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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英雄惜英雄


  回頭見呂不歡捧著酒壺喝個沒完,連忙又搶了過來,一面喝酒,一面笑問道:“胡老哥,你今年貴庚多少啦?”
  胡一帖微怔道:“在下虛度四十七歲了。”
  尹世昌又問:“可曾娶了嫂子?”
  胡一帖楞了片刻,才緬腆的答道:“在下四海飄零,那儿來的家室?”
  尹世昌用手一指苹儿道:“咱們兄妹為煤,把這位韓姑娘嫁給你,意下如何?”
  胡一帖吃了一惊,詫道:“這個——”
  苹儿更嚇得倒抽一口气,脫口罵道:“姓尹的,你在放什么混帳臭屁?”
  尹世昌充耳不聞,自顧對胡一帖笑道:“這丫頭雖然潑辣些,身世卻很顯赫,模樣儿更是沒話說,如此綺年玉貌,花朵般嬌嫩的美人儿,胡老哥打著燈籠也尋不到的·,…·”
  胡一帖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連聲道:“在下怎敢痴心妄想,前輩之情,在下万万不敢領受。”
  尹世昌道:“老哥也不必妄自菲薄,咱們這樣安排,只是要報答胡老哥适才以身試酒的恩惠。”
  苹儿怒從心起,一挺腰肢跳了起來,嬌叱道:“死胖子,爛嚼舌根,你是在找死?”
  她雙肩穴道受制,只有下半身可以活動,叱罵中,向前欺上一大步,蓮足飛起,直向尹世昌左腰踢去。
  尹世昌連眼睛也沒霎一下,順手一抄,已扣住苹儿的足踝,輕輕向前一送,竟將苹儿掉了個四腳朝天。
  呂不歡驕指疾落,連點了苹儿雙腿穴道和腦后啞穴。
  這一來,苹儿不僅無法動彈,連罵也罵不出來了。
  尹世昌含笑說道:“胡老哥獲此如花美眷,今生夫复何求?縱然死了,也死得心滿意足。當然,咱們這樣成全胡老哥,除了補報你的一番厚情之外,并不是毫無條件的。”
  胡一帖惶然道:“前輩的意思是——”
  尹世昌笑得好得意,徐徐道:“當年韓少君殺了三妹的丈夫,使一他變成寡婦,又傷了四弟一條腿,使他變成殘廢,這仇恨,咱們少不得要在他的女儿身上依樣的報复,所以,咱們也要廢去她一條腿,也要她變成寡婦。”
  胡一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尹世昌欲將苹儿下嫁,只是為了要殺死自己,讓苹儿變成寡婦而已,這主意既損又毒,真虧他想得出來。
  尹世昌似也頗感自鳴得意.笑著又道:“咱們這樣做,一則報了韓少君的舊仇,二則報答胡老哥的恩惠,三則也將當年奪參的恩怨作一了斷,在咱們是一舉三得,在胡老哥是死而無憾,豈非絕妙好計……”
  正說得口沫橫飛,突听“蓬”地一聲,竟是呂不次莫名奇妙的倒在地上。
  尹世昌惊道:“老二,你怎么了?”
  胡一帖微笑道:“他喝了迷藥酒,剛才又運气出手,此時大約是藥性發作了。”
  尹世昌駭然倒退兩步,望望自己手中那只剛喝完的空酒壺,失惊道:“這酒里不是沒有毒嗎?”
  胡一帖點頭道:“本來是沒有的,但在下在試酒的時候,加入了那么一小撮。”
  尹世昌惊怒交集,上前一把抓住胡一帖的肩膀,正欲舉掌劈落,突然兩眼金星亂閃,“扑通”一聲響,也昏倒地上。
  胡一帖緩緩站起身來,舉手整了整被抓結的衣衫,陰惻惻笑道:“一個人最好別得意大早,尤其替人做媒這种事,往往吃力不討好,冬瓜湯沒吃著,反惹得一身閒气。”
  苹儿目睹這些經過變化,芳心狂跳,惊駭莫名,她先前只覺得胡一帖卑鄙無恥,現在才發現他不但陰險詭詐,心机更深沉得可怕,比那笑屠夫尹世昌,不知厲害了多少倍。
  轉念間,胡一帖已經施施然朝牆角這邊走過來,目注苹儿,含笑問道:“韓姑娘,沒有受傷吧?”
