嗆的一聲堪堪入耳,手上頓覺一輕,自己一支百練精鋼長劍竟然齊中折斷,心頭方自一怔!
  丁天仁一擊得手,那還容他后退,左掌化指,一下點了他“膻中穴”。
  再說和李健同時朝大廳右首逼來的是崆峒七矮,他們的對手則是宋青雯、金少泉、白少云和王小七。
  崆峒五矮論年齡都已四十出頭,尤其二直住在深山之中,從不外出,因此也等于心無旁騖的練了三十年武功,都有一身极好的功夫。
  金少泉等四人各有一身家傳絕藝;但仍以王小七的武功最高。(他是“武林聯盟”盟主門下的三弟子,凡是奉派出來的人,都會“天絕指”和“天錦劍法”)
  崆峒五矮堪堪逼近,每人就攔住一個人動手。王小七長劍一揮,截著孔老四,眼看對方五人之中,還剩下一個孔老五沒有對手,不覺大笑一聲道:“你們兩個矮子一起上吧!”
  一招“左右逢源”,划出兩圈劍花,分向兩人襲去。
  要知崆峒五矮生來畸形,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叫他們矮子,王小七這聲矮子,叫得兩人怒吼一聲,雙掌揮舞,急扑而上。
  崆峒五矮從不使用兵刃,練的就是掌上功夫,因此人雖生得矮小,但一雙肉掌卻像兩塊鐵板,又粗又大比平常人大得多。就因為人生得矮,所以在縱躍扑擊上,特別下過一番苦功,兩條人影,起落如飛,攻勢快捷凌厲!
  王小七服過“迷信丹”,除了對丁天仁一個人信服,武功絲毫未失,一手“天錦劍法”雖是集百家劍法的大拼盤,但創造“天錦劍法”的人,對劍術一道可說無所不精,具有极大智慧,經他截長補短,取精用宏,這套劍法可說如天孫織錦,天衣無縫,但見劍光如織,把縱躍扑擊的孔老四、孔老五兩人圈人在一片劍网之中。
  你總見過漁人一网打起來的魚吧,那一條不鮮蹦活跳的,但任你如何蹦跳,總跳不出魚网之外,現在孔老四、孔老五就像兩條网中之魚!
  金少泉接住的是孔老大,孔老大和四個孿生兄弟,出生最多早上半個時辰,除了是叫孔老大之外,武功都是差不多的。
  金少泉出身武林世家金家堡,祖傳“流金劍法”,劍如流水,滔滔不絕,寒芒如流,到處流動,在武林中別樹一幟,和劍門白家庄,號稱西川的兩大劍術世家,三百年來盛名久著,自非幸致。
  這回金少泉展開劍法,劍光如練,孔老大縱然掌上功夫相當深厚,也近身不得,有時還被劍光逼得縱躍閃避。
  白少云的對手是孔老二,他碰上劍門山“閃電穿云劍法”,你堪堪縱起,還沒扑擊,劍光如電,已經穿云射至,你如果再扑擊下去,豈不成了自己送上去的?
  因此三番兩次下來,孔老二才知道對付白少云,是使不得縱躍扑擊的,崆峒五矮不能施展縱躍扑擊,只剩下一雙鐵板般的手掌,人矮手短,就攻不到白少云的身上部位了。
  孔老三的對手是宋青雯,他原以為對付一個丫頭片子,還不手到擒來。
  怎知宋青雯名雖丫頭,事實上她從小受鄂婆婆教導武功,是“教主”座下秘密訓練的一批少女,她既被派出來,當然已經通過測試,才有被派出來的資格。縱然不如溫如春是教主座下弟子,但鄂婆婆教出來的也各有絕活。
  此刻長劍出手,皓腕輕翻,使出來的劍招,可是辛辣無比,劍劍都指向人身必救的要害,尤其孔老三比她矮上半截,她劍發如風,只要劍劍往下刺出,就比和她一樣高的人動手,要省卻許多力气。
  劍光壓頂而來,孔老三除了步步后退,連想縱身扑起的机會都沒有。
  這可真把孔老三气得哇哇大叫,驀地身形一偏,一個人宛如一溜輕煙從旁閃出,一下脫出宋青雯的壓頂攻勢,他可絲毫沒停,腳下輕輕一蹬,便已縱起一丈多高,(地下這座花廳足有兩丈多高)雙掌一拍即分,疾如殞星,掌先人后朝宋青雯當頭扑落。
  宋青雯臉上不禁綻出輕微的笑意,連長劍也忽然收轉。
  只見當頭扑來的孔老三當真有若殞星,往下直落,“拍達”一聲,摔到地上。這下他自然怒不可遏,腳尖點地,一下躍起,但人還未站穩,又一屁股跌坐下去。
  原來宋青雯在和他動手之時,手中早已拈了兩支鄂婆婆的“封穴金針”,孔老三縱身躍起,正好成了她飛靶,兩支金針分別打中他腳彎,叫他如何還站得起來,難怪她連長劍都已收轉,只是笑吟吟的看著他。
  丁天仁一指點了李健的穴道,宋青雯這邊也正好制住了孔老三,另一邊也正是溫如春使出“迷天香”,迷翻了六位老護法的同時。
  丁天仁眼看六位老護法被溫如春迷倒,心頭一急,急忙以“傳音入密”朝宋青雯道:“你去協助他們,務必把崆峒五矮拿下,我去會會溫如春。”
  話聲一落,人如一道飛虹,凌空橫掠,一下落到溫如春面前!
