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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毒云出峽


  歐老頭道:“打賭的題目,要雙方同意,老朽答應過你么?”
  枯瘦老人冷冷一笑道:“歐大俠自己說過的話,難道忘了?”
  歐老頭道:“我說過什么?”
  枯瘦老人道:“歐大俠說過老夫划出來的道,你無不奉陪,那就承認老夫無論出什么題目,你都是同意賭的了。”
  歐老頭老臉一紅,點點頭道:“算老朽同意你說的賭法吧!”
  枯瘦老人道:“其實你不打賭也沒關系。”
  歐老頭道:“此話怎說?”
  枯瘦老人道:“咱們的賭注是他們几個身中傷毒之人,歐大俠若是取消打賭,老夫兄弟自然不會替他們治療的了。”
  歐老頭怔了一怔,心想:“他這話說的有理,取消打賭,他們自然不肯替中毒的人解毒了。”心念轉動,不由呵呵笑道:“老朽說過的話,自然算數,賭就賭吧!”
  矮小老人冷笑道:“歐大俠還是不要以身試毒的好,咱們兄弟的兩顆毒藥,性道相反,同時服下,就無藥可解……”
  歐老頭是個倔強的人,經不得人家當面相激,不覺大聲道:“拿來,老朽就是毒死了,也不會要你們抵命。”
  枯瘦老人一臉誘笑,探手人怀,摸出一個小小磁瓶,傾了一顆梧桐子大的朱紅藥丸,徐徐說道:“這是老夫的南极丹。”
  矮小老人也從怀中摸出一個磁瓶,傾了一顆黑色藥丸,說道:“這是老夫的北极丹。”
  歐老頭呵呵笑道:“老朽不信真能毒得死我。”
  伸手接過,把兩顆藥丸一下納入口中,吞了下去。
  枯瘦老人臉含橘笑,望了矮小老人一眼,兩人一語不發,各自后退了一步。
  歐老頭瞪目道:“你們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枯瘦老人詭笑道:“歐大俠服下老夫兄弟練掣各走极端,霸烈無比的毒藥,一盞熱茶時間,即將發作……”話到此處,倏而住口不言。
  歐老頭道:“發作了如何?”
  枯瘦老人又后退了兩步,道:“藥性發作,勢必癲狂而死。”
  歐老頭仰天大笑道:“老朽不信……”
  話聲未落,突然臉色一變,席地坐下,緩緩闔上眼睛,運功調息。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歐老頭堪堪跌坐下去,正在運功之際,身子忽然起了一陣劇烈的抖動,平空躍起三尺來高,又砰的跌了下去。
  枯瘦老人和矮小老人,不自禁的又后退了兩步。兩人四道目光只是注視著歐老頭,只見他須發戟張,汗出如注,敢情他仗著修為功深,正在竭力運功,抗拒体內兩种完全相反而已經發作的毒性。
  枯瘦老人看了一陣,抬目道:“此人已經無救了!”
  矮小老人點點頭道:“兩极丹是咱們練習獨門毒功外用之藥,毒物何等霸道,不能入口之物,只要一粒入口,就已無救,可笑這老儿一口吞了兩粒,那還有命?”
  枯瘦老人道:“咱們可以回去了。”
  矮小老人道:“不錯,咱們可以走了。”
  枯瘦老人躬身一禮,道:“師兄請。”
  矮小老人抬抬手道:“師弟請。”
  兩人轉過身子,一個往北.一個往南,各自朝山徑上行去。
  枯瘦老人走出几步,突然住足,叫道:“師兄,咱們著了這老儿的道!”
  矮小老人聞聲停步,略一運气,立時臉色大變,怒哼道:“這老儿原來也是用毒能手,居然在咱們身上,不知不覺被他做了手腳!”
  枯瘦老人臉上肌肉痙攣了一下,道:“師兄可覺得毒性已經發作了么?”
  矮小老人哼了一聲,道:“不錯,來得很快!”
  他正待舉步,突然一跤跌倒地上。
  枯瘦老人吃了一惊,只覺雙腳一軟,舉步艱難,也緩緩坐了下去,口中叫道:“師兄,這是什么毒藥?”
