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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陵埋骨


  項少龍回到烏府。
  那晚的火災,只燒了一個糧倉,便被救熄了,對主宅的几組建筑群,并沒有任何影響。
  在過去的十多天內,兩個精兵團的戰士共二千人,分別進入咸陽,以增加烏府的實力。
  騎著疾風,与滕翼、荊俊和眾鐵衛進入外牆的大閘,立時傳來戰士們忙著建蓋哨樓的吵音,非常熱烈。
  項少龍心情開朗,跳下馬來,正要去看熱鬧,陶方迎上來道:“龍陽君在大廳等你。”
  滕翼一望主宅前的大廣場,不見任何馬車隨從,奇道:“他只是一個人來嗎?”
  陶方點頭應是。
  項少龍亦有點想見這故友,問問各方面的情況,當然包括雅夫人在內,隨著陶方到大廳見龍陽君。
  今次他雖沒有黏胡子,但卻穿著普通民服,避人耳目。
  到剩下兩人時,龍陽君欣然道:“項兄別來無恙,奴家欣悅非常。”
  項少龍笑道:“听君上的語气,好像我能夠活著,已是非常難得。”
  龍陽君幽幽歎道:“無論在秦國內外,想要你項上人頭的人,可說數不胜數,近日更有傳言,說你与呂不韋臉和心不和。現在呂不韋勢力日盛,自是教人為你擔心哩!”
  項少龍早習慣了這嬌媚男人的“情款深深”,苦笑道:“這叫紙包不住火,什么事都瞞不了人。”
  龍陽君愕然問道:“什么是‘紙’?”
  項少龍暗罵自己糊涂,這是到漢代才通行的東西,自己卻一時口快說了出來,道:“這是我家鄉話,指的是帛書那類東西。”
  龍陽君“這才明白”,道:“今趟我是出使來祭奠你們先王,真是奇怪,四年內死了兩個秦君,現在人人都疑團滿腹,呂不韋也算膽大包天了。”
  項少龍知他在探听口風,歎了一口气,岔開話題道:“信陵君的境況如何?”龍陽君冷冷道:“這是背叛我王應得的下場,今次他再難有复起的机會,听說他轉而縱情酒色,又解散了大批家將,在這种情形下,大王應不會再拿他怎樣。”
  再壓低聲音道:“趙雅病倒了!”
  項少龍一震道:“什么?”
  龍陽君歎道:“听說她病囈時,只是喚著你的名字,气得信陵君自此不再踏入她寢室半步。”
  項少龍听得神傷魂斷,不能自己,恨不得脅生雙翼,立即飛往大梁去。
  龍陽君道:“項兄放心,我已奏請大王,借為她治病為名,把夫人接入宮里去,使人悉心照料她。假若項兄愿意,我可以把她送來咸陽,不過那你待她病況好一點才成。”
  項少龍劇震道:“她病得這么重嗎?”
  龍陽君凄然道:“心病最是難治嘛!”
  項少龍那還有余暇去嘴嚼他話里語帶雙關的含意,心焦如焚道:“不!我要到大梁去把她接回來。”
  龍陽君柔聲道:“項兄万勿感情用事,咸陽現在龍虎交薈,風急云蕩,你若貿然离開,回來后發覺人事全非,那就悔之已晚了。”
  項少龍冷靜了少許,道:“那我就派人去接她好了,君上可否派個辦得事的人隨行?”
  龍陽君道:“這當然沒有問題,敝國增太子對你印象极佳,只要知道是你的事,定會幫忙到底。大王亦知道增太子回國一事,全賴你在背后出力,否則也不肯照顧趙雅了。”
  項少龍壓下了對趙雅的思念,問道:“除了田單、李園和龐外,六國還來了什么人呢?”
