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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命大命小


  關爺等一行人在小玉姑娘等弟子的盛情款待下一連住了五天。
  五天中,李劍心又治好了三位老人的傷,使他們恢复了行走能力,并具有一定的功力。
  五天中,錢仁錢義帶眾俠到洞口打洞,收效甚微。
  原來,唯一的通道先被一巨石擋住,接著有人在山崖上置炸藥,炸塌了半爿山,把通道全給堵塞住了,也不知堆積得多深多厚。
  四凶禽与關爺、劍心、常爺、吳爺、沉志遠、金漢斗一起商議,決定從洞中存儲的口糧為准,除由錢氏兄弟率眾俠掏洞外,當另外尋找出路。洞中存糧尚可維持十日,這十日必須出洞。
  吳爺道:“与其挖半壁石山,不如在陡岩上打眼立足,從峭壁頂上翻出。”
  仁心大師道:“在峭壁打眼立足可以,但站是站住了,又怎么能往上攀呢?還得有繩索藤條輔助才行。”
  常爺道:“這就難了,有誰能帶著繩子攀緣到山頂呢?”
  盧湛道:“只有差武功最強的人試試看。”
  曹勇道:“不行不行,站都站不住,雙手使鑿使錘又怎么個使法?”
  舒爭雄道:“難道我們全体部死于廝不成?”
  諸鴻飛道:“這正是大力金剛的如意算盤,一箭雙雕,去掉兩大敵人。”
  眾人議論一番,并無結果,決定出外探看,共同設法。
  于是一行人出了峽道溝底,來到洞中。只听鎬鐵相擊的叮當聲不絕于耳。
  錢仁、李劍心、魏家兄弟、小玉姑娘師兄妹、金家母女、沈竹青、嚴鶴、高威、宋星等等都擠在洞里。
  見眾老人來到,李劍心等后輩齊向老人們施禮。
  盧湛問:“如何?”
  錢仁答道:“這洞外也不知埋了多少碎石,只怕十天半月也清除不了。”
  盧湛道:“停下來,回去一道想別的辦法吧!”
  眾人遂一塊回到狹窄溝道。
  關爺仰首探看,道:“崗哨設在五丈多高處,從崗哨立足的洞口再往上攀登,還有二十多丈,攀登起來怕容易得多。”
  眾人俱皆立在窄溝中仰首探看。
  從五丈多高的洞壁到崖頂,确有二十多大高,但兩壁縫中,長著一蓬一叢的灌木。倒是落腳或手攀都很方便。
  李劍心道:“待我上去試試看,最好能從上面再吊下一根藤子下來。”
  吳爺道:“上去后能不能出得了前面的洞還不一定呢!不必忙著吊藤子下來。”
  李劍心雙臂一振,躍上了崗哨站立的洞口,從洞口往對面看,有一蓬灌木离他七八丈遠近,他猛提一口真气,雙腳一蹬縱身而上,輕巧地落在了灌木上面。從這里再往上著,還有十四五支距离。他又往對面尋找落腳點,找到了一棵松樹,离他少說也有十丈。他默運神功又往對面扑去,堪堪雙手抓到松枝,雙腳倒卷一個翻身上了去。
  從松樹上再往對面崖頂著,只有七八丈高了,他奮力一踏松樹,人似飛鳥,竄到了崖頂上。
  從崖頂能不能出去,他殊無把握,必須有個熟悉此處地形的人上來才成。
  他朝下以內力送出話聲,道:“盧老前輩,站在崖頂觀山,大有一覽眾山小的气勢。只是晚輩不熟悉地形,判斷不了通向外邊的方向。還需熟悉地形的上來看看才成。”
  錢仁道:“等我上來吧。”
  他也模仿劍心上去的辦法,剎那間上了崖頂。
  劍心道:“該從何方出去?”
  錢仁張望了一會,喜道:“喏,從這里下去,從那邊爬上梁子,就可以到外面了。”
  劍心道:“要不要去看看?”
  錢仁搖頭:“不必,老夫對這一帶已經摸熟,還是先下去吧。”
  這上來不大難,下去卻不太容易,落點要是看不准。就容易出事。
  劍心道:“前輩,先找些藤子垂挂下去,等大家上來時方便些。”
  兩人遂分頭鑽進山林,不一會扯了許多根藤子,准備每一個落腳點挂吊一根藤子,以便利上下。
  兩人諸事完畢,下到窄溝,大家皆歡喜不盡,一同談談說說回到池畔。
  老人們計議,再住九日出山,讓大力金剛等人以為詭計成功,困死了諸俠。
  出山前,大家除了勤練武功,便在一起談談說說。相處十分融洽。
  第十日一早,全部人員收拾停當,依次躍上懸崖。功力不到的,則依藤子攀上。
  到了崖頂,由錢仁帶路,爬山繞岭,終于來到泰山扇子崖。也不怕被人發現蹤跡,一行人順路下了山,來到泰安縣城,依然到福安旅店,把一個店全部包下。
  李劍心、宋星、張溪三人不等安頓下,便直奔劉善云家。
  到了劉家,只見雙門緊閉,三人便躍到房檐,只見下面空寂無人。
  劍心當先躍下,直闖廳門,但見各處門窗緊閉,哪里還有人影?
  三人搜了半天,找不到人影,只好又回到街上。
  劍心道:“找丐幫弟子打听楊沛的下落。”
  三人大街小巷走了好几條,居然見不到一個行乞的叫化子。
  宋星這才想起,道:“該死!當初這個楊沛接待我們時,街上不是也沒見到一個叫化子么?只有楊沛一人陪著我們。”
  張溪道:“還有一個小化子,忘了么?”
  劍心道:“唉!這一說才算想起來,那几天我們竟然沒有注意這一點,想必這個楊沛和那個小化子都是冒名之徒了。
  宋星道:“那還用說?我們被這個姓楊的坑苦了!”
  兩人又轉了几條街巷,仍找不出一個叫化子來。于是又信步走到郊外,碰碰運气。
  出了南門兩里之遙,有個賣茶水的小攤。
  宋星道:“坐著喝碗茶,瞧瞧能不能打個出點消息來。”
  李劍心道:“正好,口也渴了。”
  兩人來到茶攤前,坐在條凳上,要了兩碗茶,一口一口呷著。
  賣茶的是個中年漢子,看他雙眼有神,動作麻利,顯然是個會家子。
  宋星問道:“敢問大哥,這城里怎么沒有叫化子?”
  賣茶的漢子本自坐在灶前抽旱煙袋,聞言猛地將頭一抬,眼露凶光,反問道:“兩位客人別的不問,怎的問起叫化子來?看兩位的穿著,總不會与叫化子為伍吧?”
  這話未免難听,也不像一個賣茶水為生的小攤主該說的話。
  宋星心下明白,便道:“我們看你也不像個賣茶的人?”
  漢子道:“是么?你瞧我像什么人?”
  宋星道:“瞧你像個歹徒。”
  漢子倏地站起,舉起旱煙袋就打。他的手臂剛剛揚起,就忽然不動了,像是作勢嚇唬別人一樣,但嚇唬人也只就是一瞬間的事,總不能就這么揚著手嚇唬半天呀!