  溫如春連人影還沒看清,驟覺疾風颯然迎面飛來,迅即后退了兩步,定睛看去,原來沖著自己來的竟然會是總管任貴,心頭也大感意外,迷天尺當胸,冷冷的道:“任貴,原來是你!”
  丁天仁傲然道:“不錯,你要李健把我拿下,可惜李健沒有這份能耐,無法把我拿下,現在我是奉院主之命,來把你拿下的,你是不是束手成擒,還是想頑抗呢?”
  剛說到這里,宋青雯、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四人也一起跟了過來。
  丁天仁回頭問道:“都解決了嗎?”
  宋青雯嫣然笑道:“總管吩咐把他們全數拿下,自然全數拿下了。”
  梁山二矮听說五位師兄被人拿下,心頭一急,正待雙雙縱出!
  溫如春一擺手道:“你們不用過去。”一面冷冷的看了丁天仁一眼,說道:“任貴,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我面前賣狂,背叛本教的人,天下之大,今后會沒有你容身之地,你想清楚了?”
  丁天仁道:“任某并沒有背叛本教,我是院主手下的總管,院主吩咐把你拿下,自會送請教主發落,你假冒院主,才是本教叛徒!”說到這里,伸手一指溫如春,喝道:“王小七,去把他拿下了。”
  王小七仗劍走出,喝道:“溫如春,來,你不甘心束手成擒,就出手吧!”
  溫如春當真被他气破了膽,一個西庄管事(真正總管是李健)手下,居然敢向自己叫陣,手中迷天尺一舉,大笑道:“任貴,你們几個一起上,本公子也不在乎。”
  玉小七怒叱道:“好小子,你口气倒不小,本公子一個就足夠打發你了!”
  長劍一掄,唰的一劍直刺過去。
  溫如春心頭怒极,右手迷天尺朝前一圈,這是一記硬壓對方刺來長劍的招數,左手早已准備好“透骨陰指”,只要長劍被他壓住,“透骨陰指”即可出手。
  怎知王小七使的是“天錦劍法”,一劍出手,劍身倏地翻起,一點劍影,直射溫如春“天突穴”。
  丁天仁等王小七和溫如春動上手,即以“傳音入密”朝金少泉、白少云二人說道:“金兄、白兄,現在快去救人要緊。”
  金少泉、白少云早就看到自己父親昏倒在地,只是不便出聲而已,這時听到丁天仁的話聲,急忙朝六位老護法走去。
  梁山二矮雙劍乍展,兩人一下搶到六人面前,喝道:“你們還不站住?”
  金少泉盛喝道:“你們兩個女矮子還不給我滾開?”
  梁若修、梁著真同聲叱道:“好個狂徒,你找死!”
  雙劍疾發,同時朝金少泉飛刺過來。(她們人矮,所以每次發劍都要縱起身子才夠得上對手部位)
  宋青雯閃身而出,說道:“錢管事,這兩個人交給我就好。”長劍一展,把梁山二矮的攻勢接了過去。
  金少泉、白少云立即動手把昏迷的人抱到一邊。
  溫如春和王小七一連打了三個回合,發現對方劍法十分精妙,自己几乎被他逼得無法招架,心頭又惊又怒,左手抬處,正待點出“透骨陰指”!
