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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昨日月下今為仇


  人生那么一剎,瞬間里什么都定了,也變了。
  張嚴馨一陣狂奔,沖下山去,愈跑感到愈空,不知自己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戈劍追上她,叫道:“姐姐,他服軟了,也算我們胜了就別難過了吧?”
  張嚴馨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僅有委屈。
  兩人剛了道,雷婆婆、白云已在路上等著她門了。
  戈劍惊道:“你們看見我們了?”
  雷婆婆說:“難道我們不會听嗎?我在這裹住了几十年山上的任何響聲我都听得見的。”
  戈劍說:“前輩,你年輕對一定很聰明吧雷婆婆笑道:“我覺得現在才是真年輕呢?”
  戈劍惊奇地掃了她一眼,光笑不吱聲。雷婆婆知道她笑什么,卻不想理她了,張嚴馨才是可愛的。
  她哈哈一笑:“你們要去哪里?”
  張嚴馨說:“不知道,我們在找人。”
  “找那個車道嗎?”白云間。
  張嚴馨點了點頭。
  白云道:“巧了,我剛得到他的消息。”
  戈劍問:“他在哪里?”
  “他去了花月樓。”
  張嚴馨說:“你也找他嗎?”
  “當然,我要扒他的皮呢!”
  張嚴馨沒有吱聲,閃身飄去。
  雷婆婆、白云豈甘落后,隨形而上,快如疾風。
  半個時辰后,她們進了妙遠城。
  她們走上花月樓時,牟道已走了。
  尤坤憶道:“他還會來的,和尚沒走呢。”
  “他來這里干什么?”戈劍問。
  尤坤說:“找道行的。”
  “道衡來這里了?”白云道。
  “沒有。不過听說要來,鄭公公要在這里設宴待人,到時候會有好戲的。”
  白云哼了一聲:“那小子什么時候走的。”
  “剛走一會儿,也許他去了客棧。”
  張嚴馨一聲沒吭,孤身就走。
  白云等也彈身而去。
  她門進了客棧,挨個房找人。
  牟道正躺在床上出神,被她們堵在屋里。
  張嚴馨凄然一笑:“牟尼,你知道我們正要什么?”
  “找我。”
  “兄台,你在干什么?”戈劍問。
  “在想你們。”
  霍婆婆奇怪牟道怎么老躺著,瞧不起人嗎?她冷然說:“你的駕子好大呀。”
  牟道苦笑道:“我也不想這樣子,沒辦法。”
  白云看出了門道,笑了:“妙极,這小子中了毒,你們看他的臉,多么死气。”
  霍婆婆點頭說,“不錯,中毒還不淺呢。”
  戈劍道:“兄台,不要緊了?”
  牟道沖她一笑:“你本該這個樣子的,這才更美呢。”
  張嚴馨沉靜了一會儿:“牟兄,我想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十件、百件都可以。”
  “你殺死了我父親?”
  牟道平靜地說:“沒有。是他不小心墜下深谷的。這是真的。”
  戈劍忽道:“見台,我父親是你害死的嗎?”
  牟道說,“那是官府干的,只是与我有關而已。這也是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水心急問。
  車道長歎了一串:“我無法告訴你。”
  白云道:“你要不做虧心事,怎么不能說呢?花言巧語是蒙不了人的。
  車道沒有話,他能說什么呢?解釋也是無力的。
  張嚴馨有些不滿他的冷漠,說:“牟兄,你能說得詳細些嗎?”
  牟道不答,只是發呆。
  張嚴馨盯了他許久,冷道:“牟兄,你沉默無言,想置小妹子何地呢?”
  牟道心中一動,“那你就听別人的吧,這更合乎人生的邏輯,報仇除惡都有了。”
  張嚴馨把臉轉到一邊去,不說了。
  雷婆婆道:“你小子好歹不知,看來非修理一下不可了,牟道似乎很倦,半閉上了眼睛。
  他有些昏沉,有些不安:面對兩個大美人,他什么也說不出,這對得起朋友了?可又有什么好講得呢?
  到底是自己創造的仇恨還仇恨創造自己。
  白云見有机可賜,心中大樂,小子,不管你干了什么,下輩子再說了。
  她身形一晃,“乾坤大滅毒神功”陡然出手,猛地向牟道的腦袋拍去,快得無可言喻。
  也許是牟道躲不開,也許因為別的,“啪”地一聲,被她拍個正著,牟道的身子頓時落地,悶哼了一聲。
  奇怪的是,牟道沒有頭破血流,只眼睛更青了,嘴唇有些發黑。
  他仍不動。
  白云有些納悶,自己的掌力何等絕強,怎么沒把他粉碎呢?
  這小子也不反抗,想干什么?裝老實欺人了?
