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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內一道長廊,向前推展。
  凌渡宇硬頭皮,大步前行,轉了一個彎,兩旁各有三道門戶,其中一道是大鐵門。他正要繼續前行,人聲從另一端傳來。
  凌渡宇退回轉彎處,掏出麻醉槍,時間無多,他一定要盡快找到云絲蘭,否則王子盛怒下,她便凶多吉少了,現在只好強闖下去。
  腳步聲走到与他日下走廊成九十度角的另一條走廊中間,停在那一道鐵門前。
  凌渡宇探頭一看,見到兩名大漢在一道門前停下按鈴。
  聲音通過鐵門旁的傳呼器響起道:“誰?”
  站在門外兩名大漢其中之一道:“我是沙那星,交更的時候到了。”
  “卡”一聲,門打了開來,兩名大漢走了出來,調笑几句,從另一端走了,來按門鈴的兩名大漢走了入內。
  凌渡宇待要乘机通過,門忽又打了開來,剛入內的其中一名大漢走了出來,一邊回頭道:“你拍檔先看一會,我去去便回來。”說完關上門,直向凌渡宇的方向走來。
  凌渡宇避無可避,歎了一口气,把手槍拿走。
  那人轉出彎角,還末來得及看清楚,便中彈倒下,凌渡宇把他托在肩上,來到他出來的門戶處,心中一動,這里不比車房,不能就讓他躺在地上。
  凌渡宇按門鈴。
  門旁的傳聲器沙沙響起,男聲道:“誰?”
  凌渡宇沙啞聲音道:“沙那星!開門!”這時他心中有點緊張,假設沙那星不開門,立時就演變成全面戰爭的格局。
  可惜己軍只是他一個人,而對方可能是一百人,又或是一千人,誰說得定?
  鐵門的上力傳來异響。
  凌渡宇反應极快,立時想到對方正在打開鐵門上方的小方窗,以審視按門鈴人的身分,人急智生,將肩上那大漢放直下來,自己則伏在他背后,一手抓緊他后腦的頭發。
  門上的半方尺許的中方窗打了開來。
  凌渡宇拿准時間,里面的人剛往外圣時,他把昏迷大漢的頭貼近方窗,由側扭向后,做成扭頭望向右后方的錯覺。
  小方窗閉上,門上傳來卡的一聲,打了開來,他的騙術奏效。
  凌渡宇歡呼一聲,閃了進去,手中的麻醉槍連發兩彈,背他生的大漢向前仆倒,一頭撞在台面。
  三十多個閉路電視在運作,監察屋內屋外所有戰略位置,花園中狼犬在巡邏,大閘處有十多名武裝警衛,對四周虎視眈眈。
  凌渡宇把門關上,審視這保安室內的設施。
  右手處有個二十多方寸的大螢光幕,旁邊有一排特別的控制鍵,寫“玻璃罩”、“抽气”、“降下”、“升上”、“傳音”等等功能。
  凌渡宇把螢光幕下的開關按動,光幕閃動橫線,不半刻凝聚成畫面,原來竟是那晚凌渡宇和沈翎兩人陷身玻璃罩內華麗如皇宮的大廳。
  這時王子站在大廳的一旁,來回踱步。二十多名大漢,散立四方。
  凌渡宇按了“傳音”掣,廳內的聲音一絲不漏傳入耳內。
  王子鐵青臉,在前所末有的盛怒里,他身旁站他的首席智囊倫貝,后者就是今晚整個計畫的設計者,失敗使他面目無光。
  沒有人預料到凌渡宇強橫若斯。
  大廳正北的門打了開來,兩名大漢押云絲而走了出,一直把她押到廳心正中處。
  保安室內的凌渡宇,看到螢光幕的中心,閃起了一個紅圈,云絲蘭和兩名大漢刻下正站在紅圈的中心,省悟那是玻璃罩籠罩的范圍,一有物体進入,這虛的電子控制系統,立生感應,以閃動的紅圈顯現在螢幕上。
  凌渡宇腦中靈光一閃,在螢光幕前坐了下來。
  云絲而面色蒼白,一對美目布滿紅絲,人還算精神,微翹的櫻唇,使人感到她的不屈和倔強。
  王子踏前兩步,來到紅圈的外圍。冷無表情的臉孔驀地綻出一絲殘虐怕人的笑容,一拍雙掌。
  十多名大漢把四台攝影錄像机,從四個角落推了過來,團團包圍云絲蘭,一副拍攝電影的陣象。
  云絲而一呆,望以她為中心的四台錄像机道:“你……要干什么?”