  可他就是這么揚著不動,也不怕手酸。
  喝茶的兩位呢,依然喝他們的茶,就像沒瞧見人家要打他們一樣。
  過路人見此情狀,不禁大為惊奇。
  有人說:“咦!你瞧,這賣茶的那么凶,要打客人呢!”
  另一人回答說:“怪啊,他嚇唬人也不能嚇唬老半天呀,怎么話也不說,光抬著手,不累人嗎?”
  第三個說:“兩位客人膽子也大,你瞧他們自顧喝茶。一點也不怕呢!”
  這么一議論,看的人就多了。
  原來,中年漢子揚手間,被宋星運功出指,點了他的穴位。那漢子只覺一股勁襲來,便動也不能動了,心知今日遇到高手,倒了大霉了,不禁暗暗叫苦。
  他見行人越聚越多,便小聲哀求道:“二位客官,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高抬貴手饒了小的這一遭,小的家有八十歲老娘……”
  宋星笑道:“這一套少來吧,你說出叫化子到哪儿去了我自會饒你,否則我們喝完茶便回城去,再過半個時辰。你的二只手便算廢了,筋除緊縮,伸也伸不直了,你酌量酌量吧。”
  漢子道:“我說我說,叫化子都躲到五里外的城隍廟去了。”
  宋星道:“真的?”
  漢子道:“小的怎敢騙兩位大俠?”
  李劍心問:“你是誰的手下?”
  漢子道:“這個……”
  宋星一拉李劍心,兩人同時站起來。
  宋星說:“你不講便留著,我們要走了。”
  中年漢子急忙道:“說說說,小的要說,小的是四仙禽護法劉善云屬下。”
  “在這里干什么?”
  “監視李劍心等人的行蹤。”
  “李劍心在城里么?”
  “不在,李劍心已被困在泰山,小的們奉命監視來往行人,看看李劍心等人有無漏网。”
  “劉善云呢?”
  “他老人家走了。”
  “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
  “四凶禽老巢在何地?”
  “不知道,小的們沒資格去總壇。”
  “你知道我二人是誰?”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二位高姓。”
  宋星、李劍心相對一笑,宋星手一揮,解了中年漢子穴道。
  兩人便往五里外的城隍廟走去。
  過路行人也不知他們是怎么回事,見兩人已走,賣茶的連攤也不要往城里走了,也就各自散去。
  李劍心、宋星兩人不便施展輕功,但腳步比普通人快了一倍,不要半個時辰,便到了一個小鎮。
  在鎮上一打听,此地果有個城隍廟,在小鎮左側林子后面。
  兩人穿過林子,有一條小道直通城隍廟。遠遠就看見廟前坐滿了化子,那漢子說的倒是真話。
  來到近前,眾化子面露惊慌,一個個瞪著眼瞧著他們。
  宋星問道:“你們是丐幫弟子么?”
  眾化子悶不作聲。
  李劍心從怀中摸出瘋丐贈的玉佩,提著絲繩,抖露給化子們看:“各位識得這個么?”
  眾化子一見,個個翻身跪倒。
  李劍心收回玉佩道:“各位請起,有話要問呢。”
  一個中年化子站起來道:“敢問尊駕可是李劍心大俠么?”
  宋星笑道:“不是他還有誰?”
  中年化子道:“小的黃友誠,早盼李大俠俠駕,不然小的們不會在此苦守哩。”
  李劍心道:“各位想必吃了不少苦,只怪我們上了人家的當。”
  黃友誠道:“請到廟中由小的稟報。”
  李劍心道:“就坐在這里講吧,不必怕人偷听。”
  黃友誠道:“遵命。這位大俠不知如何稱呼?”
  李劍心道:“天煞星宋星。”
  眾化子悚然動容,無影俠醫与天煞里之名遍傳江湖,想不到今日有緣同時見到兩人。
  黃友誠道:“小的乃濟南分舵分舵主楊沛屬下。楊舵主奉幫主之命,前來泰安協助吳前輩李大俠查找四凶禽老巢。楊舵主當即帶了四十多位弟兄赶到此地。不料第二日便有四人找到城隍廟來,兩個老頭,一個中年漢子和一個青年人。那老頭一出手便將楊舵主打死,然后逼問眾人來此何為。眾人抄家伙欲与之拼命,哪知三下五除二被人家打垮,被點住了穴道。四人分開用刑逼問眾弟兄,眾兄弟咬緊牙關拼死不招。后來那個儒生模樣的人將小的提到面前,也不知他取出一顆什么藥,強使小的咽下。不一會,小的便覺頭暈難受,再過一會便覺麻木混亂,繼而滿腦子胡思亂想,眼前出現各种景象,只要一想到什么就會出現什么。待小的清醒過來,眾弟兄正圍著小的坐著,四個家伙已揚長而去,臨走時警告,不准离開城隍廟一步,否則斬盡殺絕。弟兄們又告訴小的。小的服藥后一陣亂說亂講,把此行泰安的目的也說出來了。小的羞愧万分,當下便想自裁,被眾弟兄苦苦留住。据大家說,老賊先后用藥丸迫使三個弟兄服下,結果与小的一樣,把此行目的也通統說了出來,小的一想,賊人定是四凶禽無疑,該設法進城迎接各位大俠,免遭賊人暗算。哪知城隍廟四周已市下了崗哨,弟兄們無法偷偷進城,要与敵人拼個魚死网破,雙方武功差得實在太遠,故只好逆來順受,在此一住就是十天,賊人崗哨也不知何時撤走,兩位來時,我們還以為是敵人呢!”
  劍心、宋星听了這番敘述,不禁大為慚愧.因自己的輕率,才會上了人家的當,致使伍老、魏老、任老、史敬遭人暗算。
  黃友城又道:“小的總算見到二位大俠,但未能完成幫主重托,實在慚愧……”說到這里突然從怀中抽出一把短刃就朝自己心窩扎去。就在刀尖要触到衣服時,突然“當啷”一聲掉到地上。
  黃文誠哭道:“李大俠何苦救我?”
  李劍心見他忽然輕生,急忙彈指,以指風擊落他手中的短刃。見他有疑問,便又從腰中摸出令符。眾化子又急忙跪下。
  李劍心道:“各位兄弟見令符如見幫主本人,這個不必我說,在下憑此令符,不准眾兄弟輕生,并速返濟南,若見到幫主,可將我等情形告知。”
  眾化子齊聲答應:“是。”
  李劍心收了令符,請大家起身,然后把前后經過說了。惊得眾化子瞠目結舌。
  最后,李劍心道:“下一步如何行動。待与四仙禽老前輩商議后定奪。我們將回南京,請幫主在南京會面吧。”
  交待完畢,各自告別上路。
  兩人回到客店,將情形告知諸老。
  當晚,諸老商議,同意大家齊回南京。回南京后,由關爺等人出面,發出英雄帖,召開一次英雄大會,并公開向大力金剛等人挑戰。
  魔雕曹勇道:“本月最后一天,在大力金剛麾下臥底的兩個弟子皮永胜、余子龍會派人到泰山云步橋相見,現時离月底還有兩天,留下几人等候,其余人先上路如何?”