  她遲疑了一下,施了暗手,猛地抓向他的下身,手法毒絕。
  也許是出于本能了,牟道有了反應,劍光一閃。
  白云大叫了一聲,拇指被削掉了。
  這還是她退得快,不然一只手全完了。
  雷婆婆算是僅有的武學大行家了,竟然沒有看出牟道怎么出的手,不由大惊,老臉也有些發熱,后生可畏呀!在荒山里蹲得久了,竟然連眼睛也生了。歲月弄人。
  白云失了一指,仇恨填胸,這不是單純的失敗,簡直象一雙鐵手扼住了她的脖子,要掐死她。那一指象征著她的全部榮譽,特別是當著眾人的面。
  她的怪眼翻動了几下,終于如獅子似地揚起了利爪,眼里閃出鐵一樣的硬光,瘋狂般地擊向牟道,不出這口惡气,她沒法儿活了。
  老女人,特別是高高在上的老女人,要的就是面子,肉体的屈辱倒是其次的。
  牟道沒有動,猶如一塊木石,任她打擊。
  “膨”地一響,車道被彈了起來。重擊之下,他竟如球般不安分,這又是一怪。
  白云向后問了兩步,眼睛閃爍不定。她的神功竟然打不死人,這可太新鮮了,猶如太陽在她手掌上升落一樣新奇。
  戈劍忽說:“喂,你干什么老打人?他不還手你就猖狂,這有趣是嗎?”
  白云大怒:“小娼婦,打不死他,難道還揍不扁你?”
  她揚掌直劈戈劍,威猛不可一世。
  戈劍知道她的厲害,身形一閃,長劍出鞘,一招“地絕天滅”,憤然出手,劍花如泉洒。
  白云料不到戈劍也出息,急退稍遲,前胸被戳出几個口子,血滴出來。
  白云气极了,几乎要頭撞牆,自己怎么成難道無用。
  雷婆婆怕她傷心欲死,伸手拉住她,勸道:“你太求胜了,所以血气上浮,靈活不夠。若是冷靜些,誰也傷不你的。”
  她的話中听、也有理,白云長長地出了一口气,穩定心神。
  牟道這時站起來,淡然說:“戈姑娘,我實在可說的了,就此別過吧。”
  他扭身走。
  戈劍追上他說:“你這是干什么?若是你處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么樣呢?”
  牟道一愣,十分傷心,張張口,仍沒說出話。
  張嚴馨這時走過來:“牟兄,既然這些事多半与你無關。你又何必急著走呢?”
  牟道說:“我也有事做,心正亂。”
  雷婆婆冷道:“你是個大男人,怎么做事這么不利索?你直言告訴她們,還有這么多麻煩”
  牟道道:“我已把事實說了,沒法儿提供細節。”
  雷婆婆哼了一聲:“少年人,細節才是重要的呢。你死活不肯講,一定有隱情,別人怎么能相信你?”
  牟道慘然一笑:“在下自信還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要別人相信干什么?”
  “可人命關天哪,你豈能沒有一個交待?”
  牟道的腦海里又浮起父母雙亡的慘景,心中一酸,冷道:
  “我交待的已經夠多了。”
  雷婆婆輕笑了起來:“你這么固執,可不象一個敢作敢當的俠士。若令人寒了心,你會后悔的。”
  牟道遲疑了一下,向前走去。
  雷婆婆、白云沒有動,冷漠地看他遠去。
  張嚴馨、戈劍卻隨上了他,象一人雙影。
  牟道出了城,面向她們:“你們不要逼我,我什么也不會說。”
  張嚴馨道:“沒有問你,我們只是想了。你不覺得我們在一起象以前那樣走走很有趣嗎?”
  牟道歎了一聲:“是的,可惜我們沒有那時的心情了。”
  戈劍道:“這有什么關系,在一起玩玩也是可以的。”
  牟道點了點頭,向東走了。
  三個人到了一條小河邊,忽見從北面走來一個人,灰中蒙面,僅露兩眼,格外陰森。
  他的到來仿佛連小河水嚇得都是悄悄流。
  戈劍道:“這好可怕,什么來頭呢?”
  張嚴馨無語,目光在對方的步法閃移。
  牟道很平靜,會有什么事呢?
  灰巾蒙面人走到他們面前,冷道:“小子,你倒挺自在,殺了人還在這里騙人。”
  牟道說:“誰會相信一個不明身分的人呢?你若不想騙人,怎么不把遮羞布撕掉,讓人見識一下你的真面目?”
  蒙面人冷道:“小子,我會讓你見識的,但不是現在。”
  聲音十分刺耳,讓人想起磨石聲。
  牟道盯了他一會儿:“現在你有何貴干?”
  “殺你,替死去的人報仇。”
  他陡然揚起了劍。
  牟道依然沒動,等對方下手。
  蒙面人沒有遲疑,向前一滑,長劍挺進,竟是一招极普通的
  “白蛇吐信”,平平無奇。
  牟道知道他必有陰謀,沒有小看他,側身左移,一閃避過。
  蒙面人嘿嘿一笑,扭身斜靠,驟然一振腕,毫芒万道,十分壯觀,一把劍成了一條白龍活了,劍尖向下一壓,一招“地絕天滅”,閃電般施出,直刺牟道要害,擊其一點。
  牟道料不到對方會使自己創造的劍法,似乎不比自己差,十分吃惊,急間稍遲,左肩一痛,被刺中了,傷雖不重,卻不妙之极,對方的劍上极為慘烈的劇毒,他馬上能感覺到了。
  蒙面人見他的眼角抽搐了几下,笑道:“小子,滋味不錯,告訴你,中了我的亡魂劍,能活到明天算你是天下第一個會活人。”
  牟道的左肩有些木,估計他的話不是危言聳听,冷笑道:
  “讓我試試。”
  蒙面人盯了他一陣,拿不定主意,到底還要扎他一劍嗎?他受了傷,中了毒,這可是個好机會。
  戈劍知他不怀好意,叫道:“喂,你的劍法跟誰學的?怎么徒弟扎師傅了?”
