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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舌燦蓮花


  項少龍回到指揮所時,肚子響叫,才記起晚飯尚未有著落,告訴滕翼,想他使人弄飯祭祀五髒廟。
  滕翼拉著他往大門走去道:“三弟多捱餓片刻,你的夫人們几次派人來催你回去。順帶提醒你,由現在到明晚,最緊要小心飲食,假若給趙穆下毒害死,那才冤枉呢。我巳著人特別留意食水,又把塘魚放進井內去作測試,小心點總是好的。”
  項少龍听得心中檁然,點頭答應,順口問道:“小俊是否有消息了。”
  滕翼道:“沒有人比小俊更有資格作探了,不到兩個時辰,就把地道找了出來,一端确是在趙明雄人本營里,另一端則在北城牆之旁,長約三十丈,兩端都打通了,現正在以木板和撐柱作固土的最后工夫,明晚應可派上用場。”
  兩人來到廣場處,自有人牽馬過來。
  上馬后,近五百名親衛擁著他們開出大閘,聲勢浩大。
  項少龍見隨從里只有十多人是精兵團的兄弟,愕然道:“這批人是怎樣揀來的?”
  滕翼笑道:“我把自己兄弟安插到各個崗位去,好能控制著城衛的主力。這批人則是由各單位精挑出來,當然避了与趙明雄有關系的人,亦查過他們的出身,應該沒有大問題。現在邯鄲危机四伏,加強實力是必須的了。”
  項少龍低聲說了趙穆的事,滕翼道:“有這么准确的情報,要應付田單和趙穆絕非難事,難的只是如何能殺死田單,活擒趙穆,再從容逃回咸陽,那才是最考功夫。”
  項少龍歎道:“我實在沒有能力同時完成這兩件事,田單定不會親自參与行動,孝成這昏君臨陣退縮,更明令我不准碰李園和田單,明晚的行動,必須有孝成的合作才行,否則敵我難分下,可能會鬧出岔了。”滕翼點頭同意道:“我明白三弟的難處,幸好還有一晚時間,可以從詳計議,小俊現正監視著地道的情況,若有异樣的情形,可立即作出迅速的反應,其他地方我派人查過,北牆的地道應是唯一的入口,不過敵人若要由此潛入城來,無論行動如何快捷,就算是几個時辰,頂多只能得三、四千人通過秘道,只要我們不讓趙穆的人与齊人會合,就有把握盡殲潛進來的齊人了。”
  項少龍歎道:“若非有二哥打點,我真要手足無措哩!”
  談談說時,返抵行府。
  踏入內堂,赫然發覺趙雅和紀嫣然全來了,正和趙致,善柔姊妹說話。
  眾女見他進來,眼光都盯上了他。
  趙致道:“滕二哥昵?”
  項少龍坐到趙雅和紀嫣然之間,答道:“他去了安置人手,在外府各處布防,免得給覦我致姑娘美色的狂蜂浪蝶闖進來采了這朵鮮花。”
  眾女听他說得新鮮有趣,蜂蝶采花更是生動逗人,都笑了起來。一掃离愁別緒的壓人气氛。
  項少龍惴然望向紀嫣然道:“嫣然知道了?”
  紀嫣然玉臉一寒道:“龍陽君若夠膽跟著我,本姑娘一劍把他殺了。”
  善柔問道:“要不要再去偷那些效忠書?”
  趙雅道:“武城君的事證實了沒有?那女人是否相信。”
  三女各問各話,項少龍惟有把最新的發展說了出來,听得她們目瞪口呆,想不到錯綜复雜至此。
  項少龍接著道:“雅儿到大梁一事己成定局,因有協議龍陽君必須陪行,所以嫣然只要待他們起程后才動身,龍陽君便沒法跟著你了。”
  趙雅笑道:“我早告訴嫣然不用擔心了,你這城守豈是白當的,照我猜龍陽君這家伙定會請少龍代他監視嫣然,好讓他擒拿自己。”說完掩嘴揄笑。
  項少龍大奇道:“為何你像很開心的哩?”
  趙雅道:“對付趙穆和田單的事,你巳智珠在握,人家當然煩憂盡去嘛!何況今趟大梁之行,還有位女保鏢陪人家哩!”