  只听有人陰笑一聲,接口道:“你說對了!”
  隨著話聲,從一塊大石后面,閃出一個白髯老人,此人身穿一襲寬大黑袍,面含微笑,手持竹杖,緩緩朝兩人走過來!
  枯瘦老人雙目直視,嘶聲道:“毒沙峽主!”
  矮小老人神色獰厲,喝道:“二十年來,咱們兄弟信守前言,始終未离開此谷一步,峽主何以自毀諾言,乘机暗算咱們兄弟?”
  白髯老人橘笑道:“兩位認識老夫,那是再好也沒有了。”他緩緩走到兩人身邊,接著說道:“現在老夫取消前言,要請兩位出山,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枯瘦老人等他走近,突然嘿一聲,揚手一掌,劈了過去,他練的是陽剛掌力,一掌出手,足可裂石開碑,那知劈出去的掌力,竟然絲毫也沒有勁風,力道盡失。
  白髯老人冷冷一笑,道:“老夫對兩位并無惡意,但兩位若要激怒老夫,那是自討苦吃了。”
  矮小老人目注白髯老人,厲聲道:“你……不是毒沙峽主。”
  白髯老人道:“老夫如何不是?”
  枯瘦老人大笑道:“你若是毒沙峽主,自然知道當年咱們如何約定的了?”
  白髯老人道:“當年是如何約定的?”
  矮小老人接道:“咱們兄弟昔年受峽主禮聘,擔任護法之職,因与副總護法毒手天王龍在天意見不合,憤而离去,當日峽主以咱們兄弟既在峽中任事,就不能任意离去,因此指定咱們兄弟居住在此谷。曾說他一天不死,咱們就一天不准出谷,但也嚴禁毒沙峽的人擅人此谷,目前龍在天已然當上了總護法,咱們自無再返之理。”
  枯瘦老人接口道:“咱們既非被峽主囚禁于此,你取消前言這句話,就有了破綻,何況朋友真要是毒沙峽主,也算是咱們舊日主人,進入此谷,就毋須隱身施毒,宜等咱們毒性發作,再現身相見。”
  白髯老人點點頭笑道:“不錯,老夫确實不是毒沙峽主。”
  矮小老人道:“那么朋友假冒毒沙峽主,究竟是何居心?”
  白髯老人陰笑一聲,道:“老夫此來,确實為了敦請兩位出山,并無惡意。”說到這里,哈哈一笑道:“毒沙峽主曾說他一天不死,你們就一天不准出谷,兩位這就上了大當。”
  矮小老人道:“咱們兄弟如何上當?”
  白髯老人道:“毒沙峽主老的死了,新的繼任,永遠是這身裝束,你們一輩子也莫想出谷去了。”
  矮小老人道:“咱們兄弟久居此谷,原有終老此谷之意,并不想再出去了。”
  白髯老人口气一頓,又道:“兩位認為老夫這身打扮,是假冒毒沙峽主么?”
  枯瘦老人道:“難道不是?”
  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你們可知當年毒沙峽主那身裝束,也是假冒別人的么?”
  矮小老人道:“這老兄倒是聞所未聞。”
  白髯老人道:“兩位當時身為毒沙峽護法,知不知道毒沙峽主究是何人?”
  矮小老人道:“這個咱們也弄不清楚。”
  白髯老人得意一笑,道:“他就是毒劍谷胤。”
  枯瘦老人望了矮小老人一眼,疑信參半的道:“毒沙峽主會是毒劍谷胤?他當年在江湖上已是极負盛名的人,何用再自稱毒沙峽主?”
  白髯老人目中閃過一絲厲色,道:“毒劍谷溉從南海逃出,流竄至此,無意中在毒沙峽中遇上了九毒神君……”
  “九毒神君!”矮小老人吃惊道:“昔年九毒神君,就在毒沙峽?”