  蒙面人一笑:“別管跟誰學的,管用就好,徒弟扎師傅怕什么,這才叫青出于藍胜于藍呢。”
  戈劍說:“那師傅不打你的屁股?”
  “嘿嘿……我師傅快趴下了,打不了我了。”
  張嚴馨道:“牟兄,不要緊吧?”
  牟道深吸了一口气:“暫時還沒事。”
  張嚴馨猶豫了一下,仗劍而上,欲与蒙面人拼個高低。
  蒙面人“咳”了一這聲:“可悲呀!百老弟,我為你執劍報仇,想不到你的女儿竟然護著仇家。哈哈……儿不如友啊!”
  張嚴馨身子一震,舉不起劍了,揚首問:“你是何人?”
  蒙面人射出兩道极寒极厲的目光:“自然是你爹的友人。
  “丫頭,他殺害了你爹,你怎么不為父報仇,還要找我的麻煩?”
  張嚴馨道:“前輩,我父親是怎么死的?”
  “自然是這小子害死的。”
  “詳情呢?”
  蒙面人長歎了一聲,“他使了詐,偷襲了你父親。你父親一不小心,被他打進深淵。”
  張嚴馨轉向牟道:“牟兄,這是真的嗎?”
  牟道說:“自然不是真的,這看你怎么听了。”
  張嚴馨心里不痛快:“我能怎么听呢?你不愿和盤托出來,我有什么辦法?”
  牟道气得頭暈身脹,還要怎樣說呢?難道讓我承認你爹是被我打下去的才詳細?
  他哼哼了一聲,閉了周身的脈气關道,毒正向他血液里擴散。
  戈劍不知這時該不該也問一問牟道,心神不安,看樣子,牟道快不行了,臉都有些青。
  作為朋友,他不該逼他;作為人子呢?
  蒙面人心里雪亮,知道牟道快完了,哈哈地笑了,但他還是沒弄准該不該再補一這劍,讓牟道死得更快。
  他吃不透牟道的潛力。
  牟道的樣子更難看臉在變黑,但他始終沒有倒下去,這讓蒙面人不解。
  又過了一會儿,牟道長出了一口气,仿佛從很深的水底冒了來了,臉色又恢复了紅潤。
  蒙面人大吃了一惊,后悔沒再給他一劍。他想不通,牟道憑什么不死呢?難道他的血比毒還厲害?
  牟道知道他后侮,淡然道:“你現在動手也來得及,我并沒有把毒驅出身外。”
  他講的是實話。而實話更可怕。世間的聰明人而該明白,讓人相信的話才是最可靠的。
  蒙面人知道牟道說的是實話,可他還是不敢冒失。他知道“最實在”的時候已過去了,牟道已有了足夠的反應能力。
  而實際上呢?
  牟道感到很無力,很蒼白。
  他覺得自己鮮紅的顏色正被洗去,不是一雙手,而是許多魔爪。他要平靜地站著,唯有松下去,松得一片空明,什么都抓不著。
  張嚴馨似乎知道牟道的處境,卻什么也難說,更下不了手,一切都未明呢。
  戈劍看一下他的眼睛,笑道:“兄台,你真會騙人,你這不是好好的?”
  牟道少气無力地說:“當然,不騙人行?”
  蒙面人反复權衡了一陣,覺得自己也太心虛了,剛才他好好的時候都接不下一劍,現在受了傷縱是拼命又如何呢?等的念頭要不得。
  但他還有一怕,若是牟道与他同歸于盡,那他還真沒法。
  他低頭思忖一下,又晃起了劍。他知道有點儿晚了,權且亡羊補牢”。
  牟道對他的挑釁視而未見,不怕死。
  蒙面人向他猛扑過去,劍刺他的咽喉,快得一把劍都編成了一點。
  牟道頭一低,向地滾去,仿佛一股風把羽毛團吹下了山澗,誰也沒看見發生了什么,兩人一閃而過。
  蒙面人欲轉身時,忽覺小肚子開了一個口,血熱烈地外流了。
  他不由吸了一口气,目瞪口呆,這一劍挨得太虧!
  牟道一臉茫然,還是那么無所謂地站著,似乎并不記得剛才有過一這搏,更不見有血。
  蒙面人止住血,沒吭一聲,彈身而去。
  張嚴馨欲語,終沒有開口,失望地搖了搖頭。
  戈劍湊過去,笑道:“兄台,剛才那一劍你是怎么弄的,我怎么沒看出來?”
  牟道微微一笑:“我也沒看出來,從什么地方刺的只有鬼知道。”
  戈劍自然不信:“兄台,你可真會騙人,難道那一劍是我刺的嗎?”
  牟道說:“那一劍我刺得很輕,全是靠著求生的本能,并不是技藝,我怎說得清?”
  張嚴馨道:“你在另創新劍?”
  牟道搖頭說:“不是,我是迫不得已。”
  張嚴馨幽歎了一聲:“牟兄,我們之間到底會發生什么呢?”
