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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奇謀妙計


  圓月高挂天上,色光洒下,把大地披上—片金黃的幻裳。
  風亦飛挨坐在柴房的門旁,—股深沉的悲哀,侵蝕著他的心靈,他并不只是為好朋友的死亡憂傷,而更是為生和死間的界限而愁思。
  從沒有這么接近死亡。
  宋別离的死,雖令他悲憤,但宋別离始終是個隔离得很遠的形象,而且他的死是浪漫的,死只是武道上自然而然的—個歸宿。
  阿貴的死卻是凄慘無倫,一個銳意求生的人被剝奪了生存的權利,阿貴家人的悲泣,毒蛇般咬著他的心。
  生命究竟是什么?
  臥在禾草上田仲謀道:“不要想了,空想何益?”
  風亦飛眼中閃過仇恨的光芒道:“他們究竟為了什么事、非殺他不可?”
  田仲謀舒—口气道:“正如阿貴死前說的,是‘鹽’。”
  風亦飛洒道:“鹽算是什么?就算阿貴偷了他們的鹽,或犯了錯,亦罪不至死,而且我相信阿貴不會做這种事,我太明白他了。
  田仲謀不能置信地道:“你是扮無知還是真的無知,這處是近海的產鹽區。鹽腳踩即是,當然沒有人會放在心上,但若是運回內陸缺鹽的地方,鹽便像黃金那般珍貴。”
  風亦飛一怔道:“你指是偷運私鹽,那是殺頭的大罪。”
  田仲謀歎道:“只要有利可圖,誰理得殺頭,而且川南城這幫偷運私鹽的人,勢力四通八達,當今皇上也忌他們三分。”
  風亦飛道:“剛听你說話有紋有路,不一會又胡言亂語了.皇帝老儿說要殺誰,誰的頭顱還可保在頸上。”
  田仲謀搖頭道:“無知少年畢竟不像我這有知成年,皇上要殺個尋常官儿,當然像吐痰般那么簡單,可是當這牽涉到擁兵自重、勢力与日俱增的皇弟朱胜北時,問題就不是那樣簡單了。”
  風亦飛呆了一呆,想不到這件事繞了一個圈,還是回到未胜北身上,道:“朱胜北充其量只是川南一郡之力,与擁有天下四十九郡的皇上,不啻卵与石之比。”
  田仲謀道:“事情豈會如此簡單,皇帝名義上雖是天下之主.可是四方侯王各擁重兵,假設皇上在毫無實据下,貿然向朱胜北施兵,一定弄致天下人人自危,以為皇帝鏟除异己,人心离散,這個皇帝哪還做得成,朱胜北正是看中此點,一方面勾結其他藩主,另一方面,從私鹽中獲得厚利,作為擴軍軍費,一天皇上沒有真憑實据,一天也拿他沒法。”
  風亦飛恍然道:“我明白了,只要有任何人發覺他私鹽的秘密,他定要殺人滅口,阿貴,你死得真慘。”
  田仲謀道:“鐵隱被歐陽逆天擄去,若是不出我所料,亦應是与朱胜北密謀造成有關,否則以歐陽逆天的地位,哪會和他于些漠不相干的事,而歐陽逆天肯為未胜北做事,亦一定是打得天下后于他大有好處,否則誰請得這魔頭動。”
  風亦飛奇怪地望他一眼,好像現在才發覺這個人,道:
  “想不到你居然有這樣的識見,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來這里于什么?”
  田仲謀避過他的眼光,正要堆砌辭藻,風玉蓮的聲音從屋外傳入道:“田先生!田先生!”