  突听一聲冷笑,堪堪人耳,人影倏然欺近,但覺左肩驟然一麻,再也使不出力道來,定睛看去;那有什么人影欺過來,只有任貴依然站在原處,冷冷的道:“溫如春,雙方動手,以招術取胜,你想使透骨指偷襲,我才出手的。”
  原來出手的會是任貴,他那來這么高深的武功?
  溫如春左手經穴受制的一瞬間,又連遇險招,心頭更是怒不可遏,右手中指朝尺中連按了兩按,“迷天香”無色無形,一縷淡淡幽香已經迅快的四散開來。
  但和他動手的王小七依然長劍揮洒,劍光流動,攻勢极銳,好像絲毫沒有聞到,沒被迷翻,連站在王小七身后七八尺遠的任貴(丁天仁)也若無其事
  “迷天香”送出的香气,可達到三丈光景,是以三丈以內應該都是有效范圍,何以他們絲毫沒有被迷昏過去的跡象呢?溫如春真不敢相信岭南溫家最厲害的“迷天香”,竟會失去效能!
  原來了天仁知道溫如春善于使迷,他手中那柄迷天尺,連溫九姑都不敢造次,因此,在出發之前,給每人服了一顆“溫氏清靈丹”,所以不懼迷香。(迷信丹另有解藥)
  就在他一怔之際,陡覺右肩一陣刺痛,被王小七劍鋒划破了三寸許一條,鮮血從肩頭衣衫直滲出來,急忙往后疾退了三步!
  這瞬間,宋青雯施展“閉穴金針”,制住了梁山二矮。
  丁天仁喝道:“溫如春現在只剩你一個了,再不束手投降,真要血濺三步,把命送在這里嗎?”
  溫如春左手經穴受制,右肩又中了劍傷,心知自己一人斷難是他們的對手,一時之間,真把金贊臣、任貴二人恨得牙痒痒的,突然腳下一頓,身發如風,往屏風后投去。
  丁天仁大喝一聲:“你還往那里走?”
  縱身朝他身后追去。他明明看到溫如春朝一道石屏風后閃去。但等自己追到之時,那道石屏風竟然前移了數尺,和門戶闔成一体,變成一堵石壁,心知這道石屏風必有机關操縱,自己不懂開閉之法,就無法把它移開,這一耽擱,溫如風只怕已經逃出很遠了。
  王小七也及時掠到,怒聲道:“給他逃跑了?”
  丁天仁道:“我們不懂消息,打不開的,由他去吧!”
  宋青雯道:“我們拿下了李健,他一定知道的。”
  丁天仁道:“我們先把昏迷的人救醒了再說。”一面從怀中取出一瓶“溫氏清靈丹”交給宋青雯又道:“你喂每人三粒,大概夠了。”
  宋青雯接過清靈丹,分別給六位老護法服下。
  丁天仁忽然想到金贊臣好久沒有出聲了,忍不住回頭朝他看去,金贊臣依舊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太師椅上,只是雙目微闔,似在打盹!
  心中暗暗覺得有些不對,他雖然神志被迷,但還有六七分是清醒的,廳上大家正在動手,他不可能一個人打起盹來。
  再一回顧,本來一直伺立在金贊臣身側的輕云也不見了,心中已經猜到了几分,急忙一個箭步,掠到金贊臣身邊,叫道“院主,你怎么了?”
  金贊臣沒有作聲。
  丁天仁在他肩頭輕輕拍了兩下,叫道:“院主,你醒一醒!”
  金贊臣好像睡得正酣,依然沒有醒來。
  宋青雯輕悄悄的走到他身邊,說道:“院主是不是著了他們的道?”
  “唔!”丁天仁道:“伺候他的輕云不見了,可能是這小丫頭使的手腳。”
  宋青雯問道:“要不要喂他清靈丹試試?”
  “也好!”丁天仁剛說到這里,忽然咦道:“六位老護法怎么還沒有醒過來?”
  宋青雯傾了三粒清靈丹塞入金贊臣口中、一面問道:“服下清靈丹,要多少時間才會清醒過來?”
  丁天仁道:“應該很快,迷藥不同于毒藥,据石老哥哥說,解迷藥物是入口即可解的……哦,不對,看來清靈丹藥力不夠,解不了溫如春的迷香。”
  宋青雯道:“但我們只預服了一粒清靈丹,怎么就不俱他的迷香呢?”