  牟道呆然無語,甚是傷神。
  戈劍說:“兄台,你干什么不好,偏害死了我的父親,這可不大對這,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無所謂恨,若是他們逼我,那我可沒法。”
  牟道苦笑道:“你用不著克制,等想報仇了,找我就是。
  戈劍搖頭說:“這總是不好,那誰死呢?”
  牟道不答,這可不是儿戲。
  他現在還弄不清仇天清之死他到底要負多少責任,若是明白了,等自己事了,還她公道就是。
  若自己該死,又何必等她報仇呢?為朋友,為自己,都不該苟且偷生。丈夫當光輝照地,不能挺不起脊髓,留一寸殘影,亦當是香的。
  他盯了戈劍一這眼,沉重地說:“你放心了,我會給你一個結果。”
  戈劍眨巴了一下眼睛:“我能知道你的想法?”
  “當然可以。”牟道說,“我們曾是朋友,我不想讓你為難,
  我從什么地方錯的,就從什么地方退回去,直至消失。
  戈劍眼睛一熱,險些淚流:“兄台,你何必說得這么凄慘……我并不希望你消失……”
  牟道苦笑一聲,目光投向遠方。
  張嚴馨也許覺得他們之間气氛太沉郁了,說:“牟兄,也許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牟道道:“除非他們未死,可是……”
  三人于是無話,再也沒法象以前那樣輕松了。
  沉默了片刻,戈劍道:“看來這里真要熱鬧了,我們回去吧。”
  牟道沒有异議。
  三人剛到城門口,迎面碰上侯至爽等人。
  候至爽的气色极好,沖牟道笑道:“牟大俠,好福气,身邊兩個大美人,還嫉妒人家。”
  牟道一這怔:“侯姑娘,你弄錯了吧?”
  侯至爽朗然道:“錯的是你,好健忘哪。你不是想讓我也嫁給你嗎?”
  牟道一笑:“你能嫁几個人呢?”
  侯至爽道:“大俠兄,我對你講的,仍然有效,你不妨再考慮一下。”
  牟道點了點頭:“好得很,我會想的。”
  云中魂不由妒火中燒。
  他雖覺輕功稍差,并沒失去戰胜一切的信心。他不想看到牟道也插進一杠子。
  戈劍有些好奇,笑道:“兄台,她對你都講了些什么?”
  牟道說,“她的話太出格,你听了會臉紅的。”
  張嚴馨道:“你很樂,是嗎?”
  牟道看了她一眼:“我樂得起來嗎?”
  侯子玉總想讓牟道出點丑,趁他不注意,一腳踢了過去。
  牟道沒理會,仍是沒踢著。
  侯子玉气得哼哼,也無妙法。唯有跟著走。
  眾人各自找了地方住下,于自己的事去了。
  天黑了。
  城里的酒店飯舖都坐滿了人。
  云中魂心里不痛快,獨自狂飲。
  三儒更是不舒服,罵罵咧咧。
  文疾說:“這回有那小子好看的,不殺了那小子,我實不甘心。”
  云中魂一愣:“你們說誰?”
  傅太舊道:“牟道,你認得他?”
  云中魂哈哈大笑起來,令三儒莫名其妙,不知他犯了什么毛病:“那小子,我也要殺他呢!想奪我心上人,沒那么容易!”
  他快醉了。
  段百苦說:“尊下可知他的厲害?”
  云中魂又喝一口酒,醉眼看人了:“狗屁!我的刀更厲害,若不是他跑快,我早把他劈。”
  段百苦伸手拿住他的腕,候了一下脈,說:“你沒有病吧?”
  云中魂怒道:“老子病從何來?我的刀法天下第一,你沒听說過嗎?”
  文疾說:“是殺人的刀還是自殺的刀?”
  云中魂竟給問住了,真是不可思義。
  他吱晤了一陣:“老子的輕功不如他‘輕’,刀可比他強。”
  三儒打量了他一陣子,哺咕起來。
  “這小子倒可利用,不如我們成全了他。”
  “要是他翻臉不認人呢?”
  “那也不要緊,牟道才是大敵人。”
  “這么輕而易舉地給了他,太便宜了。”
  “這是做買賣,有賠有賺,不吃虧。”
  云中魂不知他們搞什么,以為要修理他,頓時火起,潑口罵道:“奶奶的,想動我的腦筋,吃大爺一刀。”
  寒電一閃,刀劈向三儒,正是要命的招式。
  三儒駭然失色,魂飛天外……&;&;&;&;&;&;&;&;&;&;&;&;&;&;&;&;&;□□□&;&;&;&;&;&;&;□□□&;&;&;&;&;&;□□□
  天下事,多半偶然;逆境人,空長歎。
  三儒好心好意想不到惹來了鬼頭刀。來不及思想,一低頭鑽進了桌底。
  這算是他們一生中最丟人的一次了。
  云中魂一刀走空,哈哈地笑起來,感到很來勁,大爺一出手,嚇跑了三只狗,這打法高級。
  三儒可气坏了,從桌底下爬出,向他扑去。
  他喝得太多了,刀已不走准,沒過兩個照面,被三儒打得七孔流血,几乎活不成了。
  旁邊的吃客嚇跑了不少,店老板直向三儒作揖,求他們別打了,小店是小本生意。
  三儒很出了口气,才住手,喜洋洋。
  云中魂倒挺能挨,被揍得半死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呢,刀還在舞,以為挨揍的不是他。
  云中魂被潑了一身水,頓時清醒了,瞪著眼問:“我怎么這個樣子?”