  龍陽君道:“燕國來的應是太子丹,韓國是你的老朋友韓闖,現在人人都爭著巴結呂不韋,你要小心點才好。在咸陽他們當然不敢怎樣,但若呂不韋把你差往別國,自有人會對付你了。”
  項少龍正猶豫應否告訴龍陽君,當日在邯鄲外偷襲他們的人是燕國太子丹派去的徐夷亂時,龍陽君又道:“李園今趟到咸陽,帶來了楚國的小公主,希望能作政儲君的王妃,听說呂不韋已口頭答應了。但秦國軍方的鹿公、徐先、杜壁等人都大力反對,假若此事不成,呂不韋的臉子便不知應放在那里了。”
  項少龍道:“此事成敗,關鍵處仍在乎太后的意向,不過呂不韋手段厲害,會有方法令太后順從他的提議。”
  龍陽君壓低聲音道:“听說姬太后對你很有好感,你可否在她身上做些工夫,好使李園好夢成空呢?”
  項少龍這時最怕的事就是見朱姬,一個不好,弄出事來,不但良心要受譴責,對自己的聲譽和形象亦有很大的打擊。頹然歎了一口气道:“正因為她對我有好感,我才更難說話。”
  龍陽君知他性格,道:“我是秘密來找你,故不宜久留,明早我將派人來找你,這人叫宁加,是我的心腹,非常精明能干,有他陪你的人去大梁,定可一切妥當。”
  項少龍道謝后,把他送出門外。
  回來后立即找滕翼和陶方商量。
  他本想派荊俊出馬去接趙雅,但由于咸陽正值用人之時,最后終決定了由烏果率五百精兵去辦理此事。
  商量停當時,琴清竟派人來找他。
  三人大感愕然,難道這以貞洁名著天下的美女,終于動了春心?
  項少龍、滕翼、荊俊和十八鐵衛赶到琴府時,天已全黑,更添事情的曖昧性。眾人在那布置清雅的大廳坐下后,兩名美婢奉上香茗,已見過的管家方二叔把項少龍、滕翼和荊俊同時請入內廳。
  荊俊見這動人的寡婦當他是個人物,自是喜出望外。項少龍則有點失望,知道事情与男女之私全無關系。
  男人就是這樣,就算沒有什么野心,也絕不介意給多個女人愛上,只要不帶來麻煩就成了。
  琴清仍是一身素服,神情肅穆,禮貌地道過寒暄,与三人分賓主坐下,依足禮數。
  及知眾人尚未進膳,遂著婢女捧出糕點,招待他們和在外廳等候的諸衛享用。
  項少龍等毫不客气,伏案大嚼,只覺美味之极,荊俊更是贊不絕口。
  項少龍見她眉頭深鎖,忍不住道:“琴太傅召我等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琴清幽幽歎了一口气,道:“不知是否我多疑,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我覺得有點不大妥當。”
  三人大訝,放下手上糕點,六只眼睛全盯在她胜比嬌花的玉容處。
  琴清顯然有點不慣給這么三個男人瞪著,尤其是荊俊那對貪婪的“賊眼”,垂頭道:“今天我到太廟為先王的靈柩更換香花,离開時遇上相府的食客毒,被他攔著去路”
  三人一齊色變。
  荊俊大怒道:“好膽!我定要狠狠教訓這狂徒一頓,管誰是他的靠山。”
  滕翼道:“琴太傅沒有家將隨行嗎?”
  琴清道:“不但有家將隨行,當時徐左丞相和呂相也在太廟處,听到喧鬧聲,赶了出來。”
  荊俊冷笑道:“我倒要看呂不韋怎么處置哎喲!”
  當然是給旁邊的滕翼踢了一腳。
  琴清望向滕翼,秀眸射出坦誠的神色,柔聲道:“滕大哥不要把琴清看作外人好嗎?我和嫣然妹一見如故,情同姊妹。所以今晚才會不避嫌疑,把各位請到寒舍來商量。”
  滕翼老臉一紅,尷尬地道:“好吧!呂不韋怎樣處置此事。”
  琴清臉上憂色更重了,緩緩道:“呂不韋做得漂亮之极,當著我和徐相,著那毒先叩頭認錯,再當眾宣布對他的懲罰。”
  項少龍早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那是早寫在史冊上,頹然歎道:“是否把他閹了后送入王宮當太監呢?”
  琴清駭然道:“你怎會猜得到?”
