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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兩閥相爭


  香玉山安排三人住在第二層的上艙,對面另三間艙房則是蕭大姐、香玉山的寢室。尚有一個艙房,香玉山則沒有透露住的是何方神圣。
  素素經過這些日來的折騰,早挨不住勞累,宴后飯气上涌,立即回房睡覺。
  寇仲則到了徐子陵房中說話,道:“今次糟了,看來素姐對香小子頗有意思,真不明白她連劉黑闥都看不上眼,卻會對這個終年臉青唇白像沒有一餐吃得飽的小子生出好感。”
  徐子陵肯定地道:“素姐真正的心上人仍是李大哥無疑。只不知他兩人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使素姐對李大哥心如死灰。不行!我們絕不可讓素姐愛上這個身世不干淨的小子。”
  寇仲道:“除非我們立即离開,否則這种事我們很難插手,不過這么一走了之,先不說素姐肯不肯,亦是既不合情理,更失去了報仇的机會。難道我們自己可拿帳簿去攔輿喊冤嗎?一刀就給宇文化骨宰了我們了。”
  徐子陵道:“你信得過香小子嗎?若肯信他的話,干脆就把賬簿交他,由他去處理好了。那我們就可抽身去洛陽找李大哥,總好過終日看素姐愁眉不展。”
  寇仲晒道:“什么愁眉不展,你不見香小子剛才哄得她多么開心。不過你的提議倒可考慮,若在江都撞著宇文化骨,我們就小命難保哩!”徐子陵搖頭道:“還是不行。娘的深仇自該由我們親手去報,若因一點困難就假手于人,怎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寇仲气道:“橫是你說的,直也是你說的。我順著你的話語和議,反過來卻似在怪我。”
  徐子陵賠笑道:“算是我理虧哩!嗨!那風騷大姐似乎對你很有意思,說不定今晚會摸上你的床呢!”寇仲嚇了一跳道:“不要亂說,若給她發現我是青頭小子,事后給我一封開光的紅封包,我還有臉做人嗎?哈!我們衣錦回鄉后,定要去逛最大的那間天仙樓,找那里最紅的玉玲小姐陪酒,憑我們的人品,說不定可一親芳澤。”
  徐子陵絲毫不感興趣道:“要去就你自己去吧!千万不要撞上宇文化骨就行了。”
  寇仲訝道:“你何時轉了性,以前不是比我還想到青樓胡混嗎?”
  徐子陵猶有余悸般道:“我們到青樓有哪趟是好收場的,你沒膽要找人陪就請找香小子,天仙樓說不定又是他家開的。”
  寇仲睜眉弄眼道:“哈!我明白了,你是在打那賣包子貞嫂的主意,小子你坏透哩!”徐子陵气得差點要動手教訓寇仲,怒道:“我是那种人嗎?貞嫂是老馮的妾侍,你再胡說我就不再和你說話。”
  寇仲笑道:“大爺息怒,我只不過見你太不夠朋友,才故意气气你。明知到青樓是那么危險,仍任由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去冒險,你算是我的兄弟嗎?”
  徐子陵扭他不過,無奈道:“你要怎樣就怎樣吧!但千万莫要讓素姐知道。”
  寇仲大喜,道:“我們橫豎學了點易容術,到時扮得樣子老一些,宇文化骨又多年沒有見過我們,就算當面遇上,包保他不會為意。”
  此時敲門聲響,香玉山的聲音道:“兩位大哥仍末睡覺嗎?小弟可否進來聊兩句。”
  兩人眉頭大皺,卻又找不到拒絕的說話,只好讓他進來。
  香玉山舒适地坐在他們對面,笑道:“我習慣了夜睡,不到三更絕睡不著,真羡慕像素素姑娘那么有睡福的人。”
  寇仲离開臥榻,在靠窗兩張椅子其中之一坐下,斜眼兜著香玉山道:“難怪你整天臉青唇白,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香玉山苦笑道:“我臉色不好看,卻非因睡眠不足,而是兩年前練功岔了气,寇兄誤會了!”徐子陵訝道:“原來如此,究竟是練什么功夫出了問題呢?”
  香玉山正容道:“你們听過人稱”陰后”祝玉妍這個人沒有?”
  兩人茫然搖頭。
  香玉山道:“難怪你們沒听過,”陰后”祝玉妍乃陰癸派的派主,此派可說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幫派,非常邪門,与同是秘不可測的慈航靜齋乃是死敵。每隔一段時間,兩派便會派出門下杰出弟子,作生死決戰。据說若那一方敗了,以后的二十年就不可有人踏人江湖半步。幸好連續百年慈航靜齋均為胜方,否則若讓陰癸派出世作惡,真不知江湖會發生什么慘事。”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你眼望我眼,心想江湖之事,确無奇不有。
  徐子陵道:“這祝玉妍定是很厲害了?”