  侯子玉笑道:“三個老家伙要收你做徒弟,你干不干?”
  云中魂一怔:“他們怎么看上了我?”
  侯子玉一揚頭:“一定是認為你好調理唄,要找那些三不啦四不啦的小賊,何時有出頭之日?”
  云中魂哼了一聲,“他們能傳我什么?”
  “輕功,你不是很需要嗎?”
  云中魂沒有吱聲,心里不痛快,老子的輕功就差嗎?只不過壓不倒牟道而已,你們能教什么好東西?
  侯子玉見他不語,嘿嘿一笑走了。
  這時,极芒神姥与小草進了另一間客房。
  侯子玉眨巴了几下眼睛,靠了過去。
  看到漂亮的小妞他就想沾,失去了范幼思,他想在別人身上找回來。他善于鑽洞爬牆扒竊看,下三流的活路他路路精。
  侯至爽看到了躡手躡腳的弟弟,卻沒有吱聲,西行几步,敲響了牟道的門。
  門是半掩著的,她推開走了進去,隨手關上了。
  牟道正出神,沒有反應。
  侯至爽向上靠去,人末投怀香先至,動人的眸子洒春輝。
  “大俠兄,想好了嗎?”
  牟道淡淡地說:“想好了。”
  “怎么樣,想干嗎?”
  “不想干,你不是已有了一個幫手了嗎?”
  “你指的是云中魂?他不是最好的人物,若是你愿意幫我,可以把他除去嗎。我心里只有你,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把一切獻給你,我是清白的。”
  到后來,她的聲音极小。
  牟道心中一蕩,感到一股火飛上心頭。侯至爽的大膽給了他許多熱烈奇异的遐想。
  他沖她滿怀好感地一笑:“侯姑娘,謝謝你的美意,我實在沒法儿幫你,我不喜歡鬼鬼祟祟。”
  侯至爽神色一變:“小家子气!這是作鬼嗎?凡成大事者,哪個不善動腦筋?陰謀就是陰謀,這看在什么時候,胜利人是不受譴責的。若是我治理國家,絕對比朱皇帝強。”
  牟道道:“你的話都對,可我早已不想听命于人了。你當了皇帝,也是家天下,真的會比現在強?不可能的,老百姓一樣最苦,除非打爛這個‘家’。”
  侯至爽自然不能同意他的看法,如不要“家天下了,她當誰的皇帝!
  沉默了一會儿,她說:“你何必想得太多呢,只要你不吃虧還不行嗎?”
  牟道看了她一眼:“這當然是好主意,可我不是木頭人,奪權是一件容易事嗎?刀兵一起,血光一片,苦的是窮人,好處你得了。我并不反對你當皇帝,可我不想給窮人弄來災難。”
  侯至爽不服气:“災難現在少嗎?我們起來改變它,讓天下變得好起來,百姓只有高興的。即使付出一些代价,也值得。
  牟道沖她微笑說:“你确實該做皇帝,但我是不會幫你的;自然,也不會從背后刺你一劍。”
  侯至爽仍不死心:“你這么固執干什么,轟轟烈烈不是更好嗎?我答應你比皇上擁用更多的女人。”
  牟道笑道:“侯姑娘,你的气派我領教了,我想靜坐一會儿。”
  侯至爽眼里頓時閃出凶狠的厲光,牟道三番兩次地拒絕她,使她感到蒙受了恥辱。你算什么東西,竟然清高到了我的頭頂上?
  她輕輕出了一口气,慢搖玉掌,使出“玉華正气訣”,暗抓過去,霎時飛出几個手影。
  然而牟道滑得可以,她什么也沒抓到,不由大惊。
  她實在想不通,牟道并沒動,怎么會抓不住呢?“玉華正气決”乃是至大至正的純陽神功,在牟道面前怎么就出了毛病?他沒反擊呀?
  她想再給牟道點厲害,遲疑了一會儿,終未動手。
  她剛要离去,忽儿明白了剛才的古怪。牟道已進入神妙的境界,下手晚了,他松得一塵不染,抓他的什么呢?
  她想干扰他一下,到外面弄來一盆水,猛地向他潑去。
  而水剛飛出,他已不見了蹤影。她看得很仔細,卻沒見他怎么動的。
  她欲后退,碰到了牟道身上,惊了她一跳,臉騰地紅了:
  “大俠兄,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牟道一笑:“別人時常這么看,可惜沒有一回是對的。”
  侯至爽道:“你跑得也忒快了,時常這樣嗎?”
  牟道伸手欲抓她的脖子,她惊叫了一聲,擰身急射。
  牟道沒追她,一臉漠然。
  戈劍這時走過來,笑道:“兄台,你又在做什么買賣?”
  “沒有,她只是希望我娶一群老婆。”
  戈劍臉一紅,有些不自在,卻非煩惱:“這么好的主意怎么我沒想出來,你把她赶跑了?”
  “沒有,她有點儿葉公好龍。”
  戈劍歪頭瞧了他一會儿,神態十分動人,吟吟笑道:“兄台,侯小妹怎么拉攏你的?”