  風亦飛大奇,大姐來這里干啥,探頭門外,剛好和捧著一大碗湯的風玉蓮打了個照面。
  風玉蓮想不到三弟在這里,立時滿臉通紅,手足無措,不知將湯收在哪里才好。
  風亦飛望望風玉蓮,又望望老臉微紅的田仲謀,恍然大悟道:“噢!噢!我有事失陪一會。”
  微笑去了。
  在一連串挫拆和痛苦后,終于有了點令人溫馨的樂事,人便是靠這一點點支持著活下去。
  第二天早上,風亦飛一起床往慕農處跑,路經詞堂時,那處聚了一大群村人,向著貼通告的地方指指點點,人人神色凝重,像發生了天大的事。
  村民大多字也不認得一個,慕青思給推了出來,和大家解說通告的內容。
  何寡婦道:“無論多少錢,我的地也不賣的了,想我何家自十八代遷居此地,我怎可負起放棄祖業的罪名。”
  村長李昆道:“我們的祖宗山墳全在這里,人可以搬,但入士為安,墳怎可以動!”
  另有人道:“現在時世不好,很多地方都鬧災劫,反而云上村太平安靜,有那兩個臭錢,便可以怎樣便怎樣嗎?
  魔豹殺了這么多人,我們也不肯走。”
  眾人議論紛紛,都是要堅守祖業。
  風亦飛大奇,把看熱鬧的阿海拉在一旁道:“什么一回事?”
  阿海道:“今早官府有人入村貼榜,說大財主唐登榮愿以高价收購云上村二十多方里屋地和田地,想不到我們的地方一下子值起錢來。”
  風亦飛問道:“收購村地來于什么?”
  阿海聳聳肩胛,作了個誰知道的表示。
  風亦飛大感不妥,隱隱感到有個大陰謀在背后,偏又無法理出一個清楚輪廓,非常苦惱。
  那邊慕青思向村人解說完畢,完成了責任,記挂著尚在養傷的父親,急步走回家去,剛轉入了通往家門的小道,前路給人攔著,慕青思訝然抬起俏臉,只見—個高大的青年男子,站在路心,完全沒有絲毫讓道的意思。
  那男于臉目非常俊朗,气魄不凡。一對漆黑的虎目精神十足。銳利地盯著她的俏臉,使她的芳心不由朴朴狂跳起來。
  男子眼中射出欣賞的神色,微笑道:“人說十步之內,豈無芳草,今日才知此言非虛。”
  慕青思見對方談吐文雅,以方草暗贊自己,心下稍安,自阿貴慘死后,村內杯弓蛇影,人人自危,當然大部分人也以為是魔豹現身作崇,雖然不能解釋魔豹怎能學曉捏碎人的喉骨。
  慕青思低頭想從對方身側走過,豈知對方向旁—移,又攔著去路。
  慕青思嬌嗔道:“看公子談吐成文,請尊重—點,這樣公然攔截婦女,只是強徒行徑。”
  男予仰天—歎道:“聲如空山鳥語,音若仙境天籟,想我朱君宇走遍天下。何曾得聞此清美之音,在下冒昧至此實情切心焦之過,只要姑娘賜告芳名,家住何處,异日自當負荊請罪,任憑姑娘處置。”
  慕青思見他言談高雅,不落俗流,配上他單刀直入的追求方式,构成了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正不如如何是好之處,身后足音傳來,跟著是風亦飛的聲音道:“青思,什么事?”
  慕青思遇著了救星,—縮退至風辦飛的背后。
  朱君字眼中寒光一動,看了風亦飛一遍,淡談笑道:
  “朋友來得真不是時候,看你神態气度,也會上兩下子。想不到區區—個山村,居然不乏奇人异士,奇怪奇怪。”
  風辦飛道:“你是誰?”