  白髯老人續道:“神君和他一見如故,延入峽中,不料谷老賊卻覬覦神君一部毒經,又覬覦毒沙峽基業,終于下手殺害神君,以毒沙峽主自居,他那身裝束,就是假冒神君的了。”
  矮小老人道:“毒劍谷胤假扮九毒神君,想是為了統率毒沙峽的人。”
  白髯老人道:“正是如此。”
  枯瘦老人道:“听朋友的口气,像是九毒神君一派的人。”
  白髯老人道:“神君就是老夫先師。”
  枯瘦老人暗暗一惊,問道:“朋友如何稱呼?”
  白髯老人道:“老夫九毒教主。”說到這里,突然面容一肅道:“毒劍谷胤已死,兩位不出此谷之約,業已解除,老夫意欲敦請兩位,擔任本教左右護法,不知尊意如何?”
  矮小老人道:“教主這般敦請法子,老夫兄弟實在不敢領教。”
  枯瘦老人接口道:“不錯,這是脅逼,那里還是敦請?”
  九毒教主道:“兩位是指責老夫不該使毒,但老夫如果不把兩位留下,如何能与兩位唔談?老夫立時替兩位解毒就是了。”說完,大袖一抖,露出鳥爪般五指,屈指朝兩人彈去。
  都嶠二老跌坐地上,但覺一縷异香,鑽入鼻孔,精神為之一爽。
  九毒教主拱拱手道:“老夫方才多有冒犯,現在劇毒已解,兩位運气試試,內腑是否還有徐毒?”
  兩人其實那里要九毒教主交代,早已暗自試運真气,覺得果然已無餘毒,這就點了點頭道:“沒有了。”
  九毒教主道:“老夫恭迓兩位而來,那么就請收拾收拾,可以出山去。”
  枯瘦老人怒嘿一聲道:“咱們几時答應過了?”
  九毒教主听的一呆,道:“兩位不是說毒劍谷胤一死,兩位就可解除當年誓約了么!”
  枯瘦老人洪聲笑道:“谷胤死后,咱們兄弟雖已解除出山之約,但咱們并不是非离開此谷不可。”
  矮小老人道:“不錯,老夫方才已經說過,咱們兄弟久居此谷,已有終老此谷之意,不想再出山去了。”
  九毒教主厲聲笑道:“老夫已然說出來了,兩位不肯屈就,那也不成了。”
  枯瘦老人大聲道:“老夫就是不答應,你待如何?想和老夫動手?”
  九毒教主陰笑道:“老夫毋須動手。”
  矮小老人突然臉色一變,低哼道:“師弟,咱們身上之毒,并未解除。”
  枯瘦老人心中惊覺,嗔目喝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九毒教主仰天大笑道:“都嶠二老,豈是容易對付的人,老夫要是沒有防到這一手,豈非縱虎歸山了?”
  枯瘦老人道:“現在你要怎么樣了?”
  九毒教主陰笑道:“谷外車馬已備,現在就請兩位護法上路。”話聲一落,回過身去,喝道:“你們可以進來了。”
  只見谷口人影姍姍,走進四個長發披肩,年約十六七歲的玄衣少女,朝九毒教主躬下身去。
  九毒教主一擺手,指著兩人道:“這兩位就是本教左右護法,你們還不上去叩見?”
  四名玄衣少女果然一齊朝都嶠二老躬身施禮,鶯聲嚦嚦的道:“教下叩見兩位護法?”
  九毒教主又說道:“兩位護法,中了毒沙峽妖人之毒,身子不能轉動,你們可要小心挽扶,送出谷去。”
  這倒好,他自己下了毒,推到毒沙峽主頭上去了。
  都嶠二老听的又好气又好笑。
  四個玄衣少女答應一聲,果然悄生生走了過去,挽扶著兩人,出谷而去。
  再說歐老頭原是仗著自己服過南海門解毒圣藥“辟毒金丹”,百日之內,可以諸毒不侵,才敢接受兩人打賭,一口气吞下了都嬌二老的“南极丹”和“北极丹”。要知這兩顆藥丸,乃是兩人外用的練功之藥。
  矮小老人練的是寒毒無比的“九陰毒掌”,枯瘦老人練的則是陽剛火毒的“九陽毒掌”。這兩种毒掌,顧名思義,就可知道:十足是左道旁門的外門毒功了。
  練功之時,需以劇毒藥物,涂在手掌上,再以內功吸入掌心。他們取出來的這兩顆藥丸,就是外用練功之物,不但劇毒無比,而且還配了极霸道的藥草。“九陰毒掌”是陰柔寒毒的功夫,配的當然是大冷大寒之藥。“九陽毒掌”則是陽剛火毒功夫,配的當然是大火大熱之藥。
  這兩种大寒,大熱的烈性毒藥,只限于外用,自然斷斷不可入口,歐老頭卻把藥性极端相反的兩顆藥丸,一口吞了下去,怎不倒翻了五髒廟?