  關爺等人十分贊成,便指定小玉姑娘、喻胜蘭和李劍心、宋星留下,余人第二天出發。
  第二日,眾人騎馬的騎馬,乘車的乘車,离開了泰安。旅舍內只剩下小玉、喻胜蘭、李劍心、宋星四人。
  早飯時,四人同桌進餐。
  李劍心道:“小玉姑娘的芳名至今未見告,該罰一杯酒了吧!”
  小玉笑道:“你自己不問人家,怎么倒罰起人家來了?好沒道理。”
  喻胜蘭也笑道:“讓我這做姐姐的來介紹吧。我們小玉姑娘芳名叫曹金玉,金子的金,玉石的玉,可見人如金玉,价值該多么高了!”
  曹金玉道:“怎么胡亂說一通?”
  喻胜蘭笑嘻嘻說:“別急,好的在后面呢,我們小玉姑娘美貌無雙,武功超群,性情又溫柔大方,可說是群芳之冠。所以呀,不免眼高于頂,同門師兄弟沒一個入她的法眼……”
  曹金玉啐道:“你呢,哪一個師兄弟又入你的法眼了?”
  兩個姑娘同時都臉紅了起來。
  宋星笑道:“很好很好。”
  曹金玉、喻胜蘭同時一楞:“什么很好?”
  宋星道:“沒一個同門師兄弟入二位法眼,豈不說明二位正在待字閨中?這不是很好么?古詩云:“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喻姑娘是淑女,我宋星為君子,豈不……”
  喻胜蘭臉紅到了脖子根,嬌羞無比地嗔道:“住口,這是隨便說的么?”
  宋星道:“在下是誠意一片,豈是戲言?”
  喻胜蘭把頭低下,再也不肯抬起。
  曹金玉見宋星如此大膽當面提出,不禁十分羡慕喻胜蘭。要是李劍心也效宋星榜樣,那該有多好啊!她不禁偷住了李劍心一眼,臉上充滿紅云。
  李劍心笑道:“宋大哥爽快人,待回到南京在下請關爺向四位仙禽老人家提出,只要喻姑娘愿意,這杯喜酒就喝定了。”
  宋星老臉厚皮地道:“怎么不愿意?不用問的。”
  喻胜蘭大惱,怒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愿意?你說愿意,人家就偏不愿意!”
  宋星忙道:“好好好,不愿意不愿意,我說不愿意,人家就一定愿意,是么?”
  李劍心、曹金玉不禁大笑起來,喻胜蘭也忍不住笑了。
  曹金玉心想,喻姐姐有了如意郎君,他二人倒十分般配,可李劍心這大傻瓜怎么一個死腦筋不開竅呢?宋大哥敢當面提出,他怎么就不敢呢?莫非要人家向他說么,那不羞死人了,還要被大家恥笑呢。
  想著想著又偷窺了李劍心一眼。猛地想起那個金麗姝姑娘,時時接近李劍心,含情脈脈,這才明白李劍心早有了紅粉知已,自己晚了人家一步,有什么辦法呢?只怪自己命薄,今生要遺憾終身了。
  想到這里,差點落下淚來。
  李劍心与宋星全然沒有注意曹金玉的表情,面喻胜蘭內心喜悅而又不胜嬌羞,沒敢抬起頭來,也沒瞧見她的反常。
  她赶緊收斂心事,強打精神,吃完一頓飯。
  飯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李劍心、宋星兩人合住,躺在床上閒聊。
  李劍心道:“宋大哥好眼力,勇气也夠,回南京后向關爺提吧。”
  宋星道:“你不知道,誰說我膽子大?我父母雙亡,師傅又遁跡深山,我要是自己不為終身大事操心,誰來為我著想呀?剛才我是拼了命才說出口的。別看我嘻皮笑臉,心里慌得很呢!”
  李劍心笑道:“原來如此,外強中干呢!”
  宋星道:“老弟,金姑娘對你一片痴情,這是人人都看得出來的,你怎么不請父母向金姑娘提親呢?”
  李劍心道:“兩心相知,也不必忙于一時,待將大力金剛誅除后再說吧。”
  宋星贊道:“好男儿,有志气!”
  劍心道:“彼此彼此、大哥的勇气,才叫我佩服呢?”
  宋星道:“有什么可佩服的?不過占著老臉厚度罷了。”
  兩人大笑。
  第二天地們仍然留在店里,談談說說,彼此間增進了些了解,二女也不再拘束。
  第三天早上,他們四人便到泰山云步橋赴約。
  為了謹慎起見,由二女單獨赴約。劍心与宋星暗中相護。
  二女一路上山,直到黃机岭。都未碰見行人游客。
  二女便向黃峴岭北走去,到了云步橋。
  云步橋云气彌漫,人行若在天空漫步,令人有飄飄欲仙之感。
  喻胜蘭打趣道:“玉妹,你宛如仙子凌凡呢,大約是月宮嫦娥思凡下紅塵來了喲?”
  曹金玉笑道:“你才是月宮仙子思凡呢,當著人家的面答應了婚事,還說我呢?”
  喻胜蘭瞼紅了:“人家哪里答應?人家坐在那儿不是沒有作聲么?”
  曹金玉道:“此時無聲胜有聲,妙在不言中,默許也!”
  兩女正說笑間,忽見橋對面來了一人,二女連忙注視,直到人已近前,才看出相貌。
  二女同時高呼:“余師兄!”
  來的正是在大力金剛處臥底的余子龍。
  “二位師妹,怎么親自來了?”余子龍問。
  “你又為什么親自來了?”二女反問。
  余子龍道:“近來情況有變,愚兄無法遣人。只好找了机會出來。”
  曹金玉道:“不危險么?”
  余子龍道:“事關重大,顧不得許多了。”
  喻胜蘭道:“我們也有重大事情相告呢。”
  “好,我先說。大力金剛老巢設在天目山,他們以五梅門在東天目轉移江湖人眾視線,四個老魔卻在西天目大力經營。”
  曹金玉大為惊奇:“真的么?”
  “真的,我和皮師兄賣命多年,總算獲准進了總壇,充當山堂總管劉善云下手。”
  “劉善云?”喻胜蘭道:“他不是護法么?不久前還在泰安城里呢。”
  余子龍奇道:“咦,蘭妹如何知道?劉善云身兼二職,不久前与內堂除執事在泰安,不知他們干些什么!”
  曹金玉道:“干些什么?我們差點就被他們堵死在洞中了!”
  “有這等事?快將詳情說与我听!”
  二女相互補充,把李劍心如何上當,關爺等怎樣入山,雙方怎樣沖突等等經過說了。
  聞說李劍心治好了四位師傅的痼疾,余子龍极為激動,真想馬上見四位老人家。
  余子龍又道:“四大凶魔做事詭秘難測,他們已找到了泰山四位老人家和師兄弟們的居所,我和皮師兄卻一點也不知……”
  “現在不是知道了么?嘿嘿……”一個陰騭的低音接上了余子龍的話,聲音在橋東。
  三人大惊,余子龍變了臉色。
  “好個臥底的余子龍,你的原形終于現出來了!”橋西有個清朗的聲音道。
  余子龍大惊,低聲道:“不好,橋兩頭被堵住了,二位師妹与我一塊突圍沖出去吧!”