  丁天仁道:“我們是預服,体內有了解迷的藥,所以可以無事,等到中了迷香,大概清靈丹就解不了了。”
  宋青雯道:“那該怎么辦?”
  丁天仁道:“我們去問李健。”
  舉步走近李健身邊,只見李健布滿直紋的臉上,色如土灰,雙目微睜,也像死魚一般,心中不由一怔,說道:“他情形有些不對!”
  宋青雯道:“我已經替他起下封穴針,只點了他兩處穴道。”
  口中說著,右手抬處,在他肩背上連拍了二掌。
  她不拍還好,這一拍,李健身子僵直,竟然應手而倒口角間緩緩流出黑血!
  宋青雯吃惊的道:“他會是中毒死的?”
  丁天仁道:“他好像是被淬毒暗器所殺的。”
  宋青雯惊疑的道:“這會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呢?”
  丁天仁道:“除了輕云,還會是誰?”
  宋青雯道:“輕云她只是一個小鬟……”
  她想起地道中,只有輕云知道秘室的暗門,由此可見小丫頭果然大有問題,接著晤道:“看來這丫頭果然有問題。”
  丁天仁道:“豈止有問題,她讓我在石穴中刺上毒針,我早就該發現她了!”
  “她讓你在石穴中刺上毒針?”
  宋青雯心頭猛然一惊,急急問道:“你沒有事吧?”
  丁天仁笑了笑道:“怎么會沒有事?”
  當下就把手指伸入穴內,好像被針尖刺了一下,感到微微一麻,當時也并未在意,剛才和李健動手,忽然感到右腕發麻,力道無法使出,兩次都是如此,才知自己中了暗算。
  宋青雯气道:“這該死的小丫頭,哦,那你……怎么辦?”
  丁天仁看她急得臉都紅了,不覺微微一笑道:“不要緊,我已經服了解毒金丹,大概不礙事了。”
  宋青雯道:“解毒金丹管用嗎?”
  丁天仁道:“我這瓶解毒金丹是巫山神女宮精制的,就是唐門毒藥暗器,也一樣可解。”
  宋青雯道:“你還是運气試試的好,千万大意不得!”
  丁天仁道:“好,好,我試試!”他默默運了會气,覺得确已無事,才舒了口气道:“真的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宋青雯臉上一紅,輕呻道:“說得這么大聲,也不怕給他們听見了?”
  金贊臣和六位護法服下清靈丹,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清醒過來,金少泉、白少云守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眼看丁天仁、宋青雯雙雙走來,金少泉道:“總管,你看怎么辦?”
  宋青雯不待丁天仁開口,忙道:“總管,依我之見,院主和六位老護法,中了溫如春的迷香,只有找到溫如春,才有解藥,而且這屏風后面可能另有密室,囚禁了拿來的人,我們既已來了,自然非進去瞧瞧不可,可能溫如春就躲在里面也說不定,這里有許多人中迷未醒,不如就由錢兄、(金少泉)簡帳房(白少云)和王小七三位留在這里,總管和我先找找開啟屏風的机關,能夠找到,就可以進去找人了。”
  丁天仁點頭道:“這樣也好。”
  白少云道:“總管,我覺得崆峒五矮,可能知道石屏風開啟之法,何不先問問他們?”
  金少泉道:“不錯,方才是孔老大進去通報的,他一定知道。”
  丁天仁朝被制住的崆峒五矮看去,他們面貌衣著全都一般無二,認不出他們之中誰是老大,不覺攢攢眉道:“他們之中誰是老大呢?”
  金少泉道:“這個不難,我們一個個的來問好了。”
  說完,走到五矮身邊,舉手推開一人穴道,又迅速落指如風,點了他四肢穴道。
  這人雙目乍睜,看到了天仁等人站在他面前,再一掙動,發現手腳都動彈不得,不由哼了一聲,閉上眼睛。
  金少泉道:“朋友,你崆峒五矮,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們全被溫如春在身上下了迷藥,把你們視同仆佣……”
  那人怒聲道:“胡說,溫公子和我們像兄弟一樣,你少挑撥。”
  金少泉道:“這事只有你們老大知道,你們几個自然不清楚了。”
  那人倏地睜開眼來,大聲道:“我就是孔老大。”
  金少泉笑了,回頭道:“總管,他就是孔老大。”
  丁天仁從怀中取出溫氏清靈丹,傾了三粒,朝孔老大遞去,一面推開他手腳穴道,說道:“孔老大,我知道我們說的,你未必相信,這是解迷丹,你服下之后,也許可解你身中之迷,你試試總可以吧?”