  香玉山吁出一口涼气道:“這還用說嗎?老一輩的人更推她為邪門第一高手。根据我們的情報,陰癸派出了個近百年的最杰出高手,极有把握在下一仗擊敗慈航靜齋的代表,假若真的如此,已是風風雨雨的江湖將多了很多難以預估的變量。”
  寇仲好奇問道:“這人是男是女,年紀有多大?”
  香玉山道:“這個就不知道了!家父和陰癸派其中一個長老有點淵源,消息便是由那長老處听來的,但只限于這么多。凡是陰癸派的人,入派時均須立下毒誓,不得泄漏任何派內之事。那長老酒后一時失言,事后非常后悔,囑家父絕不可告訴別人他說過的話。”
  寇仲奇道:“既是了此,為何你現在卻毫無顧忌他說出來?”
  香玉山憤然道:“因為就是他害到我練坏了身体,他臨走前寫了一篇練功秘訣給家父,著他練習,家父自問不是練上乘武功的料子,遂將功訣交我練習,怎知那竟是害人的東西,若練功者不禁色欲,必會經脈气岔而亡。而且一旦開了頭,便會上了癮般勤練不休,直至走火入魔。幸好我這人一向懶惰,又不愛沾惹女色,走火入魔后經先幫主耗元施救,才不致成為廢人,你說我該否為這种人守秘密呢?”
  寇仲和徐子陵呆了起來,才知世上竟有這么狠毒卑鄙之徒。不由對香玉山同情起來。
  寇仲干咳一聲道:“原來你不愛女色,真想不到。”
  香玉山尷尬道:“不是不愛女色,而是不愛拈花惹草,除非是我真正喜歡的人。練岔了气后,我的功力大幅減退,否則成就怎止于此?”
  徐子陵道:“你現在是否完全复原了呢?”
  香玉山頹然道:“若复元了,我的臉色就不用這么難看了。每逢刮風落雨,大寒大熱,我便渾身疼痛,難受得想自盡,那老賊真個害人不淺。”
  寇仲道:“治不好的嗎?”
  香玉山歎道:“我也不知給多少人看過,最后的結論是除非有人同時具有至寒至熱的先天真气,為我打通奇經八脈,否則就難以复原。”
  寇仲心中一動道:“兩個人不可以嗎?”
  香玉山道:“并非不可以,但寒熱必須同源才成,唉!凡人練功,一是偏寒,一是偏熱。而最要命是這兩者又必須是先天真气。這佯的高手,要找一個都困難,何況是一個人要同時擁有寒熱二气呢?我早就絕望!”寇仲和徐子陵交換了個眼色,齊聲笑道:“小子!你有救哩!”翌晨大船駛過陳留,寇仲、徐子陵、素素和香玉山四人在艙廳共膳時,素素奇道:“香公子昨晚定是睡得很好,看來精神了許多哩!”香玉山神情興奮道:“不關是否睡得好的事,而是糾纏了我兩年的宿疾,給兩位大哥昨晚治好了一半,再有一晚工夫定可痊愈,寇兄和徐兄等若是我的再生父母。”
  寇仲有神沒气道:“我不但不是你的父母,更不是你這老小子的大哥。你打的倒是如意算盤,一晚我已累得差點沒命,今晚還要再來嗎?”
  徐子陵亦猶有余悸地道:“原來香兄的內傷這么嚴重,我最少都要休息兩天才行。”
  素素問清楚了是什么一回事后,道:“救人須救到底嘛!你們今天好好打坐練功,若回复了精神,自應一鼓作气的為香公子治好傷勢。”
  香玉山又感激又過意不去地道:“休息兩天是應該的。”
  寇仲沒好气的道:“到時再看看吧!是了!我昨晚忘了問你獨孤閥為何和宇文閥斗得這么厲害,照理獨孤閥乃楊廣生母獨孤氏的系統,跟帝室關系比宇文閥親近多了,為何卻讓宇文閥占盡上風呢?”
  香玉山恭敬答道:“這事說來會像一匹布那么長。楊堅的五個儿子,都是皇后獨孤氏一人所生。當時楊堅還沾沾自喜,以為五子同母,嫡親兄弟,不會有爭權奪位之虞。豈知老二楊廣殺兄弒父,又奸污了楊堅的寵妃陳夫人,淫亂宮幃,此事獨孤閥的人知之最詳,故深為楊廣所忌。遂轉而培育宇文閥以制獨孤閥一族,其中當然還有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細節,那些我就不大清楚哩!”徐子陵道:“現在獨孤閥有什么人在朝里當官?”