  陰騭的聲音在橋東又說:“余子龍,還想逃嗎?嘿嘿。”
  余子龍面現惊惶,輕聲道:“糟,這是第四凶魔無敵雙刀莫震,我們三人皆不是他的對手!”
  曹金玉道:“生死有命,師兄,不必惊慌,有無影俠醫和天煞星在呢!”
  余子龍轉憂為喜:“那就有沖出去的一線生机了,他二位在哪里呢?”
  喻胜蘭道:“不知道,不過,該現身他們會現身的。”
  余子龍道:“李大俠真的會元陽神功么?”
  曹金玉道:“不會又怎能替師傅們治傷?”
  這時橋西人道:“余子龍,還不過來叩首受戮,要等本總管把你拿下嗎?”
  余子龍輕聲道:“他就是內堂總管劉善云,一身武功极為了得。”
  曹金玉道:“你答應他,我們走過去再說,這里不是拼斗的地方。”
  余子龍便道:“劉總管,你不必動手,我自己過來受戮吧。”
  劉善云笑道:“這就對了,來來來!”
  橋東陰騭的聲音道:“余子龍,要走快走,不然本座立刻取你性命!”
  余子龍嘴上連連答應:“是是,四恩主,屬下馬上就過橋西。”
  三人運功在身,往橋西走去。
  橋西口站著四五個人影,云遮霧罩,看不真切。三人慢慢挨著,想等李劍心、宋星二人現身,好趁机沖過橋頭。
  可是兩人偏偏不見。
  三人磨磨蹭蹭,慢慢往往橋頭移。
  橋東人影憧憧,已向橋上走來,逼得三人加大了步子。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起自劉善云等人身后:“哈哈,人行無處不相逢,劉東家雅興,這么大早就游泰山,真是巧遇呀!”
  劉善云听見聲音好熟,急轉身一看,惊得他目瞪口呆。這不是天煞星宋星和無影俠醫李劍心兩個難惹的煞星么?怎么會在這里見到他們,他們不是都困在死谷里了么?
  “怎么,劉東家,不認識小可了么?”
  劉善云倒抽一口冷气:“好小子,你居然沒被困死!”
  “是呵,托劉東家的福!”
  劉善云冷笑道:“錯了,你二人不死在谷中,也要死在這里!”
  宋星、李劍心見几人堵住橋口,橋東人已過來,再不發動沖開劉善云一伙,只怕會有麻煩。
  兩人同時運功提气,大吼一聲,一人遞出一掌。
  李劍心以七成功力,遙對劉善云打出。
  劉善云久聞其名,心中總覺不信,便猛提一口真气,以九成功力揮掌迎上。
  “砰”!一聲大響,勁風吹散了繚繞在橋頭的云霧。
  劉善云一個后仰翻,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宋星的一掌打向人多處,罡風猛烈,其余人識得厲害,四散分開。
  余子龍三人在李家發起攻勢時,提气縱身躍到了李宋身后。
  余子龍道:“李大俠,小心!四個老魔中的無敵雙刀莫震來了!”
  李劍心點頭:“好的,今日一見高下。”
  橋西過來了五人,李劍心、宋星都是認識的,不由心中一凜,今日之戰凶險已极。
  跟著無敵雙刀莫震的,有紅符令主于巧鳳、藍符令主上官龍、白衣使者張文燕、護法梁志剛。
  除了于巧鳳、上官龍,其余三人都是頂尖高手。
  白衣使者張文燕道:“啊喲,李大俠、宋大俠,又見面了,兩位的命倒真是大呀!”
  宋星笑道:“你的命可就小了,真是糟糕已极。”
  余子龍低聲道:“來人太強,大家快走吧。我來斷后。”
  曹金玉、喻胜蘭都服食了‘生肌祛毒補天丸’。功力陡增二十年,今非昔比,哪里還怕這班人?喻胜蘭道:“放心,余師兄,輸不了的。”
  余子龍見二位師妹膽如此大,想是依占李宋二人,但即使二人有多強,也敵不過四恩主無敵雙刀和梁護法、張使者呀。可是,他已經來不及說話,無敵雙刀已經到了面前,和劉善云手下的人站在了一起。
  曹金玉說話了:“喂,張文燕,沒想到吧?姑娘還好好活著呢!”
  喻胜蘭接著道:“張文燕,我們活著,只可惜你卻活不長了!”
  她恨透了張文燕、梁志剛這一伙人逼她背叛師門的狠毒。故才說出如此凶狠的話。
  張文燕哪將她兩人看在眼里,冷笑道:“是么?兩位小妹妹,你們打錯了算盤啦,有四恩主無敵雙刀在此,你們還有活路么?”
  宋星道:“你們自以為將我們困住困死,我們不是照樣活著么?張文燕,准備替你們的無敵雙刀收尸吧!”
  莫震大怒,他如今是何等身份,怎容得讓人輕侮?立即陰惻測冷笑一聲:“梁護法,把這人劈了!”
  梁志剛應聲而出。
  宋星抽出雁翎刀,白光一閃,刀已劈到梁志剛頂上。梁志剛急忙錯步閃開,順勢攻出一掌。但宋星早已收招,一個‘玉帶圍腰’攔腰橫掃,梁志剛運功于臂。身子躍空兩丈,在半空中劈下一掌,宋星一聲長笑,左手上托,發出一股掌力。兩股勁風相撞,梁志剛被震得往上又增高一丈,宋星退了三步,雙方勢均力敵,在內力上不相上下。
  梁志剛不禁心中惊駭,這宋星也如此厲害,真不能小看了他。
  宋星不等他雙足落地,一個縱躍,連刀帶人扑來,疾若流星,刀芒暴長三尺,其勢猛不可擋。
  梁志剛腳尖還未落地,哪里避得開?只能拼死擊出雙掌,想以猛勁的罡風阻住宋星。掌風与刀芒相撞,震開了雁翎刀,梁志剛身形也被震得搖搖晃晃立足不穩,連退了三步。
  宋星殺得興起,立即腳尖一踮,人又扑了上去,兩人激戰起來。
  喻胜蘭看得熱血滾滾,玉手一抬,指著張文燕道:“出來,讓姑娘教訓你!”
  張文燕嬌笑道:“手下敗將,走不了五個回合就要人幫,好意思來挑戰?不過這樣也好。讓姑奶奶早點打發你上路吧!”
  喻胜蘭抽出三尺青鋒,道:“這回你再試試就知道了,說大話小心閃了舌頭!”
  張文燕也扯出長劍,在手中輕輕一抖,劍芒長出二尺余,示威地朝喻胜蘭指了指。
  喻胜蘭道:“來呵,誰怕你不成?”
  張文燕恨她太不自量,決心一劍將她斃了,嘴上仍笑眯眯地:“好啊,相隔半月,膽子大了不少,就把小命急急要送掉,讓姑奶奶發個善心,成全了你吧!”
  張文燕說著,突然一劍當胸刺來。
  喻胜蘭不慌不忙,舉創橫挑,硬生生去擋架。
  張文燕暗罵道:“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硬架姑奶奶的劍!”當即運功貫力,劍芒暴增,一心要震斷對方的劍。
  “砰!”一聲,火星四濺。
  喻胜蘭的劍沒有斷,也沒有脫手。
  張文燕卻虎口發麻,險些地握不住劍,不禁大惊失色。
  她想不到喻胜蘭竟有如此功力,難道上次是佯裝不敵嗎?以當時的情形而論,似乎也不像。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她的功力增長如此快呢?