  王子陰惻惻她笑道:“我一手捧起了你做大明星,現在為你安排了最后一場電影。
  ”
  云絲陌全身顫抖起來,恐懼地道:“不……不要……”看樣子她估到王子要干什么。
  王子仰天一陣狂笑,充滿無限憤怒,通:“這是背叛我的下場,我要看你在罩內,當空气被抽离時,全身肌膚爆裂慘死的模樣……”跟笑聲一歇,兩眼毒蛇般望向云絲蘭,道:“本來你是我最信任的女人,我還准備將來用你來作陪葬……”
  云絲蘭胸口強烈起伏,恐懼的眼光被仇恨的眼光代替,道:“我即管化作厲鬼,也要向你索回血債。”
  王子瘋狂她笑了起來,道:“假設被我殺死的人都化作向我索命的厲鬼,我王子早已死了一千次一万次。多你一個算什么?”
  云絲蘭道:“我明白了,你捉不到凌渡宇,你每一次都在他手上吃大虧。”
  王子淡淡道:“一時間的得失算什么,當我把錄下你死亡過程的電影送到他手上時,希望能有人將他的表情也拍下來。亮燈!”
  安裝在錄像机頂的水銀射燈一齊亮起土來,把正中的云絲蘭和兩名大漢照得纖毫畢現。
  王子再命令道:“退后!”
  兩名大漢退出廳心,退出凌渡宇眼前熒幕的紅圈外。
  云絲蘭勇敢地站,冷然道:“王子!你知道為什么我听凌渡宇的說話,而不听你的?”
  王子冷哼一聲,待要發出玻璃罩降下的命令。
  云絲蘭用盡全身气力,尖叫道:“因為比起他,你只是一只豬狗不如的人渣和畜牲。”
  王子面色一沉,忽地狂跳起來,一個箭步標前,一拳抽擊在云絲蘭的小肮處,后者慘嘶一聲,踉蹌倒跌向后。
  暴怒如狂的王子進入了玻璃罩的范圍,云絲蘭退了出圈外。
  王子正要說話,异變突起,風聲蓋頂而來,四周爆起惊呼。
  王子愕然上圣,恰好見黑影撞來,蓬一聲,將他罩在玻璃罩下。
  四周的人一齊愕然,倫貝扑至玻璃罩前,大叫道:“保安室,弄錯了!還不升起玻璃罩。”
  笑聲通過傳音器,在玻璃罩內外響起。
  云絲蘭難以置信地從地上抬起頭,歡呼道:“凌渡宇!”
  眾人一齊色變。
  王子在罩內狂叫道:“將他抓住!”
  通過傳音設備,他的狂呼響徹罩內置外。
  几名大漢待要行動,凌渡宇的聲音道:“殿下!我想你最好冷靜一點,假設你不想我成為你那最后電影的大導演的話!”
  王子面色煞白,胸口不斷起伏,雙手無意識地敲打玻璃罩,喝道:“停下!”
  一時內外靜至极點。
  凌渡宇道:“王子殿下,你現在要小心听我下的每一道命令,不要听錯,否則嚇到我發抖時,也會按錯掣的。”
  王子尖叫道:“不!”