  香玉山道:“最受楊廣信任的就是獨孤閥的第二號人物獨孤盛,他是楊廣的護駕高手,有楊廣在的地方,就可見到他。”
  寇仲乘机問道:“這人的武功比之獨孤霸又如何?”
  香玉山道:“若以武功論,當然以尤楚紅稱第一,較之她的閥主儿子獨孤峰還要高明,接著就輪到獨孤盛和獨孤霸兩人。照我看怎都該是獨孤盛比獨孤霸更老到些。”
  徐子陵道:“現在楊廣身旁究竟還有些什么人呢?”
  香玉山道:“現時楊廣身邊最紅的兩個人,就是內史待郎虞世基和御史大夫斐蘊奸佞兩個小人,他們最令楊廣歡喜的地方就是報喜不報憂,將所有告急文書全部卡著。”
  歎了一口气續道:“今趟楊廣避往江都,手下隨行兵將達十五万之眾,若能下詔罪己,激勵士气,也非是沒有作為。可惜他仍是荒淫如故,做其縮頭烏龜,真令人難解。”
  寇仲道:“虞世基和斐蘊該是文官,不知武功厲害的又有什么人?”
  香玉山答道:“獨孤閥有我剛才說的獨孤盛,宇文閥則有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兩兄弟,然后就輪到与刻下在洛陽的王世允齊名的高手禁軍統領司馬德勘,若非有這四個人護著那昏君,楊廣早給人刺殺了。”
  徐子陵道:“我們有一事不明,表面看來,他們和巴陵幫仍保持良好關系,為何身為皇族”影子刺客”的楊虛彥竟會听宇文閥的話來刺殺貴幫主呢?”香玉山歎了一口气道:“實不相瞞,在獨孤和宇文兩閥的斗爭中,先幫主是偏幫獨孤閥的,故為宇文閥所痛恨,井要去之而后快。”
  寇仲更是胡涂,皺眉道:“但楊虛彥怎會介人這斗爭里?”
  香玉山道:“楊虛彥為何會与宇文閥勾結,至今仍是一個謎。而据我們的秘密情報,楊廣對楊虛彥行刺先幫主一事是并不知情,确是耐人尋味。”
  素素道:“到了楊州后,小仲和小陵究竟可怎樣幫你們對付宇文閥呢?”
  香玉山精神一振道:“問得好-,我准備安排寇兄和徐兄去見那個昏君。”
  三人大吃一惊,失聲齊道:“什么?”
  蕭大姐的笑聲在艙門處響起道:“這正是最精彩的部署。”
  這煙視媚行、風騷入骨的美女帶著一股香風,婀娜多姿的舉步走入艙廳,來到寇仲和徐子陵身后,探手親熱地按著兩人肩頭,俯身在兩人耳旁笑道:“現在宇文化及把《長生訣》一事全推在兩位身上,我們索性將計就計,由兩位親自向那昏君奏稱,《長生訣》實是宇文化及私自藏了起來,再加上賬簿一事,那昏君不對宇文閥起疑才怪哩!”寇仲吁出一口涼气道:“楊廣出名殺人不眨眼,一個不好,干掉我們兩人怎辦哩!”徐子陵則道:“千万不要讓昏君見到素姐,否則后果難以逆料。”
  香玉山忙道:“兩位放心,我們已有周詳計划,楊廣最寵愛的兩名妃子中,朱妃是我們的人,早向楊廣大灌迷湯,指出《長生訣》一事另有內情,所以現在是昏君下旨要見你們,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冒這個險是值得的。”
  蕭大姐放開兩人,坐到寇仲左側,欣然道:“有獨孤盛在旁說話,怎到楊廣不信,我可包保兩位公子無惊無險。”
  寇仲囁嚅道:“但我們和獨孤閥的關系不太好呢,前几天小陵才因遇襲傷了獨孤霸。”
  香玉山和蕭大姐難以相信的瞪著徐子陵。
  徐子陵遂把事情說了出來,蕭大姐道:“這該沒有什么問題,何況獨孤霸刻下并不在揚州,就算在那里,大敵當前,誰會笨得去計較私人恩怨﹒”
  徐子陵頭皮發麻道:“我們進了宮后,豈非失去了自由?”
  香玉山道:“兩位亦不宜到處走動吧?”
  蕭大姐道:“這要看形勢的發展,我們曾与獨孤盛商量過,到時他會詐作愛才,在楊廣面前收你們兩人作徒弟,兩位公子有了身分后,局面便迥然不同哩!”寇仲點頭道:“看來此舉都頗為有趣,今趟定要教宇文化及吃不完兜著走。”。
  素素擔心道:“但那昏君喜怒無常,不會有事吧?”