  朱君宇傲然一笑道:“你還沒有資格知道。”轉身便去,虎步龍行,頗具王者之姿。
  風亦飛也為對方神采所攝,望向慕青思,她正望著那遠去的男子,眼中現出茫然的神色,大不是味道,道:“青思,你先回家,我要去找一趟蕭老頭,想個營救鐵大叔的方法,沒有事不要隨便出外了。”
  慕青思感到風亦飛的語气中隱含責備之意,頭一低、應了聲是,蓮步姍姍去了。
  風亦飛歎了一口气,往長醉居的方向走去,—路走,—路雙手作出各种動作,自從蕭長醉把他的煙杆十三手的精粹傳他后,几乎在夢中也在練習。
  這十三手概括了動作的精華,融會貫通后,不但可以用在拳掌方面,還可以運用在劍術方面,由此可見蕭長醉确是個武學奇人。
  走著走著,迎面射來黑忽忽的一團事物,風亦飛伸手—接,原來是—張紙包著一樣東西。
  風亦飛沖前一看,四面盡是叢林高樹。哪還看到人。
  這是最慣常的江湖傳訊技倆,風亦飛打開紙—看,原來紙內的是條鎖匙。再看清楚,全身一震,又惊又喜。
  紙上畫了一幅皇府的地圖,其中用紅線圈起了花園內的一個假石山,旁邊注明了囚禁鐵隱的地方。
  另有兩行字寫道:“歐陽逆天昨日入關修煉,若要救人.勿失良机。。
  地圖非常詳盡,連王府內的哨崗也列了出來。
  風亦飛仰天一陣長笑,只覺多天來,以這刻最為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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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皇爺的書房,聚集了府內最高級的領導人物,除了皇爺朱胜北,還有王子朱君宇、揚武、戴虎、知府莫心言和鐵隱的師弟神仙手宗丹,但歐陽逆天卻缺席。
  朱胜北掃了眾人一眼道:“我們的霸業鴻圖,到了前所未有令人振奮的時刻,一方面,我們請來了當今無敵高手歐陽逆天宗主,聲威大振,其次,今次君宇上京,亦大有收獲,聯結了几個有實力的人,只要一舉義旗,他們便會伺机而起,里應外合下,哪愁天下不是我等囊中之物。”他說話清楚有力,不傀領導群雄的人才。
  眾人點頭稱是,神情大為興奮。
  朱胜北自信地一笑道:“另一個有利因素,則完全是机緣巧合而來,可見天命所定,推也推不了。”又是一陣長笑。
  宗丹臉上划過—絲不自然的神色,顯然知道朱胜北所說的話,与他有關。
  朱胜北道:“宗老師從他師兄所鑄的一把劍上,追出一個天大的秘密,這不如由宗老師說比較妥當。”
  宗丹漠然道:“敝門歷代相傳,說有一种從天上掉下來的奇异物質,埋地十万年后,通体變成烏黑而泛點點金光。
  時間只有百年,便會轉為平凡的黑石,凡能在這百年期內。
  采這种异物‘烏金’,配以适當的鑄煉秘術,能煉成有生命和有靈性的寶劍,即管次一級的,也成無堅不摧的利器眾人恍然,這才明白當天夜宴時,宗丹說的奇怪說話。
  宗丹道:“于是我找上師兄,希望他能助一臂之力,卻為他所拒,唉!”
  朱胜北插人道:“成大事不拘小節,宗老師請放心,只要貴師兄吐出烏金鑄造之秘,我保證讓他安然离去。”
  宗丹無奈點首道:“我當時信計師兄居于云上村,必有原因,果然在我運用師門秘術,以神龍探測量該地時,發現村下蘊藏了以吨計的烏金礦!”
  朱胜北興奮地道:“試想若能采礦練兵,鑄成千百把無堅不摧的利器,天下還不是任我等予取予攜。”
  莫心言最是仔細,聞言問道:“下官听上去似乎還有些問題,請皇爺賜知。”
  朱胜北歎道:“休想瞞得過你,當時宗老師使人開采了小量烏金回來鑄劍,豈知烏金見風即成頑鐵,可知其中還有些門路未摸清楚,這才由歐陽逆天親自請了鐵隱老師回來。”
  宗丹道:“皇爺!”