  苹儿無法開口,只瞪眼望著他,不如他要如何對待自己。
  胡一帖突然在她身旁蹲下來,伸出右手,向她臉蛋上輕撫摸一下,邪笑道:“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胚子,如果真的嫁給我胡某人做了老婆,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真虧尹胖子想出這种缺德的生意。
  苹儿既不能閃避,又無法出聲,只覺得那鬼爪般的手,摸在臉上冷冰冰的,令人心惊膽顫,羞怒難抑,心里一陣急,淚水几乎奪眶而出。
  胡一帖卻詭橘地笑道:“韓姑娘不用害怕,我胡某人雖然稱不上正人君子,倒也不是好色的小人,何況我和令表兄還是朋友。論理我該替你解開穴道,救你一齊脫身的。但如今你已知道我的身份,多半也不屑再跟我做朋友了。咱們不妨撇開交情,彼此談談條件,你若愿意,就連霎三下眼睛,我便先解開你的啞穴,否則的話沒等他話說完,苹儿已接連霎了四五次眼。她實在有些迫不及待了,能夠先解開啞穴,張口說話,至少比這樣悶著受气好得多。
  胡一帖微微一笑,道:“好!我這就替姑娘解開啞穴,不過先要忠告一句,為了彼此的共同安全,姑娘最好別大聲呼叫。”
  說完,扶起苹儿倚坐在牆下,并且拍開了她的啞穴。
  苹儿長吁了一口气,開口第一句話便道:“你能不能也替我把雙腿的穴道一齊解開?我答應不逃走就是了。”
  胡一帖搖搖頭道:“這一點很抱歉,須等咱們的條件談妥了才行。”
  苹儿問道:“你要談什么條件?”
  胡一帖略作沉吟,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首先我要請問,姑娘和令表兄聯袂來到長城,是否為了追尋那禍水雙侶?”
  苹儿道:“是又怎么樣?”
  胡一貼微笑道:“不瞞姑娘說,胡某人也是為此而來,非僅胡某,凡是當今武林中自認夠得上份量的人物,譬如這千山四煞之類,誰不是為了追尋禍水雙侶下落而來,這件事早已成為公開的秘密了。”
  苹儿道:“你告訴我這話是什么意思?”
  胡一帖道:“胡某人的意思很簡單,禍水雙侶雖是不祥的人,他們所怀秘密,卻是武林朋友人人想得到的,自從他們在山海關現身的消息傳開之后,長城一帶可算風云聚會,高手云集,可是奇怪得很,他們卻在馬蘭關附近,突然失去了蹤跡。”
  苹儿道:“莫非你疑心是我和表哥把他們藏起來了?”
  胡一帖搖頭道:“這倒不是。但据胡某人所知,賢兄妹有兩名屬下,乃是最早追蹤禍水雙侶的人,其中一個姓陳的已經死了,另一個姓薛的還在客棧內,賢兄妹想必已由他口中,知悉了禍水雙侶的下落?”
  苹儿茫然道:“這件事我一點也不知道.你最好去問我表哥……”
  胡一帖把臉一沉,不悅道:“姑娘,我胡某人可是誠心誠意跟你商議,禍水雙侶的下落雖然緊要,但若跟姑娘性命相比,孰重孰輕?這該不用我胡某人再饒舌吧?”
  苹儿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和表哥在房里說的話,我∼句也沒听見。”
  胡一帖聳聳肩,道:“姑娘一定要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既然條件談不妥,那只有最后一條路好走了。”
  苹儿道:“你打算怎么樣?”
  胡一帖陰沉的笑道:“從現在起,我和姑娘一起去追尋禍水雙侶,一天尋不看,便請姑娘服一帖‘洗髓煉魂場’,直到尋著了為止。”
  苹儿道:“什么叫做‘洗髓煉魂場’?”
  胡一帖道:“那是趙某人獨門配制的靈藥,能使人骨寒如冰.体熱似火,皮下如万螞啃嚙,到那時候,不怕姑娘不說老實話。”
  苹儿情急叫道:“你殺了我也沒有用,我真的不知道,你叫我說什么?”