  牟道說:“和你拉攏張姑娘的辦法差不多。”
  張嚴馨突道:“我們可沒談交易,也沒想去亂殺人。”
  牟道一愣:“她是個夢游人,幻想家,這有什么不對嗎?”
  張嚴馨搖了搖頭:“不對的是你,總是想掩藏著什么,讓我們不明白。”
  牟道淡然道:“世界本是清清白白,你們偏要覓烏黑,這不是自找頭疼嗎?我沒法儿再清白。”
  張嚴馨扭身离開,戈劍也去了。
  侯子玉這時正忙著,左手拿著手中,右手提著茶壺,“當當”敲門。
  “是誰?”小草在屋里問。
  “是我,送茶的。”他很會扮相。
  小草拉開門,他走了進去,殷勤地笑道:“老奶奶,這茶是‘百望春’,有名得很,您一嘗就知道。”
  极芒神姥掃了他一眼:“你不是跑堂的吧?”
  侯子玉一呆,馬上笑道:“老奶奶,您的眼力真是好,极芒神姥見他油腔滑舌的,雖不喜歡,也說不上討厭,奉承話總是順耳的:“你出去吧。”
  侯子玉不甘心,瞥了小草一眼,說:“老奶奶,這里出了一件大事,你知道嗎?”
  “什么事?
  侯子玉是信口胡謅,什么事他也沒想得周全,不過想借机多呆一會罷了,眼珠儿一轉,小聲說:“今天這里來了一位狂徒,聲稱專打帶劍的,已毀了七八把寶劍了。老奶奶,您這把劍舉世無雙,可別讓他看見了。”
  极芒神姥一惊:“竟有這等事?是何方狂徒?”
  侯子玉說:“我不認識他,誰也不敢問。”
  老太婆猛地站起來:“你帶我去見他,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毀我的劍!”
  侯子玉大喜,妙,老太婆上性了,只要你們打起來,我可要混水摸魚了,把小美人拐跑。
  他嘻嘻一笑,扭頭就走,小草想阻攔都來不及。
  老太婆跟著侯子玉走到牟道的房門口,侯子玉一指,說“老奶奶,狂徒就在里邊,你進去吧,我可不敢再領了。”
  他想溜。
  老太婆一腳踢開門,牟道正在床上盤坐著。
  极芒神姥一呆,有些進退兩難,她沒想到會是牟道。她清楚自己的份量,斗殺牟道她還做不到,這不是件易事。
  牟道雙目半閉,并沒有理會門開了。
  老太婆終于走進房去,欲暗下殺手。
  她十分清楚,無論什么樣的高手,練功時都是怕惊功的,若突然偷襲,對方几乎無招架之力。這雖然有失光明磊落,可對付牟道這樣的人非用這樣的辦法不可。自己此刻碰上他,莫非天意?她微微一笑,輕飄而上。
  侯子玉對他們的死活不感興趣,連忙跑到小草面前去:“小妹妹,老奶奶胜定了。”小草欲去,他堵住了她。
  小草問:“你怎么知道我姥姥胜定了?”
  侯子玉說:“那小子練功走岔了气,成了憨子了。老奶奶只要伸出劍,他就完蛋。”
  小草不信:“你騙人。”
  侯子玉道:“小妹妹,我可是個正經人,要是騙了你,我會難過得不想活的。象你這么又美麗又可愛的妹妹我還沒見過了呢,賽天仙。”
  小草心里一甜,倒覺得他有些趣味了。
  侯子玉雖然是鬼話連篇,人可長得不賴,神气非凡,加上他正值少年,沒有深沉陰騖的險惡,搗蛋倒類似了活潑。
  小草的變化被他看見了,知道有門儿,嬉皮笑臉地往上沾。
  小草沖他一笑:“那人什么樣?”
  “是個大丫瓜,丑八怪,大小美人都不愛,這年頭亂猖狂,不是憨子是什么?”
  小草“咯咯”笑了兩聲:“那誰是聰明人呢?”
  “妹妹才是聰明人,溫柔靈巧又多情,連我見了也要去上吊。”
  “你上吊干什么?”
  “我怕你跟了別人去,從此再也無音信。”
  小草見他說得可怜,忙道:“不會的,從此我不走遠了。”
  侯子玉說:“好得很,咱們快去幫奶奶。”
  小草縱身就走。
  侯子玉看准机會,向上一靠,飛指就點。
  小草無防備,被他點個正著,身子頓時歪了。
  侯子玉伸手摟住她,又點了她的啞穴。
  小草又羞又怒,又怕又苦,可毫無辦法。
  侯子玉猛地把她抱起,進了姐姐的客房。
  极芒神姥這時正恨呢,門外發生的一切全不知道。
  她以為牟道好欺,舉劍就刺。
  不知怎么回事,“哧”地一聲,褲子扯了,弄得她急忙收劍,老臉火熱,這也太丟人了。
  牟道似乎不知,這讓她更惱。她以為是牟道干的,可他卻裝模作樣。她越看越有气。
  她兩腿一并,長劍急旋,斜身搶上,這回褲子可沒法再扯了吧?