  香玉山道:“沒有人比朱貴妃更清楚昏君的性格,所以她准備了一堆說辭,通過寇兄和徐兄之口向昏君說出來,只要哄得他高高興興,說不定還可得一官半職,素素姑娘放心好了。”
  寇仲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難怪你這小子這么誠心和我們合作,原來是有此一著。”
  香玉山叫屈道:“兩位是我的大恩人再生父母,我怎會害你們呢?如果你們有什么事我香玉山就自盡謝罪。此事有天為證,若有違諾教我不得善終。”
  蕭大姐此時亦看出香玉山的臉色好看多了,追問下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訝道:“《長生訣》竟是武功秘籍,此事真教人難以相信。”
  寇仲提防的道:“大姐不是對《長生訣》意動吧!”蕭大姐沒好气道:“除非我肯散去以前練下的武功,否則得到《長生訣》又如何,胡亂去練只會走火入魔,你這樣看人家,快些賠罪。”
  寇仲笑嘻嘻道:“只是順口說說而已,大姐何必認真,賠罪就賠罪吧。”
  蕭大姐橫了他風情万种的一眼,低罵道:“沒有半絲真心,將來都不知會有多少可怜女子給你騙苦了。”
  徐子陵飲飽食醉,站起來告罪道:“你們聊聊吧!昨晚一夜未睡,我要回去睡覺了。”
  寇仲亦乘机离席,告罪后与徐子陵一起回房去。
  途中寇仲道:“若說得不好听,我們就是變作了巴陵幫和獨孤閥陷害宇文閥的棋子,縱使我們甘被利用,是福是禍,仍是難以逆料。”
  徐子陵道:“我們怎都要把素姐帶在身旁,尤其是不能給昏君看到她,否則有起事來時,連溜走都不成。這事必須巴陵幫的人先予答應。”
  寇仲道:“現在是他們來求我們,怎到他們不答應。香小子臉色好轉了后,看來正气多了。陰癸派的功夫真邪,竟可使人看來邪气十足似的。”
  這時兩人步入臥艙所在的長廊,只聞“咿呀”一聲,那不知是誰住在里面的艙房門一開一合,似有人閃進房內去。
  兩人交換了個眼色,心感有异。
  寇仲低聲道:“看看是誰?”
  徐子陵加快腳步,來到那扇門前,舉手敲門道:“我們看到你了!可快開門!”事實上他根本看不到是誰,但對方這么躲起來,自是怕被他們見到的熟人,故出詐語誆騙對方。
  室內一片沉默,過了好半晌,才“咿呀”一聲,艙門打了開來。
  兩人与對方打個照臉,齊聲惊呼。
  房內赫然是傳他們鳥渡術的美人儿師傅云玉真。
  這美女消瘦了點,但巧笑倩兮,風倩則更胜往昔。
  這時她笑臉如花的上下打量著兩人,秀眸閃亮的道:“我的兩位好徒弟終于長大成人了,看到你們軒昂威武的樣子,為師就心中欣慰。”
  事起突然,兩人都不知所揩。
  寇仲最快回复過來,笑嘻嘻道:“天下間那有怕見徒弟的師傅?更沒有害徒弟的師傅。”
  接著探頭望進房內,故作惊奇道:“為何不見美人儿師傅的情郎獨孤策呢?”
  云玉真歎了一口气道:“算師傅錯了哩!事后人家曾后悔得想自盡,還因以為你們葬身崖底哭了几場,不要再算舊帳好嗎?”
  徐子陵道:“那為何現在又要閃閃縮縮?”
  云玉真伸手抓起兩人的手,把他們拖進房內去,關上門后倚門閉上美目,柔聲道:“心中有愧,自然不敢面對你們,現在好哩!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兩人拿她沒法,寇仲道:“以前的事算了,現在你又要弄什么把戲呢?”
  徐子陵怒道:“香小子竟敢瞞我們,得立即和他拆伙。”
  云玉真張開美眸,苦笑道:“不要怪香公子,是我要他隱瞞這事的,剛才我已打算出去和你們見面,不知如何听到你們的足音,又溜回房里來。”
  寇仲舒展手臂道:“好啦!說到底你都是我們的美人儿師傅,前事不計,就一人親一個嘴算了。”
  云玉真杏目圓瞪,大嗔道:“你說什么?徒弟怎能親師傅?”
  寇仲裝模作樣的搭高衣袖,朝她走過去道:“你以為你真是師傅嗎?那只是我們兩兄弟賜給你的綽號。”
  云玉真回复常態,嬌笑道:“親便親吧!好徒弟!難道為師會怕了你嗎?”
  張開玉臂,便要把寇仲摟入香怀。
  寇仲嚇得連退數步時,云玉真再一陣嬌笑,啟門溜了出去。
  兩人對望一眼,齊聲捧腹笑了起來。
  生命竟會是如此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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