  笨胜北臉色一寒道:“宗老師,本皇對貴師兄已是特別优待,起義之事,如箭在弦,一刻也不能停留,就像在与時間竟賽,皇兄目下對本王虎視眈眈,只要一放緩下來,不要說本王,你們每一個也是誅連九族、万劫不复的死罪,宁可我負人,莫要人負我。宗老師也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的吧。
  宗丹沉聲道:“無毒不丈夫,這我明白得很,否則也不會投靠皇爺,只是我師兄……”
  朱胜北舉手制止道:“不要費唇舌了。”轉向儿子朱君宇道:“君宇,真辛苦了你,昨晚才從京城赶回,今天一早便到了云上村去。”
  朱君宇微笑道:“比起父親的辛苦,算得了什么,孩儿知道云上村烏金乃成敗關鍵,特別去一看村民的反應。”
  眾人均露出注意的神色。
  朱君宇道:“他們是誓死不搬的了。”
  戴虎喝道:“哪容得他們作主,這件事請皇爺交由戴虎處理。”
  朱胜北道:“且慢!君宇你先告訴在座諸君另一個消息。”
  朱君宇神情一凝,表示了事情的嚴重性,才沉聲道:
  “根据非常可靠的線眼,皇上親自派了一個十多人組成的密使團,到山川南來調查我們的事,所以由今天起,一切小心,絕不能給人找到痛腳,以致被皇上先發制人。”
  楊武皺眉道:“若不能公開來做,有什么法子可以令村民遷走。”
  朱君宇露出個詭异的笑容,道:“今早在村中看村民的反應時,听到了些非常有趣的事,關乎到一頭畜牲。”望向宗丹道:“宗老師,听說貴派不獨精于鑄術,還擅長打造奇兵异器,無所不能,今次要借助宗老師的絕技了。”
  宗丹躬身道:“小皇爺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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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內,蕭長醉的長醉居內聚集了蕭長醉、慕農、風亦飛、田仲謀和阿海等五人。
  桌上攤開了那幅指示如何拯救鐵隱的地圖,鎖匙壓在紙的一角。
  蕭長醉故意坐得离慕農遠遠的,以示敬而遠之,眯起一對眼睛在打量田仲謀,看得后者渾身不自在,看了好一會,蕭長醉會心一笑,收回令人感到原形畢露的灼灼目光。
  慕農臉色回复紅潤,幸他本人精通醫道,否則哪能如此快康复過來。
  風亦飛道:“這幅圖我反覆看了十多遍,最頭痛是他們囚禁鐵大叔地牢的入口外,共有七個哨崗,每個哨崗也可以看到另一哨崗的位置,所以只要其中—個哨崗被襲,其他哨崗會立時示警,皇府內高手傾巢而至,那時要另外找人來打救我們了。”
  慕農點頭贊許道:“亦飛你思路—天比一天慎密,很好很好。”
  蕭長醉打岔道:“當然,受了我這么多年熏陶,沒有半斤亦有八兩,難道是你教導出來的嗎?”
  慕農知他口硬心軟,談淡—笑,不与他計較。
  阿海咀嚼了一番蕭長醉的話,呆頭呆腦地道:“蕭老頭,半斤和八兩不是一樣嗎?”
  蕭長醉一手交叉喉,作了個給他气死了的摸樣,一時凝重的气氛輕松了一點,他們都知道緊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慕農道:“首先要決定的,乃這是否個陷阱?”
  蕭長醉最愛對他找碴,兩眼—翻道:“那有什么意義,若對方要對付我們,只要派上十万精兵!”于咳一聲,微現惊容道:“或者只須歐陽逆天親來一趟,我看我們間沒有几人能直著走出去。”
  風亦飛道:“無論真假,也要搏上一搏,因為根本沒有另外的選擇。”
  慕農仰首望上窗外的藍天,歎了—口气道:“只要強攻硬奪這笨方法了,有沒有什么方法能把皇府的高手拖上一拖,只要援兵延遲上半盞熱茶的工夫,便有一線把人救走的机會。”最后几句他只是自言自語,并不祈求有什么人能繪他答案。
  阿海苦著臉道:“若要皇府中人留在一處,讓我們有充足時間救人,除非是皇帝那老小子親自下旨才成。”
  田仲謀大叫—聲,站了起來,眼光灼灼上上下下打量阿海。
  阿海目光在自身審巡—次,見到一點不妥當也沒有。
  衣衫整齊,可是田仲謀依然盯著他不放。
  人人見到田仲謀舉動奇怪,留心起來。
  田仲謀—把拉得阿海站了起來,道:“吸一口气,把肚縮入,臀向后挺,是了,就是這樣。”跟著轉向各人道:“各位,他像不是像太監。”
  阿海气得大罵起來。
  蕭長醉笑眯眯道:“外貌像极了公公,可是公公的衣飾和圣旨,都有特別規定,外人要冒充也冒充不來。”
  風亦飛聰明絕頂,只是欠缺像蕭長醉那种被江湖歷練得成狡狐的老辣,這時捉到用神,叫出來道:“什么!真是要頒圣旨?