  孔老大冷哼一聲道:“我落在你們手中,你拿出來的毒藥,我能不服嗎?”
  他果然伸手接過,一下納入口中,吞了下去。
  丁天仁道:“孔老大,你等一會就可以分曉了。”
  過了不到盞茶工夫,孔老大再次睜開眼來,望著丁天仁道:“任總管,你說的不錯,兄弟現在果然覺得頭腦清爽多了,難道溫如春真的在我們身上使了迷藥?”
  丁天仁含笑道:“他要利用你們,自然要在身上下迷藥了。”
  孔老大怒聲道:“這狗娘養的好卑鄙的手段?”
  宋青雯喜道:“總管,這清靈丹對他們怎么會有效的?”
  丁天仁笑了笑道:“清靈丹專解迷藥,只有對溫如春那柄尺中暗藏的迷香無效罷了!”(其實清靈丹也不能解迷信丹)
  孔老大忽然朝丁天仁抱抱拳道:“任總管,在下四個兄弟,兩個義妹,可能也被溫如春下了迷藥,不知可否……”
  丁天仁沒待他說下去,伸手把一瓶清靈丹遞了過去,含笑道:“孔兄先把這瓶解藥拿去,給令弟等人服下,解去迷藥再說。”
  孔老大一臉的感激之色,接過藥瓶,就去分給六人服下,過了片刻,他領著四個兄弟和梁山二矮走了過來,送還藥瓶,神色恭敬的朝丁天仁拱手道:“我孔家五兄弟和梁氏二姐妹,多蒙總管惠賜解藥,得以恢复清明,不再受制于人,這份大德,不敢言謝,我等愿意追隨任總管,赴湯蹈火,唯命是從。”
  丁天仁連忙還禮,說著不敢,一面接著道:“目前連同院主令媛,只怕有三五個人被囚禁在這里,不知孔老大知不知道?”
  孔老大道:“當日擒來的有桂花庵主和她六個徒弟,后來又擒下溫九姑和她三個徒弟,但囚禁在那里,兄弟就不知道了。”
  丁天仁又道:“方才溫如春往后逃走,石屏風忽然闔攏,無法開啟,不知孔老大知不知道開啟之法?”
  孔老大愕然道:“石屏風會自動閻起,兄弟一點也不知道。”
  他獨自走上前去,果然看到本來通往后院的門戶,已被一方大石堵住,變成一堆大石壁,連四周石縫都只能依稀可辨,不禁哼道:“溫如春果然狡猾,這里的机關,連咱們兄弟都秘而不言。”
  宋青雯道:“我們雖然不知開啟的机關,也許就在這大廳之上,大家不妨分頭找找看。”
  丁天仁道:“不錯,我們一起找。”
  這回人可多了,除了原來的几個人之外,又加入了崆峒七矮,大家分頭找尋,凡是廳上一磚一石,或是柱上雕刻之處,一點也不肯放過,一時之間,到處都在敲敲打打的,每個人都搜索得十分仔細。
  就在此時,突听白少云的聲音叫道:“在這里了!”
  同時也響起孔老三的聲音叫道:“老大,我找到了!”
  大家聞聲看去,原來大廳上首,左右兩邊石壁上,同時露出兩個門戶。(大廳上首中間是石屏風闔起來的一堵石壁,現在露出門戶的是左右兩堵牆上)
  白少云站在左首一道門戶之前,他連自己也不知道触摸到那里,竟然打開了牆上門戶。
  孔老三站在右首一道門戶前面,他也同樣弄不清是如何打開的?
  兩道門戶,遙遙相對,中間隔著一座大廳。門戶里面望去黑黝黝的好像是一條地道。
  丁天仁和宋青雯迅快走到左首門口,正在察看之際,金少泉悄悄走來,說道:“丁兄,我看這道門戶,并不是我們的人找到開啟机關打開的。”
  宋青雯矍然道:“你說這是溫如春的誘敵之計?”
  丁天仁笑道:“我也這么想,但既已發現門戶,豈有不進去之理?”
