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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招賢若渴


  日升一丈,他們一行三人來到呼蘭哈達山下一個小城堡。
  下了馬,在城門口敲了一陣儿,不一會儿城內出來一伙男人、女人、老頭、小孩。
  圖魯什見人們圍了上來,就站在人圈中心,放開嗓子喊道:“建州的親族們,為振興女真大業,保衛女真的疆土,努爾哈赤都督有令:凡懂冶煉的工匠,赶快去費阿拉報名,領證開礦煉鐵,每月賞貂皮五十張。”
  人越聚越多,可無人應聘。
  圖魯什一伙一連走了三個村寨,都是如此。
  這天下午圖魯什懊喪地坐在道旁的柳樹下,忽然走來一個英俊的騎士。
  此人自稱叫范文憲,愿向費阿拉荐舉懂得冶煉的匠人。
  圖魯升一時喜出望外,連忙給他換了一匹快馬,直奔費阿拉。
  這個范文憲是北宋大臣范仲淹的后代。
  其先祖,明初由江西到沈陽,逐為沈陽人,家住撫順所。
  他自幼好學勤讀,聰明過人。此次,他趁秋高气爽,万山紅葉之際,帶著書重,秋游長白山,以飽覽關外名山大川。
  范文憲久聞“龍虎將軍”努爾哈赤的大名,于臨山自荐。
  進城時,努爾哈赤親自把范文憲接到內城,聞明了范文憲的家世,然后讓到內室,分賓主坐下,感慨地說:“貴公子先祖歷代都在朝內稱臣,立下汗馬功勞,但可惜,到了明代,被貶謫到關外,致使你這才學出眾之士,無人問津。”
  “哼!歷來忠臣無好報!”范文憲气道:“先祖范仲淹信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他策馬防邊,參与朝政,最后還是遭到排擠,死于征途。”
  努爾哈赤借机試探了一下范文憲的心思,就轉換了一下口气說道:“如果有您這樣的有識之士參政,也可以力挽狂瀾嘛!”
  范文憲鄙夷地一笑。
  換了口气道:“我平生最佩服唐太宗,漢武帝,也佩服成吉思汗、阿骨打。他們不愧都是開創一代江山的豪杰!如若將軍敢与大明朝分庭抗禮,小生甘愿效力!”
  “一言為定!”
  “決不食言!”
  這時,八仙桌上馬上擺上酒席。
  努爾哈赤未請陪叢,只有他与范文憲相對而坐。
  兩人邊吃邊談,談天說地、講古論今。
  范文憲以他的博聞強識,說道:“古史可為鏡,古法亦可效。以小生之見。將軍欲取天下,金元兩朝當可效仿。”
  “那么以先生之見,我仿效如何?”
  范文憲笑笑道:“恕我直言,以吾管見,您仍處于草創之初。此時,兵要精,馬要壯,然后是用兵之策,用人之道。
  而眼下,您的實力不足,連統一的告示文字都沒有,何談統一?“
  “先生所言极是!”
  努爾哈赤給范文憲斟了一杯酒,謙虛地說道。
  “干事業要行家里手。醫要華佗,農請神農。”
  范文憲一捋胳膊說道:“明天我給你看個名匠!”
  范文憲當即把自己的本家伯父范江鵲荐舉給努爾哈赤。
  三天后,他陪著安費揚古把范江鵲接到費阿拉山城。
  范江鵲十八歲离家到遼陽東山鐵故場,參加“炒鐵軍以煉鐵工!”起初,遼東撫順很重視煉鐵。在遼東都司二十五衛中,每衛都設鐵場,百戶所,督促“炒鐵軍‘煉鐵。同時,民營鐵場也不斷出現。
  但隨著明朝政治腐敗,貪官污史橫行,有戶所的頭目視礦徒為牛馬,盤剝漁利,毆打屠殺事件不斷出現,去年范江鵲不忍百戶所頭目毆打。夜半將場主打死,偷偷填進爐內,第二日便告老還鄉。
  努爾哈赤十分敬佩這位豪爽的老人,對他十分照顧。范江鵲對努爾哈赤也特別赤誠。范江鶴在費阿拉住了兩天,就催努爾哈赤進山探礦。
  這天,努爾哈赤挑選了十匹馬,帶著圖魯什、葉克書、鐵匠羅大綱,同范江鵲一起進鷹嘴山。
  范江鵲已有三十金年的采石經驗,他拿著礦石不用篩選,只要看看礦石顏色、紋路,就能准确地判斷出礦石里含鐵多少,他腳步穩重地跟在努爾哈赤后面。
  他時而撥開草叢瞧瞧,時而仰望峰巔,又時而順手敲下一塊岩石,裝進自己肩上的褡褳里,當他們爬到半山腰中途歇息時,范江鵲迎著陽光,突然發現山頂的岩石顏色异常。
  于是他爬上一塊青石,打著眼罩儿,仔細察看了一番,惊喜地喊著:“鷹嘴上是最好的煉鐵石!”
