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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妍丑之爭


  韋宗方連天元子的影子都沒見過,聞言連忙話鋒一轉,說道:“我們快看下去,一燈大師后來如何了?”
  陸綺果然不再說話,看完了第一頁,再看第二頁……
  “南海門素以武功奇詭著稱,門下弟子很少涉足江湖,武林中人,也只聞其名,從沒去過南海。
  “万劍會主既然知道引劍珠是他唯一克制之物,那肯輕易放過,不久就挑選了百名劍士,親率八大護法,遠去南海。
  “這一仗,雙方死傷慘重,万劍會主帶去的人,几乎全軍覆沒,只有三數人,負傷回來,万劍會主也中了對方“天雷掌”,不久傷重致死。
  “真正能夠幸得不死的,屈指算來,僅除自己和陶百里,姜南山三人而已,但自己也在這一次中,傷了左腿,行動成殘……”
  陸綺看到這里,不覺抬頭道:“方哥哥,陶百里不就是手創鐵筆幫的鐵筆定乾坤?他是丁之江的義父,原來他也是万劍會的護法,這姜南山又不知又是什么人?”
  “經過這一役之后,他已大徹大悟,痛覺前非,貪嗔一除,靈台空明,他把這座石窟,加以封閉。
  “他之所以留下這一段自身經過,就是讓后人看看,縱然聚斂了無數珍寶,依然撒手西歸,正是給本門弟子,心存貪嗔者,最好的殷鑒。”
  下面具名果然是“釋一燈手書”等字樣。
  陸綺隨手閻上盒蓋,側臉說道:“一燈大師在江湖上名气很好,大家都說他是少林高僧,沒有一人知道他加入万劍會的事,干么他要寫下這段經過,讓人家知道?”
  韋宗方想了想道:“大概他在解脫之前,內疚神明,不把它寫出來,不能表示他的仟侮吧?”
  陸綺突然哦道:“方哥哥,這就對了,那老方丈一定知道這里的秘密,悟通禿賊要謀奪方丈位置,只怕就是為了這些藏寶呢!”
  韋宗方劍眉一軒,沉聲道:“不錯,悟通禿賊勾結毒沙峽,老方丈准是他害死的!”
  陸綺輕笑道:“瞧你,他們師兄弟自相殘殺,管你什么事?也值得生這大的气?”忽然秀眉一皺,低聲道:“方哥哥,這時候只怕已經天黑了呢,我肚子餓得很,你餓不餓?”
  她不說,韋宗方倒也忘了,此時經她這一提起,果然覺得腹中饑餓,不由望了陸綺一眼,歉然道:“我們還是出去,想想辦法吧!
  陸綺緩緩偎了過去,仰著臉,柔順的道:“方哥哥,我從小到大,直到今天,才知道饑餓是最難忍受的了,我想如果餓到明天,一定比今天更難受,你用劍殺了我,然后把我吃了,我們兩人,就合成一個人了,我不會恨你的……”
  “哈哈……”韋宗方突然一把推開陸綺嬌軀,朗聲大笑道:“我真是遲鈍愚笨极了……”
  陸綺驟不及防,被他推得跟蹌后退了兩步,愕然道:“方哥哥,你不喜歡我了么?”
  韋宗方把她推開之后,才發覺自己喜极忘形,不覺臉上一紅,忙道:“妹子,對不起,我想到高興几乎把你推了一跤!”
  陸綺睜大雙目,問道:“方哥哥,什么事令你這樣高興?”
  韋宗方大笑道:“不是你提起劍來,我竟然忘了我身邊這柄寶劍!”
  右手“嗆”的一聲;抽出一柄毫無鋒芒的鈍劍,隨手朝地上插,光滑如鏡,堅硬無比的山石,果然毫無聲息的應手刺入!
  韋宗方目注陸綺,朗笑道:“你瞧到了吧?我這柄劍,看去极鈍,其實鋒利無比,試問石門雖厚,它能擋得住這柄寶劍嗎?”
  陸綺喜形于色道:“是啊,我也忘了,那天你就是用這柄劍,破了師……回……回風刀。”
  她無意漏出一個“師”字,那該是“師傅的回風刀”,但很快就改了過來。
  原來陸綺正是天殺娘門下,她還不想讓韋宗方知道自己來歷,其實韋宗方這時候心頭一高興,那會去注意她的口气?
  他拔出長劍,立即說道:“妹子,我們快出去吧!”