  胡一帖嘿嘿冷笑道:“放心,像姑娘這般天生麗質,我是万万舍不得殺害的,必要的時候,我只好剝下姑娘的衣服,用小刀把那賽雪欺霜的細皮嫩肉,一片一片的割了下來,吃進肚子里去。”
  苹儿听得机伶伶打個寒噤,“呸”的∼口唾沫吐在胡一帖臉上.切齒罵道:“你這不要臉的下流鬼!”
  胡一帖毫不生气,反而用手拔不唾沫,放進嘴里嘗了嘗,嘖嘖有聲的笑道:“未曾真個銷魂,先嘗雨露香津,胡某雖非登徒子,…這樣下去,只怕也要把持不住了。”
  這話竟頗具“嚇阻”效力。苹儿原要再吐他一口,听了這話,連忙又把唾沫咽了回去。
  胡一帖站直身子,舒展一下手腳.目光落在尹世昌和呂不歡身上,喃喃自語道:“時間不早了,趁早打發他們上路吧!”
  說著,一探手,將苹儿所佩長劍拔了出來。
  就在他俯身拔劍的時候,忽然瞥見苹儿臉上流露出惊愕駭异之色,同時在她那雙澄澈的眸子上,映現出一條人影。
  那人影雖然不甚清晰,但隱約可以辨出是個身著儒衫的書生,仿佛正向苹地搖手示意,要她不可聲張。
  胡∼帖心中一動,猛想起那被挂在牆壁上的落拓書生盛彥生,敢情真被自己無意間料中了,這書生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忖念及此,不禁抽一口涼气,但他一同老奸巨滑,心知這時万万不能轉身動手,便假作沒有發覺,向苹儿露齒一笑道:“韓姑娘請你再委曲一會儿,干山四煞都是眶毗必報的魔頭,今天咱們不殺他們,將來后患無窮,那毒寡婦和三腳鬼王甘宁,比這兩個更難對付,計算時間,只怕也快到了,若等他們赶來,一切就來不及啦……”
  他一面說著,一面已將苹儿的啞穴重新點閉,并且暗中提聚功力,蓄勢以待。
  話聲微頓,突然扭頭向右首樓門掃了一眼,失聲惊呼道:“不好,他們已經來了”
  呼聲才出口,長劍飛快的向地上火堆疾掃過去,攔腰一把挾起苹儿,卻由左首樓門飛掠而出。
  這一著委實大出盛彥生意料之外,待他揮起破袖震開大蓬燃柴焦木,樓中煙塵彌漫,早已不見了胡一帖的蹤影。
  盛彥生气得一踏破鞋,咒罵道:“老狐狸,我讓你跑吧,你能快得邊獨步當世的‘逐月追風’,我就不姓盛。”
  話音未完,人已化作一縷淡淡的輕煙,越過城垣,追了下去。城樓中煙霧漸漸消散,樓外靠近牆腳的暗影下,卻緩步轉出狡詐百出的胡一帖。
  只見他一手挾著苹儿,一手提著長劍,目注盛彥生追去的方向,陰測惻笑道:“不錯,‘逐月追風’輕功獨步天下,當世無雙,但那是指与‘劍絕詩狂’、‘不老公公’合稱武林三大怪的‘陰魂不散’冷朋,用在你小子身上,就只配‘捕風捉影’了。”
  不過,他口里雖然說得輕松,其實對盛彥生离去時的迅快身法并未過份低估.同時他更知道,盛彥生只要略追一程不見蹤影,必然還會再回來,自己若想對尹世昌和呂不歡下手,就得快些采取行動。
  這時城樓中的火堆業已熄來,室內余煙線繞,充斥著一股濃重的焦木气味,胡一帖用劍尖輕輕挑起棉絮門帘,側耳傾听了一會,才挨身跨了進去。
  誰知他剛進樓門,就听見一陣衣抉振風的聲音,旋見對面門帝一掀,也跨進來一個人。
  那人几乎和胡一陽同時跨進城樓,唯因樓中火堆已滅,一片漆黑,彼此都瞧不清對方的面貌。那人證了一下,沉聲問道:“朋友,請問一聲,可曾看見一位穿藍衣的姑娘?”