  努爾哈赤听了,興奮地跳起來,他几步竄到青石上,把范江鵲攔腰抱下來,順手搶過范江鵲肩上的褡褳,說道:“范老,快走,去看看。”
  山腰以上樹木漸少,長滿枯草的山腰,野藤遍地,山坡漸陡,走起路來,异常困難。
  范江鵲由于多年的生活煎熬,身体十分虛弱,他越走越覺得腳步沉重,慢慢地落在后邊。
  走著,走著,努爾哈赤回頭一看,發規范江鵲落得老遠,就停下腳步,登登地跑下來,跑到范江鵲身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背到身上。
  范江鵲十分過意不去,趴在努爾哈赤背上連連哀求道:“將軍!將軍!快把我放來!你比我金貴,還要領著千軍万馬去打仗!”
  努爾哈赤嘿嘿笑道:“沒有你,就造不出弓箭!”
  從山上跑下來的葉克書听到兩人的對話,十分感動地說道:“你們倆都重要!還是我來背吧!”
  葉克書說罷,雙的一伸,本等范江鶴雙腳著地,就從努爾哈赤身上將范江鵲背在自己身上。
  他們說著,笑著,不一會儿來到鷹嘴岸,連聲贊道:“好料!好料!保證出好鐵!”
  鷹嘴岸寸草不生,一般人別說采石,就是想爬上去也十分困難。
  起初,范江鵲要爬,被努爾哈赤勸阻了,接著圖魯什自報奮勇,要第一個登上去,結果也被努爾哈赤攔住了。
  努爾哈赤笑道:“我和葉克書從小都在深山里采過參,爬過山,還是我倆去。”
  眾人爭執不過,就由葉克書打頭,努爾哈赤隨后,象壁虎似的攀崖而上。
  努爾哈赤和葉克書爬上崖頂,用錘叮叮當當地鑿起岩石來。
  岸上的岩石經過多年風吹日晒,已有不少縫隙,鑿了一陣子,岩石塊就唏里嘩啦地從岸頂上滾下來。
  不久,崖下的岩石堆了一大堆。
  努爾哈赤見崖下崖石已夠馱運,就停下錘,准備下山。
  正當努爾哈赤把鐵錘背在肩上,想順原路下崖晨。
  突然腳下的岩石松動,接著,一個趔趄,滾下山崖。
  葉克書看見,失聲地惊叫道:“將軍——”
  努爾哈赤突然失腳落崖,眾人一時心惊肉跳,圖魯什望閱數丈高的山崖,向落崖的努爾哈赤惊叫著,不顧荊棘刺臉,扑了上去。
  努爾哈赤滾下去時,順勢翻滾著,起初,他有些發潛,但剎間,他清醒過來了,翻著,滾著,一把抓住懸在崖畔上的一株古藤,順騰而下。
  當他雙腳落地時,望著圍上來的同伙哈哈大笑,眾人卻流淚不止。
  范江鵲抓住努爾哈赤傷了的右手,呼啦扯開白褂衣襟,邊包扎,邊喃喃地說:“您是將軍,都司,眼下能同我們這些庶民同甘共苦,已夠我們感激涕零的了,如果您万一出了個三長兩短,豈不叫我們遺憾終生嗎?”