  喻胜蘭故意要試試自己的功力到底增長到什么個程度,這一試試出了信心,使她欣喜若狂。李劍心的‘生肌祛毒補天丸’果然不是凡品,功力可增二十年。
  信心已有,哪里還有顧慮。當下展開師門絕學魔雕八式,有如一只蒼鷹大雕,騰躍飛扑,与張文燕斗在一處。
  曹金玉在旁邊看得興奮已极,喻胜蘭的功力大得惊人,自己也定然与她一樣,當即扯出長劍,指著于巧鳳道:“來啊,妖女!”
  于巧鳳大怒,立即抽出短刃,也不答話,躍身上前,凶猛地攻出三招。
  若要是在服藥以前,曹金玉頂多与她勢均力敵,服藥之后大不相同。她一運气,劍芒大漲,揮舞間呼呼作響,威勢惊人,兩人交手二十多個回合,于巧鳳就吃不消了,上官龍只得沖上來援救。
  曹金玉越打越有勁,展開師門絕學,把兩大令主逼得團團轉。
  張文燕、上官龍、于巧鳳雖也習過“魔雕八式”,但畢竟不是四仙禽親傳,火候功力微妙處都不如曹金玉、喻胜蘭精深,故一交上手,优劣之差便顯而易見。
  李劍心目注場中動手情形。心中略安,便一心注視著無敵雙刀莫震的動靜。
  這莫震須發半白,面目猙獰,一望而知是凶惡之輩。今日要趁勢將其剪除,免得异日存下禍根。主意打定,運起神功,隨時准備与老魔決個生死。
  再說天煞墾宋星与梁志剛已交手五十回合,卻未能將對方拾掇掉,心中不免焦躁,于是使出師門絕藝醉步幻影刀。
  從宋星出道以來,從未使用過這套刀法。師傅告訴過他,這套刀法越少使用越好,使用多了,人家就能找出破解之法。因此,他迭遇強手,也從未使用。今日見梁志剛身手如此高絕,不施出這套刀法,恐怕難以取胜。另外也想試試這套刀法,在實戰中到底有多厲害。
  只見他忽然搖搖晃晃,就像力竭站立不穩,又像酒醉腳步踉蹌。使出的刀式全然不符章法,而且是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招。
  梁志剛先是以為對方力竭,不禁大為高興,他正為收拾不下對方一個年青后生而著急,這在四恩主莫震面前太失去了面子。于是大喝一聲,搶步而上,朝歪向一邊的宋星一把抓去。
  宋星又一個踉蹌,已到了他的側方,雁翎刀“倒海翻江”挽起斗大刀花撩他脅下。
  梁志剛一抓落空,不禁大吃一惊,這才知道厲害,連忙就勢提气前躍,但還是慢了一步,衣襟被刀划破,触及了皮膚。梁志剛嚇得魂飛天外,赶緊翻轉身軀以便正視敵人,但對方第二刀已接踵而至,“卡嚓”一聲,將梁志剛斜劈成兩段,鮮血直冒丈余,見閻王老子去了,這一刀真是又凶又狠。
  宋星見醉步幻影刀果然厲害,心中大喜,一眼瞥見冒充丐幫濟南分舵舵主的中年漢子立在一邊,滿臉惊惶之色,便一個縱躍到了他眼前,招呼不打立下煞手。那家伙只覺人影一晃、刀尖一閃,自己的頭顱便滾下了肩,什么也不知道了。
  梁志剛被宋星活劈兩半,惊得張文燕疏了神,被喻胜蘭一劍刺傷左臂,哪還有心戀戰,“哎喲”一聲急往后退。
  無敵雙刀莫震再也按捺不住,陡地躍起兩丈,居高臨下朝喻胜蘭打出一掌。
  李劍心与他同時發功,運起元陽神功迎上一掌。
  莫震掌風才出,眾人就覺一股极度寒冷的陰風吹到,仿佛周圍的天气一下到了數九寒天,牙齒不禁激靈靈打起冷顫。但李劍心掌出后,剎那間眾人又覺得溫暖似夏,甚至有些過熱。仿佛現在是站在大大陽底下烘烤。
  “膨!”一聲大震,兩股勁力對消。
  曹金玉、上官龍、于巧鳳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雙方后躍脫离接触。
  莫震發出的大羅冰寒掌被一股熱气化解,惊得他膛目結舌地死死盯住了李劍心。
  他厲聲問:“小子,你練成了元陽神功?”
  李劍心道:“不是。”
  “那又是什么功?”
  “什么功你試試不就知道了么?”
  莫震怒吼一聲:“好狂!老夫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李劍心決定試試“掌中赤陽”也不答話,運足九成功力,陡地大喝一聲:“看掌!”
  這一掌打出,無聲無息,毫無威力。
  莫震立即運足十成功力揮拳迎上。
  “哧——!”
  沒有惊天動地的雷聲,也沒有飛沙走石的威勢。只有輕輕的一聲,宛如撕破了一只衣袖,李劍心的掌風直穿而過,擊到了莫震胸口上。莫震不聲不響,仍站在原地,只是大睜雙眼,似乎受到了莫大惊駭。
  李劍心見他如此,本可以乘隙再進一掌,但他不愿乘机進擊,便停住了手,站著瞧他。
  其他人也覺奇怪,高手過招,豈容這樣走神失魄?
  眨眼間,只見莫震口耳鼻竟有一些青煙溢出,就像他站著抽旱煙袋一般。
  李劍心忽然明白,莫震內腑已被“掌中赤陽”燒焦,魂已進了地府,這才知道“掌中赤陽”的厲害,不禁瞠目結舌。
  從練成此絕功之后,李劍心一次也未試過,《寶鼎神丹秘籍》上也從未提過此掌傷人情形。經此一掌,才明白“掌中赤陽”能穿透大羅陰寒功的罡气,直接擊中對方。
  這時,莫震才怦然一聲倒下。
  于巧鳳、上官龍、張文燕嚇得魂飛天外,他們做夢也未想到莫震會如此不濟,被李劍心輕描淡寫的一掌就倒地了帳,嚇得轉身就想逃。
  忽然,眼前一晃,李劍心阻住了他們。
  劍心道:“慢著,別忙走!”
  上官龍情急拼命,用上十成功力“刷”地刺出一劍,張文燕、于巧鳳也嬌斥一聲,各人遞出一個招式,妄想奪路而走。
  李劍心存心揚威,拿出真本事給他們瞧瞧。當下身形一晃失去了蹤影。
  上官龍見人已閃開,正想借勢往前一躍,忽覺手上如被火灼一般,再也拿捏不住利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腰間也同時一麻,被制住了穴道,動也動不得了。
  于巧鳳、張文燕与上官龍一個心思,但她倆遭遇与上官龍一樣,先是手如被火燙,丟失了手中兵刃,繼而腰間一麻,被制住了穴道。
  三人惊得亡魂皆冒,自忖一條命今日就在這云步橋旁了結。
  這時,又見李劍心在他們面前站住,笑嘻嘻地打量動也不能動的三人。
  李劍心指著于巧鳳道:“于令主,還記得以前的事嗎?”