  他一開口,苹儿便听出那止是海云的口音,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小嘴拚合張動,無奈發不出聲音。
  胡一帖也大吃一惊,剛想奪門逃走,身后又傳來一聲冷笑道:“老狐狸,現在你跑不掉了吧?”話聲入耳,盛彥生已經快如閃電般沖了進來。
  城樓只有兩道樓門,前有海云攔阻,盛彥生又及時赶回截住了退路,這尷尬險惡的局面,實在是胡一帖沒有想到的。
  但他不愧是老奸巨滑,心念急轉,已有了應付的方法。長劍反振,迎著盛彥生飛快的刺出一劍,緊接著手肘向前一帶,卻將長劍脫手擲向對面的海云。
  這一刺一擲,說來雖有先后,實際也只是霎限之間的事,胡一帖擲劍出手,立刻一縮身子,藉黑暗掩蔽,急急退到樓門角落下。
  盛彥生沖進城樓,發覺兵刃臨身,本能的向側一跨步,堪堪避開創勢,只見對面站著一個人,手里正握著一柄長劍。
  海云也是發現有人沖進城樓的時候,突覺破空聲響,右手一抄,竟是一柄出鞘長劍,心里不禁暗怒道:這人好不講理,就算不愿回答我的問話,也犯不著動手逞凶呀,若非我接得快豈不傷在劍下了?兩人互相不明身份,卻都有了敵意,盛彥生身無寸鐵,決定先下手為強,破袖疾揚,直欺而上,一招“五丁開山”,便向海云胸前拍去。
  海云心頭火起,長劍一橫,反削對方手臂,立時還了一招,兩人竟在黑暗中打了起來。
  雙方各出全力互拆了十余招,竟然勢均力敵,誰也沒占到便宜。
  動手之初,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面貌,這時自力漸漸适應,盛彥生才發覺跟自己動手的是個陌生少年,而城樓中并無胡一帖的蹤影。
  連忙虛幌一招,撤身后退一兩步,況聲喝道:“朋友,你究竟是誰?”
  海云也收住劍勢,反問道:“你又是什么人?憑什么不問青紅皂白便下毒手?”
  盛彥生詫道:“是你先動手,怎的倒反怪起我來?”
  海去道:“誰說的?是你一進來便擲劍出手,我站在這儿動也未動,何曾招惹了你?”
  盛彥生跌足道:“這么說來,咱們都上了胡一帖那老狐狸的當了。”
  海云急道:“你認識朗一帖么?可曾見到一位穿藍衣的姑娘跟他在一起?”
  盛彥生略一沉吟,不禁失笑道:“閣下莫非就是那位韓姑娘的表兄嗎?”
  海云道:“在下正是海云””
  盛彥生仰面大笑道:“這倒好,我在急著想救你的表妹,你卻擋著我拼命,反讓胡一帖那老狐狸帶著令表妹趁机溜掉了。”
  海云吃惊道:“你說什么?難道我表妹竟落在胡一帖手中?”盛彥生嘻嘻笑道:“不僅落在他手中,如果令表妹不肯說出禍水雙侶的下落,胡一帖還要每天灌她一碗‘洗髓煉魂場’,還要剝光她的衣服,用刀子把她一片一片活割著消遣呢……”
  海云越听越惊,怒吼一聲道:“這該殺的老匹夫!猛一頓足,飛步沖出了城樓。”
  盛彥生如景隨形般追出樓外,橫身擋住去路,問道:“海兄要到那里去?”
  海云道:“自然是去追那性胡的老匹夫。”
  盛彥生搖搖頭道:“來不及了,那老狐狸狡猾得很,若能追得上,我還會站在這儿么?”
  海云長歎一聲,自責道:“都怪我太大意,我早已疑心姓胡的不是好東西,真不該留下表妹跟他一起。”
  忙又拱手問道:“兄台尊姓大名?承蒙化義相助,敢問是在何處見到舍表妹?”
  盛彥生還禮道:“在下盛彥生,落拓江湖一介寒儒,只因酒后登臨城樓。不期与千山雙煞相遇,才見到了胡一貼和令表妹。”
  接著,便將所歷經過,大略說了一遍。
  海云憂形于色道:“馬蘭關上接連有武林高手現身,都是為了禍水雙侶而來的,這些人的陰狠手段,全不在胡一帖之下,舍表妹年輕任性,又毫無江湖閱歷,無論被誰擄去都凶多吉少,唉!”