  劍光霍霍。
  牟道輕輕向前一傾,完全是不經意,仿佛欲睡前晃,堪堪躲過一劍。
  极芒神姥欲回劍,不料一股大力向前一推她,長劍一下子刺進牆里去,极不雅觀。
  老太婆受了戲弄,恨到了极點,一這聲暴叫,雙掌飛揚而起,使出“黑玉神電”奇功,幻出一團掌影劈向牟道的頭頂,內勁狂潮立生。
  牟道仍是不動,整個人仿佛成了無底洞。老太婆的內勁一触到他身上,頓時無影無蹤了。
  极芒神姥不知這是何故,惊得急向后跳。
  牟道几乎沒有睜眼看她,仍是無動于衷。
  他靜得很深,几乎找到了自己純淨的生命,他的閃移都是自然而然的,毫不生硬。
  极芒神姥抽出長劍,恨道:“牟道,你不會有大多的好時候了。江湖百年,沒有哪一個狂人有好下場的,你也開不了先例。”
  牟道的表情是溫柔的,仿佛正受著朝陽的沐浴,凡世的東西在他臉上沒法儿留住。
  极芒神姥遲疑了一陣子,終于退出去。
  回到房里不見了小草,她怒叫了起來:“那個短命的小鬼,你給我滾出來!”
  客棧里沒有人應,都怕引火燒身。
  极芒神姥縱上房頂四下觀望,什么也沒有。她急傷了心,又沖向牟道的房里。
  “你把小草儿弄哪里去了,快把她交出來?!”
  牟道睜開了眼睛,平靜地說:“發瘋若能找到小草,那你就做足吧。”
  极芒神姥哼了一聲:“你少來這一套,那個送茶的鬼小子肯定是你派去出的。你們做好了圈套讓我鑽,我問你要小草對嗎?”
  牟道說:“你怎知那小子是我派去的?”
  “難道是我派去的?小子,今天你不交出小草,我跟你沒完,死算得什么?”
  牟道沒有話,面對一個不怕死的老太婆他唯有逃跑。可他不想走,麻煩就大了。
  极芒神姥心一橫,拼老命了。她的命并不值錢,可牟道卻不敢要她的命。
  老太婆劍光飛瀉,狂狠淋漓。牟道唯有閃躲。
  侯子玉探出頭來一看,樂坏了,打吧,把天打破也不關老子的事。
  他沖姐姐笑道:“熱鬧了,想不到老太婆如此听話。”
  侯至爽說:“你這么胡鬧會出事的,把人放了。”
  侯子玉連連搖頭:“你說得倒輕巧,我弄個人易嗎?這時我若把她放了,老太婆還不剝我的皮?這可不是玩的。”
  “那你想怎樣?”
  “讓她做我的小老婆,一旦生米做成了熟飯,老太婆知道了也晚了,她只有跟我了。”
  侯至爽還要斥責他,但覺這也不失一個聰明的做法,便沒有吱聲。
  侯子玉嘻皮笑臉地走到小草身旁,說:“小美人,我是看上目了然。
  侯子玉見她不樂,笑道:“小美人,你是跑不了了,不答應做我的老婆,連門儿也沒有。想一想吧,若是樂意嫁給我,就點一點頭”
  小草只有羞憤,雙目噴火。
  侯子玉伸手撫弄了一會她的臉蛋,不怀好意地笑道:“真嬌嫩,咬一口香噴噴,大爺見了樂發昏,一個老婆一千斤,你是答應不答應?”
  小草怒目而視了。
  侯子玉嘿嘿一笑:“小美人,恨是沒用的,象我這樣的好男人你是八輩子找不到的。我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別憨了。你若是不識好歹,我就用刀子把你的小臉划成八半,讓你成個大花臉,然后再執光你的衣服扔到外邊去,看誰以后還要你。”
  小草身子一顫,有些怕了,侯子玉的念頭比毒蛇厲害。
  侯子玉看在眼里,喜在心頭,一揚刀子,說:“快說,答應不答應?”
  “哧啦”一聲,划破了小草的衣服。
  小草流出了淚,只有點頭了。她怕被扒光了衣服扔到外面去,那比死丟人,連個干淨鬼也不是了。
  侯子玉威逼成功,喜得在小草臉上狂吻。
  小草只有任他施為。
  侯至爽不愿多看弟弟那副貪婪相,把身子轉過去。
  侯子玉不在乎,解了小草的啞穴,說:“你要發個誓,永遠不背叛。”
  小草沉吟了一下,終于小聲立下誓言。
  侯子玉樂得跳了起來,在屋子里舞。
  小草擔心姥姥,求他放開她。
  侯子玉說:“你怎么向她解釋?”
  小草無意成為他的同謀,卻沒法不与他達成一致,低頭說:
  “我就說你帶我去見一位高人去了。”
  侯子玉一拍巴掌:“妙,不愧是我的老婆,編起瞎話來神也難測。我們算是天生一對,誰也不吃虧。”
  小草沒法与他辯說,只求他快點讓她自由。
  侯子玉又讓她下了兩個決心,這才解了她的穴道。
  小草恢复了自由,雖然恨不得一掌揍扁他,終沒有出手,縱身出了屋子。
  极芒神姥与牟道斗得正歡,陡見小草出現在她的面前,又惊又喜,叫道:“小草,是那小子把你捉去的吧?”