  于巧鳳嚇得一顆芳心直往下沉,顫聲道:“李公子,那次實在是冒犯……”
  “不必多說,只听我一言便放了你們。在下勸三位脫离大力金剛的魔爪,這几人假冒四仙禽名頭,干下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現在又依仗練成了大羅陰寒功,妄想橫行天下。在下今日也不瞞各位,本人确已練成元陽神功。元陽神功是大羅陰寒功的克星,這個你們已親自見了,不必我多說。在下奉勸三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今日在下放了諸位,擇善擇惡由三位自選,別的也不多說了。”話說完。李劍心袍袖隨便一拂,三人穴道已解。
  張文燕慚愧地抬起寶劍,道:“少俠此言,張文燕當銘記終生,今后決不再助紂為虐。”
  于巧鳳黯然淚下:“李公子不記前仇,大人大量,小女子定當痛改前非。當初我也不愿依附于人當牛當馬,但迫于賊人武功,只好就范,今日定遵少俠之言,洗心革面。”
  哪知上官龍仍然不服,趁李劍心不注意他,只顧听二女說話之際,俯身拾劍身子一長,猛地一劍刺出。
  “哎喲,你……”于巧鳳嚇得大叫,伸手來攔,可已經來不及了。
  站在于巧鳳身邊的張文燕也嚇得關切出聲,但卻無法阻止上官龍。
  曹、喻二女和宋星三面散開,看住那些拋下了兵刃的嘍羅,見上官龍偷襲李劍心,二女嚇得大叫。
  獨有宋星心不惊,肉不跳。
  他知道李劍心的能耐。
  李劍心對上官龍實則早已注意。見他猛地長身刺出一劍,便故意不理不睬,運起元陽神功護体。
  上官龍眼看一劍利到李劍心胸口上,心中一陣狂喜。哪知劍尖离對方胸前還有三寸,卻怎么也刺不進去,像被一層軟墊擋住。
  李劍心以“元陽神火”運功于指,輕輕一指劍身。
  上官龍加了內勁,仍然不能往前遞上一分,忽見李劍心以指頭一指劍身,陡地一股熱浪從劍上傳來,“啪”的一聲,劍身斷成兩截,他慌不迭扔掉劍把,但手掌已被劍把燙傷。
  他自忖必死,便運功于掌,猛地向頭上天靈蓋拍去。
  于巧鳳一把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痛苦失聲,凄婉地哭道:“龍哥,你不能死,過去我們被迫為他們賣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會,你忍心撇下小妹就這樣走了么?龍哥……”
  李劍心長歎一聲,轉身便走。來到宋星等人身邊時招呼了一聲,并不停下腳步。
  女人的哭聲使他受不住了。
  他徑自默默前行,后邊仍然追過來一串哭聲,只是聲音越來越小了。
  人孰能無過,但愿他們從此洗手,結成良緣,過上快樂平和的日子吧。李劍心想。
  由于人多,關爺等人擬住自己的““道義宅”。四仙禽、仁心大師与十八羅漢則住沈家。
  李劍心等四人在途中追上了大家,通稟了泰山得到的消息以及云步橋頭的惡斗。
  眾人听說已斃一頑敵無敵雙刀莫震,均都受到鼓舞,聞說大力金剛在西天目山,眾人又頗為意外。
  到達南京后,眾老經与李劍心、宋星協商,決定拿出如下策略:
  以仁心大師、關村夫、常沖、吳平及丐幫幫主魯文高之名,向各大門派及江湖知名人物傳英雄帖,在沈家大院會聚。洗清四仙禽多年的冤債,并聲討大力金剛公羊嘯害友背義、屠戮江湖武林人士的罪行。
  同時由李劍心与宋星設法入西天目山一探。
  此外,眾俠將嚴守“道義宅”与“沈宅”防止賊人突然來襲。
  再由李劍心向丐幫弟子傳下號令,密切監視天目党羽動靜。
  策略既定,李劍心与宋星便奔赴浙江。
  臨行前,又向余子龍探問皮永胜的形貌。
  李劍心道:“余兄有胎記好認,記得曾來沈府偷襲過,那皮兄卻不知什么模樣?”
  余子龍臉一紅道:“的确如此,在下曾与五梅門人來沈府,意欲造下血案,震住武林。”
  李劍心道:“皮兄曾來否?”
  余子龍道:“來過,身形較矮,寬臉膛,你就說我的經歷与他听,他自會与你相認。”
  李劍心、宋星不几日赶到了浙江臨安縣城,找了間名叫“永泰”的上等旅舍住下。
  晚上,二人商議如何行動。
  宋星道:“明日先找丐幫弟子問問情形。”
  李劍心道:“這里是東天目山的勢力范圍,只怕我們一到,人家已經知道了。”
  宋星道:“不妨,我們進城已是上燈時分,天已經黑了,他們注意不到的。”
  李劍心又道:“西天目山山勢險峻,溝壑尤多,不知這大力金剛藏于何處,一時半時恐難以找到。”
  宋星道:“入山后,我們不妨打草惊蛇,讓蛇自己出洞吧。”
  李劍心道:“怎么個打草惊蛇法?莫非過山后大喊大叫,讓他們听見么?”
  宋星笑道:“那么大的山,怎么听得見?我們只要到處留下名號,讓他們疑神疑鬼,嚴加防范,不就會露出痕跡么。”
  李劍心笑起來:“畢竟是老江湖了,兄弟自愧弗如。”
  宋星道:“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進山,攪他個地覆天翻!”
  第二天一早,兩人便到大街上吃了東西,還買些饅頭鹵肉,准備在山上走一天。
  東天目山离縣城五十里左右,兩人乘路上還無行人,施展絕頂輕功,半個時辰便到了山麓。也不管有路無路,施展輕功越過常人難以攀越的溝壑,徑往山上奔去。
  走了一段后,兩人停下來。
  此處林木繁茂,怪石嵯峨,靜寂無聲。
  宋星運金剛指力,在巨石上書寫道:“天煞星欲斃大力金剛。有膽者出來一會!”
  寫完問李劍心:“你要不要也落上大名?”
  李劍心笑道:“有你天煞星足矣!何必再添上我?”
  宋星道:“不對,我二人名字分開留,讓他們捉摸不出。”
  二人又繼續往上,走一段留一個名,直呼公羊嘯的大名,叫他速速領死。
  不久,兩人已到了峰頂。
  宋星道:“坐下來歇歇吧,這山溪流處,不愁水喝。”
  李劍心道:“對了,公羊嘯聚眾山中,就得靠有水的地方,我們不防在有水處多找找。”
  宋星道:“不錯,等會從側面下去,看看可否碰得到他們。”
  兩人坐了一陣,十分清涼,便站起下山。
  剛到半山腰,瞥見一道瀑布有如匹練,挂在左側的山崖上。
  兩人便觀察下面水流處,發現流進一道深溝里。溝渠蜿蜒入林深處。
  宋星道:“沿溪流進去瞧瞧。”
  溪水潺潺流去,使人感到頓生饑渴。
  兩人找個大石頭坐下,取出食物,就著清涼的溪水,大吃起來。
  正吃的香甜,李劍心听到了腳步聲,忙一拉宋星,指指林蔭深處。
  宋星停止吃喝,也听見有腳步聲,便赶緊站起來,藏往大石后,并有意將半個剩饅頭留在石頭上。
  不一會,腳步聲已近,像有兩人走路。
  只听一人惊歎道:“咦!你看。”
  “哦,半個剩饅頭,有什么好瞧的?”