  云絲而狂叫道:“不要理我!殺了他。”
  王子大口喘气,頹然道:“你殺了評,也逃不出去。”
  凌渡宇輕蔑她笑道:“是嗎!我一生人都不受威脅,你現在說一個字,是或否,其他一切由我決定。”他的聲透出一种冷硬無情的味道。
  王子一張臉忽紅忽白,終于低聲道:“是!”
  凌渡宇道:“我現在每一句話,你都要立時執行,明白了沒有。”
  王于頹然點頭。
  凌渡宇道:“現在命令你的守衛把閘門打開,鎖回所有狼狗,然后命令你的全部奴才集中廳內,記!不要弄鬼,這處可以看到你這賊巢的每個角落。”
  王子乖乖地發出命令,這殺人狂魔比任何人更愛惜自己的生命。
  通過三十多台閉路電視,凌渡宇看到狼狗被鎖入鐵籠內,通往街外的大鐵閘張了開來,所有人手撤進大廳里。
  當最后一個人退回廳內后,凌波宇向王子發出命令道:“干得不錯,現在擲下所有武器,全部人面牆而立……好了……云絲而,你拿起兩挺自動武器,列車房取得王子的避彈勞斯萊斯后,駛至屋后等我。”
  云絲前蹣跚而行,領命而去。
  王子眼中射出仇恨的旺焰,偏又全無辦法。
  他百多名手下面牆而立,人人都表現出极大的憤慨,這樣窩囊的局面,還是這班橫行霸道的人第一次遇上。
  王子的座駕車從一個閉路電視的畫面轉到另一個電視畫面,最后停了下來。
  一片靜寂。
  王子試探地叫道:“凌渡宇!凌渡宇?”
  貝倫霍地轉過身來,正要發出追擊的命令,凌渡宇的喝聲轟然響起道:“不要動!
  ”
  所有人動作凝固。
  王子恐懼地叫道:“你要遵照諾言。”
  凌渡宇嘿嘿笑道:“當日你不是也向神立誓,在東西掘出來前不來麻煩我們,又何曾遵守。”
  王子愕然語塞。
  凌渡宇冰冷地道:“由現在開始,我不准有任何人發出任何聲音,做出任何動作,明白了沒有?”
  大廳死靜一片,只有百多人心髒的劇烈跳動。
  凌渡宇迅速退出保安室,退出后門,閃進了銀色的勞斯萊斯內。
  坐在司机位的云絲蘭立時把机器發動,車子開出,往正門駛去。
  偌大的花園空無一人。勞斯萊斯以高速沖出大門,左轉入馬路,以高速离去。
  “轟”,王子的華宅響起爆炸的強烈聲浪,火焰沖上天空。
  云絲蘭一震道:“那是什么?”
  坐在她身旁的凌渡宇悠悠道:“那是找安裝在保安室內的計時炸彈,希望能引起一點混亂。”
  云絲蘭側身過來,吻了他一下道:“我從未遇過像你那么了不起的人。”
  凌渡宇道:“我們還末脫离險境。”掏出一張地圖,指一個紅點道:“你要把車駛到這個地方。”
  云絲蘭看了一眼,道:“沒有問題?”
  車子以高速行駛。
  云絲蘭忽地垂頭,輕聲道:“都是我不好!”
  凌渡宇奇道:“你有什么不好?我可以保證沒有一個男人會那樣說。”
  云絲蘭嗔道:“我是說真的……”聲音轉弱,不好意思地道:“一天晚上我我夢囈,叫你的名字,王子听到了怀疑起來,揭破了我們的計謀……”
  凌渡宇笑道:“你真是好呀,這比任何的吹捧更得我心,過去了的不要想,希望王子被達德的事拖,給我們一天半天的時間便夠了。”話題一轉道:“到了目的地,阿修會在那里等我們,換了車,阿修找個地方躲起來,你便隨我同回營地。”
  云絲前默然不語,她從未見過王子如此失面子,他一定會不惜代价夾對付他們,未來的日子更不好過。不過他們沒有別的選擇了。
  凌渡宇淡淡道:“我們要打兩個重要的電話。”云絲而道:“給誰?”