  兩人离開后殿,剛一走出南道,只听一陣軋軋輕震,一燈大師的那尊鐵佛,又已緩緩移動,恢复了原來位置,這机關果然极盡巧思,只要進去的人,退回大毆,鐵佛就會自動复原!
  韋宗方早已手仗長劍,朝殿門奔去!
  陸綺俯身從地上拾起假發,和人皮面具,一面急叫道:“方哥哥,你等一等,讓我戴好了,再去斫門咯!”
  她一邊說話,一邊迅速戴上面具,覆好假發,款款朝韋宗方走去。
  但就在此時,殿門外隱隱傳入一陣開啟鐵閂的聲音!
  陸綺忙道:“方哥哥,且慢,好像有人開門呢?”
  這聲音,韋宗方自然也听到了,他朝后退了兩步,點點頭道:“不錯,這是拔啟鐵閂的聲音!”
  陸綺回頭笑道:“悟通禿賊,總不會給我們送飯來吧?”
  兩扇石門,砰然大開,當門站著一個藍衫漢子,擄著袖管冷哼道:“我當里面按著什么机關,原來只是兩扇笨重的石門……”
  他大袖一拂,目光落到韋宗方身上,似是呆得一呆,接著冷峻的道:“你還沒有死?”
  韋宗方這一瞬之間,也已看清來人,正是那晚在上饒城外遇上的藍衫少年——自稱藍衫銀扇的那個人!心中不覺有气,冷哼一聲道:“藍家毒針……”他原想說:“藍家毒針,能奈我何?”
  但才說了一半,瞥見藍衫少年身后不遠,俏生生站著一人,那正是送自己解毒靈藥的綠衣女郎。不由怔得一怔,自己要是沒有她适時贈藥,早就毒發身死,這句“能奈我何”,當著她的面,怎好意思出口,語聲略微一頓,接著道:“在下沒中你暗算,你是否覺得意外?”
  藍衫少年昂首道:“那天沒死,今天再補你一針,也就是了”
  陸綺身形一閃,問道:“那天用藍家毒針暗算方哥哥的,就是你么?”
  藍衫少年瞧到忽然閃出一個奇丑無比的女子,不覺微微一楞,問道:“你是什么人?”
  陸綺哼道:“你管我是誰?我是他表妹。”
  藍衫少年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陸綺怒哼道:“你笑什么?”
  藍衫少年笑聲一落,星目含光,朝綠衣少女叫道:“表妹……”
  綠衣少女神情冷淡,站在那里,連理也沒有理他,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陸綺打量了几眼,閃電朝韋宗方投了一眼,轉身朝外就走。
  藍衫少年慌忙轉過身去,咦道:“表妹……你……”
  陸綺嬌聲喝道:“你給我站住!”
  藍衫少年道:“你要怎的?”
  陸綺道:“你方才笑些什么?不說說清楚,你就想走?”
  藍衫少年朗笑道:“我笑什么,你也管得著?”
  陸綺哼道:“你有一個漂亮表妹,就笑我生得丑么?你這油頭粉臉的輕薄浪子,姑娘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你還當江湖上都怕你們云南藍家了?”
  話聲出口,突然揚手一掌,朝藍衫少年臉上摑去!
  那綠衣少女走出了几步,听到陸綺的話,腳下不由停了下來。
  藍衫少年沒防到陸綺說動手,就動手,來勢會有這么快法,身形向側出,避開陸綺一掌,劍眉一剔,怒嘿道:“丫頭,你是……”
  他“找死”兩字,還沒出口!
  陸綺身如電轉,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摑了過去,口中輕笑道:“你躲不開的!”
  “啪”的一聲脆響,摑個正著!
  藍衫少年做夢也沒有想到對方這個奇丑少女,身法快得出奇,身不由己的朝左跨出半步。
  這下,不由激起殺机,大喝一聲,從袖中撤出銀扇,正待扑去!
  綠衣少女叫道:“表哥且慢!”
  藍衫少年愕然停步,回頭問道:“什么事?”
  綠衣少女道:“我有話問她。”
  藍衫少年道:“愚兄把她拿下了,你再間她不遲。”
  陸綺早已回到韋宗方身邊,聞言冷笑道:“憑你這點能耐,也想把我拿下?”
  綠衣少女恨聲道:“我就要問她,不用你管。”
  一邊說話,一邊款款的朝陸綺走來。
  陸綺眨眨眼睛,冷聲道:“你有什么話,要和我說的?”
  綠衣少女目光盯在陸綺臉上,問道:“你是不是戴了面具?”