  項少龍愕然望向善柔,后者指指乃妹道:“不是我!是致致!”
  趙致欣然道:“雅姊一個人到大梁那么凄涼,所以我自動請纓陪她一道去呢。”
  項少龍大喜道:“這就更好了,我本還想勸你和鄒先生一道走。”
  轉向妃嫣然道:“李園知你回大梁,可有什么反應?”
  紀嫣然不屑地道:“那到他來管我,說來說去都不外那些痴心妄想的話,我早听厭了。”
  項少龍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今晚我將加強嫣然住處的防守,嫣然亦要吩咐下面的人小心點,明天由烏卓大哥親自護送,途中嫣然變成個美麗的小兵,便可以溜回城里來了。我還有重要任務派給你哩!”
  紀嫣然眉開眼笑地撒嬌道:“什么任務快給我說出來,人家急想知道呢!”
  項少龍道:“就是和柔姊陪我一起睡覺。哎呀!”
  原來是善柔在几下踢了他一腳。
  趙雅歎道:“羡慕死趙雅了”
  妃嫣然還是首次被男人當眾調戲,俏臉火赤紅,狠狠瞪了他几眼,偏又芳心竊喜。
  善柔戟指嗔道:“誰陪你睡覺,摟著個枕頭都胜過摟著你呢。”旋又“噗哧”失笑,嬌態橫生。
  滕翼這時走了進來,道:“內侍長吉光來找你。”
  項少龍劇震一下,剎那間知道了使趙穆忙于去應付的人.正是晶王后。
  項少龍當著吉光,扭開以火漆封了的木筒,取出帛書密函,上面寫滿了秀麗的字体,卻沒有署名,列著二十多個人名,還注明了他們的官職。
  排第一的赫然是城守董匡,接著是趙明雄,看到第三個時嚇了一跳,原來是今早吉光提過的僅居成胥之下的帶兵衛趙令。
  項少龍一口气看完,順手遞了給滕翼,瞧著吉光道:“宮內保安的情況如何呢?”
  吉光道:“自從信陵君的人偷入宮內殺人放火后,大王把軍權拿到手里,成將軍只成了個發布命令的傳令人,凡有十人以上的調動,均須有大王手諭。現在全体禁軍一万八千人均在宮內和宮外的四個軍營候命,輪番把守王宮,在防御上應該沒有問題。”
  項少龍暗忖信陵君确害苦了趙穆,使他想不借助齊人的力量也不成,再問道:“大王本身安全的情況又如何呢?”
  吉光道:“這方面更可放心,大王重組了親兵團,大多均是王族里的子弟兵,忠心方面絕無疑問,又把王宮內几處地方畫為禁區,闖入者立殺無赦,飲食方面更是小心翼翼,膳房水井十二個時辰均在嚴密監視之下。”這時滕翼冷哼一聲,把帛書遞回給項少龍。
  吉光看著項少龍手內的帛書道:“晶后有命,這卷帛書須由董將軍在小人眼前焚毀,半片都不可留下來。”
  項少龍暗贊晶王后心思細密,又看了一遍,才打著火石,把帛書焚毀了。
  吉光看著帛書冒起的煙焰,誠懇地道:“小人知道形勢定是非常危急,將軍有用得著吉光的地方,請吩咐下來。”
  項少龍望向滕翼,后者會意,點頭道:“城衛方面,由下屬負責,禁軍方面,則要將軍親自向大王陳說了。”
  項少龍長身而起,向吉光笑道:“當然有借重內侍長的地方,現在我要立即進宮見大王,路上才說吧!”
  孝成知道項少龍來了,忙在寢宮的后堂接見他,緊張地道:“是否有好消息呢?”
  項少龍道:“不但有好消息,還是天大喜訊,今趟鄙人有十足把握,把奸党一网打盡。”
  孝成大喜道:“是否把效忠書拿到手上了?”
  項少龍微笑道:“大王明監,若把效忠書拿了來,不是教趙穆知道事情敗露嗎?”