  不善言詞的圖魯什見努爾哈赤突然落地,就未等范江鵲包好扎傷口,上前攔腰將努爾哈赤抱起。
  努爾哈赤感激地望著圖魯什被荊棘刺破的雙頰,說道:“看你這張關公臉儿。”
  隨之小心翼翼地將圖魯什面頰的血道子操干。
  眾人見努爾哈赤談笑風生,也就破涕而笑,赶忙收拾起鐵礦石,裝起褡褳,背著下山。
  傍晚,努爾哈赤一行馱著鐵礦石回到茨阿拉山城。
  第二天,努爾哈赤又馬不停蹄地帶著一伙歹r、在城北門外,依山傍坡,就地為穴,用黃土、石塊、耐火泡砌起一座煉鐵爐,架起風箱,又舖設了鑄場,万塘,然后由几十名工匠將礦石粉碎,運來在山里燒好的木炭,就開始生火煉鐵。
  夜晚,爐火熊熊,風箱呼呼,努爾哈赤親自為工匠們敬酒遞飯,他時而同工匠一塊拉風箱,時而搶起鐵錘破砸礦石,時而登上台階,觀察爐火。
  黎明時分,范江鴿看爐底管處流出金紅的鐵水,馬上令守在風箱后的三個工匠加大風力,不一會儿,鐵水慢慢地流進鑄場,變成生鐵。
  當天,努爾哈赤設宴慶祝,并贈給范江鵲良馬十匹,紫緞四丈,這樣連續七天,把馱來的鐵礦石全部化為生鐵、熟鐵。
  費阿拉山城煉鐵的消息不脛而走,此事很快傳到納林布錄的耳中。
  這天傍晚納林布靈剛剛吃過晚飯,回到葉赫城中最高的小樓上,躺在軟床上閉目養神。
  忽然樓門吱哪被一個女阿哈打開。
  隨之跟著進來自己安插在費阿拉山城的“耳目”。
  起初納林布錄還不以為然,但當他發現那當工匠的“耳目”,神色緊張地進來時,料定有不祥之兆。
  于是霍地站起,問道:“費阿拉有何消息?”
  那充當“耳目”的工匠,把努爾哈赤親自率領工匠煉鐵的事一五一十地細講了一遍。
  納林布錄听罷,暗自惊歎道:“這還了得!精兵加上利器,豈不等于努爾哈赤如虎添翼?”
  想到這里,他不寒而栗。
  那“耳目”見王子頹喪的樣子,半天不敢開口。
  最后還是納林布錄問道:“建州煉鐵,必須阻止!老工匠,你有何良策?”
  老工匠把一把木椅移近軟床坐下。
  他神秘地小聲說道:“努爾哈赤与其弟舒爾哈歷來有隙,据我所知。
  舒爾哈赤好吃懶做,貪財喜賄,同時心胸狹窄,嫉妒心強,他曾風言,要与努爾哈赤比比高下,另外,費阿拉的產業,有舒爾哈赤的多半。如果見縫加楔,豈不漁翁得利?“
  “妙!妙!”
  納林布錄听“耳目”一番陳述。
  連聲稱好。
  隨之叫阿哈取出黃金十錠,翡翠手鐲兩對,瑪瑙鼻煙壺一副,女人首飾七年,包做一包,差老工匠連夜返回,將禮物送給舒爾哈亦。
  老工匠名叫聶赫。
  靠他那如簧之舌,得到納林布錄的信任。
  古勒山一戰兵敗后,納林布錄就想在費阿拉大營里安几個“釘子‘,以便及時探听消息。
  所以,當努爾哈赤招收各類工匠時,納林布錄就讓聶赫假冒工匠,打入費阿拉山城,住在北門外。
  他白天干活,晚上四處奔走,探听消息。
  聶赫在眾人面前卻扮作老實人,人們很難識破他的真面目。
  這天,聶赫回到費阿拉山城。
  白天干了一番木匠活,晚上就拎國納林布錄的厚禮,去見舒爾哈赤。
  舒爾哈赤的住處与努爾哈赤的院落房屋,遙遙相對。
  夜晚,樓內的燈燭光彩四射。
  聶赫拎著藍布包裹來到大門口,站在門前,抗了拭額上的汗水,整了整線紫色的旗袍,輕輕地敲了一下門。
  不一會儿,一個阿哈開門把他讓進門里。
  他向阿哈說明來意,阿哈領著他,在一盞紗燈導引下,向舒爾哈赤的住室走去。
  舒爾哈赤正煩躁地繞著圈子。
  忽然阿哈推門進屋。
  他順手將帶的禮物放在南牆邊的桌上,然后打開包裹,亮出金爛爛的禮品,隨這將聶赫介紹給舒爾哈赤,舒爾哈赤滿臉堆笑地說道:“多謝納林布錄貝勒的偏愛。”
  “何止偏愛!”
  聶赫打完千,馬上湊近舒爾哈赤,館媚地說道:“納林布錄貝勒十分欽佩您為人厚道,心地善良,如果費阿拉的人都象您這樣,葉赫、建州兩部,哪能動起干戈?”
  “在費阿拉,我算老几?!”
  聶赫几句話,挑起舒爾哈赤心頭的積怨,他馬上發起牢騷。
  “哎喲!您可別這么說!”
  聶赫耍起欲擒故縱的手腕,离問道:“白山黑水几千里,誰還不知道建州有名的貝勒舒爾哈赤?在蘇子河畔,除了您,誰能跟‘龍虎將軍’平起平坐?”
  “哼!”