  陸綺扭頭道:“我天生成的,干么要戴面具?”
  綠衣少女瞧瞧韋宗方,又瞧瞧陸綺,她不信一個玉面朱唇的美少年,會有這么一個丑八怪的表妹?不覺哼道:“我不相信。”
  陸綺也哼道:“誰要你相信?”
  綠衣少女道:“我要看看你的本來面目。”
  陸綺道:“就算我戴了面具,管你什么事?”
  綠衣少女冷聲道:“我說過要看,就是要看。”
  陸綺道:“你如何看法?”
  綠衣少女不屑的道:“你當我不會揭下你的面具來么?”
  陸綺厚嘴唇一披,指指自己臉上,哼道:“你來試試看?”
  綠衣少女道:“你當我不敢?”
  猛然一挫柳腰,隨著話聲,疾向陸綺欺來,身法怪异,疾逾飄風,綠影一閃,人已欺以,右手閃電般朝陸綺臉上抓去。
  陸綺哼道:“你是不要命了!”
  右掌如刀,直向綠衣少女當臉擊去!
  兩位姑娘出手都快,綠衣少女的手指,快要触到陸綺面上,陸綺的手掌,也同時快要划上綠衣少女的前胸。
  這下可把韋宗方瞧得吃了一惊,慌忙伸手拉了陸綺一把,急急叫道:“妹子不可傷她……”
  其實不用他拉,綠衣少女欺近陸綺身前的一剎那間,右手直抓未變,左手奇快無比,早已輕輕格開了陸綺右掌。
  陸綺也同時左手一翻,疾向綠衣少女抓來的右腕抓去,但被韋宗方一拉之勢,兩人的手勢,都落了空。
  綠衣少女一抓落空,兩道清澈眼神,不由自主的瞟了韋宗方一眼,嬌軀晃動,接著朝陸綺欺去,右手一揮,幻起一片指影,分襲陸綺身前要穴。
  韋宗方看得暗暗皺眉,心中不由贊道:“這位姑娘,身手大是不凡!”
  陸綺這回沒再出手,只是縱身一躍,閃避了開去。
  綠衣少女似是极為气惱,冷笑一聲,雙手齊出,飛起重重掌影,有如天女散花一般,飄洒而出!
  但見陸綺雙肩一晃,身軀連閃兩閃,竟又把綠衣少女的重重掌影避開。
  綠衣少女眨眼間,連攻了三招,一招比一招凌厲,但都被對方避過,心知遇上了對手,不覺停下手來,口中冷冷說道:“你為何不肯還手?”
  陸綺道:“你沒听到我表哥叫我不可傷你?”
  綠衣少女哼道:“你倒很听他的話?”
  陸綺笑道:“難道你不听你表哥的?”
  綠衣少女臉上一紅,一雙明亮的雙目中,浮出忿怒的光芒,跺跺小蠻靴,冷聲道:“我非把你臉皮揭下來不可!”
  飛身而起,一掌拍了過來。
  陸綺也怒聲道:“不識好歹,你當我怕了你。”
  右手揚起,迎著擊出。
  兩只纖纖玉掌,一下接實,但听“啪”的一聲脆響,裙据飄飛,香風輕揚,兩人各自震的后退了一步。這一掌硬接,兩人竟是都變了臉色,顯然兩人的內力,也在伯仲之間。
  韋宗方眼看兩人都是犯了小性,誰也不肯退讓,心中正感為難,目光一瞥,急忙叫道:“表妹快住手,有人來了!”
  陸綺和綠衣少女听說“有人來了”,果然一齊回頭朝門外望去。
  藍衫少年手中握著一柄銀扇,原是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兩女,此刻也迅速轉過身去。
  殿外正有兩個人朝階上走來,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身穿青羅夾衫的中年文士,約有三十來歲,修眉朗目,白面無須,看去溫文洒脫。跟在后面的,堆著一臉好笑,狀极恭敬,正是本寺新任方丈悟通和尚!
  陸綺一眼瞧到悟通,不由气道:“好啊,這禿賊自己送死來了,我去把他抓來。”
  說完,正待沖去!
  韋宗方連忙攔道:“妹子,且慢!”
  陸綺道:“那為什么?”
  韋宗方低聲道:“等他們進來了再說。”
  兩句話的工夫,殿前兩人已經越過平台,跨進殿門,走在前面的青衫文士目光一掃,回頭問道:“就是這四個人?”