  “老兄,你怎么了,半個饅頭雖不好瞧。可饅頭總是有人拿來的吧?”
  “沒有人拿進來它自己會飛來嗎?大惊小怪,真是的!”
  “老兄,你不感到惊奇么?”
  “惊什么,奇什么?”
  “哎呀,你老兄真是,近來接連失利,連四恩主老人家也讓人給斃了,你說嚇人不嚇人?”
  “你怎么知道?”
  “与我有過命交情的一個弟兄,便是隨四恩主出山的一個侍從,他親眼瞧見那個天煞星一刀把梁護法劈成兩半。那個無影俠醫一掌把四恩主震斃,紅符藍符兩位令主和白衣使者自己開溜了。同去的十几個弟兄,回山的只有兩個,我這朋友當天晚上与我談了一晚,第二天去見大恩主,以后就不見他回來,說是派出去了,我才不信這种鬼話呢。因為与我這朋友一同歸來的那人,第二天也沒了影。我想定是被殺掉了,怕他們講出那天的事情。”
  “那你還敢講?”
  “哎,那是講給你听呀,在別人面前我是一字不敢漏。”
  “那你為什么偏偏要告訴我?”
  “信得過你呀……哎,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走,見紅衣使者去!”
  “哎呀,老兄,你這是干什么,要把我拉去送死么?”
  “不錯,你為什么要亂講話?走走走!”
  “哎,老兄,我是為你好呀!”
  “為我好?怎么個為我好?”
  “不瞞你說,前次出山,四恩主是為了察看那一伙人被困在山洞里的情形,其余人是為了抓臥底奸細余子龍,你与余子龍相熟,我那朋友說,連你也被怀疑,幸而余子龍出山与人聯絡你沒有同往,否則一并治罪。不過,你那朋友因禍得福跑掉了,你可要多加小心呢!”
  “你當真是為了我好?”
  “我要有句謊言,天打五雷轟!”
  “你為什么要對我好呢?”
  “唉,皮兄,今天兄弟索性都講了吧!自從被大力金剛這伙人強迫入山后,日子太不好過,這些令主護法,沒有一個不凶暴,一不小心就要被處以刑罰,我們几個較好的朋友,先后都死了。這最要好的一個朋友,千里赶來送信,本是忠心一片,卻也被殺掉了,我就想,這樣下去,也不知厄運何時臨到我頭上。老魔們在江湖上惹下了大禍,現在各大門派都接了關村夫,丐幫幫主、少林仁心大師等人聯名發的英雄帖,揭露四仙禽根本不是真四仙禽,是冒人家的名,你想,他們竟干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我越想越后怕,就想和你一道,棄暗投明,奔到江湖名門大派一邊,將來謀個好前程呀,皮兄,你說是不是?”
  姓皮的不說話了,隔了一陣,又問:“依你說,我們現在就逃出西天目?”
  “是呀,晚了恐怕玉石俱焚,那才冤呀!”
  “不行,不能跑。”
  “哎呀.皮兄,怎么不能跑?”
  “不瞞你說,王老弟,只要你明白是非就好,我們應該在賊窩里臥底,等候各大派圍山那天,來個里應外合,全殲這些奸邪!”
  “啊,老兄,該怎么干呢?弄不好要露馬腳的呀!”
  “沒事,你看我臥底這么些年,還不是……”
  話未完,忽然有人接嘴道:“好哇,真個是不打自招王定榮,真有你的!”
  李劍心、宋星呆在巨石后听著,越听越有味,這姓皮的大概就是皮永胜了,真是太巧,碰個正著,這姓王的有了悔悟,不失為一條漢子。兩人听到姓皮的自稱臥底多年這里,便肯定是皮水胜,剛想現身出來,突然只听到有人這么說,便感到事情不妙了。
  劍心以傳音入密告知宋星:“不好,准備救皮師兄的命。”
  宋星回答道:“再听兩句,及時援手。”
  這時,只听王定榮道:“林使者,屬下早就怀疑這姓皮的小子,今日幸不辱命,皮永胜親口承認是來臥底的,与余子龍是一路。”
  皮永胜吃惊的聲音:“王定榮,你好陰毒,設計陷害于我,罷罷罷,皮大爺今日与你們拼了!”
  紅衣使者林志德嘿嘿冷笑:“皮水胜,憑你這點武功。也敢反抗?”
  皮永胜吼道:“大丈夫不拼死決不甘休!”
  林志德道:“誰要讓你拼死?本座只要一出手,便手到擒來!”
  “真的么?”宋星從石后現出身來,“依在下看來,這個王定榮是死定了,皮永胜老兄呢,在下卻要請他回南京,与四仙禽老人家還有余子龍兄團聚一堂呢。紅衣使者,你看如何?”
  林志德大怒。但不動聲色:“你是何人?”
  李劍心現身接嘴道:“認不得天煞星,該認得我了吧?林大使者,久違久違!”
  林志德一見不禁脫口呼道:“李劍心,你也在?”
  “不錯,林大使者裝成看病的老頭,本想一掌將我斃命,后來大概發了慈悲,就逃之夭夭了。真是幸會呀幸會!”李劍心笑嘻嘻說。
  跟林志德同來的五六個党羽,听見李劍心和宋星的大名,一個個非常吃惊,恐懼地看著他們。
  林志德仍是一副儒裝打扮,溫文爾雅,他鎮定下來道:“你二人自投羅网,倒也知趣。老夫外號魔星劍,今日定与你較較劍法。”
  宋星道:“我二人不是飛蛾投火,而是直搗黃龍。定要將大力金剛公羊嘯及爪牙清除干淨。林老儿,拔出劍來吧!”
  林志德傲然一笑:“你還不配,讓李劍心小子來吧!”
  宋星大怒,雁翎刀出鞘,刀光一閃,人已躍到了溪澗旁的林志德對面。
  “看刀”宋星當即展開攻勢。
  李劍心也躍到溪澗旁,順手抄起留在石上的半個饅頭。和皮永胜站在一起。
  皮永胜謝道:“謝謝救命之恩!”
  李劍心道:“不必說這些,皮大俠深入虎穴七八年,真是不容易啊,現在總算熬出了頭。令師均能健康行走,時下攜徒儿到了南京,住在沉志遠大俠府第,皮兄今日起就与我和宋兄共進退吧!”