  他只覺一股炙熱如火,燙澈心肺,另一股奇寒如冰,冷入骨髓。這兩股東西,按說一熱一冷,一水一火,正好抵消。
  那知外用藥力,何等強烈,不僅絲毫沒有中和,卻反而冷者更冷,熱者更熱,在肚內水火不容,冰炭异勢,起了激烈的沖突。
  于是歐者頭的身子也就起了激烈的顫抖,激烈得痙攣,甚至于不住的朝上蹦了起來。這要是換了旁人,早就報消了,但歐老頭的內功精湛,体內又是服過“辟毒金丹”,諸毒不侵。
  因此這兩股邪惡力道,盡管冰炭异勢,在肚內沖突,他依然瞑目跌坐,以意馭气,緊咬牙關,竭力忍受。這樣過了頓飯光景,一冷一熱兩股力道,越來越加厲害。他既無法使它在体內化解,也無法把它們逼出体外,只是翻翻滾滾勢如油煎。
  以歐老的功力,也已實在難以忍耐了!忽然心中一動,想起方才自己接触到甘瘤子師兄妹兩人,覺得他們身上炙熱如火,單世驊的身体卻又触手如冰。分明他們就是中了火毒和寒毒。
  自己如能以無上內功把体內這一冷一熱兩股藥力分開,再以本身功力,度人他們体內,豈不正好以毒攻毒,互相克制?也許可以治好。
  心念一動,立即凝神運功,緩緩把兩股力道,用真气導引,分注兩手,雙目乍睜,左右兩手分別按到甘瘤子和韋宗方的后心。
  催動真气,把炙熱气流貫注到韋宗方身上,寒冰气流注入甘瘤子体內。像這般用本身真气,分別貫注到兩個人的身上,也只有歐老頭這等功力的人,才辦得到。
  約莫過了盞茶工夫,甘瘤子突然吁了口气,睜開眼來,發覺歐老頭一手抵在自己后心,一股涼爽無比的气流,在自己体內循行。立即盤膝坐好,運气相合,不消一回,已把体內所中熱毒,悉數分解。
  此刻歐老頭也已感到自己注入韋宗方体內的一股炙熱真气,在緩緩推動之下,寒冰之气,業已逐漸消解,他發現自己的想法,果然有效,心中不覺大喜,真气源源朝韋宗方后心輸去。
  甘瘤子熱毒一解,霍然而愈,歐老頭收回左掌,又抵上了柳凌波后心。又過了頓飯時光,韋宗方和柳凌波也同時醒了過來。
  甘瘤子守在一旁,急忙說道:“韋兄弟、柳師妹,快運气行功,和歐老前輩的真气會合。”
  兩人傷毒初解,不敢大意,依言坐好,各自運气調息。
  這樣又過了一頓飯光景,歐老頭雙手一收,呵呵笑道:“好了,好了,老朽總算救活了自己,也救活了你們。”
  說完,右手迅疾又朝單世驊后心按去。
  韋宗方不知自己身中寒毒,已經昏了多日,此時眼看身在一處山谷之中,而且好像都負了傷,心中暗暗奇怪。只是全身經絡,甚覺酸麻,一時無暇多問,就繼續行气運功,直到單世驊醒來,韋宗方也功行一周,体力恢复了許多,兩人同時站了起來。
  歐老頭功力深厚,連續救醒四人,耗損了不少真气,此刻略經調息,便已恢复,睜目笑道:“你們快運气試試,体內餘毒,是不是都清爽了?”
