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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章 變肘生


  史不舊嗯了一聲,接道:“回家后,先急著奔進師妹房內,看她回來沒有,這一看嚇得我魂飛魄散,只見師妹口吐白沫,昏死在床
  “虧好我一路赶回,師妹服毒自殺,時間還來得及解救,可是,唉!師妹救好后,終因服毒過深,神經受了損傷!”
  芮瑋道:“毒質侵到大腦嗎?”
  史不舊點了點頭,悲傷地說道:“我無法療治腦傷,只有眼睜睜地看師妹處在半痴半呆的狀態,此后她腦筋有時清醒,有時卻蒙懂不知,而清醒的時候,所知亦少,只知勤練武功,倒像把傷心的往事遺忘了。
  “這樣也好,只要她不悲傷。我整天陪她解愁,心想只要愿意,我仍舊与她成婚,卻未想到引狼人室……”
  驀覺這“引狼入室”四字不大妥當,尷尬地看了芮瑋一眼,見他并不在意,專心在听,接道:“芮問夫……哦!令尊被我療好傷勢,就在我處休養,咱們交成好友,但他也与師妹交成好友。
  “師妹清醒時与他談得十分投机,其后我看情形不對,發覺師妹看他的眼光异樣,才發覺令尊某處長的与簡春其相像.師妹不忘簡春其,自然与令尊談得投机。
  “我怕師妹愛上令尊,用言語遣他走,誰知師妹沒怎樣,他卻深深地愛上了師妹,离開后,每隔一日總要求看師妹一次。
  “唉,這世上情緣當真勉強不得,令尊已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追他,他卻不要,偏偏愛上了半痴半呆的師妹!”
  芮瑋咳了一聲,問道:舅舅,那位纏家父的姑娘,可是熊解花?”
  史不舊听芮瑋改口喊自己舅舅,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滋味,不知心里是受用呢,還是不受用,好一刻才道:熊解花又叫修羅玉女,是昔日江湖上的大美人,不錯,她的确纏愛令尊,但令尊卻不愛她,偏偏愛的是我師妹。
  “我屢次向師妹求婚,她不理,卻在第二年令尊向她求婚時,她欣然的答應了,但她答應時,神態怪异已极。
  “我向令尊勸說,不要娶我師妹,部份是為他爾后幸福著想,當然一部分也是自私心作祟,我向令尊和盤托出師妹生了一子的往事,又有隱疾,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我勸不動令尊,气得同他打了一架,那知他的武功比簡春其還強,我連簡春其也打不過,更不是他的對手。
  “一月后令尊終于娶了師妹為妻,我傷心极了,這不是自招禍患嗎,倘若我不救令尊,他不認識師妹也不會發生此事,也許有一天師妹會和我結婚。
  “我愛師妹之心太切,揚言終有一天武功胜過令尊,來報奪妻之仇,因那時我騙令尊,師妹是從小訂下的未婚妻。
  “同時間我隱居小五台山,謝絕任何訪客,更諱忌別人前來求我治病,終日勤練武技,要等一日自信武功有成,去找令尊挑戰。
  “我武功未成卻不知令尊去世了,那日在小五台山相見我极恨你,因你是芮問夫的儿子,又极象師妹,看到你就惹我心中之恨。
  “那日熊解花隨來小五台山,要擄走高莫野,危急時黑衣女來救,當日她雖然長發被面,由她的身形卻看出就是多年不見的師妹。
  “我听你說母親去世,卻不想她仍在世上,不由令我感到奇怪,下定決心要訪查師妹,為什么离開令尊,而令尊又說去世了?
  “要知自師妹与令尊成婚后,我再未看過他們,因我武功自知尚未赶上令尊,去看他們不但傷心,而且与令尊打徒取恥辱。
  “我不到江湖走動,不知江湖的變化,只在隱居后的第三年听說簡春其被仇家殺死,誰殺死的無一人知道。”
  芮瑋大惊道:“什么,簡春其是被仇家殺死的?”
  史不舊道:“這件事當年轟動一時,其后江湖上漸漸淡忘,好似簡家不愿說簡春其被仇家殺害,只說病故。
  “然而簡春其被殺有人目證,這決不會假,我怀疑是令尊殺死的
  芮瑋直搖頭道:先父決不會殺簡春其,沒……沒有理由……”
  但說最后沒有理由四字,心中不禁也動怀疑,暗忖簡春其被殺,簡家不愿張揚,只有父親殺簡春其,天池府不愿張揚,因……
  想到這里,心里微微感到難過,只听史不舊道:我本怀疑,現在卻敢确定是令尊殺的,這确實雖無确切的證据,但由种种推斷,決不會錯!”
  話到這里,望著芮瑋,仿佛顧忌芮瑋听了不舒服,不敢說出推斷的詳情。
  芮瑋想了想,為了明白真情,還是問道:“舅舅的推斷,能否說給晚輩听听……”
  史不舊道:“你听了不要難過,他們之間的情怨,很難斷定是非,誰是誰不是,咱們不能一口論定。”
  芮瑋道:“這個晚輩知道,再說生為人子,豈可論父母之過!”