  滕翼和荊俊更是瞠目相對,今天他們整日都和項少龍同行同坐,項少龍知道的事他們自該知道。
  這么特別的懲罰,縱使哲人复生,也絕猜不著。
  項少龍心中叫糟,知說漏了口,泄出了天机。而且今次無論怎么解釋,也不會有人肯相信的了。
  琴清卻以為早有線眼把這事告訴他,待看到滕荊兩人目瞪口呆的怪模樣,大吃一惊,不能相信地道:“項太傅真只是猜出來的!”
  項少龍“惊魂甫定”,自顧自歎了一口气道:“這并非太難猜哩,現在呂不韋最要巴結的人就是姬太后,眼下在咸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太后的弱點,毒則是他最厲害的一只棋子,只有詐作把他變成太監,這只棋子才可放進王宮,發揮出妙用,說到玩手段,我們比起呂不韋,确是瞪乎其后。”
  滕翼和荊俊開始明白過來,但對項少龍超水准及神乎其技的推斷,仍是震惊得未可回复過來。
  琴清狠狠盯著項少龍,好一會后才不服气地道:“我是事后思索良久,才得出這結論。但項太傅連事情都未听完,便有如目睹般知道了一切,琴清看太傅智慧之高,呂不韋亦有所不及,難怪他這么忌你了。”
  項少龍暗叫慚愧,同時亦在發愁。
  朱姬和毒可說是干柴烈火,誰都阻止不了,這事該怎樣應付才好呢?
  荊俊牙道:“讓我摸入宮去給他痛快的一刀,那他就只好永遠真當太監了。”
  琴清終受不住他露骨的言詞,俏臉微紅,不悅道:“荊兄!我們是在商量正事啊!”
  滕翼怒瞪了荊俊一眼,后者卻是心中不忿,為何項少龍說得比他更粗俗,這俏寡婦卻不怪他。項少龍知已混了過去,放下心來,腦筋立變靈活,道:“琴太傅太看得起項某人了,只可惜這事誰都阻止不了。”
  琴清愕然道:“可是太后最肯听太傅的意見啊!”
  項少龍坦然苦笑道:“問題是我不能代替毒,所以也失去了進言的資格。”
  琴清一時仍未明白他的意思,想了片晌,忽然霞生玉頰,垂下頭去,咬著唇皮輕輕道:“琴清明白了,但這事非同小可,不但牽涉到王室的尊嚴,還可使呂不韋更專橫難制,項太傅難道不擔心嗎?”
  項少龍語重心長的柔聲道:“琴太傅何不去巴蜀,陪華陽夫人過些眼不見為淨的清靜日子?”
  琴清嬌軀一顫,往他望來,射出复雜難言的神色,欲言又止,最后垂下螓首,低聲道:“琴清有自己的主意,不勞項太傅操心,夜了!三位請吧!”
  三人想不到她忽然下逐客令,大感沒趣,怏怏然走了,琴清并沒有起身送客。离開琴清府,晚風迎面吹來。
  滕翼忍不住道:“三弟真不打算向姬后揭破呂不韋的陰謀嗎?”
  項少龍歎道:“問題是對姬后來說,那正是令她久旱逢甘露的一份大禮,試問誰可阻攔?”
  荊俊贊歎道:“久旱逢甘露,呂不韋這一手真厲害。”
  滕翼策著馬儿,深吸一口气道:“若給毒控制了姬太后,我們還有立足的地方嗎?”