  悟通和尚連忙躬下身去,朝藍衫少年、綠衣少女指了指,低聲下气的道:“是他們兩個。”
  藍衫少年劍眉一揚,朗聲應道:“不錯,找上門來的就是區區在下、又待如何?”
  青衫文士只望了他一眼,并沒理會,又向悟通問道:“那兩個呢?”
  他這句話間的自然是韋宗方和陸綺兩人了。
  悟通和尚道:“他們找敝師兄來的,是小僧把他們關在里面……”
  青衫文士沒待悟通說完,目光又投到藍衫少年身上,問道:“你連傷寺中多人,是從那里來的?”
  藍衫少年傲然冷笑道:“區區也正想請教,尊駕是從那里來的?”
  青衫文士微微一笑,道:“你找一燈大師埋骨之處,自然是有為而來。”
  韋宗方暗暗哦了一聲,目光不期朝陸綺望去,意思是說:“對不,他們果然另有事端,這和咱們無關。”
  藍衫少年哼道:“有為無為,尊駕似乎還管不到!”這話不錯,你是報恩寺什么人?
  青衫文士依然微笑道:“其實我也用不著問你。”
  這話意思又何在?陸綺听得不耐,扭頭道:“表哥,他們說他們的,我把這禿賊打發了,咱們吃飯去。”
  韋宗方要待阻止,已見她晃肩作勢,直向悟通和尚扑去。
  陸綺這一躍起飛扑之勢,迅速如雷奔電射一般,一掠之下,已到悟通面前,腳下沒有落地,探手朝他肩頭抓去!
  青衫文士連看也沒看,右手衣袖扑拂,沉聲道:“女娃儿稍安毋躁!”
  陸綺一身武功出于天殺娘親傳,自非庸手,扑到臨近,雖已發覺青衫文士舉袖拂來,但因勢道极緩自然不肯閃避?那知就在此時,陡覺一股無形潛力,悄無聲息的撞上身來!不無形潛力一卷之勢,托起身子,呼的朝后倒退回去,依然落到了自己原來站立之處!
  這一著,當真神妙無比,外人看來,好像是陸綺自己中途退回去的。
  陸綺猛然一惊,立停身子,急忙暗自運气,略一檢查,幸好并沒受傷,心頭不禁暗暗凜駭:“這人是誰?一身功力,竟有這般高深,看來不在大師哥之下!”
  她心中盡管凜駭,但一時那肯服气?鼻孔中哼了一聲,道:“我找禿賊算賬,關你什么?你想擋橫,姑娘先領教領教你的高招,也是一樣。”
  青衫文士沉聲道:“你們兩個,替我站在邊上,等我問完他們,自然也要問問你們。”
  他年紀不老,說起話來,卻是老气橫秋,口气极大!
  藍衫少年嘿了一聲,屈指輕彈,三縷細若發絲的藍線,應手飛出,閃電朝青衫文士胸前射去!
  青衫文士好像一無所覺,三支藍汪汪的飛針,品字形射他胸前“璇璣”和左右“將台”三處穴道,只是刺在他青衫上面,并沒有打得進去。
  但見他胸前長衫,起了輕微的波動,三枚毒針,便自震落地上。
  青衫文士微微一哂,目光電射,冷笑道:“你們兩個是藍莘夫的什么人?就憑你几支藍家毒針,如何能傷得了我?”
  綠衣少女冷哼道:“你不過仗著身上穿了一件皮衣罷了,這有什么值得希罕的?”
  藍衫少年手上銀扇倏然一展,朗笑道:“區區云南藍君壁,尊駕口气不小,不知手底下如何?”
  青衫文士雙目精芒一閃,指著他們兩人,微笑道:“你們如能接下我三招,今晚就放過你們。”
  綠衣少女道:“你先接我三招再說!”
  嬌軀一扭,直欺而上,左手一揮,人還未到,纖纖玉指舒展如闌,襲向青衫文士三處大穴。
  青衫文士臉色一變,右肩微微一側,足不跨步,膝不打彎,便已經讓開了綠衣少女閃電一擊,目光一注,沉喝道:“突穴斬脈鎖龍手,你是南海門下了?”
  陸綺听他喝出綠衣少女是南海門下,心中不期怔得一怔,暗想:“難怪她方才和自己動手之時,手法十分怪异,自己要不是仗著師門的玄陰九轉身法,真還躲閃不開!”
  心思轉動,不由回眼朝韋宗方望去,只見韋宗方兩只眼睛,只是盯著綠衣少女出神,心中不覺有气,暗哼道:“你瞧她美是不是?哼,小狐狸精!”