  甘瘤子拱手道:“幸蒙老丈賜救,在下体內餘毒盡去了。”
  歐老頭朝韋宗方問道:“韋少俠呢,你中的是寒毒,較為厲害,現在如何了?”
  韋宗方道:“在下也沒事了。”
  歐老頭得意的道:“這樣就好,唉,算來真是僥幸得很!”
  韋宗方想了想,向單世驊問道:“單兄,記得我們一起赶路,怎么會到這里來了?”
  單世驊道:“這話可長呢,韋大俠寒毒突發,還是十几天以前的事……”
  韋宗方吃惊道:“十几天以前?兄弟好像只是昨天之事!”
  歐老頭笑道:“少俠毒發昏迷,是在江西古龍崗,如今已到了廣西勾漏山了!”
  韋宗方听的更奇,還待追問,單世驊已把經過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甘瘤子接道:“咱們就是在路上听說韋兄弟被毒沙峽的人劫持,才一路追尋至此,原來那人竟是藍君壁!”
  柳凌波問道,“歐老人家,方才那老賊呢,他可是逃進谷里去了?”
  歐老頭笑笑道,“他被九毒教主‘敦聘’去了!”
  當下就把自己和都嬌二老打賭之事,以及九毒教主把兩人請去之事,述說了一遍。
  單世驊道:“這倒真是因禍得福,不然韋大俠身中寒毒,只伯一時還不容易治好呢。”
  歐老頭心急束小蕙安危,找毒沙峽找到都嶠山流沙谷來,空自耽誤了大半天時光,不覺站起身道:“老朽原來因韋少俠身中寒毒,非咱們姑娘隨身所帶万年溫玉,無法治療,才和單老弟一路護送而來,如今少俠寒毒已解,老朽要先走了。”
  甘瘤子道:“束姑娘被毒沙峽所擄,咱們既然來了,救人之事,自然有咱們一份。”
  韋宗方道:“甘大哥說的极是,我們自然和老丈同去。”
  歐老頭搔了搔頭皮,道:“此去毒沙峽救人,人手不宜太多,何況老朽服過‘辟毒金丹多,不畏劇毒,你們……”
  韋宗方沒待他說完,接口道:“就是柬姑娘沒有被擄,在下也打算單獨前來毒沙峽一探,何況束姑娘被人擄來,在下更是非去不可。”
  歐老頭道:“韋少俠有什么事,要獨探毒沙峽?”
  韋宗方苦笑道:“在下家父可能就在毒沙峽中,只是目前還無法證實,且待救出柬姑娘,再作道理。”
  歐老頭听完,略一尋思,道:“既然如此,那么待找到毒沙峽,大家再商量吧!”
  單世驊道:“事不宜遲,咱們還是快走,毒沙峽地勢隱僻,只怕一時不容易找得到呢!”
  柳凌波道:“毒沙峽縱然隱秘,他們人數不少,總有進出的人,想來也并不難找。”
  歐老頭大笑道:“單老弟也是這么說,咱們在山頂等了好一回,不料看到的兩條人影,卻是你們兩位。”
  几人說話之間,業已走出流沙谷,一路朝勾漏山中奔去。
  入山漸漸昏暗下來,大家找了許多峽谷,但毒沙峽還是一點影子也沒有,只好在一處峰腰上,找了一個石窟歇腳。
  時當快近二更,只听柳凌波低“噫”一聲,叫道:“大師兄快瞧,對面山腳下,忽然冒出一個人來了!”
  她聲音雖低,但大家只是坐著調息,聞言立即睜開眼來,果然對面山腳下,正有一個小黑影,机警的向四外張望。
  甘瘤子目光凝注,低聲道:“這人好像是毒孩儿,二師妹,你看他從那里出來的?”
  柳凌道:“我醒來的時候,因月色甚好,不覺多望了一眼,那時對面山下,半個人影也沒有,那知一眨眼,忽然就冒出一個人來!”