  孝成心情大佳,不以為忤,笑道:“寡人興奮得糊涂了。”接著皺眉道:“你不是說他的府第守衛護森嚴,無法進去嗎?何現在又可偷看了效忠書昵?”
  項少龍早有腹稿,把那晚由水道潛進去的經過,說了出來,又道:“鄙人搭通了候府內一些仍忠于大王的人,發覺這几天趙穆回府后,均先到臥客軒走上一趟,從而推知效忠書必被收藏在那里,托大王洪福,果然找到了效忠書,不過看了一大半時,有巡衛來了,鄙人不敢久留,只好立退遁走。”
  孝成皺眉道:“那豈非仍未可立即采取行動。”
  項少龍心中暗笑,忖道若立采行動,怎還可進行老子我的陰謀,正容道:“趙穆現正嚴陣以待,若我們就這樣去拿人,傷亡必重,最上之策,莫如待他傾巢而出,起兵叛變時,才以伏兵迎頭痛擊,那就万無一失了。”孝成沉吟片晌,點頭道:“卿家言之成理,究竟誰是奸党?”
  項少龍由怀里掏出由滕翼在出門前默寫下來的名單,跪前奉上,孝成接過后急不及待打開一看,立時色變,失聲道:“什么?趙明雄也是趙穆的人,他還是寡人心中城守人選之一,董卿家有沒有看錯了。”
  項少龍胸有成竹道:“鄙人也怕那批效忠書是趙穆假造出來的疑兵之計,所以挑了他這最重要的人物來調查,竟發現了他暗自在城北的官署下掘了一條地道,通往北牆之外。此事可以查證,請大王立即派人隨鄙人的手下到地道附近,以銅管插入地內,當可听到地道內傳來的聲音,請大王這就下令吧。”
  孝成凝望了他半晌,道:“寡人非是信不過董卿,而是事關重大,證實后寡人才能安心,但此事須小心進行,不要讓賊子知道了。”
  說罷舉手召來兩名近衛,由項少龍陪著到了殿外,吩咐烏果領著他們去了。
  他回轉來時孝成早看完名單,長長吁出一口气道:“這名單應該沒有問題,除趙明雄和趙令兩人令人惊异外,其他人都是寡人一直怀疑与趙穆有勾結的人,董卿今次立此大功,寡人會清楚記著。”
  接著雙眼凶光連閃道:“那條地道定是為齊人而開鑿的,董卿立即把它封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拿下奸党再把侯府包圍,待大將軍回來后,由他攻打侯府,那就万無一失了。”
  項少龍早知他有這個想法,低聲道:“鄙人,還有一個重要消息,趙穆為了堅定鄙人對他的信心,所以透露給鄙人知道勾結了武城君,刻下武城君正在齊人的營地里昵。”
  孝成色變道:“什么?”
  項少龍道:“到這刻鄙人才明白趙穆憑什么來造反,只要他能……嘿!那武城君便可登上王座,齊人亦可得到大河以東我們大趙的土地……”
  孝成不耐煩地打斷他喝道:“寡人明白了,董卿有何妙策?”
  項少龍以充滿信心的語調肯定地道:“假若我們先發制人,對付奸党,卻是胜敗難料。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尚未能把奸党一网打盡,若有人開門把齊人迎入來,我們縱能獲胜,也不知多少居民生命會被戰火波及。那時既要保護王宮,又要圍困侯府,變成了几面作戰,形勢不利。不若由得齊人由地道潛進來,鄙人反有把握打一場漂亮的胜仗。”
  又壓低聲音道:“不若我們趁田單仍在宮內,把他干掉,不是一了百了嗎?”
  孝成頹然道:“這消息來得太遲了,田單黃昏時份,借口回營地視察,离城去了。”
  項少龍愕然道:“為何鄙人會不知道的呢?”
  孝成苦笑道:“他正是由北門离開,趙明雄自然不會通知你哩!”
  這時孝成派去的那兩名親衛匆匆回來,向孝成稟告了“听”回來的事實。
  孝成至此對項少龍更絕對地信任,商量了大半個時辰,項少龍才离開王宮。
  當他踏出殿門時,知道整個局勢的主動權巳操縱在手里,任田單、趙穆和李園如何厲害,亦休想翻出自己的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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