  凌渡宇笑道:“一個給我們的老友沈翎,一個給他們的老友達德。”
  “他們”自然是指王子。
  凌渡宇回到營地時,是翌日的黃昏。
  趁云絲前沐浴休息,凌渡宇將整件事的始末詳細地告訴了沈翎。
  沈翎道:“形勢發展到這地步,為什么你不找個地方讓云絲蘭和阿修避避風頭?”
  凌渡宇歎了一口气道:“以王子的勢力,只要他懸賞一個金額,即管躲到天腳底,也會給他找出來。你這邊又怎么樣,照理我們開采的班底中,應該混進了不少他的人,他一個電話便可引起我們很大的麻煩。”
  沈翎露出個狡猾的笑容道:“昨晚你在王子處逃出來后,不是給了我一個警告電話嗎?由那一刻開始,所有對外的通訊都給中斷了。”雙手作了個爆炸的姿態。
  凌渡宇莞爾道:“不愧是老狐狸,我們現在是与時間競賽,開采發展到什么地步?
  ”
  沈翎低聲道:“工程夜以繼日地進行,任何一刻,也可能到達那東西。”
  凌渡宇精神一振,放在台面的無線電話沙沙響起,艾理期的聲音傳來道:“沈博士!油台這邊發生了很奇怪的事,請立即過來!”
  兩人霍然對望。最重要的時刻終于來臨。
  十五分鐘后,兩人爬上了鑽油台。
  所有人集中在鑽洞旁。濃煙從油井中不斷冒出來。
  沈翎當先大步而行,艾理斯迎土夾道:“下面有很奇怪的硬物,鑽頭沒法穿破,反而因磨擦產生的高熱,鑽頭也熔掉了。”
  沈翎想也不想便道:“將鑽頭吊出油井,准備升降机,我要親自下去看。”
  艾理斯沉聲道:“沈博士,我有一個要求。”
  沈翎一愕道:“說吧!”
  艾理斯道:“下面是什么東西?”
  沈翎笑道:“假若我知道,為什么要下去看。”
  艾理斯道:“我是有理由這樣問的,因為我們用的聚晶鑽頭,即管最堅硬的礦層。
  也可破入……”
  凌渡宇一拍艾理斯的肩頭,道:“老艾!事情很快有分曉,時間無多,快些去辦。
  ”
  艾理斯猶豫片刻,終于轉身去了。
  沈翎來到凌渡宇身邊,臉色出奇地陰沉。
  凌渡宇奇怪地望他一眼道:“終于到達了那東西,你不高興嗎?”
  沈翎望數十名忙碌工作的人,歎了一口气道:“有一個問題,你和我都忽略了。
  ”
  凌渡宇道:“飛船就在下面,有什么大不了的問題?”
  沈翎望向凌渡宇道:“我們怎樣進去?”
  凌渡宇目定口呆,他想到沈翎的問題了。一直以來,他們想通往地底找到飛船,但飛船的物質既然是由不能毀滅的物質造成,他們憑什么可以進入飛船內。
  當鑽頭吊离鑽井時,已是翌日早上六時半了。
  鑽頭熔化成一小截廢鐵,完全變了形。
  以艾理斯為首的几位工程師,不能置信地審視變了形的聚晶鑽頭,這是石油行業中聞所未聞的怪事。
  沈翎對鑽頭一點興趣也沒有,親自命令工人把鑽頭移開,換上載人的升降机。
  凌渡宇問艾理斯道:“什么時候可以下去?”
  艾理斯道:“清理鑽井大概要四至五小時,正午后應該可以了。”跟壓低聲音道:“你是否覺得山那星那家伙神態古怪?”
  山那星是唯一的印度籍工程師,這時他站在另一位美國籍工程師威正博士身旁,神態緊張,不知是過份賣力,還是另有圖謀,一直以來,沈翎和凌渡宇兩人都怀疑他是王子派來監視他們的人。
  凌渡宇聳聳肩胛,道:“你看緊他,有什么問題再通知我們。”
  艾理斯還想說話,沈翎走了過來道:“小凌!我們來了貴客,來!我們一齊去。”
  凌渡宇奇道:“什么人可以把你從這心肝命碇的鑽井移走?”