  史不舊道:“這么說來,你也猜測到大概,是不是?”
  芮瑋微微點頭,史不舊道:在小五台山确定黑衣女是師妹,但見她武功更高,神智卻越發不夠清晰,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你是她的儿子,她听到你的名字,也認不出來,天下那有慈母認不出儿子的道理,只有腦筋受刺激過甚,否則不會認不出親生子......”
  芮瑋忽然歎道:“家母并非完全認不出我,她腦筋受損不識一切的親人,微意識中看到我,覺得与她有關,是故三番兩次的相救于我。
  史不舊道:“令堂如何救了你?”
  芮瑋將与黑衣女相遇的經過一一說出。
  史不舊道:如此說來,第一次你与師父對掌,她解救你們就覺得你与她有密切的關系了?”
  芮瑋道:否則不會那么巧合,几次危難時她赶到相救,仿佛她暗暗跟隨著晚輩。”
  史不舊微微額首,說道:我怀疑師妹為何腦筋會變得更坏,照說她婚后應該幸福,不應該腦筋更坏……
  “一為追查真像,再者為師妹著想,我常常下小五台山去找師妹的行蹤,那知師妹的行蹤,仿佛神龍見首不;見尾,十分難找。”
  芮瑋暗忖:除非七、八兩月可找,其余時間住在魔鬼島當然不易找到。”
  史不舊道:那次在師叔的南陵小小藥舖与你相見,承你相救,魔鬼島的女儿令屬下解去我身中迷藥之毒。
  “我孤身离去后,一面打听師妹的行蹤,一面回歸小五台山,途中遇見師妹的行蹤,但沒有追上,問了當地有名的万事通林權道,問出師妹每年七、八月間必經該處。”
  芮瑋心想:這是去年的事,那時身在魔鬼島,否則去年中秋可赶到這里,就可遇見母親。
  史不舊道:于是今年六月我就赶到這里果然七月下旬看到師妹,我暗暗跟在她身后,不敢冒然和她相見。”
  “只見她憩憩走走,也不騎馬,有時一憩兩、三天,有時雇車連赶兩、三天的路程,這种行徑顯非神智正常。”
  “直到八月中秋前兩日來到金陵,于是我心中明白可能她要去天池府,心想簡春其早就死了,去天池府做什么?
  “她在金陵漫無目標的走了一天,憩了一天,中秋節晚上果然到天池府,我一步不离的跟著。
  “隨她走過危險的森林地帶,心想此處埋伏特多,為何她卻异常熟悉,莫非以前她常來此處,走的熟了?
  “我雖未触發机關的埋伏,卻也不禁提心吊膽,走過森林地帶冷汗早已濕透衣裳,心想只要一触發机關,以天池府之能,定然將我害死。
  “万料不到森林后是塊簡家的大墓地,看到墓地頓時明白師妹前來掃墓,心想她對簡春其那小子真好,人死了這么多年,腦筋坏了,還不會忘記每年來掃他的墓。
  “不由對簡春其嫉恨万分,心想簡春其對你有什么好,再也忘卻不了,我沒有用,難道令尊也不如他嗎?
  “我見他掃墓時,對著簡春其的墓碑痴情万分的喃喃低訴,更為惱恨,又想我活在世上,又是青梅竹馬到長大的師兄妹,你不來找我談話,卻跟死人墓碑談話,你跟他不過一年的友情,就賽過我那么多?
  “越想越恨,越想越气惱,不覺跳到簡春其墓碑前,面向師妹道:‘你有什么話跟我這活人說,不要跟這勞什子的臭碑說!’
  “只見她看著我卻一點也不認識我,陌生地說道:‘你是誰,快走開,不准呆在這里,我還有很多的事沒有辦完。’
  “在這里有什么事好辦,人死了還有什么好念頭的,我這活人不是人嗎,還不如一令死人嗎?
  “想到恨處,我一腳踢倒墓碑,心想毀了這墓碑,看你還要干什么事,我恨那墓碑比我這個活人還值得師妹怀念,抱起墓碑想把它丟得無影無蹤。
  “師妹見我踢倒墓碑已經呆住,再見我要抱走墓碑,大叫:‘放下!放下!不能拿走!不能拿走!’
  “我听她叫的情急万分,恨得要吐出血來,決定要把墓碑丟掉,斷了她的痴心。
  “驀覺師妹飛身上前,一掌拍在我的肩背上。
  “那掌功力好不厲害,打得我翻到地上,狂噴鮮血,我一面噴血一面叫道:‘打得好,打得好,咱們的情份,由這一掌從此斷了!’她看到我噴血,掀開長發,臉上露出惊駭万分的神色,忽然又叫道:‘不准打!不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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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舖子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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