  項少龍冷笑道:“首先姬太后并非那么容易被人擺布,其次我們大可將計就計,盡量捧起毒,使他脫离呂不韋的控制,那時最頭痛的,卻是呂不韋而非我們了。”
  滕翼和荊俊大感愕然時,項少龍已策著疾風領頭往長街另一端沖去。
  在這剎那,他充滿了与呂不韋斗爭的信心。
  因為根本沒有人可改寫歷史,包括呂不韋在內。
  所以這大惡人注定了是玩火自焚的可笑下場。
  誰都改變不了。他無法知道的,只是自己的未來的際遇吧了!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李斯率著大批內侍,帶著王詔,到烏府代表小盤正式任命項少龍作都騎統領將軍,滕翼和荊俊分任左右都騎裨將,授以虎符文書,弓箭、寶劍、軍服甲胄,還可擁有五百親衛,可說王恩浩蕩。
  項少龍心知肚明這些安排,是出自李斯這個自己人的腦袋,故而如此完美。跪領王命后,由滕翼立即挑出五百人,全体換上軍服,馳往王宮。
  到了主殿前的大廣場,小盤剛結束早朝,在朱姬陪同下,領著左右丞相和一眾文武百官,登壇拜將,儀式隆重。
  這天項少龍等忙得不亦樂乎,既要接收設在城東的都騎衙署,又要檢閱都騎士卒,与其他官署辦妥聯絡事務,更要准備明天庄襄王的事宜,以百計的事堆在一起辦理。
  幸好項少龍目下和軍方關系大佳,呂不韋則暫時仍要擺出支持他的姿態,故而順風順水,沒有遇到困難和阻力。
  最神气的是荊俊,正式當上都騎副將,八面威風,意气飛揚。
  同日由陶方安排下,烏果偕同龍陽君遣來的宁加,率著五百精兵團戰士,匆匆上路,往大梁迎趙雅回來。
  到了晚上,小盤使人把他召入王宮,在內廷單獨見他,劈臉忿然道:“你知否毒的事?”
  項少龍歎了一口气道:“太后和他已混在一起嗎?”
  小盤怒憤交集道:“先王尸骨尚未入土,呂不韋這奸賊就使個小白臉來假扮太監,勾引母后,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項少龍暗忖這毒對女人果然很有手段,這么快便搭上了朱姬,心中既酸且澀,更怪朱姬太不檢點。可是回心一想,朱姬的确寂寞了很久,以她的多情,當然受不了毒這情場高手的挑逗和引誘了。
  小盤气得在殿心來回踱步,項少龍只好陪立一旁。
  小盤忽地停了下來,瞪著他怨道:“那天我留你与母后單獨相處,就是希望你好好慰藉她,天下男人里,我只可接受你一個人和她相好。”
  項少龍惟有以苦笑報之。
  他當然明白小盤的心態,正如以前覺得只有他才配得上做妮夫人的情人,現在既把朱姬當作母親,自然也希望由他作朱姬的男人。在某一程度上,自己就是小盤心中的理想父親了。
  項少龍歎了一口气道:“若我可以這樣做,我就不是項少龍了。”
  小盤呆了一呆,點頭道:“我是明白的。可是現在我內心充滿憤恨,很想闖進后宮拿著那毒痛打一頓,才能出這口气。”
  頓了頓道:“唉!現在該怎么辦呢?一天我尚未正式加冕,事事均要母后點頭才成。若給呂不韋控制了母后,我將更受制肘,今午太后便把我召去,要我以呂不韋的家將管中邪代替安谷將軍作禁衛統領,我當然据理力爭,鬧了整個時辰,母后才肯收回成命,轉把管中邪任為都衛統領,我無奈下只好答應了。”
  又再歎道:“你說我該怎么辦呢?”
  看著他仍未脫稚气的臉孔,項少龍道:“這是你母后的手段,明知你不肯答應撤換安將軍,退而求其次下,你只好屈服了。”
  小盤呆了起來,思索半晌后,頹然道:“當時的情況确是這樣,我還是斗不過母后。”
  項少龍安慰道:“不要泄气,一來因你年紀仍小,又敬愛母后,才她不過。來!我們先坐下靜心想想,看看該怎樣應付呂不韋這奸謀。”
  小盤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回台階上的龍席處,看著學他剛才般來回踱著方步的項少龍。
  項少龍沉聲問道:“太子怎知毒的事?”
  小盤憤然道:“昨天早上,呂不韋的人把毒五花大綁押進宮內,當著我和母后的面前,宣讀毒的罪狀,說已行刑把他變作太監,罰他在王宮服役,當時我已覺得不妥,怎會剛給人割了那話儿,仍可像他般神气,只是臉色略蒼白了點。
  “接著呂不韋和母后說了一番私話,之后母后便把毒收入太后宮,我心感不妙,派人去偵查究竟,母后當晚竟和毒攪在一起了。”
  項少龍問道:“這毒究竟有什么吸引力呢?”