  沈翎老瞼一紅道:“是你和我的共同小情人:海籃娜。”
  凌渡宇恍然,在沈翎的老拳捶上他的脊骨前,閃身前行。
  兩人興高采烈來到營地簡陋的會客廳時,海藍娜急不及待迎上來,兩人自然地伸手攙扶,三個人,三對手握在一起。三人同時一呆。
  凌渡宇握海籃娜的左手,同握她右手的沈翎苦笑道:“真的要一人一半嗎?”
  沈翎甩了甩一臉的大胡子,以老大哥的口吻道:“你這么多女人,讓了這個給大哥吧!”
  凌渡宇歎了一口气道:“打死不离兄弟,好吧。”將手握的纖手,故作無奈地遞給沈翎。
  沈翎老實不客气接了過來,乘机張開大口在滿面通紅的海藍娜俏臉上吻了一下。
  海藍娜不堪胡子的騷扰,向后仰避,同時把一對被當作貨物交來換去的玉手抽回來,道:“你們真是愛玩,人家焦急到要死了!”
  凌渡宇笑道:“不要死,你死了,我們的大探險家定會一死殉情,追隨泉下。”
  海藍娜輕撥額前劉海,緊張的神態松弛了少許,气得噘小嘴說:“我打電話來,電話又不通……”
  這時云絲蘭走了入來,招呼道:“海籃娜!你好。”
  海籃娜一呆道:“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凌渡宇道:“這個遲些再說,來!先說你來的目的。”
  鎊人坐了下來,海藍娜望了云絲蘭一眼,欲言又止。
  沈凌兩人立知海藍娜此行和王子有關,大是凜然。
  沈翎道:“都是自己人,放心說吧!”
  云絲蘭冰雪聰明,表白道:“我离開了王子,且已變成他欲殺之而甘心的人。”
  海藍娜不敢接触沈翎那灼熱的眼,望向凌渡宇道:“王子和達德問的大火拚……”
  眼光轉到云絲蘭身上續道:“你們一定早已知道,我也一直非常留心他們間的事,前天凌晨時分,達德不知用什么方法,摸上了王子的巢穴,雙方發生了迄今以來最激烈的戰爭,兩邊均傷亡慘重,但整体來說,還是王子以雄厚的潛勢力占了上風,在這生死關頭,王于突然來見我父親,懇求他出頭,和達德講和。這并不似王子的性格!”
  凌渡宇、沈翎和云絲蘭三人對望一眼,他們已知道王子這樣做的原因了。
  丙然海藍娜道:“王子以對他來說頗為沒有利益的條件,換取了達德的停戰,然后抽調精銳的人手,准備赶來瓦拉納西,我一得到這消息,立時乘父親的私人飛机赶來,唉!我想他隨時會到達,所以來通知你們逃走。”
  沈、凌兩人沉吟不語,一直以來他們都以戰略和陰謀占在上風,但若說要和王子正面為敵,無疑螳臂擋車,有敗無胜。
  凌渡宇望向云絲蘭,還末說話,后者斷然道:“除非大家一齊走,否則我宁愿戰死,也不希望給他像貓捉老鼠般四處追捕。”
  沈翎道:“留得青山在,那怕沒柴燒,不過走之前,讓我們先往油井底去一次,假設真能進入那里,總胜似在外面四處逃亡。”
  凌渡宇笑了起來,道:“老沈,還記得七八年在非洲的肯亞嗎?”