  盛彥生道:“事已如此,著急歎气也沒有用,咱們倒是該想個方法,早些救她回來。”
  海云道:“在下心緒已亂,不知盛兄可有主意?”
  盛彥生想了一會,說道:“可惜咱們不知道胡一帖落腳的地方。、我猜他脫身之后,多半會先返客棧……”
  這真是一言提醒夢中人。海云猛一頓腳,脫口叫道:“對!我怎么忘了這條路,盛兄,咱們快追!”
  話落人起,飛一般掠下城牆,身形再度騰升,已到十余丈外。
  他迫不及待的想赶回客店,只顧提气飛奔,并未注意盛彥生有沒有眼來,進入鎮街之后,才想到身后未聞腳步聲響,莫非盛彥生沒有跟來?心中微動,連忙扭頭回顧,誰知盛彥生卻緊隨在身傍,但見他破衣紋風不動,身法似行云流水,步履飄逸,宛如御風而行,居然連一絲衣袂振風的聲音也沒帶起。
  海云暗吃一惊,暗忖道:“此人好高明的輕身功夫。”不覺激起好胜之心,深吸一口真气,腳下突又加快了一倍速度。
  盛彥生似乎已看透他的心意,微笑說道:“海兄能走得慢些嗎?在下快要跟隨不上了,再說咱們若在深夜里奔行太急,也容易暴露形跡”口里雖如此說,腳下卻毫未落后。
  海云暗暗一歎,只好放慢了腳步。
  回到客棧,已是寅刻將盡,東方天際開始泛起淡淡的魚肚色,前后院中靜悄悄的,看來無异狀。
  海云先到胡一帖居住的前院查看,房中什物零亂,案頭藥箱已經不見了,這證明胡一帖的确回來店過。
  再赶回后院上房,不見苹儿影蹤,卻發現薛超竟已气絕身死。
  海云頓足恨道:“姓胡的老匹夫真是心狠手辣,不但擄走了苹儿,更殺死薛超意圖滅口,再被我遇上,決不饒他。”
  盛彥生勸慰道:“事已至此,追恨無益,還是赶快設法援救令表妹要緊。”
  海云道:“那老匹夫必定帶著她還走高飛了,卻到那儿去找他?”
  盛彥生道:“小弟有一點疑問,那胡一帖擄去令表妹,自然是為了想由她口中追問‘禍水雙侶’的去向下落,他殺死這薛超的又為了什么?”
  海云道:“不瞞盛兄說,這位薛超原是奉命追蹤禍水雙侶的人,胡一帖曾用种种酷刑向他迫供,結果并未成功,他臨去時將薛起殺死,目的不外防止禍水雙侶的行蹤下落泄露,准備獨占這個秘密。”
  盛彥生注目問道:“薛超果真知道禍水雙侶的确實消息嗎?”
  海云歎了一口气,道:“其實,他也僅僅得到一點謎一樣的線索,直到現在,連小弟也沒有猜出謎底。”
  盛彥生沉吟片刻,道:“不知海兄可愿將那線索賜告,咱們大家商酌一下?”
  海云遲疑道:“這個…”
  盛彥生含笑接口道:“如果有不便之處,那就算了,眼下想獲知禍水雙侶消息的人委實太多,小弟雖然自忖無此貪念,咱們萍水咱逢,相交本深,怎好使海兄為難?”
  說完,向房中略作瀏覽,便拱了拱手,識趣的退出房外。
  這意思,是讓海云可以單獨留在房中檢查物件有無遺失,倘有外人在側,殊多不便。
  海云連忙攔住道:“盛兄不必如此,咱們雖是萍水相逢,小弟對盛兄決無猜疑之心,何況此時小弟方寸已亂,正要借重盛兄的高智大才。”
  于是,坦然取出那件藍布短衫,遞給盛彥生,接著說道:“其實這薛超并不是最早追蹤禍水雙侶的人,真正知道下落的人已經被害死了,薛超跟他見面的時候,那人身負重傷無法言語,只用手指了指這件短衫的衣領,便傷發而死,如今唯一線索便是這件短衫.但小弟尚未清出這衣領暗示著什么意義。”
  盛彥生低頭查看那件短衫,也看不出所以然來,皺眉苦思,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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