  田仲諜一拍心口道:“這個包在我身上,田某以前曾開過戲班,扮過皇帝,戲服道具—應俱全,現在寄放在朋友處,只要給我兩日時間,擔保可以辦妥。”
  蕭長醉神秘一笑道:“怪不得!原來是個會演戲的戲子。”
  田仲謀尷尬地一笑道:“都是為討一口飯吃吧。”
  風亦飛奇怪地望兩人一眼,這兩人今天才首次見面,卻總是唇槍舌劍,似乎蕭長醉看穿了田仲謀一點什么秘密。不禁心中一動。
  慕農想了想,搖頭道:“還是不行,阿海一開口便會露底。”
  阿海心切救人,急道:“我可以扮女人聲,你听听。”捏著喉嚨,陰陽怪气地說了几句。
  蕭長醉笑得彎了下來,上气不接上气道:“不是說你的聲音,而是你的京腔。”
  阿海恍然大悟,太監由京城而來,自是一口京腔子,這可是他一世亦學不來的東西,向田仲謀頹然道:“都是不成。”
  田仲謀苦著臉歎了一口气道:“你不成,唯有我成。”
  蕭長醉可惡地眯眯笑道:“田老兄,不要這么巧吧,你開戲班的地方,恰是在京城那處。”
  田仲謀攤手笑道:“沒有事能瞞過蕭老板,正就是那么巧。”
  慕農道:“我們亦要改變容貌,以免事后給對方認了出來。”
  時間匆匆溜走.在風亦飛等定下救人計划后的第三天,皇爺朱胜北和皇子朱君宇在府內書房密談。
  朱君宇道:“孩儿吩咐了唐登榮,要他把貨存人倉內,不要起行,待風聲稍平,才運進內陸。”
  朱胜北點頭道:“大鹽場—定是對方調查的重點,唐登榮乃皇上指定的鹽官,只要拿不到把柄,誰也奈何不了他,所以一定要小心點,不要給人混了進去。”
  朱君宇道:“負責鹽場的馬老大為人小心,多天前便有一名小子發覺了我們偷天換日的手法,給馬老大派人結果了小命。”
  朱胜北獰笑道:“殺得好,你昨天到會留看練兵,情形如何了。”
  朱君宇道:“白承宗精通兵法,出色當行,父王請放心。
  孩儿唯一擔心的地方,就是比起京軍,我們在人數上單薄得多。”
  朱胜北悶哼一聲道:“所以開始那數仗我們絕對輸不起,一輸將永無翻身机會,只要連胜數仗,聲威大振,与我等有交情的其他藩主,便會乘机響應,而其他中立的郡王。
  則會看風駛舵,所以一定要挺過開始那場硬仗。”
  朱君宇道:“孩儿明白,這也是烏金兵器的重要性,假設有上兩、三千把這樣的利器,加上以烏金鑄成的箭頭又能穿透對方的甲胃,定能殺得對方措手不及,那時天下有一大半已落人我袋里。”
  兩人一齊狂笑起來。
  朱胜北道:“云上村收地一事進行得怎么了。”
  朱君宇泛出個詭异的笑容道:“計划已在密鑼緊鼓,只要一出殺手鑭,保證他們雞飛狗走,爭相离村。”
  朱胜北一拍朱君宇肩頭道:“干得好,不傀是朱胜北的儿子,將來的天下還不是你的嗎?”