  綠衣少女一擊不中,縱身直欺而上,口中冷冷說道:“你管我是誰門下?”
  雙手漾處,幻起了一片指影,波翻浪涌般直罩過去,她手法奇詭,掌指運轉之間,著著指向青衫文士穴道,輕快靈巧,世所罕見!
  青衫文士右手輕輕一划,發出一股股暗勁,逼得綠衣少女向后退出了一步,大笑道:“你們兩人真要是南海門下,今晚倒是放過不得了!”
  綠衣少女自幼嬌生慣養,從未受過半點委曲,這下被人家一招震退,真還是破題儿第一遭,不禁眼圈一紅,突然一聲不發,縱身扑起,雙手齊發,急攻過去。
  藍衫少年藍君壁看出青衫文士武功奇高,怕表妹有失,也自朗笑一聲:“你就是放過我們,只怕我們也放不過呢!”
  銀扇一指,欺身直上,右手疾揮一圈,但見一圈銀虹,電掣飛射而出,攻勢猛惡絕倫!
  綠衣少女也因有她表哥加入助戰,精神一振,掌指翻飛,施展出奇奧招數,突穴斬脈,极盡詭异!
  再看青衫文士卻是面露冷笑,出手封解,手法平實,偶而隨意一揮,使的也是普通招數,但在他手上使來,卻是威力惊人,不論兩人聯手猛攻,變化如何奇奧,都被他輕描淡寫的化解開去。
  眨眼工夫,綠衣少女和藍衫少年已經搶攻了二十余招,但青衫文士卻只使了四五招平凡手法。
  韋宗方瞧三人動手相搏情形,發覺青衫文士始終沒有揮手反擊,似是存心誘使兩人盡量施展手法,不覺回頭朝陸綺低聲道:“妹子,你看出來了沒有,他……”
  陸綺气他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綠衣少女,不待他說完,冷冷的道:“這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看就留在這里,盡情的看個飽,我可要走了!”
  說完,一扭頭,轉身朝毆外走去!
  韋宗方听得一楞,他原因綠衣少女對自己有贈藥之惠,心中暗自打算,万一他們不是青衫文士對手的時候,就准備出手相助,此時陸綺這么一說,正待叫住她說明原委,口中剛叫出:“妹子,你等一等……”
  縱身朝陸綺迫去。
  陸綺理也沒有理他,只是低著頭,急急朝前走去,剛到大殿門口,猛听青衫文士朗笑道:“我叫你稍安毋躁,你急什么?”
  左掌虛空一揮,隨手擊出一股潛力,直向陸綺撞擊過來。
  陸綺雖然為人机警,但因青衫文士正在和兩人動手之時,自然沒防到他還會向自己出手,喝聲入耳只覺一股潛力,已經逼到身前,她方才吃過暗虧,如何再肯硬接他擊來之勢?
  身軀疾快的向旁一轉,飄讓開去!
  但韋宗方跟著陸綺身后追來,陸綺這一向側閃開,青衫文士拍來的一股暗勁,自然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陸綺心頭一急,急忙叫道:“方哥哥小心……”
  韋宗方堪堪縱落,突覺一股無形潛力,直逼過來,心頭不禁吃了一惊,百忙之中,無暇多想,右臂一橫,右掌直豎,使了一記“裁云手”,向前硬格出去。
  但覺對方勁力,撞擊在自己掌上,勢道強猛無比,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青衫文士這一掌,雖沒用上全力,但在他想來,兩人決不敢出手硬接,因為自己發出潛力,只要不出手硬接,最多只不過被震飛回去,尚不致負傷,但若要逞強硬接,震力反彈,必然會震昏倒地。
  那知雙方掌力一接,韋宗方雖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但卻硬把這一掌接了下來。
  這一下不禁把青衫文士瞧得大為惊凜,心中暗想:“這几個少年男女,武功竟然一個強似一個,他這一手,极似武當“裁云手”,又像“修羅刀”……。心念一動,不由朗笑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紀,內力倒是不弱,再接我一掌試試!”
  他在藍衫少年和綠衣少女搶攻之下,左手使了一招“排風蕩云”,逼住兩人攻勢,右手隔著一丈來遠,一掌向韋宗方劈空擊來!
  韋宗方但覺對方一掌出手,絲毫不帶風聲,只是一股無形潛力逼人而來,他少年气盛,哼了聲道:“當得奉陪!”