  宋青雯道:“既是誘敵之計,里面一定有极厲害的埋伏了。”
  丁天仁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找到溫如春,院主和六位老護法就無法得到解藥……”
  金少泉道:“我隨總管進去。”
  白少云搶著道:“我也去。”
  丁天仁知道他們因父親中了迷香,身為人子再危險也不能讓別人進去,這就含笑道:“溫如春開啟這兩道門戶,雖是誘敵之計,但我們不能不防范他突然施襲,因為廳上有院主和六位老護法昏迷不醒,需要人保護,你們兩個以在此留守為宜……”
  “留守為宜”就是暗示兩人留下來保護父親。接著又道:“這左右兩道門戶同時開啟,万一敵人從左右涌出,向中間襲擊,要保護七位昏迷的人,也不是易事,所以最好把現有人手分成兩撥,可以隨時分頭迎敵,我看青雯和小七都留下的好。”
  宋青雯望著他道:“總管要一個人進去嗎?”
  丁天仁道:“門戶雖有兩道,但到了里面,說不定是可以互通的,所以從那一道門戶進去都是一樣,再說,溫如春如果是誘敵之計,這地道中說不定就有埋伏,一個人進去可以進退自如,人去多了,難免礙手礙腳,何況溫如春我一個人就夠了……”
  宋青雯道:“我不管,總管要進去,我也要去。”
  這話說得很堅決,也很露骨,她已經不在乎旁人怎么說了。
  丁天仁看了她一眼,還沒開口。
  金少泉道:“總管一人涉險,不如就讓宋姑娘和小七同去,我們也放心得多,就這樣吧!”
  “好吧!”丁天仁道:“你們這里,多加小心,我們走吧!”
  他走在前面,快要行近左首一道門時,腳下一停,回身道:“這地道相當黝黑,說不定有什么埋伏,我們每個人之間最好保持一丈距离,那么一旦遇上什么事故,也可以有迥旋的余地,不致妨礙行動了。”
  宋青雯道:“你放心,我們會照顧自己的。”
  當下就由丁天仁在先,宋青雯居中,王小六斷后,每人相距一丈,依次進入地道。
  丁天仁目能暗視,也沒拿火筒,連長劍也沒有出鞘,只是舉步朝前行去。宋青雯和王小七早已手持長劍,一手舉著火簡,小心翼翼的前進,但因有丁天仁走在前面,前面沒有什么情況,他們自然不會發生事情。
  這條地道,最多只能容兩人并肩而行,進入里面之后,在感覺上這條甬道好像是在逐漸朝左首環繞過去,就好像一個大的圓圈,你循著圓圈外面而行一般。
  差幸這一路上并未遇上埋伏,不過片刻工夫,就已走到盡頭,前面已有一道石壁堵住了去路。
  丁天仁腳下方自一停,宋青雯已迅快的走了過來,說道:“如果我猜測得不錯,這道石壁上應該有一個門戶,只是現在已經闔上了。”
  丁天仁問道:“你怎會這樣猜測的呢?”
  宋青雯微微一笑道:“方才大廳左右各有一道門戶,我們是從左首牆上那個門進來的,經過兜了一個圓圈,這堵石壁上閻起來的門戶,應該就是右首牆的那個門戶了。”
  丁天仁晤了一聲道:“你說得很對。”
  宋青雯道:“如果我們再循著原路回過去,我們進來的那道門戶只怕也闔起來了。”
  丁天仁雙眉微皺,說道:“他誘我們進來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們困在這里了。”
  宋青雯道:“因為這地底石室,并沒有裝置埋伏,只要把兩邊出口閻起,就可以把人困在里面,才誘我們進來的。”
  王小七道:“我們既然知道門戶所在,就可以破門而出。”
  宋青雯笑道:“這堵石壁有多厚,我們如何能破門而出?”
  丁天仁道:“我們既然被困在里面,不知何時才能出去,你們不如先熄去火筒,慢慢的想辦法,否則火筒用完了,你們就看不見了。”
  宋青雯、王小七果然熄去了火筒,地道中登時一片漆黑!
  王小七問道:“丁兄,你看要如何才能出去?”
  丁天仁那有什么辦法,只是安慰著道:“一時之間急也沒用,只有慢慢設法了。”
  宋青雯一個人緩緩的靠近丁天仁身邊,說道:“溫如春把我們誘進來了,至少也要過上几天,等我們支持不住,他才會進來……”
  丁天仁一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肢,一面問道:“青雯,你說,當初建造這條圓環地道有什么用途呢?”