  舒爾哈赤听到“龍虎將軍”四字,如同火上澆油,一种難言的酸味襲上心頭。
  他抓起長把的資壺,本想為聶赫倒碗茶水。
  但由于過份激憤竟將瓷壺摜在地上,說道:“吃苦受累的是我,享受榮祿的是他。如今人家又是都督,又是將軍,統領千軍万馬,可我……”
  聶赫露出怜憫的神色,對舒爾哈赤說道:“這就怪大貝勒努爾哈赤了,都是同母所生,情同手足,本應多加關照,遇事多加商量,各自分擔些榮辱,這也是人之常情呀!”
  “商量個屁!”
  舒爾哈赤此刻已气得兩眼通紅,嘴唇發抖。
  他發泄道:“別的不提,就是這次找礦煉鐵來講,他從來也沒和我打招呼。”
  聶赫見時机成熟,便挑唆道:“誰不知赫圖阿拉一帶山青水秀,是塊風水寶地,可這些天,白天晚上黑煙滾滾,弄來弄去,還不破了風水?”
  “破風水?”
  舒爾哈赤如夢初醒,自語道:“我不能跟他勞折騰,老了受窮。他要再煉鐵,我就跟他拼了。”
  “拼?”
  聶赫搖搖頭,冷笑道:“誰不知大貝勒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您小胳膊能擰過他的大腿嗎?”
  “擰!擰!這回非擰不可!”
  舒爾哈赤說著叫帖身阿哈馬上去叫來二十個身強力壯的阿哈,連夜去扒煉鐵爐。
  夜黑如漆。
  舒爾哈赤帶著二十個阿哈,一個個手握秋鎬,高舉火把,直奔城北門外煉鐵爐。他們二十多人,僅用吃頓飯的工夫,就把爐身扒倒,風箱砸碎,剩下的礦石都扔進水溝里去了。
  等努爾哈赤聞訊赶來,一切都蕩然無存。
  努爾哈赤見此情景。
  不由怒火沖天,厲聲問道:“二弟,你想干什么?”
  舒爾哈赤手執手把,不甘示弱地說道:“費阿拉城不是你一個人的,我想干哈,就干哈!
  不用你來教訓!“
  努爾哈赤為顧全大局,只好离去。
  這一天,努爾哈赤正同額爾德尼研究創制新女真文字。
  忽然北門衛士來報:葉赫、哈達、烏拉、輝發四部派使者求見。
  努爾哈赤一怔,馬上整衣戴帽,出門接見四部使者。
  四部使者進廳后,由葉赫部使者代表四部來使,對努爾哈赤陳述道:“吾等兵敗名辱,自今起愿重修舊好,并聯姻結親,永世和睦。”
  努爾哈赤听后甚喜,當即差人宰牛馬祭天。
  長桌上設扈酒,塊土及肉,血骨各一瓷盤。
  然后,四部使者跪拜道:“結盟之后,若背盟誓,當如此上,如此骨,如此血,千万万剮,死無葬身之地,如永世不變,欽此酒,食此肉,當福祿昌盛。”
  努爾哈赤接著對天誓日:“爾等若守約,既往不咎,如不遵者,吾乃討之。”
  祭畢,努爾哈赤宴請來使。
  第二天,來使走后。
  舒爾哈赤叫兩個阿哈抬著一筐鐵槍、馬叉、長矛和一些碎鐵片,喜气盈盈地來到努爾哈赤家門口,叫守門阿哈找來努爾哈赤,高興地說道:“大阿哥,扈倫四部已臣服盟誓,這回該息兵耕田了吧?”
  努爾哈赤頓時濃眉豎起,指著那筐鐵器片問道:“這鐵是從哪儿弄來的?想干什么?”
  “提我特意叫阿哈從武庫里挑來砸碎,准備鑄鐵碑用的。“
  “什么碑?”
  “古勒山之戰永垂千古!”
  努爾哈赤馬上大笑道:“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你以為天下就會從此太平啦?”
  他親切地湊到舒爾哈赤身邊,又說道:“切莫相信納林布錄那一套,快把武器碎鐵抬回去吧!”