  小盤一掌拍在龍几上,怒道:“還不過是小白臉一名。”旋又頹然道:“說實在的,他長得高俊威武,頗有英雄气概,形神有點像師傅你,只是皮膚白多了,難怪母后一見就著了迷。”
  “唉!我該怎辦呢?”
  這已是他今晚第三趟說這句話,由此可知朱姬的行為,使他如何六神無主。
  項少龍來到階前,低聲道:“這事儲君有否与李斯商量。”
  小盤苦笑道:“這事除師傳外,我怎敢告訴其他人,還要盡力為太后隱瞞哩。”
  項少龍心中暗歎,這正是小盤的困難,在眼前這人人虎視眈眈的時刻,一旦沒有了太后和呂不韋的支持,小盤這只有十多歲的大孩子,立即變得孤立無援,所以一天羽翼未丰,他總要設法保著朱姬和呂不韋,以免王位不穩,個中形勢,非常复雜。
  項少龍挪到一旁首席處的長几座下,仰望殿頂橫伸的主梁,吁出一口气道:“有一個雙管齊下的良策,必可助太子度過難關,日后穩登王座。”
  小盤像在迷途的荒野見到指路的明燈,大喜道:“師傅快說出來!”
  項少龍見他精神大振,心中歡喜,欣然道:“首先,仍是要籠絡軍心,現在秦國軍方,大約可分作四幫人。勢力最大的是中立派,這批人以鹿公、徐先、王為首,他們擁護合法的正統,但亦數他們最危險,若他們掉轉頭來對付我們,誰都招架他們不住。可以說只要他們傾向那一方,那一方就可穩穩胜出。”
  小盤皺眉道:“這個我明白,另外的三個派系,就分別是擁呂不韋、高陵君和成虫喬的三伙人,可是有什么方法把鹿公他們爭取過來呢?”
  項少龍啞然失笑道:“方法簡單易行,只要讓他們驗明正身就行了。”
  于是把鹿公想要滴血認親的事說了出來。
  小盤先是呆了一呆,接著和項少龍交換了個古怪的眼神后,兩人同時掩口狂笑起來,完全控制不了那既荒謬又可笑的怪异感覺。
  小盤這未來的秦始皇連淚水都嗆了出來,喘著气道:“那另一管的方法又是什么?”
  項少龍苦忍著笑道:“就是把呂不韋都爭取過來。”
  小盤失聲道:“什么?”
  項少龍分析道:“陽泉君雖已授首,但擁立成虫喬的力量仍非常龐大,還有在旁虎視的高陵君,都有問鼎王座的實力。假若我們貿然對付呂不韋,只會兩敗俱傷,讓這兩系人馬有可乘之机。說不定這兩系人會聯合起來,迫你退位,那就更是不妙。假設呂不韋既當你是他的儿子,而鹿公等卻知道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真相,那你自可左右逢源,待鏟除了另兩系的勢力后,再掉轉頭來對付呂不韋,那時誰還敢不听你的話。”
  小盤拍案道:“這确是最可行的方法,可是呂不韋賦性專橫,若事事從他,最終還不是大權落到他的手上,到他在軍方的重要位置都安插了他的人時,我們那時拿什么來和他較量。”
  項少龍嘴角飄出一絲笑意,淡然道:“這招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由今天開始,我們不但不去管你母后的事,還要大力栽培毒。”
  小盤失聲道:“什么?”
  項少龍道:“毒出名是無情無義的人,這樣的人必生性自私,事事以己利為重,只要他發覺有可乘之机,定會不受呂不韋控制,由于他出身相府,勢將分薄呂不韋的部分實力,你母后亦會因戀奸情熱轉而支持他,使他變成与呂不韋抗衡的力量,那時你就可從中得利了。”
  頓了頓續道:“若我猜得不錯,待你王父入土后,毒必會纏你母后給他弄個一官半職,那時你應知怎么做了吧!”
  小盤听得目定口呆,最后深吸一口气道:“這人世之間,還有比師傅手段更高明的人嗎?”
  就在這一刻,項少龍知道小盤的心智已趨成熟,再不是個只懂鬧情緒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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