  右臂一圈,立掌迎擊出去。
  陸綺知道這青衫文士武功极高,急忙喊道:“方哥哥,不可和他硬對。”
  韋宗方使的仍是一記“裁云手”,和對方乍然一接,陡覺青衫文士的無形潛力,一震之下,陡然大壯,暗勁洶涌,擴及尋丈,重如山岳,震得自己血气翻騰,几乎承受不住!
  不,自己奮掌而出的內勁,嘶的一聲,當真像“裁云”一般,把對方逼來的雄渾內力,齊中剖開,分作兩股洪流,一左一右,從身邊兩旁涌去!
  青衫文士口中“咦”了一聲,向后疾退半步,舉手一招,收回掌力,目光電射,惊奇的道:“果然是修羅刀!”
  韋宗方接是接下來了,身子晃了兩晃,向后連退几步,噴出一口鮮血!
  就在這一瞬工夫,綠衣少女和藍衫少年也隨著停了下來,綠衣少女惊啊出聲,道:“他……負了傷……”
  陸綺更是芳心一震,顧不得男女之嫌,口中叫了聲:“方哥哥……”疾扑過去,玉腕一伸,扶住了韋宗方身軀,低聲問道:“你受了傷么?”
  韋宗方舒了口气,微微一笑,道:“不要緊,我只是硬接他強勁內力,自己用力過度,等一會就好了。”
  陸綺看他說話神情,似無大礙,心中略覺放心,不由埋怨道:“我叫你不可和他硬對,誰叫你要在人前逞強?”
  話聲一落,突然右腕一探,“錚”的一聲,從掌心射出一柄雪亮狹長緬刀,隨手一揮,恨恨的道:“你在這里站著,我去會會他……”
  正待朝青衫文士扑去。
  但聞一聲怪嘯,划空而來,一條人影疾如流星,從殿門外飛入,落到青衫文士面前!
  綠衣少女和藍衫少年各自后退了兩步。
  陸綺也不覺停住身形,橫著緬刀,擋在韋宗方身前。
  大家都不知來的是敵是友,全都全神戒備,凝目瞧去,只見來人一身黑衣,面如淡金,除了炯炯雙目,臉上木無表情,僵直挺立,一語不發!
  他不但裝束神情,顯得古怪,而且來的迅速絕倫!
  此時此地,驟然闖進來這么一位怪客,連青衫文士也暗暗吃惊,微一怔神,立時鎮靜下來,雙拳一抱,朗笑道:“朋友何方高人,兄弟幸會。”
  那怪人站立在面前,恍如不聞,緊閉嘴唇,一語不發,但從他立身的位置看去,身后留出一大片空地,分明是有意擋住了青衫文士,好讓大家退出殿門去。
  但殿上的這四個少年男女,可說都是初生之犢,此刻雖然不知此人是誰?也自然瞧得出對方有心相助,至少是青衫文士的一個勁敵,四個人抱著同樣想法,都想瞧個究竟,還有誰肯走?
  青衫文士眼看對方只是木立不動,對自己問話,不理不睬,不覺仰夭打了個哈哈,道:“兄弟浪跡江湖,各式各樣的人物,也看得多了,朋友似乎用不著在兄弟面前裝神扮鬼?”
  那怪人依然靜立如故,不言不動。
  青衫文士劍眉一揚,冷笑道:“朋友再不作聲,莫怪兄弟無禮了!”
  兩人距离不到五尺,青衫文士這一掌出手极快,眼看掌勢快及怪人前胸,怪人卻依然視若無見,不閃不避,凝立不支。這下不禁瞧的青衫文士暗暗一愕,心中也不覺起了莫測高深之感,掌勢突然加快,掌心一吐,猛向對方心膛按去!
  在場四人,同時瞧得心頭一凜,他們都知道青衫文士功力极高,這一掌如被擊中,武功再高,也非傷在他掌下不可。
  藍衫少年手上扣了三支毒針,正待打出!
  陸綺手上緬刀,也不自禁的動了一動。
  但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忽听怪人口中嘿的一聲,右手一抬,已和青衫文士接個正著!
  此人出手之快,簡直令人看都看不清楚,但听“啪”的一聲,雙掌接著,兩人身軀,各自晃動了一下,竟然功力悉敵!
  青衫文士和怪人對了一掌,心知遇上生平勁敵,不覺滿腹狐疑,自動后退了兩退,皺皺眉,喝道:“尊駕到底是誰?”
  那知那怪人和他硬對了一掌之后,依然凝目相對,既不答話,也不出手,只是木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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