  沈翎也笑了起來,道:“當然記得,那次我們也是以少胜多,好了!時間無多,我們到鑽油台去……”
  四人站起身來,步出門外。外面陽光火毒,悶熱難當。
  遠近山巒起伏,通往營地的泥路人跡全無。一個美麗而炎問的正午。
  鑽油台的鑽塔高高聳立在后方,瓦納西盆地的正中處,在陽光下閃爍生輝。
  一切是那樣平靜。
  而且是靜得异乎尋常,四周的虫鳴鳥叫一下子全消失了,一點聲音也沒有。
  四人向停在房子外的吉普車走去。
  云絲蘭道:“天气真是熱得怕人,昨夜我睡在房內,即管是那樣疲倦,還是醒來多次。”
  凌渡宇心中一動,望向沈翎,后者正抬頭望天。
  天空上的云動也不動。
  雖然仍是陽光普照,天幕卻是特別昏沉,令人心頭發慌。
  四人來到吉普車前。奇怪的巨大聲音響起。
  “嗚嗚……”像是有干百架飛机一齊在發動引擎。
  天地猛烈搖晃起來,四周圍的物体一齊搖動,腳下的草地晃晃悠悠,像是要跌進往万丈深淵去。四人一齊摔倒地上。
  “嘩啦啦……”附近的屋子倒了下來,塵土揚上半天。
  地震延續了十多秒,那卻像整個世紀般的悠長。
  靜!
  凌渡宇跳了起來,扶起身旁面色蒼白的云絲蘭。
  沈翎和海藍娜相繼爬了起來。
  四周營地的房子倒下了大半。鑽台方向人聲沸騰。
  沈翎跳了起來,歡呼道:“沒有倒!沒有倒!”
  遠方的鑽塔屹立如故。
  凌渡宇道:“來!上吉普車。”
  四人跳上吉普車,往鑽塔馳去。
  除了倒塌的房舍,奔走的工人,一切似乎完好無恙。
  沈翎駕車,沉聲道:“這可能是大地震來臨前的初震,我們一定要赶快。”
  凌渡宇望向背后七零八落的營地,道:“幸好這個時刻全部人都在屋外工作,否則難免有傷亡。”
  吉普車停在鑽台旁。
  百多名工人正從四道爬梯蜂擁而下。
  四人來到爬梯前,工程師美國人威正博士剛好爬了下來,同沈翎道:“沈博士,工程看來要暫停了。”
  沈翎道:“鑽井情況如何?”
  威正道:“表面看來沒有什么大問題,問題是据我對地震的經驗,這种較輕微的地震,极可能是大地震來臨的前奏,所以在末取得進一步資料前,我認為沒有人适宜留在鑽台繼續工作,因為地震會使井內坍塌,那是非常危險的一回事。”
  沈翎道:“也好!先把工人撤退往安全地點。”
  威正博士領命而去。四人爬上鑽台。
  偌大的台上靜悄悄地,只有總工程師艾理斯和印籍工程師山那星兩人站在吊在鑽井入口的升降机前。
  艾理斯迎土夾道:“放心,基本上所有裝備都沒有問題。”
  沈翎道:“現在可否下去一看?”
  艾理斯抬頭望往鑽塔高高在上的頂尖,搖頭道:“塔頂起重的絞軸有點不妥當……
  ”望了望冷清清的鑽台,歎了一口气道:“看來我要親自上去檢查一下了,那將需要一點時候,不如你們先回營地,我修好吊重設備時,立即通知你們。”
  沈翎沉吟片晌道:“下去探查是首要之務,要我們來幫你嗎?”
  艾理斯道:“不用了,我有把握把它弄好,你們還是先回去吧,假設再有地震,這處是最危險的地方。”
  凌渡宇奇道:“你不怕危險嗎?”