  朱君宇躬身道:“父皇夸獎了。。
  朱胜北話題一轉道:“君宇,有沒有見過唐登榮的女儿,据說生得國色天香,非常貌美。”
  朱君宇腦海現出另一位美女的容顏,心想也應該去見上一見,口卻應著道:“父皇當非是隨意提起,我還以為父皇屬意的是陳將軍的女儿。”
  朱君宇這樣說大有道理,像朱胜北這种身分和野心.儿女的婚嫁都是以政治為主,以之加強聯盟,朱胜北看上唐登榮的女儿,自是奇怪。
  朱胜北陰陰—笑道:“君宇你的想法太過天真,你把唐登榮的女儿娶上手后,略施小法,他龐大的家財還不是盡歸你有,淨是這些年來他在私鹽上分到的錢,便等于全國一年的稅收了。”
  朱君字恍然大悟,姜畢竟是老的辣,自己還要多多學習。
  這時書房門連響數下,總管福正的聲音在外叫道:“啟秉皇爺,小人有急事求見。”
  朱胜北道:“進來,有事秉上。”臉現不悅之色,他很少机會能和儿子促膝長談,怎會喜歡給人打斷。
  總管福正跪秉道:“京城來了一位公公和兩位侍衛大人。要見皇爺頒旨。”
  朱胜北和朱君宇同時諤然。
  扮成貌如老人的風亦飛跟在慕農身邊,越過高牆,他這三天來都跟慕農和蕭長醉習技,學曉了提气輕身的功夫,一向以來在山林中早巳習慣縱躍如飛,這時一經兩名名師指點,立時如虎添翼,打不胜也逃得了。
  慕農伏在樹叢內,計算著時間,回頭低聲道:“記著!
  一听到暗號,什么也不要理,開鎖沖進去救人,遠走高飛。”
  風亦飛毅然點頭,他第一次參与這种江湖行動,又想到能救回尊敬的鐵大叔,振奮万分。
  朱胜北和朱君宇來到正廳,那名太監大摸斯樣站在廳心,拿著圣旨。旁邊是—長一幼兩名官廷待衛,年青那個不知是否少見場面,神態有點張煌,楊武戴虎等侍在—旁,神色揣揣。
  朱胜北銳利的眼睛巡視了三人—回后,堆起笑臉道:
  “這位公公臉生得很。”他每三年進京—次,和宮內有權勢的太監都曾打過招呼,這句确是實話。
  那太監臉無表情,高舉圣旨道:“皇爺朱胜北接旨!”拉尖拉長了聲音,倒也似模似樣,尤其一口京官腔音,連精明的朱胜北也給瞞了過去。
  朱胜北慌忙跪下接旨,朱君宇等其他人跟從跪下。
  太監道:“奉天承運,皇帝沼曰:天下承平已久,國泰民安,國家庫房充足,自應与民同樂,今川南府……”
  就在太監宣讀圣旨的同時,慕農一個箭步標出,直往第一個哨閡扑去。
  不一會—下短嘯傳來。
  風亦飛知道慕農成勸清除了一個哨崗,以暗號通知自己出去,哪敢猶豫,一溜煙往囚禁鐵隱和假石山沖去。
  哨聲大作,不出他們所料,慕農的行動怎能瞞過其他哨崗的耳目。
  這時太監讀到:“故由今年甲成起,稅減一半……”院中示警的哨聲隱隱傳到。
  朱胜北心中一凜,苦在不敢抬起頭來,因為太監宣讀圣旨時如皇上親臨,若無恩准,龍顏怎可以任君欣賞,其他人見皇爺沒有表示,惟有按兵不動。
  朱君宇心中一動,暗想為什么這么巧,忍不住抬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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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殺連天,慕農与人動上了手。
  風亦飛把鎖匙插進鎖里,輕輕—扭,大鐵鎖應手而開,大喜沖人,—條長長的地道往下通去,兩旁全是空的囚室。
  到了尾端的一間,一個人垂頭坐在床上,听到聲音也不抬起頭來。
  風亦飛叫道:“鐵大叔!”