  皮永胜听說師尊們身体康复,不禁又惊又喜,心中好多疑問,但此時不是解疑之時。只好按下,專心注意場中的打斗。
  魔星劍林志德在劍法上果然了得,只見他出手快捷,招式古怪,把宋星迫得只能采取守勢,頻頻招架閃躲。
  三十個回合過去,宋星逐漸摸清了對方門路,能夠從容對付了。
  又戰了二十個回合,宋星才得以展開醉步幻影刀法,向林志德頻頻反擊。
  林志德見他施出如此怪异的招式,心下也暗暗吃惊,不得不小心對付。
  一百個回合打完。雙方額上見汗,被勁气吹落的樹葉也落滿了一地。
  林志德忽然猛攻一劍,劍芒暴長三尺,迫得宋星退后兩步。林志德趁机一個倒縱,沒入樹林中不見。
  旁邊站立的嘍羅,不料主子會突然拋下他們遁走,嚇得轉身就想逃。
  宋星大喝一聲:“站住!誰跑就砍了誰!”
  嘍羅們嚇得不敢動了,只有那個叫王定榮的人縱身向林子鑽去,還未等他二次縱身,衣領已被人揪住,接著脅下一麻,動彈不得。他被拖著回到溪澗旁。
  揪他回來的是李劍心。
  李劍心問道:“你叫王定榮?”
  “是、是小的賤名。”
  “范鴻運呢?”
  “他在總舵。”
  “是你挑唆茅山十二名弟子來投靠大力金剛的么?”
  “這……”
  “你這人很有心机啊!”
  “饒命,李大俠,小的……”
  皮永胜冷笑道:“你這人太奸猾,留你在世上只會害人!”
  宋星道:“李兄弟,交給皮兄處理吧!”
  李劍心也知這种人留不得,便將王定榮推過去,皮永胜當胸一掌,送王定榮歸了天。
  其余嘍羅嚇得發抖。
  皮永胜道:“我勸大家不要再助紂為虐,下山謀條生路去吧!”
  其中一人道:“我們逃下山也是死路,總壇的人遍布縣城,走不了的。”
  皮永胜道:“這也是實情,那你們回去。等大力金剛巢穴被毀之日,棄暗投明便了。”
  他又問李宋二人,如此處置是否恰當。
  二人均表贊同。
  眾嘍羅千恩万謝去了。
  皮永胜道:“這林志德回去報信,我們不如暫避。”
  宋星道:“下山去吧。”
  于是三人展開輕功下山,皮水胜功力頗深,不落后于二人,不需多時,便到了山麓。
  李劍心道:“就在樹蔭下坐著說話吧,回城還嫌太早。”
  三人于是坐下。先由李劍心講了泰山經歷以及余子龍回隊的事。皮永胜听得激動不已,連連感謝上蒼,感謝李劍心及諸俠。
  宋星問:“總舵情形如何?”
  皮永胜道:“二位,說來慚愧,在下雖臥底多年,獲准進東天目卻是今年的事,這總壇的情形不甚了了。人們對最高四位的稱呼,內外有別。對外稱四仙禽,對內則稱恩主,大力金剛稱大恩主,白臉屠夫黃永春稱二恩主,無情秀士余觀元稱三恩主,被李大俠掌斃的無敵雙刀莫震稱四恩主。這四個老魔說來也怪,天天主事的是二恩主白臉屠夫黃永春,唯獨大恩主大力金剛公羊嘯誰也沒有見過。黃永春和余觀元、莫震均出面發號施令,口頭上聲稱奉大恩主之命,這公羊嘯卻從未露過臉,就好像根本沒有這個人似的。在下雖然极力注意,并向眾伙打听,都說未見過公羊嘯。”
  宋星問:“公羊嘯住在什么地方?”
  皮永胜道:“四個老魔的住處分散在山坡上。每個老魔有一排瓦木小樓,外帶個小院子。平日有人值崗,不奉宣招不能隨意進去。一般來說,議事多半在溝底平坡的大廳內。很少移到老魔們的住房去。公羊嘯居東坡,黃永春居西坡,余觀無居南坡,莫震居北坡。莫震死后,讓護法貴州青龍洞主秦尚武搬了進去。四魔的住房有不少使喚的仆役,唯獨大魔公羊嘯除崗哨外,只要一個又聾又啞又駝的老頭侍候,据說公羊嘯好清靜,不喜人多。其他三魔可以自由出入大魔居所,其余連護法也不能進去,十分神秘。”
  李劍心道:“總壇可設有机關消息?”
  皮永胜道:“据說是有的,但有專人掌管,其他人皆不知秘密。”
  宋星道:“進入總壇的道路好走么?”
  皮永胜道:“非但不好走,而且不易尋找,若非有人帶路,很不容易找到呢。”
  李劍心道:“今日惊動了林志德,把守的崗哨恐怕要增加了。”
  皮永胜回答說:“進總壇必須穿過一道森林,崗哨就設在林子里,要想通過,的确不易呢。這樣吧,等回旅舍,我畫出一張草圖,按圖說明就容易些了。”
  宋星道:“這是個好辦法,回旅舍吧。”
  李劍心道:“也好,若是賊人晚上來找麻煩,就打他一陣。
  三人遂在黃昏時分進了城,找了個大館子去吃飯。
  飯后回到旅舍,叫店家拿來紙筆,皮水胜秉筆又書又畫。草草畫出張總壇地形圖。
  皮永胜指著圖道:“總壇入口有三座山梁,三座山梁并排而立,兩山之間有一條路通向一片樹林,一共有兩條路,這片林子共有八行,雖然生得并不規矩,但大致上看得出來。只有中間的通路未設陷坑,也未設其他埋伏。從中間通道穿出時,還會遭到六十名樹上的暗哨以暗器襲擊。過了林子,是一片較平坦的地,兩邊草叢里埋伏著四十名弓箭手。過了這塊地,便見四道山坡凸立,中間的地上有幢大樓房,下面是議事廳,上面是崗哨,樓四周的山坡上遍布下屬各旗武士。過了大廳,有路直通四個魔頭的居所,最前的是三恩主無情秀士余觀元,兩側是黃永春、秦尚武。最后一幢屬大恩主公羊嘯,公羊嘯的居所背靠大山。四個魔頭的居所防備并不嚴,只因他們具有蓋世身手。”
  李劍心問:“那些使者、護法、令主又住在哪儿呢?”
  皮永胜道:“都在大樓四周的坡上。”
  宋星道:“真要闖入還不容易呢!”
  皮永胜道:“如果各大派聯合,人多勢眾,闖進去倒也不難。”
  李劍心道:“這樣硬闖,死傷的人就多了,最好先破了他的埋伏,再讓大家進去。”
  宋星送:“硬闖不是辦法,若能讓他們出來拼殺就好得多。”
  皮永胜道:“近來接連失利,大恩主已傳令下屬不准輕易离山。”
  李劍心道:“你我今日一鬧,他們的戒備更嚴了!”
  宋星道:“我看不如這樣,到南京再叫几人來,伺机除掉敵方有份量的人物,待大隊人馬來時,敵方高手盡除,剩四個魔頭還不好對付么?”
  皮永胜道:“此計很妙,只要我們潛伏在通道口,只要有人出來,就把他拾掇掉,想進去的人也讓他進不去,就可以封鎖消息,使他們耳目不聰,不了解江湖情形,他們勢必派出高手來掃清道路,那時可乘机除去。”
  李宋兩人十分贊成此議,最后決定暫時不回南京叫人。以免分散遭上襲擊,從明日起帶上干糧到西天目山襲擊來往出入總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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