  艾理斯笑道:“怕得要命,但我生平有一個坏習慣,就是希望每一件事都有個結果,如果不能下去一看究竟,以后的日子也難以安眠,好!我要上去了。”
  沈翎一拍凌渡宇的肩頭,道:“來!”當先往爬梯的方向走去。
  落了爬梯后,四人坐上吉普車。
  沈翎道:“小凌,為了兩位小姐的安全,我認為你還是帶她們避上一避,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里應付一切。我保證看‘它’一眼后,立時赶去和你們會合。”
  凌渡宇想了想,道:“也好!”橫豎落到井底,大不了也只是看上“飛船”那無法穿破的外殼一眼,趁王子來前避他一避,才是實際的做法。”
  車子駛出。
  來到營地的出口處,七八架大貨車,載滿工人,魚貫駛往瓦拉納西的方向。
  最后一架貨車載威正,他從司机座位探頭出來叫道:“收音机的報告指出地震的震央正是瓦納西盆地,這里极為危險,隨時會再有地震,快些离去……”
  凌渡宇皺眉道:“為什么會這樣巧?”
  沈翎沒精打采地道:“不管什么,走為上。”這時他也心萌退意。到了最后關頭,一切都是這樣地不順利。
  凌渡宇待要說話……
  “轟!”
  四人同時一愕,槍聲從鑽台的方向傳來。
  沈翎一踏油門,扭轉,吉普車向鑽台電馳而去。
  爬上鑽台。
  艾理斯半跪台上,審視躺在他前面的山那星,后者的額上鮮血不斷流出,染得台板一片血紅,生机全無。一把點三八手槍放在一旁。
  沈翎沉聲道:“發生了什么事?”
  艾理斯站起來道:“我爬上塔頂時,看到山那星在升降机頂不知在安裝什么東西,我立即爬下來,同他質問,豈知他居然掏槍出來,想殺死我,我扑上前阻止他,糾纏間,手槍失火……”
  沈翎一聲不響,利用挨在升降机身的扶梯,攀上机頂。
  凌渡宇則跪在山那星的尸身旁,搜查他的口袋。
  沈翎叫道:“我找到了,是炸藥。”
  凌渡宇站起身來,望向艾理斯,沈翎爬了下來,右手拿兩包塑膠炸藥,道:“這份量足夠炸斷吊升降机的鋼纜。”跟伸出左手,掌心處有個火柴盒般大的電子儀器,道:“這是引爆器,他的尸身上應該有另一個遙控器。”
  凌渡宇伸出左手,掌心也有一個同樣大小的儀器,道:“就是這個。”
  海藍娜和云絲蘭俏瞼煞白,假設讓山那星毒計得逞,升降机從這樣的高度滑撞下去,那种死狀令人不敢想像。
  沈翎舒了一口气道:“好險!我們的估計沒有錯,山那星确是王子派來的人。”
  凌渡宇沉聲道:“錯了!”他右手翻出了一把手槍,指艾理斯。
  眾人一齊愕然。
  艾理斯變色道:“這算什么?”
  凌渡宇左手再拿出一條金煉,煉上挂了一個列有古梵文的金牌,遞給海籃娜。
  海藍娜輕呼一聲道:“這是我們彼一教的護身物。”
  凌渡宇道:“是的!金牌上的梵文寫的是‘彼一教’,是我從山那星的頭上脫下來的。”
  艾理斯怒聲道:“哪代表什么?”
  凌渡宇道:“那代表他不是王子方面的人,你才是,而且那傷口并不是在近距离所做成,是你在离開大約十多尺許把他射殺的。”
  艾理斯臉色轉為青白,強辯道:“這也不代表什么?”
  一個聲音從台邊傳來道:“管他代表什么?艾理斯。”
  王子!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王子的說話未完,千多名大漢紛紛從通上鑽台的爬梯涌上油台,手上提自動武器,一下子把眾人包圍了起來。
  王子一身鵝黃色的印度傳統衣服,雪白頭巾的正中處,綴了一粒最少有六七十的大藍鑽石,施施然來到凌沈兩人身前道:“凌先生!掉下你的手槍。”
  凌渡宇悶哼一聲,拋下手槍。
  云絲蘭面白如死人,以王子的睚必報,未來的凄慘遭遇,已可想見。
  王子走到艾理斯身旁,攬他的肩頭向凌沈兩人道:“這一你們想不到吧,艾理斯是我的老同學兼老友,一直以無線電和我保持聯絡,所以你們雖破坏了通訊,我仍然對這里一切事了如指掌。”跟向艾理斯道:“我們那個殺人大計弄妥了沒有?”