  那人緩緩抬頭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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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君宇抬頭一看,恰好与扮禁宮侍衛的阿海四目交接,阿海听到外面喊殺連天,已是心惊膽顫,一見朱君宇望來,以為給對方識破,臉色一變,一手抓上正在宣讀圣旨的“太監”田仲謀身上,想叫他注意,這一下犯了大忌,宣讀圣旨者等如皇上自身,試問一今禁宮侍衛如何敢明知故犯。
  朱君宇跳了起來狂吼:“父皇!是假的。”
  話猶未已,蕭長醉—揚手,黑忽忽一粒粒東西,被他以滿天花雨的手法向眾人射去。
  田仲謀低喝道:“走!”一拉阿海,向后急退,身手靈捷。
  朱胜北一揚雙袖,將射來暗器撥開,叫道:“楊武!戴虎!到外面看。”
  楊武一手接著對方射來的暗器,原來是鐵彈子,他身旁的侍衛不比他武功,猝不及防下紛紛慘叫倒地。
  戴虎道:“我們去。”往廳后掠去,那處另有廊道通往外院。
  朱君宇抽出長劍,向蕭長醉刺去,蕭長醉見他劍勢凌厲,心中一凜,煙杆閃電遞出,且戰且退。
  這時田仲謀和阿海早退出門外。
  朱胜北上了—個大當,气得臉色發青,指揮手下道:
  “上!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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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囚犯回過頭來,風亦飛嚇了一跳,差點認不出這是鐵隱,他臉色蒼白,兩眼無神,沒有半分昔日的神采。
  風亦飛抽出鐵隱贈他之劍,全力下擊,門鎖應劍斷開。
  沖進去道:“鐵大叔,快隨我走”鐵隱搖頭道:“我被歐陽逆天以獨門手法所制,全身軟弱無力,走不了,你還是走吧。”
  風亦飛一咬牙,把鐵隱背在肩上,往來路奔去。
  這時葛農蕉雨劍法全力展開,守在出口處,皇府侍衛一波一波攻了上來,紛紛中劍退開,慕農為人慈悲,即管在這等關頭,都只是刺中對方無關重要的穴道,雖使對方失去作戰能力,卻于性命無損。
  他回复了昔年与蕭長醉并肩闖蕩江湖的豪情,劍法愈發精練,忽然一股力道從右方涌至,一校鋼打重矛,毒龍般向他鑽刺而來。
  慕農知道來了高手,運气下長劍貫滿內力,募地雨點滿天,寒芒大盛,圍攻的其他侍衛駭然后退,避過他這一輪鋒銳。
  持矛者狂喝一聲,矛勢加強,依然刺來。
  慕農滿天劍雨忽地斂去,長劍劈在矛尖上。
  “錚!”