  事隔不久。
  果然不出努爾哈赤所料,大布錄偷偷將明安送往建州的四十匹好馬中途截住,自己留下20匹,然后將另二十匹送給哈達城;同時將建州部所屬的安褡拉庫寨的寨主劫到哈達城,誘寨主降服。
  那寨主哪里肯降服,于是大罵納林布錄背信棄義不得好死。
  納林布錄一時暴跳如雷,當場將安榕拉庫寨的寨主及阿哈十多人殺死,丟到哈達城北的小溪里,當時清澈的泉水,立刻變成殷紅的血水。
  于是在哈達城流傳起“北溪流血,大難臨頭”的种种傳說。
  不少城民,害怕禍起,逃至他鄉。
  哈達部酋長孟格布錄想把此事真相告訴城民,卻被納林布錄知道,准備踏平哈達城。
  孟格布錄向努爾哈赤求援,納林布錄得知,又設計拉攏孟格布錄,對付努爾哈赤。
  這年秋天,努爾哈赤起兵攻打哈達城,一舉掃平了哈達部。
  哈達部歸屬了建州部,其酋長孟格布錄降服后,企圖謀殺努爾哈赤被識破而問斬。
  但是,納林布錄并不甘心,他在積蓄力量准備与努爾哈赤再較量一番。
  這一年,努爾哈赤在節節胜利擴大疆土的基礎上,与眾首領總結了多年的作戰經驗与教訓,決定改“牛錄”制為旗制,取消了以往按氏族,部落臨時組織牛錄,選派牛錄頭領的方法,代之以黃、紅、藍。
  白、四旗。這樣,把建州境內及歸順臣服的其它部族,以及散居的女真人,用正式的、長期的官方組織形式統一起來。
  這一天,為慶賀四旗的誕生,努爾哈赤特意將各旗頭領如集到城內大廳,共議旗幟徽標。吃過早飯,額亦都、費莫東、安費揚古、扈爾漢先后騎馬來到。
  努爾哈赤喜气洋洋把他們迎到大廳,親自為他們端上新摘的紫葡萄,以招待這些戰功卓著的功臣。
  大伙圍坐在長炕上,你一言,他一語地議論起旗幟。
  這時,遲到的圖魯什手握一卷五色紙,气喘吁吁地進來,他把紙卷往炕頭一扔,說道:“我看就一旗一色,黃者為先吧!”
  “為什么?”額亦都笑著問道。
  “那還用問?”圖魯什一手脫鞋,一手抓葡萄,贈著屁股上炕,笑道:“老話說‘黃農當王’嘛!”
  “呵,粗大哥,還真有人細玩意呀!”
  努爾哈赤异常興奮地笑道:“說出話來,還有很有据。”
  “歷來黃者為先,黃者為貴。”
  圖魯什賣著關子,說道:“黃袍是帝王之服,黃榜為皇帝文告,黃金為諸物之首……”
  圖魯什還要歷數“黃”字之責,額亦都馬上接過話道:“那就依你的!不過,你忘了一個根本的,就是‘黃旗紫蓋’。”
  “‘黃旗紫蓋’是什么意思?”
  圖魯什瞪著圓眼不解地問道。
  “這就怪你看‘三國’不到家嘍!”
  額亦都笑著說道:“《三國志》里有話說‘黃旗紫蓋’見于東南,終有天下者,荊揚之君手。”
  “什么之乎者也,我不懂,干脆你就說個明白。”
  圖魯什焦急地耍著性子。
  “歷來傳說,天空出現黃旗紫蓋狀的云气,為出皇帝之兆。”
  額亦都解釋著,又抓起一粒葡萄,剛要往嘴里送,被圖魯什一手奪去,說道:“那好!就依你說的。”
  于是,眾人在說說笑笑中,初定了四旗的順序,并規定各旗大小為六尺見方,上繡金云龍,旗杆長一丈五尺五,接著議論各旗之主。
  正當大伙議論熱烈之時,范文憲送賀禮來到。
  努爾哈赤親自把范文憲迎到屋里。
  眾人落坐之后,談起民族稱呼,范文憲建議:“漢与女真有隙始于金。由于金朝宋代,其政不明,錯殺無辜,使漢人視女真為洪水猛獸。所以,以鄙人之見,女真族更名為好。”
  眾人表示贊同。
  于是你一言,他一語,議起新的民族名字。
  安費揚古琢磨了半天,說道:“過去有的漢人稱女真為滿殊。我看‘滿殊’二字頗有吉祥之意,菩薩中不是有‘曼殊師利’的佛號嗎?”
  他說著激動地站起來,又說道:“如果我們取滿殊第一字,取建州之尾字,豈不可稱滿洲之族嗎?”
  “妙哉!妙哉!”范文憲連聲稱贊,然后補充道:“滿字偏旁為水,若州字再加上水旁,就是‘洲’字。這樣,‘滿洲’二字就含有水意,也意味著滿洲民族有如水般長流不息,永遠強大。”
  眾人听罷,贊不絕口,隨之將女真族,改名為滿洲族,由額爾德尼創制的新文字,稱為滿文。
  滿文的使用,滿洲族四旗的确定,很快使原建州各部以及被征服,歸順的分散的女真人統一起來,親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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