  小草十分委屈地點了點頭。
  极芒神姥一指牟道:“那小子与他是一伙的,對不對?”
  小草弄不清怎么回事,有些發呆。
  极芒神姥道:“錯不了,他們若不是一伙的,我一逼他,那小子怎么把你放了呢?”
  小草不知如何回答,心里分外難受。
  极芒神姥一眼看見侯子玉,頓時怒火沖天,潑口大罵:“你這個鬼小子膽子倒大,竟敢捉弄我她揮拳就打。
  侯子玉抱頭就竄,口里不住地說:“老奶奶,這不關我的事,都是那小子逼的。我忽然良心發現,把她送回來了。”
  他听到老太婆的話,改變了主意,戲弄起牟道來。
  小草明知他是胡說,也沒有吱聲,兩人已上了一條船,沒法不維護他了。她對侯子玉是有些喜歡的,雖覺他的手段不正。
  老太婆听了他的話,雖不知有几分對,但替她爭了面子。
  气霎時消了大半。他承認与牟道是一伙的,這說明她沒有冤枉他,可見自己的經驗是多么老到啊!
  她得意地哼了一聲:“你雖沒有坏到家,也不是好東西。快點滾開,別讓我再見到你!”
  侯子玉笑道:“老奶奶的話就是對,我确不是玩藝儿,可被小草感化了,改邪歸正了。
  极芒神姥冷道:“你也能學好?”
  侯子玉說:“只要老奶奶開導我一兩句,我會好得不得一老奶奶的話總是對的嗎。”
  极芒神姥知他是個馬屁精,淡淡地笑了,有這么個能說會的小子在身邊解悶,倒也不錯呢。
  她審視了他一會儿,說:“你若想真學好,就別走得太遠。”
  侯子玉連忙稱是,喜上眉梢。
  极芒神姥回到自己房里,詳問小草情形。
  侯子玉站在門口恭耳細听,不住地輕笑。
  小草沒說他的坏話,讓他徹底松了一口气。
  戈劍在暗中看得真切,有些迷惑:“姐姐,侯子玉怎么与他成了一伙儿?”
  張嚴馨說:“別管他,我們走。”
  兩人飄身出了客棧,直奔花月樓主人的家院。
  院內很靜,燈明還是有的。
  她們進了院子,輕輕向里去。
  燈下,紫衣婦人正看一冊舊書,很認真。
  兩人欺過去,紫衣婦人毫無察覺。
  戈劍忽道:“媽,你看什么哪?”
  唯明羽惊了一跳,忙把書收起:“快進來。”
  兩人進了屋,唯明羽上下打量著女儿。
  戈劍沖她一笑:“媽,你想我嗎?”
  唯明羽道:“太想了!媽沒有一刻忘記過你。”
  戈劍歎了一聲:“媽,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弄清楚了沒有?”
  “被牟家父子害死的,這個錯不了。即使不是他們父子親殺死的,他們也是幫凶。”
  “你有證据嗎?”
  “這不需要證据,江湖人沒有不知道的。”
  戈劍呆了一會儿:“媽,你看的什么書?”
  唯明羽輕道:“‘綠炎真經’。”
  “你從哪里弄到的?,這不是‘毒經’嗎?”
  唯明羽半晌才說:“是周倉送給我的,他許久以前就想送給我,我沒有接受,現在我倒想看看它了。”
  張嚴馨皺眉思忖了一下:“前輩,周倉可練成了‘綠炎真經’上的奇功?”
  “沒有,他不過得些皮毛而已。‘綠炎真經’太難懂了,似乎大异常理。”
  張嚴馨眼睛一亮:“前輩,能讓小女一看嗎?”
  唯明羽不答,心里猶豫。
  戈劍道:“媽,我姐姐是個才女,能看懂的。”
  唯明羽沒法讓戈劍明白她的心情,苦笑了一下,把“真經”遞給了張嚴馨。
  書挺薄,黃的。
  張嚴馨打開書一看,差一點把書扔了,嚇得臉色慘白。
  戈劍不明真相,急道:“姐姐,怎么了?”
  張嚴馨長出了一口气,說:“沒什么,我只是對蜈蚣有點儿敏感。
  戈劍接過書一看,書上畫了一個大蜈蚣,活靈活現,她也感到有些發毛。蜈蚣下面是許多曲曲彎彎的細線,仿佛蜈蚣爬的,一個字也沒有。向后翻,才見几句真訣。
  戈劍看了一遍,什么印象也沒有。再看,更迷惑,都有些頭疼了。
  張嚴馨僅在她翻書時瞥了几眼,不再看了,她似乎受不細看的刺激。
  唯明羽有些納悶,這么怕書的人儿還不多見,肯定她有。另
  張嚴馨說:“我從小就怕蜈蚣,看見它就渾身如有虫爬,書上的蜈蚣太象活的了。”
  唯明羽淡淡一笑:“沒有別的感覺嗎?”
  張嚴馨低下了頭說:“書上的細線好象也是活的,到處亂爬。
  但都圍著一個中心。”。
  唯明羽“啊”了一聲,笑了起來,她明白了書上的細線是什么了。她几乎飄起來了。
  戈劍見母親如此得意,輕道:“媽,你怎么了?”
  唯明羽說:“媽終于明白了這部真經,媽得道了,誰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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