  一聲激響,持矛者向后退了三步,原來是皇府高手奪命邪神戴虎。
  慕農也向后退了一步,血气浮動。
  戴虎天生強悍,武功雖比慕農遜了半籌,其神力和凶強卻補了不足,大喝一聲,另一矛再攻去。
  慕農暗暗叫苦,只是這戴虎便足可纏他一時三刻,何況還有其他如狼似虎的侍衛,這時身后風亦飛的聲音傳來道:“得手了!快逃。”
  慕農往后一看,道:“他怎么了。”
  風亦飛道:“受了歐陽逆天獨門手法,全身無力。”
  慕農正力拒狂攻勇進的戴虎,另一皇府高手楊武又加入戰圈,雙刀使得風聲虎虎,無孔不入攻了進來,這時能逃命已是上上大吉,哪還能把個全身無力的鐵隱帶走。
  慕農一咬牙道:“亦飛,放下你大叔。”
  風亦飛楞然,猶豫了一下,將鐵隱放了下來,他知道慕農對鐵隱的感情,比自己還深厚得多,這樣做必有理由。
  慕農狂叫一聲,劍光大盛,洒出滿天劍花,一朵朵向四面八方攻來的敵人洒去,這种打法极耗內力,只能支持短暫的時間。
  盡管以戴虎和楊武之能,也要避其鋒銳,向后退去。
  慕農一退后來到靠牆而坐的鐵隱處,以身遮擋敵人視線,手一揚,一支金針沒入他腦門。
  風亦飛大訝,剛要追問,慕農一扯他衣服,叫道:“听我說,不要問,走。”兩人騰身而起。
  風亦飛人在半空,還不忘回頭張望,只見鐵隱側倒地上,兩眼緊閉,像死了一樣。
  風亦飛大駭,難道慕農宁為玉碎,令鐵隱賠上了瓦存的命?這等提气縱身,最重要一口真气体內運轉,兼之風亦飛初學此技,心中有事,真气立滯,從半空中墮了下來。
  一股勁風從后扑來,風亦飛回身運劍,剛好見到戴虎的矛由下而上,直取他喉嚨。
  風亦飛自持劍,猛喝一聲,向矛尖閃電劈下,滿以為至不濟也是可以斬開矛頭一個缺口,豈知一触尖,對方一卷一纏,以柔制剛,化去了他的力道,就像你雖孔武有力,可是要抓著一條滑溜溜的魚,亦是有力難施。
  矛貼著劍身,來勢不止,仍向他喉頭挑來。
  這戴虎武功高強,當日雖—照面敗給歐陽逆天,故然是歐陽逆天魔勸蓋世,另一個原因卻因那只是宴前較技,高低一分即止,非是真的相搏沙場,要是歐陽逆天真要取戴虎性命,恐怕還需一大番手腳,甚至免不了在對方臨死反噬下,受點輕傷,由此可見戴虎絕非易与之輩,兼且他搏斗經驗极丰,更增其可怕處,故風亦飛—与對上,立處捱打之局。
  風亦飛亦有他的本事,就是靈動如狡猴,一縮身,向后一滾,貼著地一溜煙向后退去,這身法不入經典,不載史冊,戴虎長矛落空。
  戴虎冷哼一聲,貼著標上。
  風亦飛從地上彈起,依著蕭長醉教下的煙杆十三手第一手,長劍跳動起來,就像火焰在猛風下飄忽晃動,使人難知去勢。
  戴虎身形一窒,這一劍精妙絕倫,且胜在上身肩膊全然不動,使他無從判斷對方劍刺何處,而己身大穴全被籠罩,猛喝一聲,臉容凄厲,兩眼邪光大盛,化滿天矛影為一矛,分中向對方劍光的中心激刺而去,就像刺向一朵鮮花的蕊心。
  這一擊以气勢取胜,證明了戴虎眼光獨到,看出風亦飛信心气勢末足的弱點。
  矛風呼呼。
  風亦飛果然心中一怯,劍勢減弱,對方矛已破進劍光圈“叮!叮!叮!”
  連續十聲脆響,風亦飛虎口爆裂,鮮血從握劍的手流下來,踉蹌倒退,他能劍不脫手,已大出戴虎意料之外。
  戴虎獰笑一聲,急步推前,想補上一矛。取對方性命,一道長虹從天飛來,戴虎歎一口气,運矛擋開。
  戴虎和風亦飛這數下攻守,整個過程發生在瞬息之間,這時慕農才返回援手。
  楊武赶了上來,大刀展開,凌厲的攻勢滔天巨浪般向慕農卷去。
  慕農知道若讓兩人刀勢矛勁展開,自己休想有命生离此地,阿飛又气血浮動,一時難以動手,強提一口真气,蕉雨劍摹地擴大,每一劍都是不求自保,但求傷敵。
  戴虎楊武大駭后退,誰愿和慕農兩敗俱傷。
  慕農向后急退,—把挾起風亦飛有若大鳥展翅,越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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