  話聲未落,突見那小黑影縱躍如飛,奔到一株大樹底下,縱身一躍,投入濃密的樹葉之間,忽然不見。
  韋宗方站起身道:“我們過去瞧瞧。”
  甘瘤子道:“韋兄弟,且慢……”
  突然那棵大樹上,一陣扑扑輕響,一頭夜鳥被他惊的飛了起來,朝山下另一棵大樹上飛去。
  柳凌波奇道:“他在這做什么?”
  韋宗方道:“毒孩儿年紀雖小,心机极深,他不可能忽起童心,半夜里偷偷的起來探鳥寞吧?”
  只听單世驊咦道:“歐老丈呢?”
  大家回頭瞧去,果然已不見歐老頭的影子,不知他是什么時候走的?
  就在此時,只見那小黑影忽然從樹上躍下,接連几縱,剛回到原處,一閃不見。
  甘瘤子始終注視著對方,不覺奇道:“難道他們巢穴的出入口,就在對面山下?這就奇了,樹林前面,就是通往山外的大路,左首還有一座廟宇,毒沙峽入口,怎會在人跡常到之處,何況這里也沒有山峽?”
  柳凌波道:“小黑影會不見了?他又不是土行孫,會遁地?”
  甘瘤子道:“咱們現在可以過去瞧瞧了……”
  話聲未落,瞥見對面山腳下,又有一條黑影,冒了出來!
  甘瘤子目光凝注著對面山腳,沉吟道:“他們出口,當真會在對面山下?”
  那黑影也和先前小黑點一樣,現身之后,鬼鬼祟祟向四下打量了一陣,突然拔腳飛奔,一路敢情他跑得太匆忙了,右腳一絆,連布腳都脫了出來!他身子一俯,拔起后跟,又匆匆朝前奔去,但奔出不遠,忽然回過身子,又奔了回來。
  他這一舉動,顯得十分奇特,不覺更引起大家注意,只見他奔回原來之處,突然雙腳一頓,一個身子,沒入土中,忽然不見。
  甘瘤子道:“毒沙峽的出口,果然就在對面,咱們這座石窟,居高臨下,倒是監視他們行動的好地方!”
  石窟前人影一閃,柳凌波一聲嬌叱,正待揚腕!
  甘瘤子喝道:“二師妹,來的是歐老丈。”
  韋宗方、單世驊連人影也沒有看清,只听歐老頭的聲音笑道:“咱們總算找到地頭了。”
  隨著話聲,已經走了進來。
  甘瘤子道:“他們出入口,就在對面么?”
  歐老頭道:“不錯,對面就是有名的白沙洞,他們出口,是在一口枯井之中。”
  韋宗方奇道:“毒沙峽,會在枯井底下?”
  柳凌波瞧到歐老頭手上,好像握著什么,這就問道:“老丈,你手上拿著的是什么東西?”
  歐老頭雙手一攤,道:“這東西是老朽撿回來的,大家快瞧瞧,上面有些什么花樣?”
  原來他右手掌心是一塊拳頭大的山石,左手掌心卻是一個小小竹筒。
  甘瘤子從他手上接過竹筒,說道:“這好像是飛鴿傳書用的,老丈從那里撿來的?”
  歐老頭道,“甘老弟說對了,這是毒孩儿放出去的飛鴿,被老朽截下來的。”
  柳凌波也取過石塊問道:“那么這塊石頭泥?”
  歐老頭道:“就是方才那人留在路邊上的,老朽瞧他形跡可疑,才一并帶回來。”
  甘瘤子小心翼翼的從竹筒中抽出一個小小紙卷,打了開來,就著月光瞧去,只見紙條上寫著:“韋宗方被擒在峽。”
  韋宗方看的大奇,忍不住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甘瘤子沉吟道:“照這語气看,是向人通風報信,但毒孩儿乃是沙天佑的嫡傳弟子,不可能私通外人,那么他是給沙天佑的報告了。”
  單世驊道:“黑煞星君沙夭佑在毒沙峽中,地位并不算低,他們擒到了韋宗方,也用不著在半夜三更,以飛鴿秘密報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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