  宋青雯一顆臻首靠在他寬闊的肩上,輕嗯道:“如果以常理推測,上面是大廳的話,大廳左右兩邊各有一道門戶,應該是通往后進的通道了,但何以要做成圓環形呢?”
  丁天仁忽然笑道:“我也這么想,如果不是地下,大廳后面應該還有第二進,現在我們暫且不管它是不是在地下,既然從大廳左右門進來,就認定它有第二進,第二進的大門,必然是從左右兩邊通道進來的中心點,現在你們隨我來。”
  說完,當先回身往原來的路上走去,一面說道:“你們現在不要說話了。”
  他從盡頭石壁,一路右轉,也一路默默地計算腳步。快走到三百步光景,就回頭道:“你們就在這里等我,我馬上就會回來的。”
  說完,一路往前走去,也一路默默的數著,走到盡頭,果然又有一堵石壁擋住了去路,可見兩邊門戶果然都闔上了,要把自己困在這地道之中。
  丁天仁數到這里,正好是五百零五步,由此推算,第二進的門戶,(兩邊的中心點)應該在兩百五十步之間,于是又回頭默默的邊走邊數,行經兩人站立之處,說了聲:“你們快過來。”
  宋青雯跟在他身后,問道:“你在做什么?”
  丁天仁行到兩百五十步處,站定下來,笑道:“好了,第二進門戶,應該就是這里過去五步之間了。”
  宋青雯道:“我們不知道門戶如何開啟,知道門戶又有什么用呢?”
  丁天仁笑道:“我想,從大廳進來,是一個圓形的房屋,那可能就是主人住的地方,那是屬于第一進的,如果要進入第二進去,那就是要從外面開進來的了,所以這開啟第二進門戶的机關,可能就在這五步之間,而且我推想不錯的話,這第二進也可能是囚禁擒來之人的地方了。”
  宋青雯嫣然笑道:“你真聰明!”
  丁天仁笑道:“我那里聰明了?”
  宋青雯道:“舉一反三,還不聰明嗎?好了,我們快找了。”
  丁天仁舉步朝前跨出三步,心想這里應該是門戶中央了,腳下一停,舉目看去,臉上不期有了笑容!
  原來他目光轉動之際,看到北首一片石砌高牆的左側,約莫在肩頭光景,有一個凹處,情形和進入地道,叫門時一般無二,這就功運指尖,往里撳去。
  但不同的是上次撳下之際,指端像是被針尖刺了一下,徽微發麻,這回他功運手指,拉下去的只是指勁,而不是真正的手指。
  耳中果然听到“篤”的一聲輕響,凹處就露出一個約莫拳頭大的小孔,就有人粗聲問道:“什么人?”
  丁天仁道:“快開門,總管來了!”
  “啊,啊!”里面的人似乎是吃了一惊連聲恭敬的應著:“是,是!”
  緊接著就听到一陣沉重的軋軋之聲,就是丁天仁方才計算的五步之間,緩緩從中裂開一條壁縫,漸漸形成一道寬敞的門戶,從里面迎出一名青衣漢子,躬著身道:“屬下見過總管……”
  他這一躬身下去之際,忽然直起腰來,后退一步,望著丁天仁喝道:“你不是總管,你是什么人?”
  宋青雯喝道:“大膽,你以為總管是李健嗎?李健不過是地下秘室的一名管事而已,這位任總管才是西庄的大總管。”
  那青衣漢子給宋青雯這一喝,慌忙再次躬下身去,說道:“小的不知道,請總管多多恕罪。”
  丁天仁只唔了一聲,當先進入大門,宋青雯和王小七一左一右跟著走入。
  這石門之內,只是四方形的一間石室,四周空無所有,就在三人走入之后,身后就發出一聲砰然輕響,石門已經自動闔起。
  那青衣漢子也在此時身形飛快的向左閃去,一下就隱沒不見。
  宋青雯急道:“總管,這里果然是一個陷餅!”
  丁天仁哼道:“溫如春果然狡猾得很!”
  只听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接口道:“任總管錯怪人了,這不關溫如春的事,是小婢有意把總管請來的。”
  聲音從石壁中傳出,卻不見其人!
  宋青雯叱道:“你是輕云?”
  輕云應道,“正是小婢。”
  丁天仁道:“既然是你有意把本座請來的,怎不出來見我?”
  “小婢站在這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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