  艾理期望上塔頂,通:“安裝在升降机頂的炸藥雖然給山那星發現了,但我另外裝有炸藥在塔頂起重机的吊軸處,只要升降机下行一百米許,便可自行發動。”
  王子贊歎道:“干得好!現在請沈大博士和凌渡宇先生一齊進入升降机內。”
  海藍娜尖叫道:“不!你不可以這樣做,我爸是不會放過你的。”
  王子向海藍娜恭要道:“不,你父親只要你完好無恙,是絕不會為几個外人傷了自家人的和气,不過沖我最心愛的人,我愿給你一個選擇,只要你說,他們的其中一個,便不須要進入升降机內。”
  海藍娜看看沈翎,又看看凌渡宇,搖頭道:“不!”
  凌渡宇淡淡一笑道:“這又有何難!”大步向升降机走去。
  沈翎暴喝道:“不!”便要沖前,几管冷冰冰的槍嘴立時抵住他背脊上。
  凌渡宇踏進了升降机內。
  王子笑道:“這是最佳選擇。”
  云絲蘭道:“我也和他一起。”
  王子一個箭步標了過去,一掌摑在她俏臉上,把她打得倒跌台上,狠聲道:“你想死嗎?還不容易。”
  海藍娜怒叫一聲,待要去扶起云絲蘭,卻給兩名大漢拉。
  一把柔和的聲音從台的另一角傳來道:“剎那利,梵天是這樣教你對待你的同類嗎?”
  王子駭然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剎那利是他入印度教時,教主給他起的名字,沒有人知道。
  一位穿白袍的老者步上油台。
  海藍娜一掙,發覺身后抓她的兩名大漢已松了手,連忙奔往老者身旁,叫道:“圣者,他……”
  蘭特納圣者微笑道:“不用說,我知道了一切。”
  四周圍傳來“蹼!蹼”的聲音,王子的手下跪了下來,他們都是虔敬的印度教徒,跟隨王子的目的,也是要恢复印度教往日的光輝,蘭特納圣者在他們心中,已不是人,而是神。
  王子面色蒼白,口唇顫動,卻說不出聲來。
  圣者臉上散發圣洁的光輝,向王子道:“剎那利!這件事就這樣算了。你离去吧!”
  王于跳了起來,搶到升降机前,指卓立在內的凌渡宇道:“圣者!你是我最尊敬的人,但這人,卻是我教的大敵,是破坏我們夢想的人。”
  圣者淡淡道:“你的夢想只是妄想,我們真正的夢想,不是在‘這里’;而是‘這里之外’,你還不明白嗎?”
  一把聲音陰惻惻地道:“別人怕你這老鬼,我卻不怕。”
  艾理斯。他手中握把大口徑的手槍。
  “轟!”槍嘴火光閃現。
  蘭特納圣者全身一震,卻奇怪地沒有被猛火力的子彈帶跌,鮮血迅速從胸前心髒處涌出,血跡迅速擴大。
  眾人一齊呆了。
  圣者臉容平靜如昔,綻出一個奇异的笑容,淡淡道:“這是通往彼一的唯一路途。
  ”
  他跌了下來。
  那跌倒的姿勢非常奇怪,通常人倒地,一定是雙腳失去支持力量,踉蹌倒跌,但他卻像一枝硬繃繃的木棍,筆直“蓬”一聲倒撞台上,再沒有動彈。
  他身側的海藍娜第一個尖叫起來。
  王子面色煞白,搖頭道:“不!這不是真的。”若教印度人知道蘭特納圣者是因他而死,他在印度將再無立足之地。圣者倒跌的同時,凌渡宇忽地面色轉青,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急退,“膨”一聲猛撞往背后升降机的鐵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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